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法师,他能准确判断出那些炎爆术里蕴含的可怕魔力总量,这是足以引发质变的能级。那头恐惧魔王再强悍,恐怕也会受到不轻的伤害。
他猛地回头,想要找出炎爆术的施法者们。
“们”。
罗宁下意识认为,这些法术是出自数十位训练有素,彼此配合严密无间的法师,每一个都至少要拥有媲美达拉然高阶法师,甚至准大法师的实力。
他自问达拉然找不出这样一支队伍来。
第一次战争开始以前,除了隐秘的提瑞斯法议会组织力量强大,达拉然的军事力量一直不强。
固然达拉然的法师数量在七国中绝无仅有,但说起来大多数成员更像是沉迷于魔法研究的独行者,而不像常年经受阿曼尼威胁的奎尔萨拉斯的法师那样,能组成一支专门应对战争的军队。
直到兽人的威胁迫在眉睫,达拉然的战斗法师部队才开始了常态化进程,至今不过十几年而已。
从刚刚那些炎爆术首尾相连,几乎凝成一条火柱的壮观景象来看,那些施法者彼此间的配合,一定已经严密到了相当可怕的程度,这可不是短短十几年就能训练出来的。
更令人望而生畏的是,不同的法术彼此间会相互影响,以这种量变引发质变的形式增强杀伤力,这伙施法者堪称是艺高人胆大,万一因快慢有别,在半途互相牵连提前爆发,绝对能把自己炸得尸骨无存。
罗宁觉得,这种精锐程度的法师队伍,只可能存在于高等(血)精灵那样的长生种族群中。只有他们,才拥有将大把的时间投入这种要求极高的训练的生命长度,又或者
是不属于海加尔联军,却又与燃烧军团敌对的第三方势力?
一瞬间,罗宁对这支精锐的施法者队伍,做了诸多猜测,可环视一周,除了看到与自己一样震惊于这法术奇观的同行者,还哪有半个人影。
暗中出手相助,不愿暴露自己?
会是谁呢?
罗宁眉头紧锁。
可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所有原先处于腐臭蝠群杀伤范围里的人,除了布罗尔熊皮,此时都安然站在数十米开外的地方,身上一点伤都没受。
正不解的时候,罗宁注意到吉安娜的神情满是难以置信,惊得是花容失色,循着后者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安格玛大口喘着粗气,一副筋疲力竭的样子,还维持着施法的姿势,掌心残余的魔力,赫然便是奥术能量塑能而成火焰之力。
刚刚那些法术,是安格玛施放的?
罗宁心底升起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古怪的猜测,他觉得,这猜测要是能成真,自己都能骑着克拉苏斯的本体,在永恒之井的上空盘旋一周了。
绝对不可能。
怎么可能有人拥有这样的施法速度?
可是当他发现安格玛的指尖,还残留着几粒黄澄澄的沙子,散发出阵阵奇异的波动,罗宁心中坚定认为的不可能,也变得可能了,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时间之力
又是时间之力。
以一人之力,施放出了密度足以媲美数十名同阶法师的法术雨,这这——罗宁发现自己有些词穷——这也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难道人也是他救的?
在罗宁长达数十年的奥法生涯中,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不,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一时间,罗宁觉得自己有点不认识安格玛了,这一前一后的反差也太大了,几个月前还是那个平平无奇的小顾问,几个月后,就变成了让一个传奇法师都看不懂的存在。
“不管你是谁,法师,我不得不承认,你伤到了我。”
就在这个平静而低沉的声音传来的一刹那,众人立即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急忙结成了防御阵型,好整以暇地面对位于熊熊火焰遮蔽中的恐惧魔王。
“防御阵型!”萨鲁法尔大吼一声,与布洛克斯并排站在了一起,几名精锐兽人迅速集结到了他们的身边。
玛维为首的守望者们,则一言不发地站在了兽人的旁边。远端的布罗尔熊皮先是后退几步,见处境安全,直接转过身子大步奔跑起来,返回了斩首队伍的阵线中。
刚刚的腐臭蝠群,甚至包括一爪击退伊利丹,都让他们意识到,这个名为提克迪奥斯的恐惧魔王,绝不是一般的高阶恶魔,很可能是他们所面对过的最强悍的敌人,全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的注意。
炎爆术的火焰终于消散殆尽,却让这片林地沦为一片火海。
林木燃烧,劈啪作响,黑烟缭绕,灰烬纷飞,熊熊大火扭曲了空气,一切景物都变得如梦似幻。
一条沟壑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沿途有十几棵参天大树被拦腰撞断,在沟壑的最远端,躺着一个模样凄惨的高大恐惧魔王。
头顶的一只长角被折断了,枯槁苍白的脸上布满灼痕,皮肤翻卷着,恶心的脓水从伤口中流淌下来。而一身血色边饰的黑色铠甲,也已经出现了烧熔的迹象,有的地方通红一片,手腕、脖颈等可见的与铠甲接触的皮肤,都被烫的滋滋冒烟。
这就是炎爆术累加之下的杀伤力?
罗宁与吉安娜对视一眼,两人震惊的眼神中,都准确无误地传达了一个信息:我做不到这一点。
“我很好奇,你们是如何得知军团腐化费伍德森林的计划的?”
明明伤势骇人,可提克迪奥斯却浑然不觉,用双手托住地面,将自己从沟壑里拔了出来,轻轻掸掉了身上的泥土,还摘掉了几块残破的甲片,动作之流畅根本不像受了伤的样子。
“这里不会被法术探查到,腐化的森林也无法再次作为德鲁伊的自然之眼了。方圆数十公里,都在我的监视之下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提克迪奥斯展开千疮百孔的双翅,轻轻一抖,腐肉如雨点般落地,现出了断裂的骨架和破损的翼膜,这让他看起来更加骇人。他就这样挂着满身的恐怖伤口,面容冷冽地一步步走了过来。
“不过这些都不再重要了。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臣服于吾主无上的神力,亦或是”
“在死亡后被我束缚复生,以亡者之体,为我效命。”
提克迪奥斯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就像是在陈述一件简单的事实。他轻轻一招手,树木的缝隙间便开始影影绰绰起来,不多时便有密密麻麻的恶魔涌现出来,列队排阵,跟随着他的步伐,向这边步步紧逼,沉闷的脚步声,宛若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头。
艾瑞达法师、愤怒守卫、恶魔守卫、地狱犬
数不胜数,不知是几百还是几千。
众人的心冷到了极点。
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控制,兽穴的核心区域不仅隐藏着恶魔,还是一支空前强大的大军。
他们不可能与从这样的军队手中夺走古尔丹之颅。
众人心里都已萌生退意。
“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
提克迪奥斯将众人的沉重神情尽收眼底,摇着头说道。
但当目光扫过安格玛后,这位地位仅次于阿克蒙德与基尔加丹,在燃烧军团里和一众高阶恶魔平起平坐的恐惧魔王首领,突然身形一滞,楞在了原地,双眼瞪得浑圆,脸上流露出惊恐万分的神色,仿佛看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一般。
第222章 224【身份暴露】()
安格玛将提克迪奥斯的举动看在眼里,暗中思索起来。
恐怕对方也像受命统领位于洛丹伦的天灾军团的那三个恐惧魔王一样,一万年前的上古之战时期,曾在“自己”手里吃过什么大亏,至今还心有余悸。
他不由疑惑起来。
未来的自己穿越回去以后,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让这样一个强大的恐惧魔王首领,一见到自己就吓得如此惊惧不安的模样。
而且
他记得正史中的上古之战,虽然有很多恐惧魔王作为高阶指挥官参战,但所有关于那场战争的描写与记载,都未曾提及提克迪奥斯、瓦里玛萨斯、巴纳扎尔和德赛洛克四个恐惧魔王的名字。
所以没人能准确判断,他们到底有没有参与过上古之战,换句话说,也许“安格玛”做的那件引发他们恐惧的事情并不发生在一万年前,也有可能是其它的时间节点
提克迪奥斯十分畏惧地打量着安格玛,他察觉到安格玛此时的气息相当微弱,却又畏首畏尾不敢贸然发起进攻,滞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那犹豫不决的样子,让在场众人都有些意外。但此时大敌当前,从森林中涌出的恶魔,已经将他们隐隐包围了起来,众人可没闲工夫去琢磨恶魔首领的奇怪举止究竟缘何而起。
洛坎粗略数了一下恶魔的数量,沉声说道:“它们的数量太多了,我们必须撤退!”
“该死!”玛维恨恨地骂了一声,“它们一定在兽穴里布设了传送门,否则这么狭小的区域,绝对无法容纳如此数量的军队。”
“你可真是后知后觉啊,守望者,如果你能早些侦查到这一点,我们也不会被上千头恶魔包围了。”
只见身上满是擦伤的伊利丹走了回来,裸露的胸膛上的邪能魔纹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绿芒,无比邪异。
看样子他没受多大的伤。
“暗夜精灵,现在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萨鲁法尔沉声说道,“法师,你们有办法开启传送门吗?”
罗宁和吉安娜快速交换了一下意见,不约而同地断然摇头。
“绝对不行,传送法术不安全,万一被恶魔干扰,我们就在劫难逃了!”
“这么说我们只能杀出一条血路了?”萨鲁法尔恼怒地低吼一声,“暗夜精灵,给你们的首领发信号吧!但愿他的接应部队能赶在恶魔的援军之前到来”
一名暗夜精灵女祭司闻言点点头,闭上眼睛祈祷起来,片刻后便有一道纯洁的月光从天而落,在她的掌心化为一只纯白透明的猫头鹰,扑闪着翅膀飞上了高空。
就在众人做出中止计划的决定时,伊利丹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望向了步步逼近的恶魔大军和踌躇不定的恐惧魔王首领,密布邪能灼痕的脸庞上满是愤恨。
恶魔太多,提克迪奥斯太强,伊利丹发现自己的力量
还是不够强大。
安格玛心里的想法和伊利丹差不多,只不过却没有愤怒的情绪,更多的是遗憾。
夺取古尔丹之颅的事件,一如正史那样发生了,斩首队伍还远比正史中的更强。谁成想这个并非一成不变的世界,有着太多太多的变数,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断绝了击杀提克迪奥斯,夺取古尔丹之颅的希望。
经此一番折腾,再想得到古尔丹之颅,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想要开启连接德拉诺的传送门就只能另寻他法,短时间内,凯尔萨斯王子怕是回不来了。
以上帝视角纵览艾泽拉斯的历史剧情,果然与设身处地的亲身经历存在着本质的差别。
他也叹了口气,心想。
“先知,难道你就不做点什么吗?”
身旁突然传来伊利丹低沉的声音,里面满是质问之意。
安格玛一愣,愣神的功夫,一个高大的阴影已经将他遮蔽,抬头看去,比自己高上两头有余的伊利丹,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自己。
安格玛还是头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观察这位“背叛者”,后者的体型就宛若上一世古代西方的雕塑一般,充满男性健壮而健康的美感。
“难道你又要像一万年前坐视艾萨琳沦为一片火海、无数平民被屠杀,被死灵法术复活为无脑的行尸那样,放任这一切发生吗?”
伊利丹越说声音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在咆哮,就像想起了什么令他为之愤恨交加的回忆,一把抓住安格玛的衣领,像拎一个轻飘飘的洋娃娃那样,把他扥了起来。
安格玛张了张嘴,但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伊利丹,我不是你口中的“先知”,至少现在还不是
“嘿,伙计,消消气!”洛坎被伊利丹吓了一跳,急忙拉住后者的手臂劝解起来,可细思之下又疑惑于这话语里面的信息量,看看安格玛,又看看伊利丹,“呃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一万年前?什么艾萨琳?那座古代暗夜精灵帝国的首都不是早就毁灭了吗?先知?唔我觉得你可能高估我们这位先知朋友的能力了。”
洛坎还以为伊利丹所谓的先知,是安格玛因预知了地狱咆哮的死亡而在部落得到的那个“血精灵先知”的称号呢,还有些纳闷为什么伊利丹如此认定,安格玛就能改变眼下的败局。
“抱歉,我没有轻视你的意思,你知道的。”洛坎看向半空中的安格玛,又补充了一句。
安格玛虽然不知道未来的自己穿越回一万年前时,与伊利丹之间发生过什么故事,但对方的举动至少也说明了一点——他很看不惯自己为了维系时间线正常运转,而对一些惨痛的历史事件坐视不管的举动。
嗯,这很符合伊利丹为了击败邪恶,不惜牺牲一切(包括别人)的性格。
实际上,在见到伊利丹以前,他还在疑惑这位历经暴雪多次自我打脸而幡然洗白的“背叛者”,究竟会以哪种设定呈现在这个现实的世界里,是早期塑造得极为成功、极富魅力,行事动机与性格俱都合理的那个亦正亦邪的反派人物呢,还是被强行安插上一段并不太合乎逻辑的故事强行洗白之后的光与暗之子?
现在看来,眼前的伊利丹,恐怕就是某设计师大笔一挥,决定炒冷饭后的那个光与暗之子了。
这样也好,安格玛心想。这样的伊利丹,至少比原先的伊利丹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一次小小的插曲,却引发了安格玛的深思。也许这个具象化的现实世界,沿用的是他穿越前的最新设定,这样一来,许多他原先拿捏不准的前后冲突的设定引发的历史事件,就有了解决之道。
“伊利丹,放我下来。”
他平静的说道。
伊利丹丝毫不为所动,早就把玛法里奥“不得泄露先知身份”的告诫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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