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的。别欺负他就行了。
高祖还是汉王的时候,把这帮家伙用恩义收服了,带了他们调头去打秦国,可能对他们说不怕,清酒我帮你们出了,然后我再给你们更多的好处。天下平定下来的时候,高祖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然后待遇下来了,只是免了板楯蛮七姓老大的赋税,让他们终身不用上缴皇粮,但其他户,一岁交一次,每口四十,当然,这个条件已经很好了。比秦时的还要好。板楯老大很高兴,接受了这个待遇,世代服从汉廷的命令。
因为板楯蛮天性劲勇,到了光武中兴的时候,郡守甚至经常带他们去打仗平叛。后来到了先帝时,政治败坏,官吏经常欺压,日子渐渐过不下去了。蛮人性起,就聚众给反了,后来的太守以恩信降服之。安静了几年,这次,居然又反了。这次造反的原因是什么呢?
刘备骑在马上,抱着锦裘缓缓思索着。
这些都是他出发前,查检资料,打探好友得来的消息。查验地图,刘备得知巴郡十四城,人口百余万,乃益州排名前三的大郡。可是面积大不说,境内十四城,竟然都沿江而建。而造反的板楯蛮,就世居于汉水、渝水两侧。怪不得一郡皆惊,还能骚扰广汉、汉中。敢情都顺水而上的呀。
刘备被颠得有些屁股疼了,便一踢马腹,追上前面的萧瑗道:“萧公,要不要歇息下?”
萧瑗道:“玄德不必担心我,老夫还吃得消,再坚持会,争取今天天黑之前到白水关歇息!”刘备怏怏退下,萧老头,我不是担心你,我是在担心我呀。萧瑗带上刘备刘恪,加上百余护卫,一路疾行而下益州,要不是最近天气不好,而蜀道多崎岖,萧瑗只怕都要打火把走夜路了。刘备看着这须发都斑白了的萧老头,心中佩服不已。这才是公忠体国的朝廷大臣。平时默默,国有危难的时候,便不顾己身,奋然而出。
一路紧赶慢赶,等到了雒县的时候,刘备都感觉自己瘦了好几斤。再看刘恪和皇帝给萧瑗选的侍从,一个个的精神奕奕,屁事没有。甚至萧老头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刘备便不觉有些气馁。
广汉郡,十一城,人口数十万。而雒县,因州郡治所皆设于此,更显繁华。不得不说,这时的人们还是很有眼光的。雒县,就是后世的广汉,被誉为蜀省之要衢,通京之孔道。而这时的雒县,距成都也不过数十里。打开地图,找到雒县,便会发现,这密集的地方,竟然密布着近十座城池。可以说,蜀地之精华尽在于此了。
萧瑗入了城,连热茶都没喝一口,便拿出令旨,让益州刺史接旨。皇帝让你替他看着益州,你就是这样看着的?搞得民怒天怨,叛乱四起?这叛乱是自己搞不定,瞒不下去了才上报朝廷的吧?益州刺史一脸悲切的接了诏书,他将会被装在槛车里面,一路押送到京师论罪,如果自陈表说得好,再碰上皇帝高兴,或许只是贬个官,要是一个没弄好,那就等死吧。益州刺史已经在想着自己还有多少家财,要送多少给宦官才能够保命了。
萧瑗处理了益州刺史,便命州郡众官入内议事。众人依次坐定后,萧瑗便问道:“如今形式如何?贼兵已至何处?谁可教我?”
堂下立马有一官员,奉上地形图,放于萧瑗案上,一一指给萧瑗看。广汉郡还好,只有德阳、广汉、葭萌境内有贼兵抄掠;巴郡现在除了大江东边那六县,其余皆反。叛贼甚至绕过垫江顺水而下,围了江州。要不是江州死命抵抗,江州都要沦陷。至于汉中反贼,已被汉中太守击退,如今一郡皆宁。
萧瑗又把叛乱起因,发展,诸郡主持平叛的人员兵力等诸事一一相问。郡中诸人也全部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刘备看着广汉太守这一地诸侯在萧瑗面前说话也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就笑了。萧瑗一来就把益州刺史给拿下,这个下马威,可是把这帮家伙给震住了。不然的话,要是这些家伙心藏鬼胎,隐瞒一二,这将来情况如何,还真不好说。
又谈了一阵,萧瑗便发令,让巴郡太守和汉中太守还有犍为太守前来议事,然后才让诸官散去。萧瑗此行,皇帝旨意乃是让他督讨益州平叛事。等于益州平叛方面他说了算,要是放到后来,萧瑗就是益州都督,平叛大将军,只差持节了。不过现在还没这官职,且一般有叛乱,顶多派个太守什么的就搞定了,这次派了个御史中丞来,已经很难得了。这还是因为你们地方的太守都搞不定。
刘备见诸人退散,便上前对曰:“萧公,广汉诸人所言,不知真伪,不若我等派出细作,自行打探,而后相互印证,如此方才不误国事。”
萧瑗端着一杯茶,赞许的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微笑道:“嗯,谨慎是对的,玄德,此事就着你去办。老夫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日后你还得多尽心尽力,有劳了。”
刘备忙道:“萧公此话,简直折杀小子了。萧公乃是长者,且我等都为朝廷,小子岂敢不尽心用命?”
两人又闲谈几句,刘备见萧瑗一脸疲色,便让他早点歇息,自己也退下睡觉去了。
刘备在庐江经历过军阵,得了卢植亲手**。此时虽然不敢说如何高明,但该怎么做事,事情的轻重缓急,他还是成竹在胸的。在他看来,情报乃是重中之重。于是第二日,他便遣了刘恪率了数队人出去,探听消息,勘察地形。
等汉中、犍为、巴郡太守陆续抵达雒县的时候,刘备把消息也收集得差不多了。叛乱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地方官欺压太甚,不该收的税乱收,不该征的物乱征。板楯蛮认死理,不该我交的我坚持不交,不该我出的我坚决不出。于是矛盾就来了,先是冲突骂人,再是动刀子打架。事态一步步升级,愤怒在一步步扩散,等到郡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反叛声势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抵挡。于是才急急忙忙的上报,然后征发军队去平叛。结果又打不赢,蛮人一见军队更气愤了。他们造反又不是想自己做皇帝,只是想把声势弄大了,有个大官来安抚自己的部族就行了。因为不如此没办法呀,山高皇帝远,他们世代居住在此,京城在哪,怎么去,他们完全不知道。只好用造反这种方式来吸引朝廷的注意力。结果预想之中的抚慰赏赐没有下来,倒等来了平叛的大军。于是首领怒火高涨,不过了,就这样,造反的人越来越多,如雪球般壮大,直至数郡不宁,惊动朝廷
刘备看完卷宗后,就不由的长叹一口气,治国的根源,还是在于治吏。历观这十余年来州郡的叛乱,基本上都是地方官员苛迫太过,不管汉民也好还是蛮人也好,都是活不下去被逼无奈才扯旗造反的。真是可怜可叹。
官员们难道不知道压迫得太厉害百姓会造反吗?他们知道!但他们仍然这样去干,只为自己的利益而不顾百姓的生死。因为他们总是侥幸的想,他们不会反的,他们不会反的。一次次的进逼百姓的底线。就像后世的狗官,逼得百姓喝药自杀,纵火**,有些被逼得没办法了的甚至去报复整个社会。难道他们就不知道官逼民反的道理?他们照样知道,但他们照样这么做了,而且出了事,他们最多调动下职位,屁事没有,等风平浪静了,可能还会这样干!
这就是吏治败坏的结果!刘备满腔怒火,暗暗发誓执掌大权之后,一定要把吏治工作放在首位才行。
第二更奉上。
第五十章 孤身说降()
刘备继续看卷宗,巴郡叛乱,太守率兵平叛又败退回来,顿时全郡乱成一锅粥,没法子只好上报给益州刺史,让他老人家想办法。
益州刺史也给吓住了,尼玛等贼势已成你才报给我,这不是坑我么。不过官场上大抵是欺上不瞒下,益州刺史他也能理解。太守瞒着他,他就接着瞒着朝廷。于是调集附近几郡的郡兵,想汇合在一起平贼。结果汉中太守带了人马跑到广汉郡边界,又掉头回去了,把益州刺史差点气个半死。不过人家也派人来传话了,刺史大人我也没办法,汉中郡也出现叛贼了,我可不能坐视自己的地盘不顾,去帮巴郡平叛吧?
州部的刺史虽然权重,但毕竟是监察官,平时也主要靠着检举揭发来获得政绩。太平时节哪怕是郡守也都会小心翼翼好言相对,生怕被刺史抓住了什么把柄。因为刺史的奏章不必通过三公的检验,可以直上皇帝的御案前。要是被刺史来这么一下,想挽救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并不是谁都有太史慈这等好汉可以前去帮自己在京城之中夺回奏章的。于是这次汉中太守便鸟也未鸟益州刺史,径自带兵回汉中了。郡守天生就排斥刺史,更何况他知道,这次叛乱过后,不管怎样,益州刺史都会换人,且自己守土有责,一点错都没有,那还怕他个鸟?
就这样,益州刺史率着犍为、广汉两郡人心不齐的军队顺着涪水而下巴郡,想去救援,结果被蛮贼获知,半路相截,一场混战之后,官军见势不妙,一哄而散。益州刺史见军败,自知无力回天,只好选择上报朝廷。再不上报,搞不好下面的郡太守们都要上报了。这才因缘际会,引了萧瑗和刘备前来。
刘备看完之后,把一干卷宗尽付予萧瑗,以供参考。第二日召众人议事,如今汉中一郡皆平,犍为人烟稀少贼兵不来因而无事,止有广汉、巴郡贼势甚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萧瑗便问三郡太守:“我意调集大军,先平广汉之乱,再顺水入巴郡。诸公可出多少兵力、粮草,派何人为将?何时能至雒县?”
三郡太守对视一眼,先平广汉也是应该的,不然巴郡都不好进去,就算进去了,都不好出来。便纷纷点头。想了一会,便报出自己能征发的精兵员额,府库中所存粮草物资的多少和将领名单。巴郡太守没来,他就是想来也来不了,还得他在巴郡主持大局呢,这次来的是郡丞,一听还要旬日才能集结军队,再整军出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巴郡,不由哭道:“诸公,巴郡残破,贼势浩大,若再拖延时日,江州必破,请萧公与诸公怜我江州百姓无辜,速速发兵讨之!”他倒是哭得真心实意,一家老小和亲族都在江州呢,城外四面都是贼,一个人跑了就跑了,一大家子想跑,那就难了。
萧瑗心道,这时知道急了?早干什么去了?等老夫平定地方,腾出手来第一个就是要收拾你们!脸上却一脸无奈的扶起巴郡丞,好言慰之:”勿慌,汝急,老夫更急,老夫身负皇恩,必夙夜不懈,以图早日破贼,还益州清朗乾坤!兵事,只能按步为之,岂可图一时之快?一味图快,反而遭败“好不容易劝住郡丞又和三郡太守道:”诸君,还请速速调集大军至我处,一刻也不得拖延!“众人应命而出。
又是数日,坏消息不断传来,犍为那里听说是去打蛮人,民众纷纷不应征,逃散山中。都听说蛮人身高二丈,力壮如牛,还生食人肉,这如何打得过?汉中那里吧,老是推说军粮不够,也不知道是亏空还是自己贪污了。广汉这里还好,在萧瑗的亲自关注下,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可是巴郡却不太好,贼兵又一次围江州,这一次,差点就打进江州城了。
巴郡丞闻了,每日跑到萧瑗这哭哭啼啼,让人好不心烦。萧瑗不知是被他弄烦了还是自己真急了,这日与刘备又看了一次卷宗之后,萧瑗便对刘备道:”玄德,事态紧急,吾不愿再坐此待军,老夫欲亲往巴郡,说降叛贼!“
刘备被萧老头吓得差点跳起来,开什么玩笑,还想孤身入贼营说降蛮贼?萧老头,可不带这样玩的,你想玩单刀赴会,可万一你有个闪失,我怎么办?曹节这王八蛋不趁机把罪名栽我头上才怪!
刘备心思电转间,忙出言相劝:”萧公,万万不可!蛮人不通礼数,且又占据上风,如何说得通?若萧公有甚闪失,则益州平叛便成画饼矣,叫我如何回京独对圣上?且等大军至,而后我等缓缓图之便可!”
萧瑗坚定的道:“不然,玄德,板楯蛮归顺我大汉数百年,不曾有事,至如今也是因为酷吏所逼,造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料蛮人还是人心思汉,我若以朝廷之命,亲身说之,教之以仁义,约之以恩信,如此大事可定。然则还可为朝廷节省军资,不必徒耗钱粮与我汉家儿郎之性命也!”
刘备再欲进言,萧瑗阻道:“玄德,我意以决!不必多言!玄德,吾将兵事托付于你,吾自入巴郡之后,尔可领军随后而行,以为我之后援。蛮兵闻之,必不敢有所加害于我!玄德,老夫一身所系,就全靠你啦!”说完,竟笑了起来。
刘备看着这个倔强的老头,嘴巴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默默一拜,表示受命。心中却是暗暗想,萧老头,我一定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第二日,萧瑗又召广汉、汉中、犍为三郡太守议事,说出自己的决定。三郡太守惊呆了。这也太凶险了吧,若把御史中丞给陷在了益州,他们也不好交待。到时朝廷问你们这么多兵将,护不住一个御史中丞?你们想干什么呢?他们怎么回答?说萧中丞自己去送死,怎么拦也拦不住?
于是众人劝了又劝,包括郡丞在内。巴郡丞每日来哭闹,也只是想让萧瑗催促地方郡县手脚快点,不要拖延,他可没想过萧瑗会这样干。尼玛,谁敢入敌营说降?他就不怕死?
其实萧瑗哪里不怕死?人命都只有一条,都会怕死,但萧瑗仔细想过。一来再这样下去,巴郡就真的残了。二来不管谁打谁,蛮人汉人都是大汉治下之民,都向朝廷缴纳皇粮国税的,死伤一个他都会觉得难过。不像鲜卑这种外族,死了拉倒。最后让他坚定这个想法的是,就是蛮人并不是完全不讲道理,只要条件谈好,能让他们信服。他们就不会再生事。毕竟他们也有家有口,有田有屋,不像异族,只知劫掠为生。萧瑗来之前、来之后都做过大量功课,西南夷也好,南蛮也好,叛后而被郡国官员说降的例子不在少数。他就不信了,郡国能做成的事,他堂堂御史中丞便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