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气得个半死。这时百官终于彻底认清董卓的可憎面目了。心中把死了的何进,和仍在朝中的袁绍骂个半死,两个无谋的蠢货,把这头狼给召来了,现在人家不走了,怎么办?
董卓的无赖,其实在他刚入洛阳城时,大家便有所领略。当时百官公卿在前太尉崔烈的率领下,于城外迎接归来的天子,而董卓引军在前,崔烈见了,便让他速避,好让百官拜迎天子。
当时董卓就怒了:“昼夜三百里来,何云避,我不能断卿头耶?”当时众人只以为是他大军远来劳累,说得是气话。如今看来,这家伙品性就如此啊!
未几,故大将军何进曾遣骑都尉泰山鲍信回郡募强弩兵,如今鲍信引兵归来,却发现朝中已物是人非。又见董卓跋扈,乃私谓袁绍道:“卓拥强兵,有异志,今不早图,将为所制;及其初至疲劳,袭之可擒也。将军可与东中郎将刘君侯共商大事。”
袁绍本来就怕董卓,最近又听不得刘备之名,于是婉言拒之。鲍信见如此,不禁心灰意冷,弃官归还乡里。
朝中纷乱之时,阉党宗族已尽征还京中。此时刘备正在宫中,向太兵求情:“张让死时,私谓我曰,势已至此,悔无可救唯念世受皇恩,无面目见先帝于九泉之下。历年所积并先帝所藏,让我转奉太后,以供宫中使用。还望太后顾及昔年之情,留他等数人一缕香火以继宗族,来世再结草衔环,以报太后与天子恩德”
没错,刘备打算与太后分赃了。这事他一个人出面,不太妥。能不能搞定不说,光他一个历来与阉宦作对的士大夫,突然为阉党求情,徒让士林质疑不说,名声也受影响。便索性拿出一部分好处来,再和太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基本上应该就差不多了。
果然,说了一大通,太后动摇了。她久居深宫,素来与张让等中常侍关系亲密,又还有姻亲。要不是自家兄长何进与士人们咄咄逼人,事态也不至于如此。
张让等虽然杀了兄长何进,但毕竟没有为难她与天子。他们真有歹心,只怕自己与天子早就魂归九泉了。想来他们也是无路可走才逼不得已吧?
张让死的时候,还念念不忘自己和天子,把历年积攒下来的钱财还有先帝存在他们那里的钱财一并上交,足见忠心。
如此,每家留下一两个男丁,以此来继嗣,又有何不可呢?
刘备见太后动摇了。于是又趁机插了句嘴:“最初大将军本意,只诛中常侍中为恶最甚者,以震宵小。我与家岳,曹孟德,郑尚书等皆持此论。不意事态恶化,形势急转而下,以致大将军遭祸,真天意弄人也。”
何太后猛的一想,好像兄长在自己和二兄何苗的劝阻下,并没有很坚决的说要全部诛绝阉宦,倒是袁家兄弟
何太后知道袁绍是家兄的智囊,又亲见袁绍在宫中提剑诛杀小黄门与宫女,不禁对袁氏兄弟印象大坏。忍不住的把一切因果都推到袁绍身上。
若不是他逼迫兄长,事情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子。又想起宫中老人凋零,自己再无体己之人服侍,何太心不由感觉到一阵心酸,于是闭上眼睛,缓缓道:“爱卿所奏,哀家准了。”
刘备心中一喜,太后开了口,这事就算定了。而自己也隐在幕后,不为人知。最多是损失一笔钱财罢了。到时取出来的钱财,分一批送进宫中,若是太后嫌少,就谎报被乱兵挖掘了一部分好了。
黄昏,洛阳城中,李儒居所,吕布与李儒分席而坐,持觞而饮。酒过三巡,李儒以言语试之道:“奉先当世雄杰,奈何屈居为军中一主簿?若奉先受朝廷征辟,二千石如探囊取物耳!”
吕布垂首无言。李儒便不再多语,只是劝酒。又喝了一阵,李儒又道:“世间缘份,实在奇妙,当年你我相遇并州道上,从游数日,相谈甚欢。不意一别经年,你我却各为其主,彼此敌对。”
吕布长叹一声,道:“天意如此,奈何奈何!”
李儒又挑逗道:“奉先之才,胜我百倍,然以我中人之姿,亦得校尉之职。奉先遇人不淑,位在下僚,可叹可叹!”
吕布红着眼睛道:“恨不逢其主耳!”
李儒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古今概同。见机不早,悔之晚矣。今有我主董仲颖,敬贤礼士,赏罚分明。前番得见奉先英姿,念念不忘,乃托我来相请。我家主公有言,奉先若至,必待之为上宾。”
吕布有些心动,董卓官拜并州牧,又纵横朝堂,比起丁原来,能给自己的太多了。却又道:“奈何受丁建阳恩,不忍背之。”
李儒心中狂喜,他压根就没想到能说得吕布心动。谁想到七扯八扯,这家伙居然松口了。李儒不禁强抑心跳,苦劝道:“丁建阳有何恩于奉先?奉先当世之杰,却屈居为一区区主簿,这是恩?大丈夫当纵横天下,封侯拜相,如此方不负堂堂七尺之躯。若此,丁建阳可适奉先意乎?奉先欲施抱负,可来我主帐下,共图大业!”
一番话说得吕布心中热血沸腾。却不好当面表态,只是推脱再考虑考虑。到了这地步,李儒也知道这事差不多就成了,就等主公董卓条件一开,这边就水到渠成了。
于是便只说些风花雪月之事,两人喝得大醉。
第二日,李儒回复董卓,董卓闻言大喜,狠狠的夸了一通李儒。又令李儒准备数车金珠绢帛,再说吕布。
李儒便拉了数大车钱货,送至吕布府上,又与吕布私语道:“我家主公有言,奉先若来,即拜虎贲中郎将!”
吕布闻言大喜,军中主簿与虎贲中郎将,相差何止千里。于是乃受钱财,谓李儒道:“某若得富贵,必不忘兄之今日也。”
李儒大笑而归。
这里董卓听闻吕布答应,便喜不自胜。开始运作吕布的职位起来。时虎贲中郎将为袁术袁公路。董卓面对袁家子弟,也是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奏请以袁术为后将军。打算让袁术腾位置。
袁术也不傻,如今董卓是迎风臭三里,自己要受了董卓举荐的官职,在百官心中,自己岂不成了董卓一伙?
想拒绝,却又没这个勇气。思来想去,于是袁术心中一动,想道还有个臂援在荆州,不若辞了官,星夜下荆州去。
于是袁术畏董卓之祸,出奔荆州。
董卓得知袁术弃官逃跑,大怒,却又无可奈何。便暗暗把袁家给记恨上了。
老董是很记仇的。在皇甫嵩那里吃了几次亏,他记到现在呢。
刘备冷眼旁边。坐待事态发展。他也不知道董卓现在派人去挖吕布没有。反正他该做的都做了,之后又数次示警丁原。若丁原再不上心,死了也不能怪他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跋扈董卓()
董卓得了吕布大喜,就要等吕布来了之后,再与丁原大杀一场,好泄心头之恨。李儒乃劝道:“不妥,前番交战,公卿震怒,百姓惶惶。若令刘备、袁绍引兵驱我等,我等无法,只得返回西州矣。”
董卓怒,高声道:“我岂惧他二人哉?”想了想,声音又低了下来,道:“依文优之见,我待如何?”
李儒道:“主公不若使吕布仍在丁原军中,使吕布见机而动,阴刺丁原,而后并其军。此乃丁原所部内乱,公卿欲怪,亦怪不到主公头上。”
董卓狞笑一声,道:“正是此理!”
于是便着李儒去沟通吕布。并许诺吕布,杀了丁原,能拉回来多少人马,全归吕布统领。吕布得讯大喜。
丁原性格粗略,他向来亲信吕布,哪知变生肘腋。是夜,月明星稀。丁原正在帐中。吕布手持短戟,虎步腾腾便闯了进来。丁原抬头一看是吕布,便道:“原来是奉先,深夜来此,可有要事。”
吕布冷若冰霜,持戟在手,道:“特来借公头颅一用!”
丁原大惊,腾的便跳了起来,他甲胄都挂在壁上,身着便服,手无寸铁,只好道:“奉先何出此言?”
吕布不答,往前两步,举戟便刺。丁原躲闪了二下,最后被剌于案前,临死前,一双虎目怒视吕布,恨不得把这狼心狗肺之人记得清楚,去了九泉之下好向阴司告上一状。
吕布即杀丁原,枭了其首级,出帐召众将士,大呼道:“丁原跋扈无礼,我已受并州牧董使君将令诛之。尔等可随我往投董使君!”
众将士畏吕布雄壮,乃不敢言。亦有受丁原恩亦或不齿吕布者,自行散去。
第二日,吕布引丁原军前来拜见董卓,董卓出迎至营口,吕布下马欲拜,董卓一把扶起,喜道:“我得奉先,尤久旱得雨,尤虎生双翼也。”
入得营中,吕布便拜道:“今布来投,若蒙主公不弃,愿拜为义父。从此为义父所驱驰,虽死无憾。”
董卓大喜,他哪里不知道,这是吕布投了名状之后,又欲固宠呢。不过他得此猛将,实在是喜爱,于是便也不顾身后诸将脸色,当下便认了吕布为螟蛉。而后大开宴席,大醉而散。
牛辅与徐荣等私语道:“此人心狠手辣,见利忘义,大家以后小心点。”众将纷纷点头,这个时代,弑主的人,是很不道德的,便纵是吕布受他们主公的将令,也不得他们喜欢。
刘备得知吕布杀丁原,长叹一声。历史果然重演。可惜了。
公卿得知吕布弑主,而后引军投董卓。不禁震怒,虽然董卓明面上没插手,但众人又不是傻瓜。明明知道这人犯了罪,却又不能怪罪,百官心中憋屈得要死。
这日朝会,董卓上本,奏曰:“臣部将吕布,骁勇能战,久在边地,屡立殊功,胡人畏之,号曰飞将今宜请拜为中郎将,使功臣得恤,勇士效死”
司空刘弘当下便忍不住了,出列怒喝道:“弑主之人,如何能得居二千石之位?”
董卓大怒,就要发作。环顾左右,见曹操面露讥讽,刘备跃跃欲试。百官一个个目露不屑之色,便强抑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一介武夫,卖弄嘴皮子功夫,只怕要被这些家伙骂得体无完肤。
董卓只得向刘弘怒瞪,心道老匹夫你等着。
董卓得了丁原军,又得吕布,自度不惧任何人。哪怕是刘备、袁绍联合,他也不用怕了。于是越发气焰嚣张。百官见他先叱崔烈,又拒奉诏,最后胆大包天使人诱杀丁原,也知道这人不讲道理无法无天。于是心中咒骂的同时,却又不得不让他几分。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这日朝会,董卓又上本,奏罢司空,原因是从天子驾崩到现在,一直下雨下个不停,害得全国各地洪涝。
刘弘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言以对。因为这家伙说在点子上。大汉的三公,向来就坐得不稳当。不下雨不行,下雨久了也不行,打败仗不行,地震不行,哪里出了什么诡异的事不行,日食也不行。等等等等,反正以上种种异象,最后都是会被天子扔出来背黑锅,看看先帝时三公更换得有多频繁就知道了。
百官知道这是董卓的报复,想开言,却又不知道如何说。按惯例,久雨自然是要请罢三公之一。难道他们要和太后天子说,不要罢司空,罢太尉或司徒?可这又会把太尉和司徒给得罪了。于是便沉默不言。
刘备看了看这个和他父亲一样名字的老人,迟疑了下,出列奏道:“天有久雨,乃上天有感先帝与太后之殇,非三公失德也,不宜妄罢大臣。”
刘备开言,众臣纷纷附议。董卓一看不好,高声道:“依汉家故事,天有异象,必罢三公。如何现在就不行了?陛下,老臣之本,准是不准?”
而后董卓目视天子,天子一惯就怕董卓,见董卓目光似刀,恶狠狠的看了过来,不待帘后母亲何太后开言,便慌道:“我准奏,我准奏。”慌乱之中,连“朕”都忘了自称了。
尚书卢植大怒,道:“董卓你敢咆哮朝堂,惊吓天子?”
董卓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色獠牙,笑道:“卢尚书此言差矣,我乃一介粗人,纵横沙场数十载,免不了习惯高声,令婿也是一军之主,若不信,问他即可。玄德,是也不是?”
刘备对这混蛋不禁无语。只好别过脸去不看他。
只见董卓又道:“天子乃九五至尊,又岂是我一小臣能惊吓得住的?卢尚书斯言谬矣。”
卢植知道拿他无法,便只好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董卓知道自己犯了众怒,人见人嫌,便也转移话题,道:“今司空即免,三公有缺,还请陛下新拜司空。老臣不才,毛遂自荐,愿意就任司空,为国家效力。”
这下朝堂之上是彻底炸开了锅,大臣们碰见过不要脸的,没碰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一群士大夫碰到了不讲理的董卓,傻眼了。
刚有一议郎出列反对,董卓便怒视其人,道:“公还请明言,朝中论资历人望贡献,还有谁可比我更适为司空者?”
议郎眼光望去,九卿纷纷垂首,分明是不敢与董卓相争,其后,几个尚书虽然权重,但未历州郡。袁绍、杨彪虽然四世三公,刘备、曹操虽然颇有人望,但毕竟太过年轻。满堂文武,他竟然便真的寻不出一人来与董卓相争。便只好涨得满脸通红,讷讷无言。
董卓发了飙,见此人不再多言,便也见好就收。太后无法,亦只好拜董卓为司空。
罢朝之后,卢植怏怏不乐。刘备尾随其后,一同返府。
而后卢植道:“董卓无人臣礼,今天子年幼,无以制董卓,久之必为朝廷大患。”
刘备试探道:“莫若向太后请旨,以兵驱之。”
卢植摆手道:“不可,以暴制暴,国家必乱。且京师天下中枢,不可轻动刀兵。”
刘备无法,只好罢此议。他其实真想和董卓火拼一场,把这混蛋赶出京师,但士大夫们讲究个师出有名。董卓虽然乱来,但头上还没有足够以出兵对付他的罪名。再说了,百官公卿最怕兵祸,他们全家老小都在京师,要是一个不慎,就要受牵连。是以,不到万不得以,绝对不会允许刘备与董卓两军对阵。
刘备心中郁闷,便辞了卢植,约了卢敏,出去寻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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