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娘一听就急了,一把要抱过孩子,夜瞳眸色一紧,后退一步,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豆大娘也被吓的不轻,这人也着实奇怪,却也理解这是心疼孩子,笑道:“公子莫担心,我只是想帮你瞧瞧这娃娃为啥哭的这么凶,放心,我不是坏人。”
夜瞳寻思了片刻,才将孩子给了豆大娘,豆大娘抱着孩子一瞧又是一愣,粉嫩嫩的小脸,两双泪水朦胧的金色眼睛,小嘴粉嘟嘟,长的好看极了,抱着也才知道孩子尿了,瞪着孩子的爹爹道:“你这爹是怎么当的,孩子都尿了,要换尿布。”便说便抱着孩子进屋,给孩子换上干净的衣物,一边生气道:“屁股都红了,这是多久没换了?”
夜瞳望着豆大娘手法熟练的给宝宝换尿布,深深的感叹,原来还有尿布这一回事,豆大娘见男子满眼愧疚,也就不骂了,一个大男人带孩子本就不易,最后叹息道:“孩子娘亲呢?”
他神色泛着希望道:“过些日子就会回来。”
豆大娘也不忍心再责怪这做母亲的人,给孩子捣腾好,又从院子里弄了点牛奶,夜瞳连忙道:“我来吧。”
夜瞳在豆大娘的指导下,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给宝宝喂牛奶,本来哭闹不停的宝宝吧唧着嘴吃牛奶,哭声瞬间不见,最后吃的笑弯眉眼。
“这娃娃可真是聪明,异族就是不一样。”
夜瞳也未理会,最后抱着孩子道了声谢谢,留下一些银子给豆大娘,豆大娘心喜。也看出这个男子是个不容易的父亲,虽冷的很,但也不是坏人,最后便让他随时来村里拿牛奶。
一来二往,村里人也都知道这个男子。却也不敢上前搭话,因为才走进一些,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心慌的很,人们也只能茶余饭后聊聊。
一百五十年后。
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春雨过后。竹林吮吸着滋润的甘露,鸟语花香,重月山的深处就藏着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这里宁静安详,不被世俗所打扰。每日都能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不时也能传来深情而又忧伤的笛音,宛如天籁,却也听的伤人。
蹲在院子里玩弹弓的小子,叹息的摇摇头,五岁模样却也显得老气很糗,一张精致的小脸也写满了伤感,扬起手没有兴致的探出一颗弹珠。弹珠速如闪电,直穿十里外的小鸟,小鸟死前面色一窘。暗叹,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笛声一停,小男孩便踮手踮脚的进入主屋,屏息静气的从缝隙往屋里看,虽被抓了好几次,也只能怪功夫不如亲爹。屋里的男子修长的手放下紫笛,坐在榻旁。一滴泪水顺着绝美的脸颊滑落。
榻上安详的躺着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眼角一颗暗红泪痣。平添一股娇媚,一百五十年了,她原先透明的身子经过他心头血的喂养,已经化实,而他也能真实的抚摸到她,可她卷翘的睫毛一丝都未颤动过,他心急了,害怕了,日日都吹奏曲子给她听,希望她能醒过来。
他深情眷恋的抚着女子的眉、眼、鼻,还有他吻过的唇,“晓晓,昨日相思藤的叶子又长出了几个,比其他的叶子都要翠绿,一株相思藤,藤缠树,树护藤,生死不分离,它们都经历了无数个春秋,为何你还不醒来,为夫很想你。”
哎~~轻叹一声,小男孩只有这时候才能瞧见爹爹落泪,心头也不是滋味,从懂事来,便日日见爹爹守在娘亲身边,平日一副颠倒众生的模样,总是将他打发走,就来娘亲这里诉情肠。
“过来。”声音淡淡,丝毫没有之前的温柔。
小男孩小脸一垮,完蛋了,以往被抓,爹爹都会一脚将他踢出十里外,现在是跑呢,还是跪地求饶呢?还是求饶保险,小下巴一扬,狭长的凤目立马噙着泪水,粉嫩的小嘴一撅:“爹爹,果果不是故意偷看的,果果是想娘亲了,不知与爹爹巧遇,打扰了爹爹表白。”
夜瞳垂眸一笑,伸开手示意他过来,他心里一喜,今日爹爹大发慈悲,不用脚踢,立马收起泪花,蹦跳着往男子身上攀爬。
夜瞳索性将他抱在腿上坐着,一只手捂着暮晓的纤细手掌,声音微微颤抖:“瞧,果果如今长大了,你可想见?”
“娘亲,你不要睡了,果果还没有跟娘亲讲过话呢,娘亲我给你做了个礼物。”小腿一蹬,利索的奔走了,片刻小手里拽着一个小花环,嫩白的花瓣有些发黄,还有些受了挤压而变形,果果因为跑的急,白白嫩嫩的脸蛋泛着红晕,可爱的紧。
他跑到床前,轻轻的戴在娘亲头上,像献宝一样:“娘亲,我昨日去后山瞧见了这花,可美了,只是被我压坏了些,娘亲先凑合着戴,等娘亲醒了,果果再给娘亲做个新的。”
夜瞳笑着摸摸果果的脑袋,“出去玩吧,多练习爹爹交给你的法术。”
“可是……”果果又憋着小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一点也不愿离去,爹爹每日都霸占娘亲,讨厌。
“还不去。”声音明显硬了些。
果果依依不舍的两步一回头瞧瞧榻上的娘亲,暗暗发誓,一定学好法术,将爹爹踢走,然后娘亲就是我的了,小脑袋高高扬起,一脸坚定。
夜瞳摇头一笑,上榻躺在暮晓身旁,脸庞窝进暮晓一点温度也无的颈边,“花期无涯落满霜,我已思念成霜,为何花期仍未到!”
第一百六十五章 苏醒()
这是哪里?黑漆漆一片,却也不觉得害怕,只是颇有些无聊,耳边每日都会有个男子在聒噪,晓晓是谁?有些熟悉但也记不起来,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天天面对这个男子的深情表白,也会有一丝悸动,她叹道这个晓晓真是幸福,竟有个如此痴情的男子深爱着。
日复一日,她在黑暗的灵台中度日如年,却也心伤满满,从最开始嫌那个男子聒噪,到后来慢慢期待,每日都能听到忧伤的笛音,像是盼妻归来的夫君,夜夜用笛音来呼唤妻子,让她好生羡慕,也希望他能等到那个女子。
渐渐的耳边也会出现一个小孩的声音,不停唤娘亲,总是在男子走后,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比如将蛇与兔子关在一起,希望它们做朋友,再比如一掌挥断几棵大树;小孩不是该乖巧的吗?但到最后小孩都会俯在她手边,然后她会感觉股股湿润感,是泪吗?心有点疼。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每日都在他的陪伴下,起初他还会笑一笑,最近他不笑了,总是会抚着她的脸颊,疼惜的目光连黑暗中她也能感觉到,她很想睁开眼睛告诉他,你的娘子不在这里;每当她如此想的时候,便会有些咸咸的液体滑入她的口腔内,一直到她的心田,她也落泪了,感觉很奇怪,最初是不会有任何感知的,逐渐她变得敏感,仿佛这个男子牵动着她的一切。
她很想醒来,这个男子照顾了她很久很久,让她在黑暗中也能感觉温暖,还有一丝不一样的情愫。有很多不一样的画面在她大脑中闪过,却抓不住也想不起来,索性也就不想了。
静谧的夜晚,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银色月光透过竹窗洒在榻上,洒在安详熟睡的娇美容颜上,夜瞳用湿巾小心翼翼的擦拭她的脸颊以及手臂,深怕弄疼了她,另一处卧榻上躺着一个一袭银色锦袍的小男孩,长长的睫毛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
夜瞳擦拭完。俯在她耳边轻声道:“为夫等会就来。”
灵台中的暮晓一惊,觉得心如鹿撞,这个男子真的很深情,她有些伤心,为什么自己不是晓晓。但她又不知道自己是谁。
夜瞳将熟睡的果果抱到另一间房,屋内都是小孩子玩的玩意,有糊了一半的风筝,有一堆涂写的宣纸,还有一些书籍,夜瞳安顿好就被这个小子拽住,睡眼朦胧道:“爹爹,我梦见娘亲了。娘亲说马上回来,是真的吗?”
夜瞳只觉喉咙发紧,顿了片刻。掩下湿润的双眸,笑道:“娘亲快回来了,赶紧睡吧。”
“我想跟娘亲睡,爹爹每日都跟娘亲睡,我也要,我要娘亲醒来第一个见到我。”
夜瞳狭长的凤目微眯。危险信号立马被小子接收到,果果瞪着眼睛。一丝也不退让。
“你能接我一掌么?”他眉梢微挑,一丝邪魅。
果果气焰瞬间下去。嘟着小嘴道:“打不过爹爹。”
他笑着点头:“很好,有自知之明。”跨着胜利者的姿态离去。
小果果眼中怒火放肆的烧着,咬牙切齿嘀咕:“下次卖萌试试,不能跟爹爹来硬的,生命诚可贵。”最后定案带着笑睡去。
夜瞳回到房内,立在窗边仰望着弦月,银色的发丝也被渡了一层光晕,眉间的火焰印依旧在,只是淡了一些,他上榻紧紧将暮晓搂在怀中,一百五十年了,她仍旧没有一丝温度。
“我会等,不管你要睡到何时,我都会等,我爱你,晓晓。”
暮晓卷翘的睫毛猛的一颤,眼角浅浅泪痕划过,却未能让俯在她劲边的夜瞳瞧见,暮晓觉得整个灵台一片混乱跟焦躁,很想醒来,心痛的让她呼吸困难,在她记忆深处频繁出现一个红色身影,还有那满头银丝,他叫小瞳。
晨曦中,暖暖的光环萦绕着整个竹林,竹叶上晶莹明亮的露珠闪烁着,显得生气勃勃。
宁静的屋内,散着微弱的白光,榻上的女子轻轻蹙眉,苍白的手慢慢卷起,感觉有一刻疼痛,但鼻尖都是股股清晨的竹叶香,她觉得全身僵硬,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也缓缓睁开,入目的是碧绿的竹顶,屋内雅致简洁,还有一个宽大的卧榻,上面铺着雪白的狐貂,让她心口一紧,丝丝熟悉感萦绕心头。
她动了片刻,才能勉强坐起来,疑惑道:“这是哪里?我是谁?”她刚要起身,岂料全身乏力,嘭的一声摔倒在地面,躺了片刻,待疼痛感消失才缓缓起身,也只能依附着墙面前行。
屋外突然射入她眼内的阳光,让她极其不适应,用手挡着才慢慢不觉得刺目,过了一会才勉强接受,屋外是一个回廊,入目全是竹林,以及香气扑鼻的百花,让她浑身也觉得舒爽,感觉很是清新。
走到回廊尽头,渐渐有声音传来。
“爹爹每日都做桂花糕,娘亲从来没醒来,还要做吗?”
“你娘亲最爱这口,不管哪一世都喜这桂花糕,娘亲如今是凡体,爹爹希望娘亲醒来就能吃到最爱的桂花糕。”
“娘亲最爱的不是果果吗?爹爹你搞错了。”
“哦。”拖音一拉又道:“娘亲最爱的不是果果,也不是桂花糕。”
“那娘亲最爱什么?”
“最爱你爹。”
“爹爹你老了,没有我可爱,娘亲不可能最爱你。”
“你再说一遍!”
“嘻嘻,爹爹风流倜傥,娘亲自然最爱爹爹。”
“恩,狗腿的性子跟你娘亲很像。”
“狗腿是什么?”
“等娘亲醒了,你问娘亲便知。”
暮晓远远望着厨房内一大一小的背影,眼中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泉涌,瞬间刷洗着苍白的面庞,那个身姿傲然挺立的背影,那满头像渡了层光晕的银丝,那低沉而又魅惑的声音,这一切都狠狠撞击着她颤抖的心,三生石畔,奈何桥前,谁与我约定来生;前世,我为谁许下了生生世世的承诺;今生,我为谁在滚滚红尘中不断挣扎。
只要一眼,哪怕只是一瞥,就能激起她内心最深处,前尘往事在那个挺拔的身姿映入眼中时,就汹涌澎湃的激荡在她脑中,震惊、伤痛、感激、激动,莫过于那沉甸的爱,原来那个日日在耳边聒噪的男子是她最爱的人,他一直守在她身边,日日用爱温暖着她。
三生三世了,她都将心给了这个男子,而他也一直都在,不曾离开过,她含泪奔涌而去,一把抱住正在揉面团的男子。
时间宛若停止,只有女子细碎的抽泣声,一旁满脸面粉的果果完全愣住,因为激动双手颤抖的指着她,想要发出声音却只能激动的呼吸,生怕出一声便会将这一切破碎。
夜瞳全身僵硬到止不住的颤抖,腰上的温度是如此清晰,直接传入到他的心肺,环着他腰上的力度也是如此真实,让他的心片刻停滞,滴滴泪水落在面团里,渗进去,再覆盖一滴。
“小……小瞳。”她已泣不成声。
这不是梦,她的温度,她的声音,他一直都记的牢牢,他猛地转身,望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因为初醒,面色有一丝苍白,唇也无血色,但灵动眸子中闪烁的泪花,还有那一声声小瞳,都告诉他苦尽甘来。
他一把将哭泣的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怕她像以往无数个夜晚般随风而逝,他颤抖不堪,又激动道:“我的晓晓,你可回家了。”
“对不起,对不起,让你等我这么久。”她拼命的闻着属于他的清香,心被填的满满,突然感觉有一个肉团一直抱着自己的腿,她疑惑望去。
男孩有着一张另所有人为之倾倒的面容,白皙细腻的皮肤,一双狭长的凤眼,挺挺的鼻子,如樱花瓣般的薄唇,男孩含着泪水,一副被人抛弃的委屈模样,硬是忍着不哭出声,小嘴嘟的像个小山峰,哽咽道:“娘亲最爱的真不是果果。”
暮晓有片刻顿住,望着那双楚楚可怜的金瞳,也瞬间当头一棒,没想到宝宝长这么大了,顷刻间疼惜萦绕在心头,慢慢蹲下身子,双唇抖动道:“果……果果。”
“娘亲。”果果痛哭流涕,再也憋不住眼泪,本想表现的男人一点,可真的好难。
暮晓抱着他柔小的身子,也哭的更凶,夜瞳心口发紧,也蹲下身子,将两个抱做一团的人拥在怀中,这里是他最爱的两个人,永生都不会再分开。
竹殿内,果果赖在暮晓怀中,笑眯着眉眼,暮晓疼爱的摸摸他的小脸蛋,当初让宝宝受了不少苦,还好现在身体健康,要不然她真的会恨死自己。
夜瞳端着出锅的桂花糕入内,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暮晓瞧见夜瞳脸颊旁的糯米粉,待他坐在身旁后,轻轻的给他擦拭,夜瞳握着在脸上的手,一刻也不放开,这下暮晓就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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