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望着这样的韩非,有一瞬间真正的感觉到了“原来真的回不到最初了”,心里有点酸,可是如同韩非认为这一切都不能动摇他一般,孟夏也不会再被动摇。
“那么……你现在也要杀了我吗?”孟夏慢慢抬起头来,直视着韩非的眼睛道。
她的头颅微微高悬,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慌张,有的只是从容和冷漠,仿佛只是在询问今日的天气一般。
韩非回望着孟夏,下一个瞬间手中的长剑已经搭在了孟夏的颈部:“只有你死了,陆寻才会乱。”
“是啊,毕竟他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孟夏不仅不慌张,反而还轻轻笑了笑。
“你就笃定我不会杀你?”韩非很明白孟夏现在的笑意代表着什么,毕竟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孩子,有些话不用明说,他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是……
现在他能看明白她,是因为孟夏愿意让他看明白。这一点,他很懂。
“就像你了解我一样,我也了解你,你若真要杀一个人,向来是不会和那个人说那么多废话的。那么,你不想杀我,是想要做什么呢?”
“杀了你,陆寻固然会乱,但是也不保证会不会更加激起梁国将士的斗志。可是抓了你就不同了,投鼠忌器这个词应该比我更明白吧。”
“嗯,明白,怎么能不明白呢。”孟夏却是笑的越来越灿烂:“毕竟我也是这样想的呢。”
随着孟夏这句话落,屋子里瞬间冲进来了十数个人,将韩非团团围住了。
“你以为这点人能拦住我?”
孟夏耸了耸肩道:“十几个普通人也许是不行,可他们……我可非常看好啊。”
韩非闻言眯了眯眼睛,然后终于发现了这十数个人的不同:“是药人”
“国师不愧是国师,炼的这些药人真的是听话又好用。在这里谢过了啊。”
韩非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腰间,却发现腰上空无一物。
“你是在找这个笛子吗?”孟夏抬起手来,手中的东西正是韩非的短笛。
“你什么时候……”韩非仔细想了想,然后瞬间明白了过来:“你刚才和我说话根本不是为了动摇我心智,你一早的打算就没那么远,你是为了拿到笛子。”
孟夏抛了抛笛子道:“是啊,现在抛下过往的感情来看,发现我终于能够仔细看清你了,你的弱点,你的习惯,都是我的武器。以前我觉得自己敌不过你,不过是因为把你在心里放的太高,太遥不可及。可现在……你已经不是了。”
说完,孟夏猛地将笛子扔到了地上,笛子瞬间碎成了两截,孟夏见状还云淡风轻地踩了两脚,然后碾了碾。
“我知道,想要这样就擒住你有些困难。但是能让你吃吃瘪,我也是高兴的。你自己的药人,自己好好试试吧。”孟夏说完,轻轻拍了拍棺木:“对了,忘记告诉你,你药人的弱点我们都给改了。”
几乎是一瞬间,孟夏忽然护着孟秋的棺椁就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就像是一个什么信号一般,那些药人瞬间就围了上来,将孟夏孟秋和韩非隔了开来。
孟夏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药人不断地围攻着韩非,韩非虽然武功高强,但是药人不怕痛楚,没有知觉,使得他们根本不会畏惧,一次又一次地扑了上去。
韩非虽然能够应付,却迟迟无法突围。
而此时,百草堂这边,陆寻亲自领了兵前去。
雨越来越大,地上已经开始有了积水,陆寻一边指挥着人往百草堂里面攻去,一面对着祁镇打了个手势。
“是,主子。”祁镇对着陆寻抱了抱拳,连忙带着两人在指定的地方,将张欣做的机关尽数引爆。
“轰隆——”
机关炸裂,地面上瞬间裂出一个大洞,积水打着旋涡然后飞快地涌入了洞中。
而陆寻面色依旧不变,只是淡淡地再次挥了挥手道:“动手。”
又有一队护卫走了出来,然后用机关在地上划出一道沟壑,紧接着便将百草堂正门不远处的水池给炸了个粉碎。
更多的池水涌了过来,不过顷刻间便将地下的那间屋子淹没了大半。
陆寻这才扯了扯马的缰绳,走到了洞口,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褐色的带着异味的瓶子,打开了瓶盖后看也不看,直接将瓶子扔了下去。
不一会儿便有一股浓郁的焦味溢了出来,十分恶心,陆寻微微皱眉,捂着鼻子往前走了几步。
药人的弱点已经被掌握,再加上陆清崖提供的机关,药人已经再没有用处,不过瞬间军队便已经打到了百草堂中部。
“陛下,还要继续吗?”
“也只有下雨的时候,百草堂的瘴气才会无效,而且好不容易孟夏拖住了韩非,无论如何,都要将苏天铭逼出来拿下”
“是。”
陆寻稳稳地坐镇后方,这些日子将士们早就憋了一股气,再加上孟秋一事的刺激,各个都英勇神武,卯着劲地往里冲着。
祁镇见状心里有些不安,下意识地小声问了陆寻一句:“若此时韩非带着军队回来,可能将我们包抄,将我们困死在百草堂。”
“所以我们要快,要在他回来前,掌握胜局。”
祁镇还有话想说,却又怕影响军心,想了半天终是没有说出口,而是乖乖闭了嘴,只是眼神却还是下意识地望着陆寻。
陆寻感觉到他的目光注视,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道:“不要小看孟夏,也不要小看自己。可以做到的。”
祁镇不懂陆寻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但是他知道陆寻至少没有想过退让,哪怕只是一步。
“杀啊,兄弟们”梁国的将士一往无前,英勇无比。
百草堂的守卫比之以前虽然多了一些,却根本防不住。
要看着就要杀进后院,这些天一直躲藏着的苏天铭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祁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陛下,可是要将士们一起上去?还是……”
“不用。”陆寻淡淡地说了一句。
“难道陛下您想自己对付他?”
陆寻闻言却是冷笑一声:“就凭他,还不用朕出手,自有人能对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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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8 我心痛是因为你()
祁镇愣了愣,下一个瞬间却见雨幕中走出了一个红衣女子,因为带着兜帽,长相有些看不清,但是身姿却极为妖娆婀娜,她打着一把伞慢慢地走近。
“陛下,小心。”祁镇下意识地护到了陆寻面前。
陆寻却摇了摇头轻声道:“无妨。”
祁镇回头望了一眼陆寻的神情,却见陆寻完全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并不意外,祁镇这才反应过来,这走来的红衣女子是自己人。
“哼,无聊。”一边的苏天铭看也不看来人一眼,直接挥了挥手,便有士兵攻了上来。
祁镇指挥着将士抵挡着进攻,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苏天铭忽然一把抽出了腰上的剑,竟是借着这个空档攻了过来。祁镇见状连忙要去阻拦,哪想苏天铭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袖中忽然飞出几道暗器便向着他死穴而来,他避无可避只得先将这几道暗器打落。
但这样势必无法再保护陆寻。
“陛下”
陆寻不躲不避,面色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就在这时,那个红衣女子的步伐却是忽然加快,袖中寒芒一闪,竟是用短刀架住了苏天铭的长剑。
“叮——”
短兵相接发出一声冷冽的声音,而苏天铭也因此欺近了红衣女子。
“多管闲事”
剑气瞬间荡开那红衣女子的斗篷,女子的面容终于清晰地露了出来。苏天铭面色瞬间大变,竟是硬生生地撤回了手中的长剑。
“你……怎么会……不可能的……不可能……”
红衣女子持着短刀护在陆寻面前,面容上依旧是素日里稍显轻佻的笑容,手中的伞已经不知道何时掉落到了一边,雨水顺着她的面颊而下,使得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模糊。
“二皇子殿下,好久不见。”女子轻笑着打着招呼。
苏天铭望着这张熟悉的面容,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怔怔地盯着女子,似乎要将她看穿一般。良久,他才哑着嗓子开口道:“云秀……是你么?你,你不是已经……被苏幕遮杀害了吗?”
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被孟夏快马加鞭叫过来的云秀。
云秀淡淡地望着苏天铭,眼神里却是没有以往的温柔缱绻,只是淡淡地说到:“没有,他从未害过我半分,甚至为了你调查过我的底细,甚至亲自嘱咐过我要照顾好你。”
“不可能”
“我向天发誓,刚才所言若是有假,天打雷劈”云秀懒得再解释,知晓齐国最是注重誓言,干脆就举起了右手来立下了誓言。
一句话落,苏天铭不禁踉跄了一下,几乎站不稳,好在连忙用长剑撑住了地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不,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他,他那种人怎么会,怎么会……我不相信”
苏天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想起了苏幕遮逃走那一天的场景,苏幕遮认真地对着自己说着“我曾经以为我们两兄弟能够一直相互扶持着走下去,因为对我们彼此来说,我们是陪伴在彼此身边唯一的亲人了。到底是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呢?”
是啊,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呢?
是他错了吗?是他从头到尾都冤枉了苏幕遮吗?是因为他的怀疑和不信任,见他们呢兄弟二人推到了如今这样的境地吗?
他——甚至亲手毒瞎了苏幕遮的眼睛
陆寻太清楚苏幕遮的手段,他既然逃跑,自然会在苏天铭这里埋下可以利用的线,而这条线是什么,稍微推理一下他就能明白,并且知道怎样利用才能达到最有效的效果。
而最先看穿陆寻心思的便是孟夏,就在苏幕遮离开的那晚,孟夏便对他说了计划:“把云秀召回来吧。然后接连不断地继续攻击百草堂,这样肯定能使得因为苏幕遮一事本就动摇的苏天铭更加劳心劳神,而一个人最疲倦的时候,他的心神就最容易攻克,到时候云秀的出现才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孟夏预料没有错,这个效果甚至比他们预期的还要好很多。
陆寻看了云秀一眼,没说话。
但是云秀却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不过是瞬间便明白了陆寻的意思,轻声开口道:“请让我和他单独在这里一会好么?”
“允了。”
陆寻对着祁镇挥了挥手,祁镇领着将士们竟是边战边将齐国的士兵引走了,这一片雨幕里的园子瞬间空了下来。
祁镇见齐国的士兵兴不起反抗了,这才又持剑退回了陆寻的身边,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道:“陛下,这位姑娘可靠么?我们退这么远,如果有变,可不知如何是好了。”
“无妨,云秀有分寸。”
“那她若是有危险……”祁镇有些担心。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祁镇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陆寻似乎心情还算不错,难得的多解释了两句:“先不说云秀功夫如何,光是云秀察言观色和随机应变的能力,便鲜少有人能及。而且她……很擅长引导人跟着自己的思路走。”
若不是如此,云秀也不可能潜伏在齐国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被发现身份。
祁镇依然有些紧张,看一会云秀,又下意识地望着身后,就怕国师韩非会突然杀进来。
祁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能是这段时间经历的太多,心里蓦地生出一些不确定感,使得他需要用言语来使得自己不去分心。
“陛下,我们是要杀了苏幕遮么?”
“不,活捉的比死的更好用一些。”
“啊?更好用?现在齐王已死,苏幕遮出逃,国师韩非手里仅有苏天铭可以用,若是苏天铭也死了,那他不就没有路了吗?若他敢自立为王,那么齐国内部肯定也会出现问题,那我们不就有机可趁了吗?为什么说苏天铭活着比较有用?”祁镇的脑子转的很快,不过片刻间便想了很多东西。
陆寻却是摇了摇头,能看清苏天铭活着比较有用的,他身边好像也就是孟夏了。
他还记得孟夏的原话:“苏天铭若是死了,韩非绝对会将此事大做文章,将战争更加名正言顺,到时候倒是梁国处在了下风。再者说了,韩非在齐国的威望你们根本不敢想象,他不需要自立为王,他本来就拥有无上的权力,那个位置他只要不坐上去,就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弹。”
陆寻将孟夏的原话转述了出来。
可是祁镇还是不太明白:“也就是说韩非只要名义上还是国师,就算他拥有至高权力,乃至大过皇权,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弹是吗?可是就算这样,解决掉一个敌人,还是对方即将即位的储君,也是利大于弊吧?这样不是更能杀鸡儆猴,再振士气么?”
“你还是不明白。苏天铭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从始至终都是韩非。”
“啊?这个道理属下明白,可是……却是不懂这其中的关联。”
“只要苏天铭还活着,韩非的权力就会被牵制,而且也只有这样,小周那边才能利用这种牵制保证之后的上位,瓦解韩非的一部分权力。”陆寻眼睛一直盯着苏天铭,面上却是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而且只要苏天铭在我们手里,韩非不管是出于自愿还是形势所迫,他都必须想要救下苏天铭,这样使得他没有力气再去多做其他安排布置。”
“原来如此。”祁镇隐约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牵扯:“若是韩非不救苏天铭,刚好落人口实,也好让苏云周殿下发难。若是要救,势必会被我们这边所牵制,那么齐国皇城那边苏云周殿下就能更好更方便地行事”
陆寻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而这个时候,云秀也忽然转过头来对着陆寻打了一个手势。
“这是?”
“走,撤了。”陆寻淡淡开口道,却是不想做过多的解释了。祁镇也知道自己之前问题太多,陆寻也是心情好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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