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占据了整个战场,仅仅避开了少年天神栖身的一方天地……
画面到此为止。
暴乱的心跳如鼓如锣,尚未平息,声音又起
“这寸草不生人尽鸟绝的荒凉野地,折磨的我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阿辰的一缕魂魄还逆留在炽炎炼狱之下,日日受烈火灼烧之苦我听得他的惨叫,我听得他在叫我,他在等我。等我救他。我日日冲击这封印已经一万年了,阿辰也已经等了我一万年这封印再也困不住我这满天诸神,莫想再禁我兄弟二人永生永世”
依然站在前方几阵列护龙卫后方的灸日,蓦地用右手死死按住心口,这愤怒带着几丝绝望的疯狂的嘶吼突然响起,不似响在识海,竟似从心底传来
“阿辰……”灸日无神低语,虽然少年天神的容颜被造型特殊的面甲遮挡,无法看清容貌,可那黑白双翼天神的眉眼间却极似一人……
绝辰……
“傲?傲?”冷绝辰的呼声断断不绝,似乎已唤了许久。
“我没事。放心。”给了冷绝辰一个安抚的笑,灸日迟迟不敢对冷绝辰的脸,明明再看一眼,心的某些疑问会全部解开。
如为何冷绝辰会同自己一样转世多次?
为何自己每一世都像在寻找什么却寻而不得,唯有在冷绝辰身边才稍有片刻心安?
又如为何总有与自己无干的人找自己,说他身负重任而不自知
为何传说最后一位通过神族通道暗算战神的女神,拥有一张另他毕生难忘的脸……
“走吧。”长叹一声,灸日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缓缓离开冷绝辰的搀扶,稳步向前迈去。
站在逐日殿前的护龙卫大多是一早便已赶到,久不见灸日现身,便自发的列队站好,时间愈久,愈当成是灸日的考验,纵然早已听到了灸日与冷绝辰的谈话声,也只当是又一重耐性考验,故而即便双腿硬如木桩,身体僵劲麻木,反而站得更稳哪里想得到灸日其实早把护龙卫忘在了脑后,若非被谒神礼耽搁,此刻早已回到了西虎大营。
穿过阵列央,看着一件件轻甲水气缭绕,再看那一张张先前并未细细看过的或粗犷或稚嫩的脸,此时望向自己皆是满脸勇往直前坚毅和无所畏惧的势气,灸日少有的一点歉疚之心被勾了起来,同时心隐隐有了另一番考量。沉吟片刻后,扬声道,“知道我为什么不直接赶走你们所有人吗?因为我在你们身,看到了数月之前西虎军团第七大队的影子,但也仅仅是影子而已。起他们,你们的身缺少的东西太多太多。若是异地而处,我不敢说他们会你们做的更好,但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个道理,他们绝对会你们有更加深刻的理解。”
冷绝辰看着停下来的灸日,想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八个字,舒展的眉头微皱,冷声道,“数月之前的西虎军团无时无刻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下,死亡反倒成了解脱。他们的兵器,除非被魔兽咬断,绝不更换。他们的铠甲,除非被魔兽撕裂,绝不离身。没有人做逃兵,也没有人想着怎么争功夺利。如今安定了,魔兽的威胁不再,我却担心他们会变成你们这样的争功夺利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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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 天南袁家()
气愤吗?
这是应该的,灸日和冷绝辰要的是护龙卫的气愤,不甘看着一双双怒红的眼睛,灸日不慰反怒“你们不平?觉得我冤枉了你们?”
没有回应,但仍然压抑怒气的眼睛说明了一切。
灸日冷哼一声,眼底冷笑渐浓,“你们有什么资格愤怒有什么资格不平凭你们守卫皇城却让我弟弟身受重伤?凭你们守卫皇城面临大敌明知无法抵挡不去互相支援反而为了名利徒增伤亡?让你们去西虎军团,你们早被魔兽撕咬的尸骨无存,算活着,也只会成为给西虎军团蒙羞的逃兵告诉我,你们有什么资格愤怒有什么资格不平”
“西虎军团食不果腹,你们朱门酒肉西虎军团兵残甲破,你们锦袍斯你们吃不了苦,也遭不了那份罪,趁早,收拾收拾,回家吧。”灸日亢奋的声音突地平静下来,负手转过身去。
“我们可以”满地的粗喘,一个格外稚嫩青涩的声音有力地冲破寂静。
灸日掩下讶异地回身向人群望去,还未长开的一张包子脸,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却带着许多成年男人都不曾有过的坚定
“哦?”灸日移步缓缓逼近那少年,随着距离拉近,傲魂原力的威压透体而出直逼少年面部
少年涨红的脸色瞬间发紫,身形摇晃,似乎下一刻要倒下,然而,既是双腿空虚不稳,少年毅然抽出长剑,一剑扎向黑石地面,躬下身稳住身形,目光半分不让的与灸日对视而少年身侧另一年纪稍大些的少年正进了半步,不着痕迹地为少年挡去了些微威压。
眼一抹赞赏之色一闪而过,灸日正要加力看看少年能忍到几时,一只例修长的手按在了灸日肩。冷绝辰出手拦住灸日,看了面色潮红死死憋着一口气的少年,视线下滑,扫向少年手与巨剑相较窄的细长剑。
闪烁着寒光的剑身刻了两道从剑柄直通剑尖的血槽,剑柄握手处隐隐可见一下笔稳扎有力的袁字,袁字周围则是一圈圈毫无规律又抱团紧簇的流云。收回阻止灸日前的右手,对着灸日疑惑的目光了然道,“我没看错的话,他是天南城缘聚阁阁主袁飞羽嫡五子,袁问雲。”
灸日神色微愣,依冷绝辰这般严肃的神情看,眼前神色不屈甚至隐有兴奋之意的少年,并非寻常之色。“天南城与诺斯城之间曾经隔了整个南豹军营,袁家我确未听过。”
冷绝辰淡然一笑,目光怀异地看向先前护着少年的另一人,那人背后长剑与少年很是相似,袁字周围却像是一圈淡淡的水纹。“袁家本是世代经营护送押运人事的古武世家翻云楼的一个分支,后来翻云楼一分为三,一脉成了天北仇家,一脉成了秦王岭厉家,还有一脉,便是继承了翻云楼并更名为缘聚阁的袁家三脉。你父皇登基,各门各脉都送了自家的嫡亲子入皇城,没想到袁家一脉五嫡子竟然送来了两个。”
冷绝辰俊眼一挑,看向后一人道,“袁家嫡次子,袁问清,我说的可对?”
“外人口传,将军久居西虎一心攘除魔兽之危,不问世间事,如今看来传言确不可信。问清仰慕将军威名已久,有幸得见将军威颜,果真闻名不如见面。问雲还不快见过殿下、将军”袁问清言语间,尊敬有余却并无怯懦与卑躬屈膝,唯有最后语气带了几丝迫切。
“不必。”灸日看着倔强不肯低头的袁问雲,冷然道。“这份倔气,可以带到军营里,但不能带到战场。”
袁问雲俨然成了一根绷紧了硬筋的木桩,任凭袁问清如何使眼色,最后也只是十分不情愿的抱拳回道,“问雲受教了”
灸日无意为难袁问雲,加之实在好冷绝辰为何对袁家如此了解,更无心在乎袁问清和袁问雲做那些无关紧要的小动作,只说道,“我给你一个机会,让我知道你们的决心不止这一天而已。我给你们十天时间收拾行装,回去同家人告别。十天后,随我回西虎。天色不早了,各自回去吧。”
灸日话音一落,一众护龙卫方才僵硬艰难的挪动了一天的第一步。或用长剑做支撑,或是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其间也有几个强自站直了身体独行而出的,灸日难辨的目光从互助离去的一行人身一扫而过,袁问清、袁问雲兄弟,竟也在独行几人之。
“跟我说说袁家人吧。挺好的。”
冷绝辰闻言,缓缓收回望着前方的视线,斟酌片刻,说道,“袁家此代家主袁飞羽年少时也是一满怀壮志的少年英豪,纵马驰疆、好战成瘾,后来成亲之后,倒是开始深居简出,很少露面。直到长子袁问剑逐渐掌控缘聚阁,袁飞羽更是退居人后,除却家主之位没有传给长子,其余一切事务都由长子处理。”
“袁飞羽有五个儿子,却相当于送了两个儿子入京为质,看那袁问清,也必不是良善之辈。”灸日反身推开门,举步踏入,边走边道。
冷绝辰走入,关门,看着灸日满是嫌弃的一把扯下身几乎零散的黑色长衣,难掩笑意的说道,“傲,你这话我不否认,但是那袁问清确是五子最擅心计的一个,用得好,未必不是一柄利刃。”
“我有你这个军师先锋在,还要别人家的剑来做什么。”灸日不假思索的回道,随即又问道,“袁家其他的儿子又如何?”
冷绝辰看着灸日找出一件与先前一模一样的黑衣套在身,无奈浅笑道,“长子袁问剑是个彻头彻尾的商人,无利不动,无益不行,只吞不吐。三子袁问梦修为在余四子之,是当之无愧的两年前的木系斗气外院学员之首。而四子袁问心……”说到袁问心,冷绝辰蓦地一顿。
“四子袁问心,终日游走美色之间,只袁问雲大了几个月,却早已和杨家定了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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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迷棋之局()
冷绝辰毫无顾虑的把自己所知道的、能想起来的一一道出,却忘了在灸日心里,杨家是一个不可轻言的禁忌,待冷绝辰发现灸日突地沉默时,蓦然反应过来,天底下姓杨的人千千万,与袁问心订亲的恰恰是唯一不能提的天山杨家。……
这一想,冷绝辰顿时收了声,不再言语。一双凤眼随着灸日沉默愈久,渐渐升起了几分忧色。
“是……杨脩媛?”灸日仿佛听不见自己的话语的苦涩,声音低不可闻。
“是。”冷绝辰未曾犹豫,回答的十分干脆。
“什么时候的事?”攥着破碎黑衣的手徐徐收紧,杏眸死死盯着脚下。
冷绝辰目光一冷,森然道,“在世人传言你身死魔兽森林,入殓衣冠,举国同丧的第八天。”
“第八天……”灸日黯然默不作声,脑一会闪过先时记忆的画面最后一个进入神族通道,同样妩媚娇容却多了不知几倍冷艳女天神,一会又是曾经在天香楼偶遇,惊艳、心动……
“你既然回来了,杨家应当不会有胆子把杨脩媛嫁于旁人。而且杨脩媛也不是逆来顺受之辈,若是她不愿意,这亲也结不成。”冷绝辰语毕,试图从灸日暗淡的杏眸找到一丝亮光,却是半点也无。
灸日放下手彻底不成了样子的一团碎布,失笑暗语道,“也罢……本没什么缘分,日后去她喜宴喝杯喜酒,前事了了也都了了。”
前尘往事堪回首,难回首。多情何异?无情已,唯祈伊人常良寿。
皇城之,隐匿于地底的玄冰棺幽幽散发着寒凉之气。一身着暗金色长袍、头戴龙纹玉冠赤着双足的男子,全然不畏稀薄的空气沁入骨髓的冷,俯身,侧脸贴在了冰棺,双手隔着冰棺覆盖在棺人身体方,仿佛将棺人拥入了怀里。一双赤足行走间,却并未与地面相合。
片刻后便生怕让冰棺染热气似的远远退开,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已然有了融化迹象的玄冰棺。情绪复杂的声音,随后响起,“白灵芸已从异世归来,这盘百年前的死棋设下的第二张棋局,必要的棋子,皆已入了局。”
“想出局的深陷其,想掌棋的又魂散魄离,谁也逃不了,谁也走不出。”
男子难以捉摸的声音如同回荡在广袤的冰原,虚无缥缈带着隐隐的喑哑。
“四百年前我便许了你,玄冰棺再次开启之时,是害你之人,魂飞魄散之日。”
围绕在冰棺周围蒙蒙的寒气突然松散了一瞬,冰棺人的面貌突地现了出来,一袭凤冠霞帔的妙人,妆容秀丽,神似杨脩媛又与仅在灸日回忆出现过的纳兰倾梅有八分相似。不等棺红衣女子的身体完全显露出来,男子回身望了一眼,只一眼,寒气重凝。冰棺再次被重重寒气包裹,将棺女子遮掩的严严实实。
片刻后,男子重新伏下身,对着棺人轻语,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柔情。“尘儿探到这里了。没想到四百年前他被你的残魂逼回西海之后,竟是又从西海出来了。当年你苦心经营,生怕尘儿认出你,生起不必要的事端。如今倒是不必再怕了。”
灭凡尘自探到皇城下的地宫后,从未有一刻放弃过冲击地宫主人设下的精神屏障。
然而,即便灭凡尘冲击的力道一次次加大,总是像撞在了棉花团里,又一次次柔柔的反弹回来。除去第一次误闯神识被瞬间反弹,连他自己都诧异的是,地宫人似乎认出了他的神识,而后居然再未受到一丁点激烈的反击。
神识又一次被缓缓送回,灭凡尘震惊于那一瞬间所窥的画面,久久无法回神……
那男子的容貌虽似被一层雾气所阻,凡人不可窥视,却阻挡不了灭凡尘的半魔之眼……相隔数万年的记忆顷刻间接踵而来,仅存在记忆深处被万年时光深深埋没的一张脸,终于重见脑海,为何数百年前初见战天而心生亲近,又为何数百年后再见灸日甘愿屈局须臾之,原来都是因着这数万年前残贮血脉传承的记忆……
“父君……”
灭凡尘失身低喃……
一张仅存于数万年前的记忆,属于灭凡尘生父的脸。
无论是那地宫主人,还是暗夜清玄战天,亦或暗夜幽瞑与灸日父子,虽各有一分自己与生俱来的气质所惑,余下九分,相像到如同从一张模具雕刻出的脸。
空间外,灸日望着身旁已然熟睡的冷绝辰的侧脸,脑海不断回放着少年天神身陨的一幕幕,如若那些画面是真实发生过的,那少年天神应是冷绝辰的前世无疑,自己也必定与那场神魔大战的一人,密切关联着。
依暗夜家族的黑暗传承来看,神魔战场与那面目被遮挡的天神缠斗的魔族,倒更有可能是暗夜家族的祖先……
记忆的画面对传说偷袭战神的女天神只有一刹那的停滞,却也足以让灸日辨认出那张脸。成熟惑人的妩媚气息与纯净的少女娇俏两种迥然不同的气息在那女天神身几近相融,浑然天成。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来的猝不及防
灸日猛地从床坐起,蹙眉问道,“何人?”
“属下暗一,有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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