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错呢。”苏天铭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狂躁,取而代之的是低沉和冷漠。
苏幕遮只觉得眼睛火辣辣的疼的厉害,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揉,却不曾想感觉到眼泪的触感有些不大对,细细一闻竟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流的不是泪,是血
“哈哈哈哈。”苏天铭看着苏幕遮茫然的表情忽然大笑了起来:“你这么骄傲一个人,如果瞎了会怎么样?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高兴。一个瞎子怎么能成为一国之主呢?”
“你想要成为皇帝?”
“不,一点都不想。可是你想,所以——我要把你所有的想要的,拥有的一点一点全部毁掉。”苏天铭慢慢走近苏幕遮,如同以前那般做出兄弟情深的模样,轻声而缓慢地开口道。
苏幕遮试着去抓住苏天铭,可是就如苏天铭所说那样,他现在就是一个瞎子,什么也看不见,而那股火辣的疼痛自眼睛慢慢渗入到整个头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明明脑海里有许多想法,可是动作却迟缓地如同老人一般,根本动不了。
“苏天铭”
“不用那么大声,我知道自己的名字。这种痛苦如何啊,皇兄?不要着急,我们不会杀了你,你现在终归是有点用处的,你若是死了,那孟夏体内的蛊虫肯定也会杀了她。真没想到啊,你现在能能留下一条小命,完全是拜了一个女人所赐,而且还是一个被你一直利用的女人。”苏天铭不由得笑出了声来。
“你究竟想怎么样?”面对情绪失控的苏天铭,苏幕遮在发现自己身处劣势后,竟奇异地冷静了下来。
“我想怎么样,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来人”
“在”寝殿的门顿时被推开,涌入一队侍卫。
“将他带下去好好伺候。”
“是。”
苏幕遮想要反抗,却因为目不能视,动作迟缓而根本没有办法实现。
最终只能被侍卫拿下,强硬地押着他往外走。
“苏天铭,你不想知道清儿怎么死的了么?”
苏天铭冷笑:“我已经知道了。你害死了清儿不够,最后连云秀也害死,你以为你做的隐蔽我就不知道了?”
苏幕遮这个时候却回过了头来,他看不见苏天铭的模样,只是大致向着那个方向说了一句:“杀了清儿的人——其实是你自己。”
苏天铭闻言面色大变:“你什么意思?”
“这是在做什么?”不等苏幕遮开口回答,一道稍显冰冷的声音却是忽然响起。
苏天铭下意识地抬头望了过去,就见韩非款款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赫然是箫忘。
“我倒是想要问问国师,这是在做什么?”结果苏天铭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被押着的苏幕遮开了口。
韩非扫了一眼苏幕遮现在的状况,依旧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太子受伤,还不扶太子殿下回去?”
“是。”
“国师不告诉他真相吗?当年清儿究竟是怎么死的,还有她当年喜欢的人其实根本不是天……”
可惜苏幕遮的话都还来不及说完,下一秒便感觉到自己的穴道被封,他竟是说不出话来。
无奈,苏幕遮只能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意,任由侍卫将自己带走。
苏天铭几乎是瞬间便将视线转移到了韩非的身上:“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真相?清儿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说啊”
韩非那双眼睛依旧波澜不惊,仿佛什么都影响不到他一般:“他说的你也信?”
“那你为什么不让他把话说完?”
“既然知道是为了影响你的话,我为什么要让他说完。”
“可……”
韩非的下巴微微抬起,面上难得的多了一丝严厉:“我说过,听话。”
那是一种难言的气势,是经过战场洗礼,是踩过万千枯骨的上位者才会有的气势,只是这么一眼苏天铭竟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
“……知道了。”
韩非这才点了点头,神色放缓了几分:“当年之事究竟如何,你自己查的还不清楚么?不要被有心人利用了。”
苏天铭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证据确凿的事情,当下也不再纠结,应了一声后便乖乖不再多话和发脾气。
韩非这才点了点头,随即看向依旧跪在寝殿门前瑟瑟发抖的宫人道:“想明白了吗?选择殉葬还是成为药人?”
一群人皆是沉默,倒是最前面的宫女勉强打起精神开了口:“国师您说过,我们自愿成为药人的话,就善待我们的家人可算数?”
“自然。”
“那好,我愿意成为药人。”
此话一出,她身后跪着的那些人都惊呆了,纷纷发出了倒吸了一口气的声音,反而是她在说了这席话以后更加镇定:“国师若不念情面,根本不用给我们这些人什么选择的机会,直接杀了我们,或者直接把我们做成药人都可以,我明白。反正都是必死的结局,能为家人争取到一点好处,我也算值了。”
她这番话说完,身后有几个人明显有了动摇。
明明生死时刻,可韩非依旧是一副无甚表情的模样:“二太子殿下,这里交给你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嗯。”苏天铭应了一声,不禁又望了一眼韩非身后的箫忘,没忍住出声询问道:“国师现在有什么打算?”
韩非闻言偏过头去看了一眼箫忘:“去给陆寻他们送点礼物。”
苏天铭想了想顿时明白了韩非话里的意思:“国师要派这个人去陆寻那儿?也对,他本来就是为了救孟夏而来,想来关系不错,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如何对付这位故人。”
韩非没有回答,只是带着箫忘渐行渐远。
百草堂的正门正被发起新的一轮进攻,韩非冷眼望着那群人,直到看到张欣出现在人群中,这才眯了眯眼睛,轻声喃道:“自己送上门了,也好,懒得我跑这一趟。”
说完,韩非这才转身认真地看了箫忘一眼,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短笛,轻轻吹了吹,明明没有任何声音,可是箫忘的眼睛却是蓦地一亮,然后径直地向着张欣的方向走去。
眼见着明晃晃的刀刃就要向他砍来,他也不躲不避,依旧面无表情地继续走着。
“住手别伤他”就在这时,张欣的声音蓦地响起,那将士闻言只能堪堪收住刀锋,但却还是在箫忘身上划了一道伤口。
张欣见状顿时急了,连将士的保护都顾不上了,忙策马奔了过来:“忘”
箫忘抬头望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忘,你怎么了?”察觉到了箫忘的不对劲,张欣一时间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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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我想留在你身边()
“……”箫忘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只是一个木头人一般。
“忘你到底怎么了?”张欣立马翻身下马,拉住了箫忘,箫忘虽然没有反抗却也没有任何回应,仿佛感知不到周围一般。
将士们与其他的药人正在酣战,唯独箫忘这里就像是时间静止了一般,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语言,只是就这样淡淡地望着张欣。
“忘,跟我走”张欣猛地一把拉住他,想要拽着箫忘上马,但是箫忘却并不配合,依旧木桩一般的站着。
张欣无奈,只好喊了一声护着自己的将士一声:“帮我把他弄上马。”
“他是?”
“别问了,照我说的做。”张欣心里急,只想带着箫忘赶快离开。
将士望了一眼其他人,见他们也成功了抓到了一个药人,忙点了点头,一把抓住箫忘的衣服将他扔上了自己的马背:“张大夫,我带着他,走”
说完将士又打了一个手势,其他将士见状连忙变换阵势,护着张欣他们边打边撤。
“不用追了。”眼看着张欣他们退出了百草堂,韩非终于现了身,淡漠地开口吩咐道。
“国师大人,就这样让他们跑了吗?”守卫的齐国将士有些不解恨。
“不用理会,轻点人员伤亡和损失情况。”
“是。”
韩非最后望了一眼箫忘消失的方向,慢慢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明天可有的忙,可不能让你们再来搅局了。”
……
张欣这边带着箫忘便一路狂奔,可是跑出好远却没有见到追兵前来,不由得都有些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张欣眯了眯眼睛:“不管了,先回去再说。”
“只怕是他们的阴谋啊。”将士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自己马背上的箫忘,明明是一个极为不舒服的姿势,可是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再加上齐国的反应,确实太不正常了。
张欣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得语气稍微重了些:“他是神医箫忘,你们主子的朋友,他之所以这样还不是因为要救孟夏。总而言之,必须将他带回去,别想着要怎么对付他。”
将士并不知道什么神医箫忘,但是他在陆寻帐前的时候无意间听过孟夏说过什么忘为她而死,好像很是伤心的样子。
将士一思索,心里顿时有了计较,暂时收起了其他心思道:“明白。”
而这个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箫忘在听到“陆寻”和“孟夏”这两个名字的时候,眼神轻微的闪了一下,似乎触动了什么一般。
等到他们回到驻地的时候,却见驻地一副十分忙碌的样子,而且人瞬间多了好几倍。
“怎么回事?”张欣开口问道。
“应该是燕大人带着军队到了。”将士回道。
说话间,他们已经利落的下了马。
张欣指了指那个药人:“捆好,丢我屋里,我一会就去看。”
“是。那这位萧神医呢?”
张欣想了想:“我带他去见陛下。”
“我陪你去。”将士闻言立马开口道,说实话他现在对这个箫忘并不放心。
张欣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思,倒也没有说破,点了点头算是应了。随即又走到箫忘身边,一把抓起了他的手为他把了把脉。
“脉象一切正常,怎么回事呢?”
“啊。”这个时候那个将士却是忽然大喊了一声。
“怎么了?”
“他的伤口,就是我刚刚砍伤的那里,已经开始愈合了。”
张欣闻言面色一变,立马将箫忘的衣襟扒开了一点,果然上面血迹还在,但伤口真的开始愈合了,虽然没有恢复如初,但这样的恢复速度也算惊世骇俗了。
“难道和孟夏一样?”
张欣急了,拽着箫忘就要去寻陆寻和孟夏,可惜找了一圈却并没有看见陆寻的身影。
“陛下呢?”张欣连忙抓了一个留守的将士问道。
“和燕大人匆匆忙忙地出去了,不知道去了何处。”
“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未曾。”
“孟……皇后娘娘呢?”张欣皱了皱眉这才开口继续问道。
“已经歇息了。”
张欣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随即拽着箫忘便向着孟夏所在的地方继续走。
将士见状开口道:“这个时候去扰了娘娘,不大好吧。”
“她不是一直念叨着忘的情况吗,只怕能见到他,她不仅不会生气还会高兴,你在怕什么?”
“……没有。”将士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箫忘,却见他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般被牵引着走着路,看似好像没什么危险。
几乎是通报刚送进去,下一刻张欣便看见营帐的帘子被掀了起来,孟夏披着一件外衣匆匆忙忙地就跑了出来,因为跑的太急竟是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上。
“忘”
张欣甚至连孟夏的样子都还没看清楚,下一个瞬间孟夏便已经一把抱住了箫忘,身子微微发着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
“忘,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我每次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你最后对我微笑的样子,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你就这样死了。”
可是对于孟夏这样激动的情绪,箫忘却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张欣见状心里最后那点希望似乎也破裂了。
“忘?”孟夏也感觉到了箫忘的不对劲,不由得退了一步,重新打量起箫忘。
箫忘神情淡漠地望着她,不发一言。
“到底怎么回事?”孟夏没有办法,这才将视线转到了一边的张欣身上。
张欣望着箫忘这幅模样,半晌才摇了摇头:“找到他的时候就这样了,我怀疑他和你一样,被下了蛊。”
“被下了蛊?”
“嗯。他身上的伤口愈合的速度快的惊人,绝对不正常。”
一句话落,孟夏的表情不由得跟着一变,她忽然想起来她和箫忘分开的时候,箫忘被卓青衣重伤的样子,而现在箫忘好好地站在这里,行动自如,确实不对劲。
孟夏最是了解这蛊虫的厉害,当即鼻子便有些发酸,抓着箫忘衣袖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忘,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箫忘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从他进入这个屋子开始他的视线便一直都落在孟夏身上,不再向别人瞥去半分。
“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有意思了。”最终却还是张欣开了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句心里话吧,我认识忘的时间比你长的多,看到他变成这个样子,我心里不是不怨你的。”
孟夏闻言没有反驳,只是闭上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但是他如果在,一定不会怪你。忘是我的朋友,我尊重我朋友的每一个决定,也珍惜他所珍惜的人。所以孟夏,你不必再如此。若真的要追究,那也该找齐国人找国师算账。”张欣的声音放缓了一些,他说完又深深地看了箫忘一眼:“所以振作起来。”
“嗯”孟夏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先带忘回去,你也再睡会吧,你气色实在不好,苏幕遮给你吃的药药效还未清除,得好好养着。”
“忘……”孟夏还是有些不放心。
“有我看护着,不会有事。刚刚抓了一个药人回来,也许能从他身上发现什么也不一定。你和忘都会有救的,别太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