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那双标志性的大耳朵也满是裂痕,似乎是被人用刀子割出来的。
草药师经常出入大沼地采药,那是活在刀口上的日子,有这满身的伤也不奇怪吧那异样的肤色,估计也是试药的时候弄出来的意外。
嗯,一定是这样。贝迪维尔如此催眠着自己。否则,帕弗这家伙恐怕是怪到了极点,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如此古怪的生物存在。
帕弗停下手,把手中制好的药倒进一个瓶子里,递给贝迪维尔:"去。战俘,上药。"
"战俘?"贝迪维尔没有听懂。
"金闪闪。"帕弗简短地说了一句,贝迪几乎要噗地一声笑出来。
他跟随着帕弗,沿着一棵巨木的外沿走。巨木外沿有一天然开凿的通道,基本上就是挖开树干的一部分,在上面挖出楼梯。木制硬如铁的巨木居然能够被这样削挖,象人们果真拥有无比的力气和耐心。
这粗糙的楼梯一直往上延伸,二人最后来到巨木高处的一个树洞房间里。
树洞里,星辉龙煞星在睡大觉。铁栅栏把龙隔离在内,房间周围也画满了结界的咒文。如此严密地监禁一头龙,煞星的危险性被高估了吧?
"你,进去。"帕弗道。
贝迪维尔走在笼子前。
帕弗用钥匙瞬间打开铁笼,把贝迪维尔推进去,马上又把笼子锁起来。
"喂,你干什么?!"贝迪维尔怒道,他被这样粗暴地推倒,跌在地上很疼的。
"上药。弄好后放你。"帕弗不带感情地说。
贝迪维尔无奈地摇了摇煞星。煞星还穿着当初从研究所里逃脱的那件外套,外套下是他血肉模糊的上身,到现在还没有好转过。世界之壁的钥匙碎片对龙的影响似乎很大,竟让煞星如此虚弱!
"小子?"煞星微睁开眼,他精神并不好,伤口还没有愈合,过了这么多天恐怕细菌感染了。
"我带了药来,先给你上药,好吗?"贝迪维尔劝道。
"我才不要那些兽人们的药!那估计又是一个阴谋!是不是想让我恢复了,再长出鳞,好让你们再一次拔下我的龙鳞?!"煞星恶狠狠地吼道,他对兽人们充满敌意,极度的不信任。
怪不得帕弗要贝迪维尔来给煞星上药。其他人来帮忙煞星,他一定会大吵大闹,拒绝接受治疗。
贝迪维尔拿出那瓶药,倒了少量药膏在自己的手掌上。
"象人们和狐人们不同,他们不会做出那么恶劣不人道的事情来。"贝迪维尔拆开自己小腿上的绷带,"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我先用一次,确认没有毒再用在你身上。"
他把伤药涂在自己的腿上。
煞星看着贝迪维尔,突然就笑了:"没错,他们没有对你用药,却把你弄成全身绿色的。"
"那是副作用,别介意!"贝迪维尔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煞星还是将信将疑。但他和贝迪维尔相处过一段时间,知道这头小狼是个老实人,最终还是把疑心收起。他脱下上衣,抓了一把药膏往身上涂。
"呜,好疼!"他吼道,"该死的药膏,要弄得那么刺激吗?"
"你现在这种样子,不疼才怪。"贝迪维尔也抓了一把药膏,走到龙的背后帮他涂擦背部,"煞星,再忍耐一下吧。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放你走的。"
"虽然希望不大,我就姑且这样认为吧。"煞星不屑地道,"小子,你到底是站在人类那边,还是站在兽人那边的?总觉得你在和兽人们越来越友好了——嗷!疼!轻点儿!"
"抱歉。"贝迪维尔手缩了一下,煞星说的是贝迪新交到的朋友,艾尔伯特。
的确,越在幽暗地域待得久,就越是牵涉到更多的人和事。
瓜葛越多,真正分别的时候就越舍不得。羁绊越深,不得不敌对的时候就越痛苦。
如果贝迪维尔和艾尔伯特最终要在战场上兵刃相见的话,他能下手杀对方吗?
"一定要阻止给你看!"贝迪维尔低声道,"这场战争,就由我来阻止它!"
煞星冷笑。他现在的外貌虽然是一名金发少年,但他的实际年龄早已是一条成年的龙(大叔)了,他看过岁月的流逝,知道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不可阻止的。
想要靠一人之力去阻止一场战争,狼人少年愚蠢可笑!
但同时,也单纯可爱。
煞星没有否定贝迪维尔,只是带着冷笑提醒道:"小子,你想要阻止战争的想法是很好的。不过,要注意那群狐狸。其他兽人品性如何,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那群狐狸是纯粹的邪恶。
他们根本不会听劝。他们下流无耻,唯恐天下不乱。这些恶毒的渣滓们,绝对应该被灭族。"
关于这一点,贝迪维尔不能更赞同了。
帮煞星上好伤药后,贝迪维尔走近牢房的门前,看了看守卫着的帕弗。
他该不会公报私仇,不肯打开牢房的门吧?
象人不作声,麻利地打开门,把贝迪从牢房里一手抓出来,再迅速地关上门,锁好。
煞星根本就没有逃脱的意思,他看着帕弗这一连串的机械动作,不禁一个不屑的笑。
不管怎样,贝迪维尔被'放'出来了。
第389章 备战之于暗夜(三)()
第389章备战之于暗夜(三)
回程的路上,贝迪维尔忍不住问:"帕弗先生你真的不生我的气吗?"
"生气?"
"你父亲的事你知道的,我们在罗马杀死了你父亲"贝迪维尔嘀咕道,深怕语气不妥当会惹怒象人。
"父亲?不。父亲,坏人。"帕弗简短地答道,"用我实验,好疼。死了最好。"
贝迪只听懂个大概。他跟在帕弗身旁,一脸的疑惑。
象人见解释不清,便脱下上衣。他的上身布满了更多的伤痕,那些伤口大得可怕,除了刀伤的痕迹,更多的是巴掌大的尖桩刺穿的痕迹。
狼人少年吞了一口口水。这,莫非都是帕弗的父亲弄出来的?
"父亲,研究麻药。我,实验品。"帕弗一脸淡泊地道,似乎事不关己。
象人族使用的禁药——英雄之药——是一种能够使人疯狂战斗的麻药。这种药最初是在这名年轻的象人身上做的临床实验。
疯狂的药剂师为了实验,能够把儿子弄成这幅样子。
这个世界上真的什么人都有。
回到帕弗的家以后,贝迪看见图坦族长正在和艾尔伯特交谈着,艾尔说得那么认真,似乎在谈某种重要的事情。
帕弗拉住贝迪维尔:"勿扰。"
"知道了。"狼人少年堵气地背靠在树屋的外墙上,等艾尔他们说完。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族长从屋内走出来,刚好瞥见贝迪维尔:"噢,在这里等着吗?——你怎么变成绿色了?"
贝迪维尔恶狠狠地瞪了一旁的帕弗一眼:"副作用——艾尔伯特还好吗?怎么回事了?"
"呼呼,你自己问他吧。"图坦冷笑道。
这个时候刚好一个惊雷炸响,天空又一次下起雨来。冬天还能有这么多降雨,简直不可思议。就好像是旱季的这好几年来被抽走的雨水,要一次性全部归还似的。
图坦闷哼一声,打算离开,贝迪维尔连忙叫住象人族长:"族长大人,我想问一下,有什么方法可以和白洛斯雅族(白熊人族)的族长见面?"
白熊人也是一群爱好和平的家伙,如果能够劝服他们,阻止这场战争的机会就更大了。
"不可能。"图坦摇头道,"白熊人上一个族长被杀以后,那些可怜的家伙们就一直被狐狸们圈养着。你见不到他们的。"
"圈,圈养?!"
"白熊们的性格那么老实,族人也不多,被抓起来关住了也没法抵抗吧。"图坦不屑地道,"他们就关在某个狐人的研究所里,像一群畜牲一样过着日子。生出来的小崽子要么被拿去当奴隶卖掉,要么就拿来做研究。所以我才说,狐狸们没有人性。"
贝迪维尔心里又一沉。他对白熊人的了解并不深,唯一知道的白熊人就是他哥哥帕帕洛夫。他对哥哥的感情又下意识地投映到白熊人族上去,让他无法对这些熊们置之不理。
图坦瞬间看透了狼人少年的心思,马上摇头道:"快点放弃这个危险的想法吧。你救不了那些白熊人的。他们在狐狸们的控制下,早就没救了——弱者只配被奴役,懂吗?——我也该走了,为了不让自己的宗族被人奴役,是时候去干正事了。"
"族长大人"贝迪维尔还想说些什么,图坦却已经转头走远了。
"战事。"帕弗说。
图坦是因为这场及时雨才回来村子看看的,如今也该去前线指挥军队了。贝迪的劝说看来没有用:除了增加族长对他的好感以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贝迪维尔心情沉重地走进屋子里,看见艾尔伯特正忙着用奇怪的蓝色涂料往自己身上涂抹。那应该是某种仪式用的涂装?
"贝迪,你来了?帮我涂背上的。"艾尔伯特傻乎乎地咧嘴笑。
"这是在干什么?"
"准备明天的成人礼。图坦族长也说了,我能够猎杀沼泽之主,已经是合格的象人了,他们很高兴接纳我进入他们的族里。"虎人少年的眼睛在焕发光辉,他看来是认真的。
"你是虎人,不是象人"贝迪维尔却不怎么赞同,"而且,既然你都已经克服了'恐血症',现在回去凶牙族的村子应该也没有问题了。"
"不要。"艾尔伯特却顽固得很,"老爸已经抛弃了我。就算现在他说要我回去,我也绝对不要回。我已经没有家可以回去了,贝迪。现在只能走到哪里是哪里。"
这太奇怪了。就因为曾被抛弃,现在就要摇尾乞怜地寄人篱下吗?!艾尔明明已经改变了,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罗布尔族长明明没有亲口说过要抛弃艾尔。一切都是那只该死的狐狸在乱扯。艾尔伯特明明可以回家,被父亲接纳,过上属于他的生活——
就因为一时意气而放弃本来应该拥有的幸福,是多么的愚蠢。
见艾尔伯特已经主意已决,贝迪维尔也不便多说,他走过去帮忙艾尔,在老虎那坦露的后背上涂上颜料。
怀着沉重的心情,默默地支持朋友的决定。
午后。
"哈,哈,哈。"亚瑟气喘吁吁地传送回墓园。这一次的挑战失败了。
圣灵否定之座(throneofdenial),否定着世界的一切。那是,直接扭转因果定律的能力,将一切对圣灵造成的伤害完全无效化,变成'从未有发生过'。
因此,想要伤害到圣灵,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就算用王者之鞘的能力'破法者'来一时间解除圣灵的'法',破法者的效力过后,圣灵仍然会恢复原状,一切就如同没有发生过一样。
能够否定伤害的神明,怎么都杀不死。用剑砍了它几千几万次,也完全是浪费时间而已。
"亚瑟,你还好吗?"格林薇儿扶起骑士,问,"这圣灵真的那么难对付的话,暂时不要去管它了。先回去休息,想出好办法再说吧。"
也只能这样了。但亚瑟仍然不服气:"奥瑟王,这和你说的有差别!?你明明说的是——"
"圣灵也是不断进化的,过了这么多年,它开发出新的能力一点都不奇怪。"奥瑟王的灵性说。
亚瑟将信将疑地看着奥瑟王。这家伙,上次给的'统率之座'的攻略就已经十分不完善,统率之座的真正面目居然是躲在巨大操偶师之中的骑士。如果亚瑟没有靠自己的武勇和聪慧渡过了那场危机,他很可能被奥瑟王的错误情报害死!
这一次也十分危险。亚空间的传送有时间限制,是时间限制救了亚瑟,把他从那个打不死的'否定之座'手里拉回阿瓦隆净土里来。若是再迟几秒,否定之座手中的剑就要刺穿亚瑟的心脏!
亚瑟疑惑地看着奥瑟王的灵性。灵性是又人的善意组成的思念体,按奥瑟王的说法,灵性是不会说谎,不会害人的。
现在,就连这个也开始变得十分可疑。
亚瑟再也不知道是否该去相信奥瑟王了。
第390章 备战之于暗夜(四)()
第390章备战之于暗夜(四)
晚上,象人族开了个小规模的祭典,庆祝艾尔伯特成年,欢迎这个刚满十六岁的虎人少年加入突厥族。
(注:兽人们十六岁算是成年。部分寿命较短的宗族还会把这个成年岁数提前。)
由于族长和大部分的战士都不在,仪式算是比较简单,象人们跳完舞以后,主持仪式的长老说了几句贝迪维尔听不懂的象人族语言,开始拿起手中的涂料,在老虎的脸上涂抹,完成涂装。
一个大大的蓝色圆圈画在艾尔伯特的额头上,他的成年礼就算是完成了。
之后,众人开始围成一圈,在篝火旁欢宴。
一大碗肉放在贝迪维尔面前。
"这个莫非是"贝迪看着那碗肉,有不祥的预感。
"没错,是九头蛇的肉。"艾尔伯特看起来很高兴,坐在贝迪维尔身旁,一手拿着大碗的肉,另一手拿着一瓶液体,"吃吧,象人们已经把这个处理过,去除毒性了。味道还可以。"
他猛抓了一块蛇肉吃,吃得津津有味,"配上酒就更好吃了。哦,对不起,忘了你还没有成年,不能喝酒。"
老虎咕嘟咕嘟地大吃大喝着,一脸的愉悦。贝迪维尔不说什么,只低头吃着九头蛇的肉。那肉果然很好吃,难以想象是出自那种沼泽里的凶暴怪物的身体。
魔兽的肉都很好吃。估计是因为它们本身强大得几乎没有天敌,吃的东西也是在这严酷的自然环境里拼命生存下来的生物。吃与被吃者,肉体都在这严酷自然之中萃炼至某种极端的高度。
在幽暗地域里拼命活下来的生物,其实都是伟大耸高的。
贝迪看着广场上的象人们,其中只有帕弗是他认识的。这名沉默寡言的象人又不好搭话。一旁的艾尔也在半醉的状态,开始说着胡话,和那些象人们在胡诌一大堆贝迪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