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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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仙-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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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渡危高声怒斥道:“你骂我是狗彘不如,可你们又好到哪里去!同门相残,下手狠毒,连小儿都不放过,我若不奴颜屈膝低三下四给你们磕这几十个响头,早就被你们杀了,哪里还有我今天?说什么心地慈善,全是假话。不过当我是无用之物罢了。我呸!呸!呸!一帮假仁假义之徒,有什么资格说我。”渡危越骂越凶,似乎浑然不觉邓文忠等人的逐渐靠近。

    渡危又道:“我以为昆仑山除了天玄宫之外,其它的早就毁了,彤霞仙子对我所言句句是实,是为我好,哪里知道她——”

    渡危正自说话,邓文忠、巴文吉等人已然循着声音摸到左近,一句“住口!”二人同时出手,两道硕大剑光往一株大树的树冠射去,咔嚓声响,剑光扫过,掉下来无数断枝落叶。大喝声中,渡危骑着那怪物从树冠冲天而起,单手一放,雷声一震,下方那株大树主干之上红光一闪,露出一个红符来,红符血迹斑斑,竟是鲜血所画,连同他胯下那怪物的胸膛亦红光大亮。只见周围林中连续闪起红光,一座早已布好的符阵显露原形,把悬天真人及彤霞大师等人尽数包围其中。

    渡危叫道:“这五行大阵除是我死,否则休想跳出这五行禁制之中。”骑着那怪物往下一落,横在邓文忠与巴文吉面前,把手一抬,数片落叶在掌心旋转,接着火光一闪,落叶瞬间消失,数道霹雳接连响起,隆隆一声巨响,把邓文忠打得口吐鲜血,面目焦黑,飞出去数丈来远。巴文吉急忙扶了邓文忠退回。

    渡危道:“我在这地方住了上百年,哪里也不能去,唯有与草木为伍,这里的一切就是我的世界,你们敢到我的地盘撒野,嘿嘿,真是不自量力。”

    彤霞大师黯然道:“渡危,让你时常饱受寂寞孤单之苦,是我的不对。”

    渡危注视着彤霞大师,眼神复杂,突然狞笑道:“我今日便要戳穿你的伪善,让大家看看这清高孤傲的彤霞仙子其实是什么人。”

    当着众多昆仑弟子的面,渡危指着彤霞大师道:“你们哪里知道,她藏污纳垢,纳我于此,偷欢密林,人前是个得道高徒,天玄宫的宫主,人后便是一个恋色偷欢的——荡妇!”

    荡妇之言一出,彤霞大师面色惨白,点指渡危道:“你……你胡说什么?”

    惊听此消息,众多昆仑弟子全都傻了眼,虽说渡危之语不可尽信,然人言可畏,当中瓜葛必定是有的,所谓无风不起浪,日后流言,当事者亦如此说话,彤霞大师的一生清誉便算是毁了。

    悬天真人面色难看,横一眼身旁的通悔大师,见他垂眉闭目宛如不闻,心下更是不安,深觉在外人之前自爆家丑颜面扫地,冷哼一声道:“污言秽语,不堪入耳。”举掌往远处的渡危拍去。

    悬天真人已是动了真怒,一股汹涌澎湃之力从两掌发出,往渡危击去。渡危只觉口目难张,浑身刺痛,惊骇之下急忙后仰,他本是坐在怪兽肩上,这么一仰,除了两脚之外,整个身体挂在了怪兽身后。只听噗的一声,悬天真人大半掌劲都打在了那怪兽身上。这一击似轻实重,瞬间一股劲气爆裂开来。渡危胯下的怪兽发出嗷的一声惨叫,双足平移数尺,在地上抓出两道深深的足痕。

    渡危挺身坐起,双手连发,数道火符瞬即而至。

    悬天真人挥袖扫灭火符,身形潇洒,落落有余。依着悬天真人本意,这一掌打死他胯下之物,虽不能要了渡危性命,也得叫他滚落地上,抓住后逼他自承乱放厥词,挽声誉与即倒,哪知渡危如此奈打,一击无功尚能反扑。

    渡危惊出一声冷汗,摆在前面的双足被劲气所割痛楚难当,暗忖这悬天真人果然厉害,自己托大险些要了自己老命,狞笑道:“悬天,我看你这一帮徒子徒孙怎么离开我的大阵。”一阵风卷起,人影消失不见。苍祯道人与巴文吉等人赶到近前,哪里还有人在。

    众人试着向外一走,便被一层红光所阻,竟然被困在了原地。

    通悔大师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渡危,老衲与世无争,不与你结仇,你放我走了吧。”不见渡危回答。通悔大师迈脚前进,对面红符一闪,一股无形之力压来,身形顿时凝滞。通悔大师把禅杖往地上重重一顿,又往前数步,那红符愈发明亮,自身所受到的阻碍也是愈加沉重。通悔大师额头冒汗,口中念念有词,忽然挥手,抓在手中的那串佛珠光华大亮,化作二十四道明珠,分打身前左右二十四棵大树,每一颗佛珠击中一棵大树主杆,瞬时红光闪耀,数十株古树吃力难消同时一晃,无数树叶纷纷飘下。通悔大师身上一轻,知道手法奏效,这古树之力被佛珠暂时吸引,那里还敢怠慢,一点禅杖,便要从两树之间的空处跃出。

    “好秃驴,哪里走!”渡危骑着怪兽拦在通悔大师眼前。

    通悔大师身在空中把杖头一伸,说道:“施主不嫌逼人太甚么?”打向渡危。

    渡危骂道:“且不知是谁逼人太甚。”手一张,奔雷打来,通悔大师禅杖一挡,人也随之落下,看似脚步不稳,往后退了一步。渡危见有机可乘,自己手短够不着,对着胯下怪兽道:“快抓住这个秃驴。”那怪兽伸爪来抓,偏偏离着通悔大师数尺被他避过。渡危心痒难捎,叫道:“快抓快抓,看你往哪里跑。”催促着怪兽往通悔大师逼来。通悔大师又退数步,禅杖挥得稍慢,竟被那怪兽一把抓住,五指紧扣,用力拉扯。此时渡危已走入自己布下的大阵之中。

    通悔大师忽然哈哈笑道:“施主中计了!”渡危一怔,尚未明白,头顶有人喝道:“渡危,今日本尊要取你贱命!”渡危惊骇抬头,只见悬天真人不知何时已到了头顶,双掌笼罩,向下打来。

    渡危吓得心胆俱裂,此时人在怪兽肩头,要想躲避只能离兽保身。来不及多想,脚下一用力,翻身从怪兽头上落了下去。悬天真人并不追击,依旧直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悬天真人这凌厉一掌打在了怪兽头顶。一声惨烈嘶叫,扑通一声,怪兽被这一掌打得俯扑地上,激得尘土飞扬。渡危在地上一滚,呼的一声,已遁出阵外。

    悬天真人见被打倒的怪兽又要站起,身形急转,绕着怪兽周身接连出掌,只听啪啪声不绝,那怪兽被打得东倒西歪,几乎站立不定,每中一掌,周围的数十株大树便落下无数树叶。直到此时,旁人才知此兽是此阵阵眼,与周围数十颗大树连为一体。渡危把此阵的阵眼画在胯下怪兽身上移动来去,进可攻退可守,确是十分高明,可是贪功冒进,这“阵眼”恐怕转眼就要被破了。

    片刻功夫,那怪兽已被打得眼鼻出血,空有獠牙巨爪,不能施展任何威力。看它足下蹒跚,不久便会倒地毙命。通悔大师垂眉诵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旁人见到这般的无情殴打,齐声叫好。梅玉茹不忍再看,把眼一闭。巴文吉见她脸色异样,悄悄伸手握住柔荑,问道:“怎么了?”

    梅玉茹道:“我……觉得心中有些怪怪的……总觉得掌教真人打他过于残忍。”

    那怪兽在发出一声苍凉悲怆的长嘶之后,两只前爪着地,终于趴了下来。

第五十章 自裁() 
渡危这才明白,悬天真人看似凌厉的一掌不是对己而发,根本就是冲着自己坐骑而来。眼见符阵将破,还搭上好不容易捉来的怪兽性命,急得不住叫骂。

    当怪兽趴下之时,那些隐于树丛之中的红符同时暗淡了下来。阵外的渡危已经面色大变。

    悬天真人的长笑声再次传来,只是这次非是在阵内,而是阵外。便在渡危转身欲逃的时候,悬天真人已经拦住去路,洒然而立,背对着渡危。

    渡危二话不说往左边林中奔逃。悬天真人冷笑道:“还不束手就擒。”一闪即至,挥掌拍来。渡危虽然已至炼神还虚境界,但却是初期,与周公望相当,远不如悬天真人法力深厚。渡危哪还敢硬接,两道符法施出,一道奔雷阻截悬天真人,另一道旋风卷至脚下,云起风生,欲加速逃走。

    悬天真人稍微一晃,无匹掌力不为奔雷牵制,依旧袭来。渡危周身压力剧增,急忙运气抵御,哪知真气不续,受不住掌风压迫,屈膝坐倒。悬天真人一掌已到。渡危两手凝结,在身前画了道符,搜肠刮肚般把所有真气尽付于此,欲挡此一击。

    悬天真人心下暗喜,催劲施为。掌印相交,渡危足下虚空,整个人被击得往后抛去。

    呯!咔嚓一声,背脊撞断一株大树后滚落地上。

    悬天真人这一掌先抑后发,以浑圆之气挟着二人之力把渡危直送出去,虽然掌劲不伤渡危,却把他狠狠的撞飞在古树之上。渡危尚未触树时毫发无伤,等得背脊相撞,他已无真气护体,顿时伤得极重。悬天真人借力使力,经验老道,绝非困顿山林的渡危可比。

    渡危一咕噜站起,面皮憋得通红,颤手指着悬天真人道:“你……你……”哇的仰头,鲜血狂喷,在腹内气息激荡下,如喷了一场红色毛雨,撒在周围,连着散落的树叶上都粘了不少血滴。渡危面孔变作蜡黄之色,宛如生了一场重病。

    悬天真人杀心已起,尚未到渡危身前时,忽然一侧有森寒剑气袭来,耳听有人断喝道:“住手!”剑光一闪,径袭悬天真人。悬天真人移步换身,一掌抵挡剑光,一掌依旧拍往渡危。掌力未出,又是一道剑光飞来,封住了拍往渡危的一掌。悬天真人心中大怒,喝道:“彤霞!你真不知好歹。”

    出剑者正是彤霞大师,她仍坐在坍塌的草棚之旁,人虽未动,远处却剑光闪耀,逼迫悬天真人无暇伤人。旁观者无不惊叹于她的修为,御剑术达到这般境地已是随心所欲了。

    悬天真人连变数次身法,都被彤霞大师剑光所阻,又不能真的以身试剑,度量她不敢伤己,忽的停手,冷冷的道:“原本本座以为叛逆所言,无端造谣,恶毒诽谤,急欲为本派洗清耻辱。哪知道宫主因私护短,自甘污秽,回护这个叛逆。真好不知羞。”此言无疑以为渡危先前所说非是空话,而是确有其事。

    众多昆仑弟子本还将信将疑,待彤霞大师出手相救渡危,顿时人人心中鄙视:想不到看似尘垢不染的天玄宫彤霞大师暗地是这样的人。

    通悔大师合十念佛道:“行止在心,不可妄言。”

    悬天真人道:“只怕要让大师失望——”忽觉周身气息有变,一呆之时,周身狂风大作,心知不妙,整个人都被旋风席卷。竟是渡危趁着旁人不备,暗施偷袭。

    渡危哈哈狂笑,狰狞道:“便是去死,亦要拉你陪葬!”双手作符,口中血水淋漓,竟是吐血施为!双手一并,拇指相叠,旋风卷起,周围的碎屑纷纷卷入其中。悬天真人风中怒吼,竟然收不住身子。

    旋风中一片树叶刮在悬天真人脸上,悬天真人就觉脸被刀割,火光一闪,那片树叶突然燃起,几乎把悬天真人头发烧着。初时一两片树叶相燃,一会功夫,旋风内尽是火光闪耀,也不知有多少火球滚动,风借火势,哪里还是一股旋风,竟然就是一根火柱裹住了悬天真人。

    悬天真人衣衫皆着,大叫一声,双脚离地,被火柱席卷向天。

    无数残枝树叶卷入火柱,犹如火上浇油,越燃越烈,越滚越粗。渡危不停的用血水书符,一道道树叶所画的符咒被他打入火柱之中。

    一众昆仑弟子无不惊骇,见到这般威力谁都不敢贸然动手,只怕救人不成反赔了自己。通悔大师眼看情形不妙,大喝道:“施主请停手!”渡危充耳不闻。通悔大师禅杖一抡便要奔渡危击去。

    禅杖未到,身旁人影一晃,杖头一沉,有人道:“大师稍待。”越过通悔大师往渡危冲去,看身影素服白袍,正是彤霞大师。

    通悔大师忙道:“小心了。”

    彤霞大师瞬间横在渡危身前,冷冷责道:“你要胡闹到几时?”

    狂风烈烈,火光熊熊,彤霞大师袍服飘摆,不怒自威,傲然正视下,似可看穿一切尘世恩怨,让人油然而生自卑。渡危被她在中间一隔,符法不能为续。

    二目相对,渡危结结巴巴的道:“我……我……”顿时泄气。

    火柱失了主导,风脚不再凝聚,柱身膨胀,向四周云散,所过之处尽被风火淹没。彤霞大师真气护体,背后涌来的烈焰尽都从二人身旁刮过,炽热之气让人窒息。

    渡危真气已泄,如不是彤霞大师为他挡这一挡,只怕便要烧死了自己。

    渡危看着火光中依旧不染一尘的彤霞大师,如明月皎洁,风光霁月,想起自己恩将仇报,只为一时痛快,口出污言秽语毁人清誉,两厢比较,真是惭愧地无以复加。

    风声渐寂,火柱消失。

    空中风声霍霍,烟尘之中,悬天真人衣衫破败,浑身冒着青烟的从空中落下。彤霞大师舒袖一托,悬天真人这才不致跌得金冠倒卷一场狼狈。悬天真人从未吃过如此大的亏,目中如欲喷出火来,见彤霞大师护着渡危,怒目道:“宫主执意回护这个叛逆,这里无数弟子亲见,更有慈云寺高僧作证,我以掌教之尊要邀集广大同门,在列代祖宗之前,参你过失,奏你不德,废你宫主之位!”言罢,恨恨退到众弟子之前。

    苍祯道人见悬天真人衣衫尚有数处烟火未息,走上前来拍打,悬天真人大怒,一掌打了苍祯道人一个筋斗。众弟子惊得鸦鹊无声。

    只听彤霞大师道:“生亦何欢,死亦何忧。师弟,我身后之事,由得你处置!”

    悬天真人一怔,尚未明白过来时,却听通悔大师惊道:“不好!”

    彤霞大师面带微笑,轻轻捏指,剑光一闪,一柄几近透明的宝剑有形无质从头顶飞出,翻滚数周,疾往己身插落。悬天真人惊道:“不可!”通悔大师已然赶到,禅杖在头顶一架,当的一声脆响,正好架住。通悔大师喜道:“幸好老衲及时出手,彤霞大师看得破生又怎么看不破死呢?”话音刚落,彤霞大师身形一震,一朵红花在胸前的白袍上绽开,如晓晨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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