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要求我们不能尽数满足——教团不会特意为关于某个人的谣言进行澄清,而经过考官团队的一致确定,我们认为眼下的情况仍可被视为试炼的一部分,不会为你提供任何帮助,你所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这样是么。”荣光者低声自语。
“抱歉,”位于教团顶端的大持剑者说道,“作为本次泄密事件的直接责任人,我有必要向你致歉,但……受限于这个敏感的时期,我所能为你做的事情非常有限,只能替你严惩泄露情报的罪魁祸首。”
“严惩罪魁祸首?”艾米重复道。
“没错,五个小时前,布伦特向我们揭发了斯派克的泄露教团绝密资料的罪行,并提供了相应的证据。”怀曼的神色没有太多的起伏波动,平静就像风暴来临前的海平面一般,让人总是会觉得,在那平静的面容之下孕育着某种令人感到畏怖的疯狂,“在确定了材料的真实性后,我们在第一时间联系了信理部。”
“宗教裁判所。”年轻的荣光者桌面之下的手不禁攥紧了拳头。
“他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如果他身后还有别人,在信理部的审问之下,他也会交代的清清楚楚。”清扫者大队的大队长,这位教团真正的实权人物,对宗教裁判所的那些手段自然心知肚明,“从时间上来说……那孩子应该已经被宗教裁判所的裁决官逮捕了,具体的审问报告会在三到五天后出炉,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份。”
“麻烦您了。”艾米的神色没有太多的变化,他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得体的、礼节性的微笑,“非常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处理我的问题,既然事情已经有了结果,那么我这边就不多做打扰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怀曼叹了口气,“这是我工作的失误,却要你来承担苦果……”
“哪里的事。”艾米摇了摇头,湛蓝的眸光在面前这位教团大人物的脸上微微停驻,然后理所当然的一无所获——转而说道,“这同样是考验的一部分,不是吗?”
“没错。”
于此,二人的对话落幕。
荣光者起身离开,办公室的大门在他身后闭合,将两人从空间上彻底隔绝。
“呼——”
吐出一口一直被压抑着的浊气,艾米·尤利塞斯迈开脚步。
同样开动的还有思绪。
——不对劲。
明明语言和逻辑找不出什么问题,给出的理由也合乎情理,但年轻的荣光者偏偏就是觉得这一切并不正常,并不合理。
仿佛被木偶师操纵着的小人一般翩翩起舞,越是深入思考,他就越是能感受到,在暗中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着他所经历的这一切。
布伦特告发斯派克?
艾米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在离开时,他已注意到了那家伙满满的愤慨与怨憎。
但为什么会这么巧。
五个小时前,基本可以看做他前脚刚走,后脚那家伙就开始了行动——那位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真的具备这般的决断力?
荣光者表示怀疑。
但更让他感到不对劲的,还是这次考核的话事人,那位名为怀曼的男人的态度。
倒不是说有什么不对,而是他的应对实在是太及时,太合理,也太游刃有余了——以至于他产生了这样一种错觉——他对他的到来早有所料,并且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种感觉挺没道理的。
可艾米·尤利塞斯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忽视自己直觉带来的信息。
所以。
“有必要。”
年轻的荣光者下达了最后的论断。
有必要怀疑怀曼,怀疑负责这次招录工作的主考官,怀疑这位清扫者大队的大队长,怀疑这位即便在教团总部都是无可争议的大人物的大持剑者。
有必要怀疑他,有必要怀疑他是隐于幕后,操纵着舞台上的人偶的那只无形大手。
章九十一越发紧迫的形势()
还差两百字,先发再改,凑全勤,待会刷新下就好
怀曼有问题。
即便确定了这一点又能如何?他所要解决的,终归是当下这个层面的问题,最为迫切,也是最为现实的问题。
那就是“反犹大联盟”。
注视着遍体鳞伤的汉森,年轻的荣光者罕见的被激起了怒火,然而,越是这样,他反倒越是冷静,语气也越是冰寒。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科兹莫、爱娜以及汉森,除了瑞加娜和尼尔外,其他人都在。
他记得,他应当提醒过汉森,提醒过这个有点傻乎乎但人却绝对不坏的大汉,不要被人激怒,宁愿挨打都不要与人动手。
但现在,眼前的这一幕却给了他一个血淋淋的巴掌。
有点痛。
“是‘反犹大联盟’的人干的。”
科兹莫揉了揉额头,目光来回的在荣光者与爱娜之间徘徊,似乎是在组织着语言,又似乎有所顾忌,但最后……在他来得及决断之前,爱娜接过了话题。
“都是因为我,”黑肤色的少女说道,声音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一般的异乎寻常的平静,“汉森是为了我才与他们动起手来的,才被他们打成这样的非常抱歉,我没拉住他。”
与其说她是在说明情况,不如说是在为汉森开脱。
不过艾米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他本来就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只是想弄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好在,不等他追问,爱娜就给出了解释。
“我似乎没有和大家说过,我的肤色并非天生,而是后天造成的,是即便圣水都没能愈合的伤疤。”皮肤黝黑的少女表现的相当坦然,至少在这一刻,她撕开了长久以来一直没能愈合的创口,“那是烧伤我差一点被一个混蛋强抱的证明,也是我屈辱以及仇恨的见证。”
荣光者注视着她,注视着面前这个能将内心深处最隐秘的创口展现给他们的女孩,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她的内心也如女孩子一般柔弱而又坚强。
“这件事情,即便在我家乡的训导院也很少有人知道。”爱娜说道,语气低沉、平缓,“但很少并不意味着没有人知道,我曾经的几个最要好的朋友也听说我说过这段往事,她们也是知情者。”
所以?
艾米想要追问,却又不敢追问。
“但其中一个人选择了背叛,嫉妒将她整个人扭曲。”满身肌肉的少女深深吸入一口气,而后呼出,“在训导院的结业测验上,我排在第三,她排在第四,我将本该属于她的名额,挤占了为了报复我,她将我的过往在训导院中肆意传播,弄得人尽皆知,而汉森正是看到了有人在刻意散播这些传闻,才会如此的鲁莽,如此的冒失闯入敌人的陷阱之中。”
“这已经过线了。”
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但可悲的是,并非所有人都知道考核的存在,并非所有人都有明确的同伴意识、同僚意识,更多的人总是会在暴力以及施虐带来的虚假强大中迷失自我,成为一个根本无法自觉的失败者。
“但这事不能、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荣光者做出了表态,“既然他们已经踩过了那根红线,那么我们也有必要予以相应的回击。”
激进自然有激进的应对方式,既然已经被欺负到头上了,艾米可不打算继续做缩头乌龟。
“你打算怎么做?”科兹莫问道。
“还记得加西亚的实训课吗?”年轻的荣光者反问道,不等他回答,便给出了解释,“在那堂课上,有我们进行自由对战的环节,我完全可以利用这个机会,给那家伙一个狠狠的教训。”
“但那有一个问题。”科兹莫不禁皱起眉头,“自由对战,是完全自由的对战,你如果选择在那个时候动手,很可能到时候要面临的是十来二十个的敌人。”
“这只是细枝末节,”艾米尤利塞斯摊了摊手,“对我来说,无论他们是十个还是二十个,其实都没多大的差别我只是想借此表明一个态度,告诉他们,告诉那帮残渣们什么叫适可为止!”
“如果是别人说这么狂妄的话,我铁定不会信。”金发的贵公子沉默良久,“但如果是你的话,我既愿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荣光者的战绩,都是实打实的拼杀出来的,只要与他一道战斗过,就不会怀疑他那超乎常识的强大。
“但有人不信有什么办法?”年轻的荣光者被最后这句逗笑了,同样是半开玩笑的说道,但其中隐含的威胁却毋庸置疑,“我也只能用拳头教会他们什么是适可为止,用武力告诉他们,这里应该听谁的话。”
他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会不会太激进了?”科兹莫问道。
“激进也没有办法。”艾米尤利塞斯答道,“有时候,面对得寸进尺的人,必须要告诉他们什么是分寸,什么是绝对不能触及的禁区。”
“如果他们仍然执迷不悟?”金发的贵公子显然并不完全赞同他的看法,“我可不认为武力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但不可否认,可以解决绝大部分问题,即使不能解决问题本身,也可以解决问题的制造者。”荣光者相当认真的回答道,一字一顿,“如果他们不服气,那就打到他们服气,相信我,我的耐心一向很好。”
“注意分寸。”在最后,科兹莫只能如此提示道。
怀曼有问题。
即便确定了这一点又能如何?他所要解决的,终归是当下这个层面的问题,最为迫切,也是最为现实的问题。
那就是“反犹大联盟”。
注视着遍体鳞伤的汉森,年轻的荣光者罕见的被激起了怒火,然而,越是这样,他反倒越是冷静,语气也越是冰寒。
“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科兹莫、爱娜以及汉森,除了瑞加娜和尼尔外,其他人都在。
他记得,他应当提醒过汉森,提醒过这个有点傻乎乎但人却绝对不坏的大汉,不要被人激怒,宁愿挨打都不要与人动手。
但现在,眼前的这一幕却给了他一个血淋淋的巴掌。
有点痛。
“是‘反犹大联盟’的人干的。”
章九十二奉陪到底()
战斗技艺,尽管被很多人吹嘘的神乎其神,但加西亚知道,由人类所开创、独属于人类的技巧有其极限。
人类可以凭借自身的智慧与意志战胜妖魔,在高等妖魔。
持剑者、荣光者之所以能够成为人类固守秩序疆域的尖兵,并非在于他们的战斗技艺有多么精深,也不仅仅在于对能力的运用有多么纯熟,最重要的是,超凡的体魄带来了菲比寻常的力量与速度,让他们能跟得上妖魔、高等妖魔的动作,让他们有了与被混沌侵染、自黑暗孕育而出的怪物相抗衡的基础。
然而,在这一刻,实训课教官固有的观念被打破了。
他第一次见到了,所谓的技艺极限。
那是预知。
那是先兆。
能够全方位无死角的读取敌人的每一次攻击,能够通过细微的变化直接预判出围攻者的战术意图,坦白的说,无论用战斗经验再如何老道,战术思维再怎么清晰,他都不认为有人能凭借单纯的战斗技艺,再现出像现在这样仿佛直接读取了对手的思维一般的完美预判。
是能力。
毫无疑问是能力,是比他的野性直觉更强大也更准确的能力,在持剑者之中非常罕见的被动常驻型能力。
以一敌十,游刃有余。
哪怕是向来自傲的斩首者,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承认,他当时的退缩,现在看来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单以战斗技巧而论,他不会是面前这个少年的对手。
“犹大么……”
低声说出少年的名字,加西亚抬起头,视线再一次的聚焦在战局上。
在实训课上设置自由对战。
他的本意是通过一对一的对战,来磨练新生持剑者的战斗技艺,但现在看来……却成了这帮家伙合理解决个人恩怨的场所。
这种感觉多少有些微妙,但不差。
至少他认为,没有什么能比一场实实在在的战斗,更刺激他们,更刺激这群小家伙们了。
尤其当战斗的水准如此之高的时候。
毫不客气的说——
犹大的战斗,几如一场艺术。
每一分力道的使用都恰到好处,每一次对局势的判断都精准无误,这是一场教科书般精彩的指导战。
是的,指导战,两边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战斗的胜负已完全没有了悬念,看上去就像是大人在指导孩子,就像是师傅在指导弟子,教导他们该如何厮杀、如何战斗。
作为敌人,那些参与围攻者做的做得不够好。
没有任何章法,也不讲究任何战术,只是简单粗暴的一拥而上,仿佛单凭借着人数的优势便能赢取战斗的胜利一样,天真幼稚的简直可笑。
一面倒。
人数,非但没有成为犹大的阻碍,反而成了他的助力。
组织上的散漫,以及战斗配合上的混乱,让这场围杀简直成了经典的反面案例,犹大的每一次踏步、每一次错身、每一次挥剑,就会有一个甚至不止一个敌人倒下。
无论是被未开锋的铁木大剑直接扇飞,还是被简单粗暴的一剑捶到脑门上,虽然有铁制头盔的保护,持剑者的身体素质也逐渐超迈凡俗,可这并不意味着持剑者感受不到疼痛,光是听见他们倒地不起后若有若无的哀嚎声,以及不知何时停止了演练的围观者们传出的倒吸冷气声,加西亚便可以想象得到,眼前这一幕到底给了他们、给这帮没见过真正战斗残酷性的新丁们造成了多大的震撼。
不是每一个持剑者都有机会在人工天界创造出的试炼世界中进行厮杀,也不是每一个预备役持剑者都能挺过与妖魔的初见杀,能够在模仿至深之夜的环境中生存数日之久的终归是少数,而能够打通隐藏世界观,有资格向充当试炼世界最终防御体系的贪婪魔王发起挑战的,更是少数中的少数。
至少,在装备部最初的预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