《至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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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宰-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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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力的耗散太快,不仅要抵挡滚滚的冥气,还要保持身体的温度,这里简直不是人可以待的地方。

    读书人今日没有背书篓,而是背上了那柄春秋。

    他在一边看了好久。

    滚烫的沙子,甚至可以烫伤人的脚底。他看到这里的“淘金者”,一个个都痛苦而又疯狂努力着。为了冥器而疯狂,为了生活而坚韧。

    他动了恻隐之心,缓缓道:“别干了。你们会死的。”

    离得最近的那个老者转过头,打量了一番这个斯文人,“你说什么?”长期的炙烤和冥气的侵蚀,让老头那张脸都开始腐烂起来,那双经常在冥河里浸泡的手,更加是恐怖得让人不敢直视。

    “我说你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老者抓起一把沙子,丢入到冥河里,问道:“你心疼吗?”

    读书人摇摇头。

    老者继续干着活,道:“是啊,如果是一把元石,肯定是心疼了。但是它是一把沙子,即使丢了,那便丢了。”

    读书人继续往冥河深处走去。他明白了老者的意思,然而他无能为力。他通读古今,然而却没有办法改变一把沙子的价值。没有一个傻子会拿着一把元石去交换这到处都是的黄沙。他继续走着。这里的冥气已经有些影响视线了。

    读书人脱掉脚上的长靴,将背上的春秋抽出来,缓缓朝冥河里踏去。

    一边走,还一边高声吟唱儿时的记忆,“冥河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冥河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读书人的气息不断攀升,这一月封闭的二重关终于解开来。

    他做了一个月的凡夫俗子,将一生仅有一次的重关劫放在了此地。

    他是南庆人。然而那是十岁之后的事了。

    十岁之前,他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他有风沙城的坚忍不拔,有这里的人独有的孤独冷漠。陌回,即是莫回。

    然而他还是回来了,他来讲道理了,来讨公道了!(。)

第163章 石破天惊() 
他要讲的道理,不是仁义礼信;他要讨的公道,不是天下兴亡。

    他只是想问一问。

    问某人一个问题,没有仇怨的问一个问题。那就是:什么是廉耻。这个问题,他觉得问霍战最合适,所以他来了。夫子传其道,授其业,解其惑。然而夫子不会的,只能由他自己来探索了。

    “霍战,汝之子,吾杀之!”

    一声高喝,从冥河深处渐渐传来。刚刚淘到一件二品冥器的老头一哆嗦,连重新掉入冥河的冥器都不要了。头也不会地往风沙城跑去。

    这声音,他有一种惊人的熟悉。不仅是老头,在冥河边的“淘金者”纷纷往风沙城跑去。

    因为这里即将刮起难以相信的风暴!

    老头想起了那个书生,难怪,难怪他要劝自己离开了。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那么,会不会连风沙渡都是不安全的?他有些心惊肉跳,变天了。

    这声吾杀之,传到了燥热的风沙城,让人汗流浃背的瞬间,被身后渗出的冷汗惊到了。

    这声吾杀之,几日前饮酒甚兴,林秦出口呼之。这一刻,却从陌回口中喝出来,惊动了整座城。

    片刻,风沙渡的主城中,一道道人影飞出。这样的挑衅,即使霍孟宗没死,也是不容挑衅的。

    有间酒楼里,林秦同样听到了陌回,陌大贤者的高呼,这声振聋发聩的高呼,传到林秦的耳中,他愣了。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李永生不知从哪里又捣鼓了些鲜鱼,用盐盐渍后晒在阳光下。不过风沙渡的风沙着实有些脏,他又在这咸鱼上又盖了层纱。

    他摘下斗笠,回到酒楼中。看到愁眉苦脸的林秦,道:“如果日落前他没回来,这里又该少个人了。”

    林秦道:“我觉得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他看向李永生。

    然而李永生在吃茶叶蛋,没有看到林秦的眼神。

    见到李永生不语,林秦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对陌回负责。毕竟他是授林秦所托过来的。

    当林秦带上斗笠的那一刻,李永生终于抬头了。一个茶叶蛋砸过来:“蠢货,你去有用?”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欢欢不在风沙渡,而且很安全,这样林秦也不用冒着风险去和霍战硬碰硬了。

    “那你去!”

    李永生白了眼林秦,道:“真以为他是特地为你来的?你林秦有这么大本事,可以让夫子门生当你小弟?”

    “他说霍孟宗是他杀的,又是什么意思?”

    又一个茶叶蛋丢过来,“你哪只耳朵听到他说霍孟宗是他杀的?霍战就一个儿子?别忘了,他生在风沙渡!”

    林秦没去接茶叶蛋,看着李永生和他“亲儿子”娴熟的配合,冷静下来,坐在矮凳上。

    如果是这样,那林秦确实犯不着。不过他又问道:“您的实力如此通天,为何不搭把手?毕竟也共事过几天。”林秦也只能找一个如此敷衍的理由。

    李永生擦了擦嘴,道:“犯不上。该回来还是回得来。回不来的,大帝在世都难救。”

    大黑狗这几天又当儿子又当狗的,也乐在其中。毕竟伺候的是李永生这个“大魔王”,虽然龙的寿命比人长,然而终归有尽数。梵度天早就有流传,上古长生之秘术流落大陆,这才让他被骗下来寻找。李永生,这就是线索的源头。

    然而他还说不出口,只能当好这个亲儿子的角色。

    风沙渡精锐尽出。

    冥河深处,霍战亲自率众而至。

    这样的挑衅,他岂能忍?

    “你就是林秦?”

    陌回执剑而立,看着霍战那张脸,道:“霍城主青春永驻,想必是****用冥河之水浇灌着那丑陋的灵魂吧?”

    “放肆!”九龙卫高声喝道,“哪里来的东西,敢在风沙渡撒野!”

    陌回赤足踏在冥河之中,任凭那缠上来的冥气缭绕在足间。他笑了笑,继续道:“霍城主丧子,是报应。”

    霍战瞳孔一缩,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呢喃道:“在夫子门下二十余载,难道就学会用嘴来毒咒吗?”

    陌回嘴角一扬,道:“只恨当年无力劝阻,今日来和你讲讲道理。这廉耻二字到底如何写!”春秋点在冥河之上,不染一丝冥器。气本浩然,又何惧污浊?!

    “今日,谁都不要出手。”霍战缓缓走过去,眼中满是赞赏地说道:“夫子门生,我倒是要看看有何等的微言大义!”

    冥河上,陌回的春秋剑第一次开锋。浩然正气,元力第一次在那剑体流转。七彩暗敛,古铜绽放。

    剑掠过冥河,一道分流将平静的河面分成两半。陌回眼神平静,坚定地道:“就用我的剑,和你讲一讲道理吧!”

    “好!好!好!”霍战眼中流露出一丝光泽。一连三个好字,似真好,却有暗含他意。

    风沙渡,一座城,才立百年。如同天庆帝国一样的年轻。

    没有人在意这座城属于谁,因为这座城谁也不属于,谁也不稀罕。唯独霍战,守了这座城百年,从一个“淘金者”成了一座城的城主;从一个无名小卒成了一方豪强。对于那些来此淘金、逐梦的年轻人来说,无疑是励志的。

    然而,陌回就像问问他,廉耻二字如何写。

    春秋剑不偏不倚,朝霍战的头顶落下去。

    浩然剑气,中正有力。读书人,讲的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然而陌回放下书篓,拿起剑的那一刻,就不是什么读书人了。他不必以读书人的节操要求自己,所以出剑也极为干脆。

    夏至的阳气最盛,适于斩鬼。

    霍战袖袍一挥,磅礴的元气化作一只血手,对着巨剑虚影快速落下。他笑道:“不错,你成长了。当年你说要杀我的时候,拿着匕首都还哆嗦呢。”

    陌回面无表情,道:“沾染冥卫,你可知那是多肮脏的东西!”他依旧赤脚,洁白修长的脚踏在泛起的浪花上。

    霍战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声音低沉,道:“肮脏?有这个世界肮脏吗?难道还有比这个世界更加肮脏的东西吗!!!”(。)

第164章 断剑() 
春秋与血手碰撞在一起。

    不是正与恶的对立,而是一场积蓄了二十余载的恩怨。当读书人放下书,当城主放下身段,成了一个中年人和一个老者的恩怨局。

    剑气四散,血手湮灭。两人都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读书人的衣袂上沾染了一丝黑气。他手中的春秋依旧正义凛然,横眉冷竖,道:“你老了。眼睛也看不到美好的东西了。”

    霍战笑了笑,夏至的日落,还有很久。他还春秋鼎盛,没有夕阳无限好的惆怅,冷笑道:“你还太嫩。夫子门生,轩辕脚下,太美好的事情在你眼前,就会忘记去看阴暗的角落。”

    春秋剑在骄阳下更加的闪耀,他的剑开始变得炙热起来。

    阳关三叠!

    这一剑,散发的炽芒,就连蠢蠢欲动的冥气都被压制下来。

    一时间,陌回手中的剑,犹如当午的烈阳。

    他冷冷道:“既然看不到美,那有何必余毒留世间!”

    剑芒极致到了无可正视的境界。

    这样的光芒,让风沙渡的众人都感觉到又两个太阳。整个冥河深处,那种热,如果不是有元力抗衡,根本无法待下去的地步。

    就连霍战都感觉有一丝棘手。一道黑光从身后飘然而出。与大黑狗的黑光不同,他的身上,刹那间犹如到处暴走的林秦,冥气缭绕。他丝毫没有惧色,道:“不错,总算有点能看的了。”

    他的身上冥气直接压过了所有的元力,变成了一团黑焰。

    阳关三叠,

    一剑春秋。

    砰!

    春秋闪耀到了极致,忽然发出一声轻鸣。

    刹那间,极致的骄阳,落山了。

    春秋断了。

    不知为何,就这样断了。

    “哈哈。我该说你什么好?你那看到美的眼睛,打脸吗?连剑都是次的。谈何杀我?”霍战戏谑地笑着。那张狰狞的脸,时不时有冥气破出,化作狰狞的表情,似乎想脱离霍战的肉身。

    陌回的神情依旧冷漠。春秋落入冥河,或许千百前之后,又是一件冥器出世。然而他无心顾及这个,呢喃自语道:“还是恨我吗?”他笑得很惨,然而身上的气息依然暴涨。

    三重关。只破开一层。

    无尽海,孤寂了五年,这道封关,等了五年,封了三载,如今一朝破尽,自然锋芒毕露!只可惜了那柄春秋。他不怪林秦,也不怪瘸子,要怪,只能怪自己天真了。

    他没有带琴。那张琴。他送给了一个李永生,结果第二日就被李永生劈成柴煮了一锅肉。那日,喝得酩酊大醉,断了念想,也好。

    虽然手中无琴,心中亦可高山流水!

    冥河开始翻起巨浪,屹立在当中的陌回,纹丝不动。

    第二层封关破开。

    陌回的黑发飞扬,双手撼波澜。冥河的水被泼在砂砾上,他依旧站在原地。被搅起来的冥河之水。化作阴鱼,与浩然炽耀的元气组成一个巨大的太极。

    “剑虽断剑,亦可斩魔!”

    陌回手上的断柄挑着太极图,朝霍战徐徐而来。

    “城主小心!”

    九龙卫纷纷出手。想要阻止住陌回的身影。

    “都给我住手,谁敢出手,格杀勿论!”霍战脸色一变,身上的冥气更加浓郁了。他对着陌回笑道:“断剑斩魔,可是心乱了,又该怎么办?”

    陌回瞳孔一缩。手中断剑依旧凌厉。太极图朝着霍战迎上去。

    在半空之上的霍战冥气缭绕,双手归于腹间,冷笑道:“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古村幽冥斩!”

    一时间,整条冥河仿佛都成了霍战的力量。十余丈的鬼刀横空竖立,遮天蔽日,即使在风沙渡,都感觉天暗了。

    冥气与雷电缭绕,霍战双手虚握,冷冷道:“斩!”

    巨大的鬼刀落下,想必之下,那断剑挑着的太极图,是如此地渺小。然而陌回义无反顾地逆行而上。

    “你的勇气,我丝毫感觉不到。”

    鬼刀落下,与太极图碰撞在了一起。

    陌回断剑一顶,那炽耀的浩然正气,灌注在剑身之上,不断地抵挡着冥气的侵蚀。

    “你的气,弱了啊。”霍战鬼刀再次下落,将陌回的身影直接压在了冥河之上,然而并没有直接下杀手的意思,像是在揶揄,在玩弄。

    陌回没有说话,而是尽力抵挡着鬼刀上的冥气。

    “你是最想杀我的,我从二十年前就知道。当时真想看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如何兑现他的誓言,现在,确实有资本了。不过还是不够看。”霍战摇摇头,像是在责怪一个小孩子。

    他的身上冥气更加重了,身后出现的虚影身穿藤甲,两肩的直垂上有着特殊的标志,梳着滑稽的发髻,看起来是那么丑陋。

    “好了,不陪你玩了。滚回去吧!”鬼刀一转,自下而上一挑,将陌回整个人都挑飞出去。“再去陪夫子好好读几年书,没准能够接我一招半式的!”

    陌回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双脚踏在滚烫的黄沙之上,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那柄断剑。这是一个约定,一个誓言。如今他承载着二十年的积怨而来,可是,剑却断了。这能怪谁?他自嘲地笑了两声。

    荒沙千里,滚滚黄风。

    一个身影出现在冥河之畔。气息太弱,弱到连九龙卫都以为是不明真相过来的淘金者。他拄着双拐,眼神灼灼地走来了。背后用白布条包裹的剑,开始颤鸣。

    他看到了那个孤寂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剑为何会断?即使是再拙劣的一柄剑,元气贯通后也不会断,除非灌注在它上边的元力受阻。不然一花一叶,皆可斩杀就成了一句玩笑话了。

    唯一的原因,就是有人在上边动了手脚,而且极为高明。那么,很明显,动手脚的人只有可能是铸剑的那人。林秦显然不会这样去做,只有可能是那个与陌回有恩怨的仇恨尺了。

    仇恨尺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看了看空中的那道不可一世的身影,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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