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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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绝尘-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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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正街的那些家长当然会工工整整的在学校的那张保证书上庄严签字,也会答应的信誓旦旦,坚决表示同意。可是看完家长会回到家里,晚饭的时候喝上几杯酒、天气又热,身上就自然而然会冒汗,就会趿拉着一双拖鞋,叼一支烟,沿着高低不平的阶梯到江边去。走上跳板,就可以随便登上一艘停泊在岸边趸船边的货船,下面就是闪着粼粼金光的长江。一个猛子扎下去,不管姿势是否规范,也不管有没有人叫好,那种无与伦比的凉爽和沁人心扉的舒适就会把全身包围,就会知道人类在自己还是个水生细胞的最初状态的时候生活在水里还是自由自在的。

    从水里冒出头,可以看见一艘江渝号的客轮正在破浪前行,庄严的鸣着汽笛,船上红旗飘飘,甲板上站满了人,听得见岸边的沙滩上,那个被大家称作小媳妇的小丫头在尖声尖气的叫着什么。当然不是和那些大人打招呼,谁都知道,那个娇滴滴的小媳妇的眼里只有她的罗汉哥哥,而那个罗汉和他的那些哥哥们正在乐不可支的享受客轮通过时激起的阵阵波浪。

    因为大人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和宽容,那些南正街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就会把学校的禁令和政府的劝阻当作耳边风,每天如果不是成群结队的带着打足了气的轮胎、桔黄色的救生衣和救生圈到长江的大风大浪里游泳那才叫不可思议呢。看看他们被太阳和河水不停的交错而晒得黑乎乎的肤色、以及光溜溜的皮肤的样子,就会知道那些孩子多么享受生活。

    南正街的人都有些我行我素,也喜欢特立独行,还有自己的一番理直气壮的理论,就拿放任孩子们到长江里游泳来说就是一例。在他们看来,人的命运是上天注定的,也就是那句”成事在人,谋事在天”的延伸,也就是那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意思,峡州话里所说的”大河又没有盖盖子”也就说明了这一点。在南正街的人看来,只要掌握了水性、学会了游泳,长江就是最好的朋友,可以任凭劈波斩浪,而那些因为发生意外而葬身鱼*的人却是命中注定的,怨不得别人、怨不得自己,更怨不得这条中国第一大河。

    他们认为那样禁止游泳的禁令仅仅是学校借以推卸责任的一个借口,仅仅是政府对自己疏于防护和缺少公共游泳场所的一种理由,也是一种十分可笑的强制命令。就好像每年因为交通事故会导致无数人失去生命,难道因此就应该废除现代的交通工具吗?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在城市禁放鞭炮这一点上政府倒是做到了。不过就是禁止老百姓在民间的节庆进行燃放罢了,而政府组织的各种耗资**、却千人一面的那些节庆活动依然是照放无误。于是就有人说这就是现代版的”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后来因为舆论和民意,就将禁放改为限放,也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28。水手带回的女人() 
28。水手带回的女人

    平时的时候,岸边沙滩上的那个娇滴滴的、南正街的人都知道她是罗汉未来的小媳妇的喊叫仅仅是想引起她的那个罗汉哥的主意,也是一种女孩子与生俱来的撒娇的举动。可是那天下午,小媳妇尖声尖气的叫着罗汉,却是要告诉他,他的爸爸回来了,而且带回来一个女人,那就是他的后妈;她的后妈还带来了一个小男孩,那是她和她前夫的儿子,以后就是罗汉的**。

    水手也是很不容易的,正在得了一个大胖小子的喜悦的时候就没有了老婆,为了那个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的罗汉,十年来水手就成了一个光棍,也没有把另一个女人领进自己的家。虽然他是一个随波漂泊的船员,在长江沿线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码头和城市之中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和为了满足而有过的短暂邂逅,可是为了罗汉不受可能会发生的后妈的欺压,水手没有答应任何女人成为自己的第二个老婆。只是这一次却来得那么突然,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就不声不响的居然领回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

    王茂林是南正街第一个看见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的。女人长得还算好看。个子不高,*脯**,有些胖胖的感觉,脸蛋红润,眉毛上挑,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有些与身俱有的妖媚,就是那对三角眼长得很有些煞风景,给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就和水手并肩走在南正街的那些被日晒雨淋龟裂了的青石板上,眉飞色舞的不知说着什么,还在不停地往自己涂了过浓的唇膏的嘴里扔进一些瓜子之类的东西。王茂林是个古板的大男人,对这个女人第一次的印象很不好,他不喜欢这样轻佻的女人。

    那个女人毫不在意的一只手挽着水手的胳膊,另一只手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也长得不错,虽然没有罗汉那样虎头虎脑,也没有罗汉那样笑逐颜开,更没有罗汉那样无忧无虑的表情,可身体结实、很有精神,也很乖巧,除了隐约可以感觉到的一种充满了敌意的抵触,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说不出来的别扭。等到他们快要走到王茂林的面前的时候,他才找到了自己感到别扭的原因:人的眼睛在注视对方的时候的注意力首先是脸面,而脸面五官的中心位置是鼻子,那个小男孩恰恰是个塌鼻子。

    提了一个破破烂烂、装得鼓鼓囊囊的大箱子的水手当然会看见站在路边有些不明白的王茂林,水手就会停住脚步,很亲热的叫一声”二哥”,然后递过一支烟,用打火机给那个印刷厂的厂长点燃。王茂林吐出了第一口烟雾,也就说了第一句话:”水手,这一位是……”

    ”我老婆。”水手回答得很快,马上就感到不妥,就接着补充了一句:”罗汉也大了,家里也得要个女人照料家务,我就找了……”

    王茂林的脸色开始低沉下去了,他把目光转向那个塌鼻子的小男孩。

    ”她的孩子。”水手在急忙解释着,同样感觉不妥,就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她和她前夫的孩子。”

    据王茂林后来对杨大爹、龙庆丰、肖德培和邱老师的说法,当时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天塌了,地陷了,想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罗汉完了。

    水手每一次回到南正街,他的那个有些破烂的家里就会欢声笑语不断,也会经常人满为患。男人当然是来喝酒说话共叙友情的,女人是来汇报罗汉近来的表现的,孩子们自然是来找因为自己爸爸回来而回到自己家里来住的罗汉玩的。每一个父亲回家都会给自己的儿子带东西,南正街的孩子们的规矩就是**,能吃的大家一起吃,能玩的个个都能玩,能看的书轮流看,等到那本书在南正街转一圈回来,就早已变成旧书呢。

    就是对水手从那些长江下游买来的衣服没有一个孩子感兴趣,那是属于罗汉一个人的。不过南正街的大人出门给孩子们买衣服的很少,田大妈就是裁缝,而且心灵手巧,什么都会做,自己人还得照顾自己人这也是规矩。只有那个小丫头会撒娇,就是不要衣服,也要水手给她买那些进口的布料,理由很充足:”我是罗汉哥的小媳妇。”

    可是那一次却是一个例外。等到罗汉闻讯牵着自己的那个小媳妇赶回家的时候,家里居然和往常不一样,静悄悄的,没有那些街坊邻居,也没有王家的人,除了自己的爸爸,就是那个三角眼的女人和那个塌鼻子的小男孩。水手当然有些失落和不安的模样,那个女人倒是兴致勃勃的把这个前后只有三间房的新家视察了一遍,就开始指手画脚的进行自己的规划了,就是看见罗汉进去也没有影响到她的情绪。

    罗汉天生就和王家的孩子一样,是个以心换心、肝胆相照的人,也和他妈妈一样,是个在生人面前很腼腆、很害羞的孩子,水手要罗汉叫那个新来的女人妈妈,罗汉支吾了半天才含混不清的叫了一声。那个女人三角眼一闪,有些嘲讽,不过说的倒还有水平:”别勉强孩子,他有自己妈妈的,以后就叫我黄姨吧。”

    水手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要罗汉把黄姨的那个塌鼻子的小男孩带到街上和其他的孩子认识,也好以后一起玩,可是那个小男孩不干。他敌视的望了罗汉一眼,说得很坚决,也很有骨气:”我不喜欢和外人玩,我就喜欢自己一个人玩。”

    ”你有什么了不起?”罗汉不敢说,那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可是个不好惹的小丫头,小嘴一张说话就像机关枪似的噼噼啪啪:”我和罗汉哥哥还不想跟你玩呢,瞧你长得那样,一个塌鼻子,看着就不顺眼!”

    小丫头一转身,裙裾飘飘的跑了出去。这是一个很娇气,也很泼辣的小女孩,她会把自己对这个塌鼻子的不满告诉给所有南正街的孩子。

    罗汉就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家里那间堂屋的中间不知所措了了。

    ”这是从哪里回来的?”那个三角眼的女人很快的抓了一把瓜子塞在自己的儿子的手里,皱着眉头打量着罗汉:”晒得像煤炭似的,身上脏兮兮的,连件衣服也不穿,没有人管教就是缺少教养,瞧瞧我们兴华,坐在那里像个绅士,一看就是教养有素。”

    ”妈的,你没有看见吗?长着眼睛是出气的吗?”水手有些不高兴了,粗声粗气的说着:”罗汉到河里游泳去了,在水里也得衣冠楚楚吗?”

    ”游泳多野蛮。”那个女人有些不服气:”就算是游泳,可是回来以后也应该马上冲澡、换衣服吧?这是常识。难道还能穿着一条游泳裤老是晃来晃去的?”

    ”有什么不行?南正街就是这个规矩!”水手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出门就是长江大河,孩子们一天要到河里泡好几次,穿来脱去的也不嫌麻烦!”

    ”所以南正街就只能出你这样的水手而不能出科学家、知识分子和大人物。”女人说的轻飘飘的:”我既然现在已经是他的后妈,我就有教管他的权利和义务,虽然一看就知道你的儿子没什么出息,可也不能成为一个和那个小丫头一样的二流子吧?”

    水手没有说话,罗汉的悲惨生活由此开始。

29。不是你的还是谁的() 
29。不是你的还是谁的

    这个三角眼的女人的突然出现使得所有的南正街的人都有些大惑不解,也有些莫名的惴惴不安。到了晚上,那个当厂长的王茂林要自己的儿子王大海把水手叫到了他的家里,加上南正街的另外那个王家大男人,三兄弟关起了门好好的进行了一番长谈。他们的谈话被邱老师听见了,气冲霄汉,不到第二天的下午,关于这个女人的突然出现的原因就家喻户晓了。

    水手是一艘拖轮上的二管轮,拖轮既不是货轮又不是客轮,只是一种大马力的拖拉船舶,本来在航行的时候是不能允许其他人登船的,可是船员的一些亲朋好友有时候还是会偷偷的搭乘这样的免费客船走亲访友,只要船上的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互相照应、互相包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船上的舱位总有多余的,吃饭也是集体伙食,一个人的重量算不得什么,在漫漫的航行中多一个人说话也是一种乐趣,所以,这样的事情很普通,也很平常。

    可是那一次的捎带却注定不寻常。这个叫黄玉兰的年轻女人本来是和水手住在同一个船舱的那个大管轮的客人,要从峡州带到安庆,据说是去走亲戚。可是大管轮突然被叫到总公司集中学习船用大功率柴油发动机的*作技术,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水手。一来是自己的*头上司,二来是互相帮忙,水手责无旁贷,等到这个还算长得不错的女人上船以后,水手就把她安排在自己的那个船舱里,自己则到一些低级船员的船舱里去休息,这在轮船上也很平常,因事请假的、回家休假的、有事开会的、晚上值班的,船上可以睡觉和休息的空*多着呢。

    长江上的航行日复一日,因为低头不见抬头见,从峡州到安庆的几百公里水路也使得水手和这个叫黄玉兰的女人变得熟悉起来。水手知道黄玉兰也是峡州人,不过不是在中心城区,而是江南郊区那些山里的某一座山村;她是一个结过两次婚,第一个男人生病死了,第二个男人到那个时候刚刚改革开放的南方去闯荡,是否掘得第一桶金不知道,就是知道那个男人在那边有了新的女人,回来和她离了婚就义无反顾的去南方了,却给她留下一栋破旧的土墙屋,还有那个叫兴华的小男孩,也是一个命运蹉跎、遭遇无奈的女人。

    当黄玉兰得知水手是一个死了老婆、独自带着一个儿子生活的鳏夫以后,明显地表现出脉脉含情的意思。如果说这个女人以前是一个悲悲切切、怨声载道的**,一转身就变成了一个情真真、意切切的多情女人,只要水手没有下到那个闷热、臭气熏天而且噪音很大的机舱里工作,她都会找些理由和话题想方设法和他在一起。要谈的方面太多了,感兴趣的话题也很多,有时候就是谈到夜深人静,也不催促水手离开,其用意很明确,人家已经同意和愿意与这个有些忠厚老实、也有些可观的收入的二管轮有进一步的接触的要求了。

    可是水手虽然有些中意这个女人还算是有几分姿色的脸蛋和那个有些发胖、有些热哄哄的身体,有些被这个女人软绵绵的*部和大大的臀部和奶油色的肌肤所**,可是却一直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两个人在船上相谈正欢、同时也相敬如宾,直到一周以后水手把黄玉兰送上了安庆的码头台阶上挥手告别。

    水手是个因循守旧的男人,也是一个活力充沛的男人,前者使他只是喜欢和自己熟悉而且十分低调的女人来往,后者使他经常受到异性强有力的**。罗汉的妈妈不在了以后,在长江沿线有几个他所认识而且不爱声张的女人愿意和他保持男女之间的那种关系,他并不是属于那种见到任何女人就走不动路、恨不得和女人黏在一起的男人。

    本来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一个邂逅,可是事情却在安庆有了一个戏剧性的转变。因为要等待驳船的编队,拖轮就不得不在那个前安徽省会、中国民族工业的发源地,中国传统戏剧黄梅戏之乡,有”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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