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还漂洋过海来此不成?
迫于冼承想和亲姐见上一面,慕云兮才叫她和兰泠湘分别进城,目的是利用送这对表兄妹赶往隐阁晏家宅邸的时间,让她尽快熟悉这座城市。
也不清楚比她先进城的兰泠湘现在怎么样了?商业街的服装那么多,兰泠湘又是那么爱美的人,要不要多挑几件?哎!说不定人家和她一样在为三教庭审一事烦恼,哪还有闲心打扮自己?
商店的女店员见她久拖不决,便亲自为她挑选衣服,等她回过神,一条带着粉色云朵花纹的短裙已被摆放在架子上,她拿过裙子在下身比划了一阵,觉得不太满意,要求女店员再多挑选几件。
平时她偏好浅色调的衣服,肩披一个装饰着琉莹的挎包,这样的打扮略显成熟,怕是难以讨得长辈们喜欢,哥特式服饰太过华丽,普通材质的衣服又过于低调,治愈系的装扮容易引人注目,露肩装和吊带装更是让人爱不释手。
在试衣间里折腾了好一阵子,她总算挑中了一件镶白边天蓝裙褶的长袖连衣裙,然后又选了其它三件不同款式的衣服,来到收银台前排队买单。
站在队伍最前排的是一对打扮成美少女偶像的双胞胎姐妹,两人一左一右扎着侧马尾,把手里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摆上台面,等女店员一件又一件用条码阅读器过机扫描,其过程足足有十来分钟,直到因等待时间过长,导致队伍里传来了小声的怨言,两人才匆忙付完款,临走前左边脑袋扎着侧马尾的女生恰好和幽娜对上眼,她思考了两秒,指着幽娜,发出了“哦!”的一声大叫。
“沈芳璃!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名字早就让幽娜的耳朵听腻了,心想,反正说了你们也不懂,干脆承认好了。
“老同学,你还认识我吗?”左侧马尾女生把右侧马尾女生拉到身前,“还有我的妹妹,你不会连她也忘了吧?”
幽娜挠了挠头,愣了好一会儿。
“拜托!我是端若弦,这是我妹妹端若音,我们以前是同寝室的舍友啊!这几年我的变化真的有那么大吗?看来需要用惊吓式疗法来帮助你回忆。”说罢,端若弦把双爪伸向幽娜。
“你再不改掉你的坏毛病,是不会有男朋友的。”端若音见状,立刻从身后拉住端若弦的双手,但没几下就被端若弦挣脱,“多年未见,姐姐只是有点小激动。”
“差点我就下手打死你了,嘤嘤哼!”幽娜双手护在胸前,尬笑道:“对了,你们买那么多衣服干嘛?让我等了好久。”
“当然是为了参加下周一在隐阁举办的‘歌姬企划’海选活动,到时晏雯莎会亲自担任评委,挑选具有偶像潜质的未来之星。”说着,端若弦的左手和端若音的右手拼成一个爱心,齐声道,“我们的口号是:‘舞动心跳的天籁之弦,传递欢乐的神韵之音,爱弦音就要多支持我们弦音姐妹哦!’”
两人手势顿时把幽娜给整懵了,她捋了捋发丝,笑道:“虽然意义不明,但是还是要祝你们好运,毕竟那个著名作曲人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端若弦按着额头,晃了晃脑袋,端若音则上前把手搭在幽娜的肩膀上:“晏雯莎也是我们的同班同学。”
“算了,时候不早了,下星期记得来看我们的演出。”说罢,端若弦把一张纸条塞给幽娜,和端若音一同挥手道别。
给钱付款之后,幽娜走出店门,掏出挎包中的笔记本,坐在店铺外边的椅子上,左手打开端若弦给她的纸条,右手翻开笔记本,咬开笔盖,在第二行写下“歌姬企划”海选活动的详细地址。
才写到一半,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即刻涌上心头,她找到那张冼承给自己的名片,发现上边和纸条的内容竟然是同一个地方,已然没有写下的必要。
原来冼承的本意是要她参加“歌姬企划”,之前不把话讲明白是怕她拒绝,现在回想起来,她就算去了也不会有多大的机会,一来听说晏雯莎是一个极为傲慢且难以相处的女人,二来是她缺乏足够的信心参加这个人数众多、竞争激烈的海选活动。
相比之下,根据第一行的名字,绘画出家人的想象图倒是一件容易的事:对方是一位留着灰色长发的贝仑族美女,浓眉大眼,穿着朴实无华的衣服,微笑时脸上常挂着浅浅的酒窝。
另外一幅画的是这位美女的丈夫,高高的个头,留着遮额短发,衣服是作为上班族的西装革履。
其它方面只能依靠她的联想,比如她的家人可能是养姐、养妹,又或者是养母,绝不会是近亲,因为釉岛早已毁灭,她真正的亲人怕是已经不在了。
湛蓝的瞳光中倒影着滚到她脚边的皮球,以及飞快向球跑来的小男孩。
幽娜弯下腰,把皮球交到了小男孩的手上。
“谢谢姐姐!”小男孩接过球笑道。
“不必客气,姐姐想知道贝仑街23号怎么走?”幽娜指着笔记本上的地址。
“这不就是我家吗?走吧,我带你去。”小男孩挥了挥手,叫幽娜跟着自己。
于是,他们穿过商业街,来到一条有着大量旧房子的住宅区,并在其中一栋双层平房前停下脚步。
只见小男孩大喊了声“娘”,幽娜要拜访的人便出现了,经过反复对比,她发现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那人果然是一位年轻的少妇。
“请问,你是麦小茉小姐吗?”幽娜行了个礼,试探性地问。
“嗯!你是?”妇人把替儿子擦手的纸巾揉作一团,抬头望向幽娜,眼神逐渐由平淡转变为震惊。
没等幽娜反应过来,麦小茉居然冲上前抱住她哭了:“芳璃妹妹,这些年你一直杳无音信,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幽娜顿感不知所措,想不出安慰的话语,直到麦小茉抹干眼眶中的泪珠,带领她走进家门,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麦小茉端出水果,倒满了茶水,打发儿子到一旁玩耍,自己则坐到了幽娜的旁边。
“所以……你到底是我的?”幽娜顿了顿,觉得这样问有点不太好,急忙向麦小茉表以歉意,“五年前的经历,导致我失去了幼时的记忆,对很多人和事没有了印象。”
“我是你的姐姐!这是你的外甥”麦小茉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除此之外,你还有一位养父,也就是我爹麦襄医生。”
聊起往事,麦小茉不禁感慨万分,就在幽娜失踪的那一年,经朋友介绍,她认识了雪鸠餐厅的一位厨师,两人一见钟情,很快结了婚,并且有了小孩。但不幸父亲的早逝加重了家里的负担,丈夫不得不每天工作到很晚才回家,而她除了要看管孩子之外,还要兼顾药铺的生意。
虽然两夫妻的钱是挣得不少,但是花销更大,生活质量也并未提高,烦心事却接连不断:比如近日来买药的人只少不多,经常和药厂商因价格方面的问题争吵不休,还有种植在院内染上黄叶病的雪珠草。
提到这种药材,麦小茉就会回想起当初骨康剂发现的过程,要不是沈芳璃在熬药时一次偶然的失误,药铺就会少赚两千万,这还没算申请专利所得的那一部分。父亲遗像上的笑容就不会如此欣慰。
现在看来,沈芳璃虽非亲生,父亲却将之视同己出,以前不能把沈芳璃留在家里,实乃迫不得已。
待幽娜的眼睛从遗像上移开之后,麦小茉带她参观以前沈芳璃居住过的房间。
木制的书桌、衣柜,复古风的梳妆台,精致的单人小床上铺着一张粉色棉被,相比之前住过的客栈,条件确实要好很多,但限于幽娜内心并不认同这层关系,一切在她眼里显得极为陌生。
喷淋里的热水犹如瀑布一般顺着秀发流到下水道中,她一动不动扶着墙壁,试图让自己清醒。
她是幽娜,并非沈芳璃。或许在梦中她可以做沈芳璃,现实中她只会是幽娜,麦小茉对她好只是把她错看成了别人,一旦得知真相就不会这么想了,要怪就怪自己产生了想体验亲情是什么感觉的这种自私的想法,她也不清楚这么做,是对?是错?
唯一能确定的是,麦小茉是真心待她,要不然就不会为她准备合身的换洗衣服和丰盛的晚餐了。
洗完澡、擦干头发之后,她就迫不及待亲口品尝麦小茉做的菜肴。此时,门外的一阵敲门声预示着麦小茉的丈夫到家了。
那人的长相和幽娜画的想象图有点相似,一进门,她就赶紧向姐夫作自我介绍。
烛光照耀的饭桌前,三人相谈甚欢,麦小茉把儿子抱到大腿上喂饭之时,问起丈夫雪鸠餐厅的近况。
“生意虽好,但这世道不太平,难免让人忧心忡忡,特别是最近几日,餐厅内鱼龙混杂,各大派系的宗教人士都聚集于此,像是在讨论三教庭审之事……”
接着麦小茉的丈夫谈了关于此事自己的看法,两人一直聊到深夜,幽娜也不好打扰他们两夫妻,晚饭过后,就匆忙回房歇息了。
结果却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脑子里想的满是姐夫刚才谈论之事。
这回她不再犹豫,同伴和家人之间,她已然作出了选择。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三教齐聚()
随着“咯吱”一声,刺眼的光线从门缝中溢出,照射在摆满丰盛早餐的桌面上,酥脆的烙饼、涂满果酱的烤面包、还有水果沙拉……哪怕幽娜有一百张嘴也无法在麦小茉客气的招待下全部吃完。
何况她的心情还未从昨夜的悸动和彷徨中恢复过来,不想吃得太饱,喝了半杯咖啡过后,幽娜终于鼓起勇气告诉麦小茉,自己决定在三教庭审上出庭为凌汶轩作证。
“别傻了!你去了也是徒劳。”季央柯翻开手中的报纸,仔细阅读天释教释迦在释龙阁登坛作法的新闻,头也不抬道,“如果你那位同伴确实是跟七神器有关的一系列谋杀案件的凶手,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即使不是,三大宗教和四大家族的人也不会放过他,只因七神器得之可得天下。”
“我会为他请全城最好的律师,再想方设法收集一些对神父大人有利的证据。”
“在公正、客观的法律面前,任何替谎言发声的辩解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姐夫,你要是不帮忙,那我就自己想办法。”幽娜起身双手压着桌子,俨然一副拿定主意的模样。
“你要怎么做,我管不着!”季央柯把折好的报纸丢在一旁,怒道,“但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姐?有没有考虑到我们安稳生活的来之不易?”
“够了,老公你这话不对,至少在重情义这点上,我觉得妹妹做得没错。”麦小茉摇了摇季央柯的肩膀,劝道,“雪鸠餐厅最近不是在招收女服务生吗?我看她可以借此混入餐厅,以便于从近日频繁光顾此地的三大宗教人士口中探听三教庭审的相关情报。”
“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除了偷听之外,不得做多余的事情。”季央柯放下双手,无奈作出了妥协。
幽娜高兴地连连点头,回房换了一身适合在餐厅打工的女仆装,与季央柯一同前往雪鸠餐厅。刚抵达目的地,季央柯就叫幽娜在店外等待,自己来到吧台前和店长曹寅天商量让幽娜在这儿做临时工。
起初曹寅天装作不为所动,直到他的目光落在玻璃门外的幽娜身上,原本平直的嘴角翘出了一道不易察觉的弧度。
接下来的一幕,季央柯告诉了幽娜店长同意的消息,让她对店长更加吃惊,因为就在曹寅天转身回办公室和她擦身而过的一刹那,她分明感觉阵阵寒风拂面而过,桌椅仿佛在强大的灵压下发生了位移,露出一位侍者黑色的裤腿。
那人头戴变戏法用的帽子,脸上挂着谜之微笑:“你就是沈芳璃吧,我是贾晁,你的老校友。”
“哦,是这样吗?”幽娜发现自己一旦接受了这种设定,智商瞬间下降了不少。
“还有……我……你的老校友蓬弘贵。”
身后响起一阵幽灵般的声音,她吓得猛然转过头,才注意到那人头上随风摆动的呆毛:“原来你在的啊!”
“是啊……一直都在……”蓬弘贵以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拉着拖把划过脚下的地板。
墙上的挂钟指向正午九点,雪鸠餐厅照常开始营业,季央柯和众厨师回厨房作餐前准备,其他服务生则在经理的口号下鼓掌两分钟,既能提升每天的工作热情,又挥发了汗液、温暖手心,使每一位服务生在工作时不至于因双手过冷而手滑摔坏锅碗瓢盆。
雪鸠餐厅在攀狐市拥有较好的口碑是有原因的,这里的菜式品种繁多、美味可口,良好的员工待遇保证了优质的服务质量,每天的生意都非常火爆,同时这里也是世界各国政要访问攀狐市用餐的首选之地,随着三教庭审之日的临近,餐厅中多了很多奇装异服的外国人。
其中两个棕色皮肤的洁鲁尼人坐在了靠窗的座位上,职位较高者头戴星月图案的日冕之冠,另一人的脸上刻着一道熟悉的纹身。
此乃天赐之痕,天赐教的人身上都会有这种纹身,寓意为报众神之恩所作修行的初心。
就连两人提壶倒茶的举动都让幽娜深感不安,洛佩莱以天赐教之名在格朗西亚村用奇迹之戒犯下的诸多罪行还历历在目,她猜测这两人肯定是想借三教庭审之名,意图夺回本属于天赐教的奇迹之戒。
当然,这么想的恐怕不止她一人,天释教弟子裴邱刚来到门口,就暗中施展炎术,烧掉了脸上刻着天赐之痕那人手中的筷子。
一见是裴邱和他师叔道清,幽娜立刻躲到吧台下边,以免对方认出自己。
“裴邱!你这是什么意思?在我天赐教圣主阿拉伊面前,不得放肆!”那人猛一拍桌,起身吼道。
“给某些不安好心的人提个醒罢了,七神器应当由我们三大宗教共同保管,要是有人敢私吞其中的任何一件,我就让他尝尝释心诀的厉害。”裴邱说着,把套着天释剑的剑鞘横握于手。
“我原以为贵教信徒都是些德高望重的清修之士,想不到堂堂镇教之宝却被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