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这一切的不过是王昭林一个招手的动作,外加一声亲切的问候。他似乎不太喜欢打探消息的时候,自己脸上那抹僵硬的笑容。
“班师傅今日一大早就捕渔去了,你们来得不是时候,改时间的话……”渔家女放下编织了一半的网。
“哼!别听她瞎说,班师傅那老头古怪得很,最近昼夜不出地躲在家里加固自己的破船,鬼知道他是不是想破坏村里的规矩。”砍柴翁吸了一口大烟,不客气地打断渔家女的话。
“小虎子,快告诉哥哥班师傅的去向,我和这几位朋友找他有要事商量。”王昭林蹲下身子,只恨自己兜里没有糖果递给眼前的放牛娃。
“嗯……我也不知道……你们还是自个去找吧。”放牛娃挠了挠后脑勺,眼珠转了转,“你的朋友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啊?都几个月没见你回村里了,不会是城里太好玩了,舍不得回来了吧?”
“切!浩隽城怎么可能比得过我们诹华村,况且像我这种在村里呆久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城里快节奏的生活。”王昭林站起身来冷笑道,“只不过为了混口饭吃,城里的工作条件要比村里好上百倍。”
“那你找到了吗?”
“当然啦!再怎么说本少也算是在诹华村过了半辈子的人,虽然比不上两年前就离开村子游历江湖的小尹,但是总归有点能力,我觉得村里的自然环境不错,近年政府对旅游业的投入也不少,于是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个时机。”王昭林握拳贴在唇上,假装咳嗽了两声,意思是让身后早已不耐烦的众人容他再多装会儿逼。
“他们都是来诹华村参观旅游的外地人,需要我这位导游给他们找一条合适的观光路线,于是我就想到了班师傅,要是能租下他的船,一览歧水两岸的绝美风光,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听到这里,渔家女终于忍不住捧腹哄笑起来:“就你那德行,村里人谁人不知?承诺别人的事情从未办成功过,就你也想当导游?太好笑了。”
王昭林插着双手,语气也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了:“少废话,我就问你们一句:谁知道班师傅的下落?”
见他们三人都摇头表示不知道,王昭林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领着众人朝着右边的小径走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幽娜三步并作两步才勉强跟得上王昭林的步调。
“到我家去!”王昭林头也不回地答道,看样子他的心情很不痛快。
“不是要找班师傅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嘿!小娜,我们只管听王导游安排,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说是不是啊!”凌汶轩巧妙地接过王昭林的话。
不过他的帮衬并没起到多大效果,王昭林和陆居忌快步在前面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一间大宅院门前。
院内用围栏圈起了两处方形区域,左侧配备了雨棚和水槽用于饲养羊群,右侧开垦出一块肥沃的农田用于种植高原作物,正门旁边还有一个小型的作坊,里面摆放着加工豆类作物的器械,棚户边缘悬挂着一串串晒干的玉米。此时,一副自给自足的生产链不难想象:自家院里的作物成熟之后,部分草料用作羊饲料,大豆成熟后在作坊里加工成各种豆类食材,羊肉、羊奶和作坊中的制品都可以在集市上卖到不错的价钱。
可以看出这位农户是一位勤劳能干的人,要经营好这条生产链必须事事亲力亲为,每天从早忙到玩,身子骨必须结实,由于经常下地劳作,他的手上会布满老茧,会为肉类、蔬菜价格的波动愁得满头白发,甚至秃顶,未老先衰的面貌比较明显。
门前站着的这位被王昭林唤作二叔的中年男人很好的诠释了上述特征,旁边比他稍矮半个头的女人小眼睛、宽鼻梁,面色蜡黄,长得也不好看。
山区的妇女是不是受限于水源、气候等恶劣的自然条件的影响,先天无法有美丽的面庞呢?
幽娜脑海里不禁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刚进村的时候,她注意到这里的年轻姑娘也是和这妇女一样的蜡黄色肌肤。不过出于礼节的问候,她停止了思考。
“这位是我尹二叔,旁边是我二嫂。”王昭林迎了上去顺便介绍众人,“他们都是远道而来的旅人,准备在诹华村落脚游览一番。”
“噢!那就欢迎各位了!”尹二叔笑着把众人请进院内,吩咐老婆搬了七张椅子,与众人一同围坐在院中间的石桌前。
“我这没出息的侄儿没给各位添什么麻烦吧。”尹二叔亲自为众人斟满茶水,阴着脸道。
“哪有?我们还得感谢他,要不是有他带路,我们还真不知道诹华村该怎么走。”
“那当然,二叔你也别太小瞧人。”王昭林接过凌汶轩话道,“最近这份导游的工作每个月都能让我赚到不少钱,我早就拥有能养活自己的实力啦!”
望着王昭林吹牛时得意的模样,凌汶轩心想,你不过是我们暂时的一个向导,也好意思说得这么夸张骗你二叔,好不要脸。不过为了他们的计划,也只好笑着陪他演下去:“您的侄儿果真怀揣着一片孝心,会给家里寄钱了。”
听凌汶轩如此一说,王昭林不禁在心里破口大骂,你小子居然敢如此算计我,给我等着!于是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摸出装着五百贝仑的钱袋:“二叔,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一半给您,算是我的一点孝心。”
“不枉我养你这么多年,总算是懂事了。”尹二叔接过钱袋,终于笑了起来,并亲自给王昭林斟满了茶水,“这杯二叔敬你,祝你早日在城里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未等王昭林举起杯子,凌汶轩觉得有必要了解一下他们这位向导的过往,于是接过话茬:“王兄此等青年才俊,一定是受过不少高人指点,不然怎会这般英姿飒爽?”
“神父先生言重了,我这侄儿自幼父母双亡,是我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尹二叔喝了口茶,继续道,“都怪我以前跟他讲了太多他那位乡绅父亲如何成为冒险旅人的经历,现在这小子脑里满是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除了天天把‘本少’的自称挂在嘴边,就是想尽办法去当冒险旅人。完全不把我的忠告当回事,冒险旅人需要高强的咒法和战技基础作为依托,而且要时刻承担着委托任务带来的风险,岂是你想当就能当?连陆居忌这么个老实人都给他带坏了。”
“哎呀!二叔,在外人面前差不多就可以了,说得我好没面子。”王昭林对凌汶轩使了个眼色,“再说,我只是带他们在诹华村游玩而已,不会去冒险的啊!”
“这样就对了,歧水龙宫那地方万万去不得,至今为止,到过那里还能安全返回的就只有你的父亲,别妄想你能像你父亲那样。”说罢尹二叔用力拍了一下王昭林的大腿,以表警示。不过他这番话让瑰熏儿和幽娜顿时起了兴致,请求他接着叙说王昭林生父的过往。
眼见抵不过众人的好奇心,尹二叔无奈地叹了口气,开始述说:
年轻的时候我跟你们一样,怀揣着各种美好的梦想,可是诹华村的条件有限,贫苦人家的百姓是没有资格进城里定居的,况且我自小身体瘦弱,受过不少同龄人的冷眼,我就是在那种条件下跟王昭林的父亲相识的。
那天我被人殴打的时候,只有他挺身出手相救,教训了那些欺负我的少年。当时我心里自然非常感激,可早就听说他是村里有名地主的儿子,天天过的是盘剥佃农的滋润日子,加上我家欠了他家好几个月的租金,心中无多少好感,后来也没太多往来。
从别人口中得知,没过多久他就考取城里的紫雾咒法学院,毕业后成为了一位冒险旅人,开始了世界各地的旅行,但那时起他的家境每况日下,不得不变卖掉所有田产,依靠着稀少的委托金度日。
歧水龙宫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冒险旅行,那是他刚成家后不久,万万没想到他会把老婆和孩子丢在这间大宅院中交由我来照顾,之后的几个月,他的妻子在期盼中越来越憔悴,不幸染病逝世……
“可你不是说王昭林的父亲后来从歧水龙宫安全返回了吗?”瑰熏儿狐疑地插话道,她觉得尹二叔对他们还有所隐瞒。
尹二叔长长哀叹了一声:“是啊!不过从那回来后,爱妻亡故的消息以致他悲伤过度,将遗子托付给我后,随之而去了。”
“老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不知该问不该问?”瑰熏儿下意识地瞄了王昭林一眼,一路上老是听他提到过这个人,看来这人与他的关系非同一般,不打探清楚说不定会对神父大人的计划造成不可预知的影响。
“你问吧!”
“你侄儿口中的这位小尹到底是谁?总感觉只要一提起这人他立马精神抖擞,当然我可能形容得夸张了一点,她现在为何不在府上?”
尹二叔摸了摸胡子淡笑道:“哦!你说的这个小尹名叫尹攸宁,是我闺女,两年前她出门游历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瑰熏儿听他这么一说,先是一愣,突然发现这个名字异常的熟悉,尹攸宁……对了,他们在赫格里拉遇到的伪装成客栈服务生,尔后抓走卡莉娅给他们制造不少麻烦的正是此人,想不到她竟是诹华村人。
凌汶轩注意到了瑰熏儿脸色的异样,看来他们想得一样,此事绝不简单,可以确定的是有一个神秘的组织正在利用他们寻找七神器。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香蛊()
偏偏在这个时候,凌汶轩回想起几乎被遗忘之物,那是一只翠绿色的竹笛,是他从兰泠湘那里连哄带骗弄来的,浩隽城一别已有两日,也不知这位大小姐现在过得如何,联想到兰泠湘被茉依各种的场景,他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一抹苦笑。
干嘛老想这些没用的东西,班师傅不在码头,按理来说现在该操心的是该租艘船顺歧水河而下,好不容易才把王昭林的二叔糊弄过去,昨天花了一整天才制定好的计划,难道要被王昭林抢去了风头?
其实这不过是只普通的竹笛,它的珍贵体现在是兰泠湘母亲的遗物,想必已经被吹奏过多次,可是都是些很早以前的事了,大小姐唇上的温度在笛子上风化已久,凭什么自己吹不得?况且他早就想尝试一下那晚幽娜用口琴吹奏的那首乐曲。
于是凌汶轩复习了一遍各孔位音色的规律,轻声吹奏了起来。过了一阵子,周围听到这优美的旋律众人掌声叫好,幽娜更是惊讶得蹦了过来。
“这不是我经常吹奏的那首口琴乐曲吗?你怎么也会?”
“我学东西一般都比较快,特别是音乐,听一遍差不多就能记住了。”凌汶轩停止了吹奏,握紧竹笛,顺着倾斜的土坡跑下,“快看,两岸边成片的天香花,实在是太美了。”
众人顺着凌汶轩手指的方向奔下土坡,就来到光耀夺目的花海之中,歧水两岸就像是染上了一层杏黄色的地毯,彩蝶纷飞,蜜蜂起舞,一个个欢快的精灵在花丛间穿梭往来,处处充满着令人陶醉的勃勃生机,阵阵幽香环绕四周,直至沁人心脾。
陆居忌颠簸下身子拜道:“凌神父不愧见多识广,竟然识得如此少见的花种,在下佩服。”
“天香花多生长于海波较高的山地地区,此花耐寒,喜湿润,对光照要求高,因此成片分布在高原河流的向阳坡面。”
正当凌汶轩回答这会儿,白鸟从天而降,停在他们面前一朵天香花偌大的茎叶上。
“小娜这不是你的鸟吗?我发现每次那首乐曲响起时它都会飞到你身边。”瑰熏儿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可她发现其实白鸟并不惧人,浅黄的啄似乎在花蕊中寻找着什么,“你们快看!它嘴里的是什么东西?”
凌汶轩瞟了一眼半只身子在白鸟啄上挣扎的虫子,解释道:“一种以天香花蜜为食的毛虫,又名天香蛊,这种毛虫觅食依靠的是花香产生出的一种信息素,为天香花所独有,每到花开时节,感应到信息素的毛虫就会以颤动身子的方式提醒周围的毛虫。”
未等凌汶轩说完,贪婪的小啾就把天香蛊整个吞了下去,凌汶轩只好讪笑着接着说:“有些鸟类譬如小啾以天香蛊为食,于是人们利用这个特性把天香蛊禁于铜铃之内,并施以咒法提高天香蛊的震动频率,这样听到铃声的鸟类就会飞到目的地,为人们传递信件。”
“可是我吹奏的这首口琴乐曲为何能吸引小啾飞过来呢?”幽娜一时间还未听明白。
“不过是你这首乐曲的频率恰巧与天香蛊发出的震动频率相似罢了,我今天算是明白了,小啾其实就是一只普通的信鸽,看来可以利用它这个特性帮我送信。”
“你要寄给谁?”
“此事你不必多问,我早就准备寄信给那人了,只不过苦于没有途径而已,小啾就借我一用如何?”
幽娜的食指在唇上轻轻敲了敲,想了想道:“我是没意见,不过,你要问小啾愿不愿给你送啊!”
“哎呀!真麻烦,我要怎么跟这肥鸟沟通嘛!”凌汶轩取出了卷成细筒状的信件,并在上边蘸了一些天香花的花粉,可小啾见他接近自己,急忙扑打着翅膀飞开。
看到凌汶轩的狼狈相,瑰熏儿掩嘴笑弯了腰,一旁的王昭林则拍了拍凌汶轩的肩膀,自信满满地说:“凌兄莫急,本少自有办法。”
只见王昭林从附近的花瓣上抓来几只天香蛊捏在手里,向停在枝头的小啾靠近:“这鸟不是爱吃虫子吗?可以先用虫子把它引过来。”
王昭林这一举动立即让瑰熏儿收住了笑容,他手里的蠕动的虫子让瑰熏儿连退三尺,差点没恶心得吐出来。
小啾见到王昭林手中的天香蛊,果然飞了过来,仔细地打量了好一阵子就是不下啄,而是用屁股对着王昭林,缓缓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开。
这么一来可把王昭林气坏了,他把天香蛊往地上一甩,大嚷道:“该死的肥鸟,看我不把你烤了吃,给本少拿刀来!”
“喂!你可别吓坏了小啾,自己没魅力就怪别人鄙视你,太不妥当了。”幽娜一边向王昭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