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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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纪-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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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拘谨的样子,看得旁边的祝凤先差点忍不住大笑出声,只是怕进一步地刺激到杨安生,最后还是生生地忍住了,只是捂着嘴,浑身抖个不停。

    这边的细眼刚被人给拔了两颗门牙,元气大伤,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就低了下去,再不敢多嘴叫骂,只能捂着自己还在渗血的嘴,小心地跪在地上,不敢动弹,也不敢再出言威胁了。

    这边的陈靖又来回翻看了几遍刚刚修剪好的指甲,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贴身收好了匕首,这才开口道。

    “看来大人应该已经弄清楚情况了,那么现在开始,我问,你答,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细眼听到对方的问话,既没有点头,也没敢直接摇头,只是露出了一副仇恨的目光,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下自己从这里脱身之后,该怎么对付这个混账东西。

    陈靖也懒得管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平静地问道:“先报上名来吧。”

    眼看这小子竟然敢不回答大父的问题,旁边一直站着的汉子直接捏着拳头就走了过来。

    细眼一看对方那比自己腿都粗的臂膀,顿时吓得亡魂大冒,赶紧先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对方,不顾嘴上的疼痛,急忙道:“我,我叫谭全。”

    没了门牙,说话漏风,陈靖自己都反应了一下,这才听明白他在说些什么,而旁边的祝凤先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陈靖往旁边看了一眼,然后混不在意地道:“没听过,你上司是谁?”

    说到这一点,底下跪着的细眼谭全,脸上倒是又出现了一丝傲慢之色,整个人的声调也高了几分,中气也足了一些。

    “我家大人,正是当朝太常寺的大祭酒!”

    祝凤先一愣,赶紧一手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去。

    他也是这时候才终于想了起来,一切跟科举有关的事宜,从今年开始就已经变成了他老爹手下的人作为主管了。

    陈靖朝着旁边瞄了一眼,然后才转过头,只是提高了几分音调,明显是特意要说给祝凤先听到。

    “甘敬对吧,他不是号称一生醉心儒学,从不贪赃枉法吗?可我这位士子朋友却说这些事都是他主使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谭全闻言,冷冷地看了杨安生一眼,吓得后者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对于陈靖所说的事情,他根本没有进行反驳,反而是一脸不屑地道:“晋国本就是靠着世家豪阀的支持才有能力支撑下去,这些平民百姓又做了什么?凭什么要把位置让给他们?给不起钱就滚蛋,这又有什么错?更何况大人拿着这些钱,又不是中饱私囊,而是要把这些钱用到适合的地方,这又有什么不对?”

    陈靖整个人都怔了一下,完全被对方嘴里这奇特的理论给镇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只是摇头轻笑道:“行啦,我可没空听你说这些屁话,主使的是甘敬没错,这算你自己承认了吧,虽说这大祭酒的官位也不低了,但要说做这种事情的话,上头应该还有人吧,太常卿是否也参与其中?”

    祝凤先眼看莫名其妙的,自己老爹怎么都要‘被’掺和进去了,当即上前阻拦道:“哎,陈兄,话别乱说,这甘敬我是知道的,他可是那一位的门生,这跟太常卿大人可一点关系没有!”

    陈靖笑道:“这怎么可能没有关系,甘敬在太常寺都做了好些年官了,从最底层一步步爬到了大祭酒的位置,没有太常卿的赏识,传出去,谁会信?”

    祝凤先忍不住急道:“放你的狗屁,甘敬那混账明显就是靠自己老师才能上位的,他收受贿赂,篡改名额,也是为了去巴结世家子弟,这,这肯定也是,也是那一位教给他的,这关太常卿大人什么事?”

    眼看两人最后竟然为了太常卿大人是否参与科举收受贿赂的问题而吵了起来,周围看戏的人一个个都摸不着头脑。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陈靖的胡言乱语的的祝凤先直接大声道:“明明就是大司徒的问题,管我爹屁事!陈靖你要是再敢血口喷人,老子就去找御史台参你爹一本!”

    陈靖整个人乐不可支,笑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一只手指着祝凤先道:“好勒,就是要你说他的名字,什么那一位那一位的,不就是大司徒嘛,想说就说,怕个什么!”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司马至() 
当京兆府收到举报,有歹人袭击绑架了朝廷命官的消息,从而派出衙役包围了整座栖凤楼的时候,一队装备精良的城卫军,却以更快的速度反而包围了他们。

    正在京兆府派出的为首官员们还在互相交头接耳,思考着到底被绑架的是哪位大人,怎么有这么大的关系,甚至可以引来城卫军的时候,一身劲装,不怒自威的大司马陈燮虎带着两名军中副将,满脸阴沉的大踏步走了过来。

    正当有个不识相的官员看到来人了,想上前例行问些什么的时候,竟然被陈燮虎身边的副将给直接按在了地上,众目睽睽之下,这官员涨红了脸,浑身灰尘,却又不敢说些什么,那憋屈的样子,旁边的同僚都与有同感,心有戚戚。

    这就是朝廷三公的权势啊,普通官员在他们面前,比个屁强不了多少,眼前这一幕,也更坚定了这些人不择手段也要往上爬的决心。

    “怎么,见着了大将军,难道尔等不下跪么?”

    副将松开手下的可怜虫,冷眼四顾,轻轻叫了一嗓子,周围的其他人终于反应了过来,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场的衙役和京兆府来的文官们都赶紧甩开了衣袖,恭敬地跪了下来。

    陈燮虎看都没看身后正在发生的这场闹剧,仍旧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另外一名副将赶紧上前,推开了栖凤楼紧闭的大门,陈燮虎继续抬步往里走,大堂里,十多个江湖汉子正围站在房间外,眼看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正想开口驱逐的时候,突然从外面‘呼啦’一下迅速地涌进来几十个士兵,个个身上都包裹着坚实的皮甲,手持大弓,单膝跪地,张弓搭箭,齐刷刷地对准了前方。

    这些只听陈靖调令的江湖人本就是死士,哪里会怕这个,就算明晃晃的弓箭指在脸上,仍然挺着胸膛挡在房间的前面,怡然不惧,宁死不肯让路。

    陈燮虎的眼皮子一抬,刚想抬手让手下人直接射箭,但突然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咧了咧嘴,犹豫了数息,最后还是放下了手,然后大踏步地往前走了过去。

    他手下的两个副将各自将腰间的刀出鞘半寸,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后面。

    眼看对面的人竟然还想来拦,陈燮虎自己都不得不钦佩自己这亲儿子的手段了,竟然能有这种不怕死的手下,不过表面上面色依然没有缓和,只是大声地喊道:“里面的人都给老子滚出来!”

    房间里面的陈靖原本还在与祝凤先一起嬉笑调侃朝廷现在的局势,冷不防的听到了这一嗓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不过却没有丝毫慌张的样子,依然是一开始那副沉着冷静,玩世不恭的气质,也或许这个时候的他,才是本来的他,反倒是坐在旁边的祝凤先,一听到外面的声音,整个人一下子矮了几分,下意识地起身站在边上,满是紧张的神色。

    倒是地上的那细眼睛不明所以,还当是终于有人来救他了,顿时狂笑道:“好啊,总算来人了,我看你小子等下怎么办!王八蛋,还不快些放开本官!”

    陈靖甚至都懒得理他,直接起身推开门,堂堂正正地走了出去。

    “大父!”

    外面的十来个江湖死士赶紧跪倒在地,恭敬问候。

    陈靖摆摆手,脸带笑意,指着对面神色阴沉的陈燮虎高声道:“看清楚了吗,这是我爹,下次记得别拦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陈燮虎板着一张脸,没有说话,反倒是很早就追随陈燮虎的军中副将眼看气氛微妙,赶紧上前打圆场道:“公子御下有方,也是继承自将军您的血脉不是。”

    陈燮虎不理他,只是朝着陈靖冷笑道:“老子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啊,原来京城里久负盛名的‘大父’就是你小子!”

    陈靖一点不见慌张,反倒是得意洋洋地说道:“是啊,父亲,如何?”

    陈燮虎一看他那无赖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伸出手想要一巴掌打过去,却还是放了下来,只是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说!”

    陈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惊奇道:“父亲今天怎么有雅兴来这栖凤楼了?”

    陈燮虎不耐烦地说道:“废话,有人给我报信,你小子在栖凤楼里派人扣押了朝廷命官,老子能不来吗?”

    他陈燮虎虽然贵为一国大司马,位列三公之一,位高权重,在军中那是威望无双,但其实在朝堂上,那可没几个人能帮他说话的,出身世家名门的他,又是最知道这些文官们的可怕,杀人不见血,谈笑间尸横遍野,抄家灭族,比起那些只会耍刀子的江湖人,比那些只会敲诈勒索平头百姓的地痞流氓,那更要可怕千倍万倍。

    扣押一位朝廷命官,这个罪名可是不小,尤其是晋国内部承平这么些年了,觊觎他这大司马之位,或者说想要借机打压他的人可不在少数,有心人若是要拿这个做文章,是很容易的,到时候处理不好问题可就大了,他自己倒是不怕死,但若是连累了家里人,还是非他所愿。

    尤其是他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是百般纵容,深怕他过的不开心,现在好了,一个没看住,就给自己捅这么大个篓子,现在还一点都没有知错伏法的觉悟,嬉皮笑脸的,这是随的谁啊?

    陈靖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认错道:“请父亲息怒。”

    说着,朝着左右看了下,轻轻地努了努嘴,陈燮虎会意,满脸不情愿地被陈靖给拉着走到了一边。

    “父亲,孩儿有个朋友,乃是一名外地士子,本是进京赶考,结果因为穷困,交不起贿赂,连考场都进不去就被人给轰出来了,他还有个同窗,因为去衙门里举报此事,现在尸体应该还停在义庄里等家人来领。”

    陈燮虎一愣,顿时来了兴趣:“怎么,你小子是良心发现了,要为他们出头?”

    陈靖轻轻地摇了摇头:“为他们出头能有个屁用,事情往底下的人头上一推,上头的人根本屁事没有,我们陈家倒是白惹一身骚,最后还要被人家给恨上,这是何苦来哉?”

    陈燮虎心道总算你小子还不傻,当下微微点头道:“那你准备如何?”

    陈靖平静地道:“病在人身,尚可拖延,病在国家,不得不治,这件事我们陈家在朝中无人,做不起文章来,就算是咬到了总监考官,太常寺大祭酒那边,也扯不到大司徒的身上,他完全可以往祝家身上一推,就说是太常卿御下不严,到时候我们平白损失了一个在朝中交好的大员,不值当。”

    陈燮虎闻言,脸色微变,病在国家,不得不治这八个字,让他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安。

    陈靖接着朝自己父亲说道:“这件事暂且就这么过去吧,我陈靖,乃是当朝大司马的儿子,我的朋友被人给逐出了考场,还被人公然跑到我的地方威胁我,这件事哪怕是官场老手,极善罗织构陷的狱臣也难挑出毛病来吧,除非是费劲给我栽赃嫁祸,安插罪名,不然这事我们可占着理呢,怕个什么,真要害我,前面不是还有您挡着嘛,再说谁会为了一个芝麻绿豆大点事,为一个底层小官出头,而不怕得罪您这位三公之一,当朝的大司马?”

    陈燮虎一愣,笑骂道:“你小子是把你爹来当挡箭牌了?我可要警告你,你这什么狗屁‘大父’就别当了,给人抓住了把柄,你迟早出事,到时候连我都救不了你,前些日子南屏县县令被人杀了,是你手下的人干的吧,还有那鄱阳郡郡守侄子一家,尸体被人吊在城楼上,如此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肯定也是你下的令吧!”

    陈燮虎心道我说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挑衅朝廷威仪,原来就是你小子!

    对于这些事,陈靖既没点头,也没去否认,只是催促道:“行啦,老爹,赶紧回家吧。”

    陈燮虎一看他那不耐烦的态度,顿时又火冒三丈,放在平时,谁敢跟他这么说话?也就是这个儿子了吧,当下还是忍不住往陈靖的脑门上使劲戳了两下。

    “你呀!唉,真不让老子省心!”

    两人互相通了气,一起快步朝着房间里走去。

    细眼睛谭全还以为来的是救他的人,一听到动静,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就大吼道:“救我!救我!这小子竟然敢绑架朝廷命官,我要汇报大人,将他满门抄斩!满门抄斩!”

    陈燮虎真巧一肚子火不知道去哪儿发泄呢,一听这话,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他的面门上。

    厚厚的军靴底子蹬在脸上,又是全力的一脚,谭全顿时惨叫一声,整个人跌在地上,脑子晕晕乎乎的,还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燮虎一口唾沫啐在了他的身上,大骂道。

    “他妈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还想灭老子满门?给老子把这狗东西的舌头扯了,满嘴牙敲下来,丢到甘敬家门口去!”

    两个副将对视一眼,齐声答应了一句,笑嘻嘻地就走了过来。

    真要比无法无天,公子还是比不上将军您啊,这此可是要把那姓甘的脸打肿了。

    谭全闻言,还待挣扎,旁边的副将好心劝道:“别动了,你刚才要不说那些屁话,说不准还能活,现在都威胁到我们大将军的头上,连大司徒亲至,只怕都救不了你咯。”

第一百四十四章 妥协交换() 
在晋国京城内权贵云集的一条大街上,坐落着整个晋国现今最显赫的家族之一。

    大司马陈家的府邸,光是一座前门,就能比得上一般富人家整个宅院的大小。

    府邸的最前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雕刻着各种珍禽异兽的巨型石壁,以防过往的百姓路人朝里面窥探,一般的富贵人家也有同样功能的石壁,只是要说规格的话,就远远不如陈府了。

    石壁虽然显眼,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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