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吏部侍郎裴行俭也站了出来,“陛下,臣也觉得,此战的经过有蹊跷,应该派员调查战事的经过!”
裴行俭与刘审礼自祖上起就是至交,但裴行俭是个耿直之人,在第一时间听到刘审礼兵败被俘后,也理所当然地觉得是刘审礼的原因才导致兵败的,但在知道了几份军报的情况后,心中已经生疑,再听了刚刚刘仁轨所说的,心中的疑惑更加的大了,也忍不住站出来,想为刘审礼辩解。
听了这两位在朝中很有影响力的大臣这样说,李治正想表示什么,这时来恒再次站了出来奏道:“陛下,李敬玄传来的军报上已经讲得清清楚楚了,刘审礼违反军令,私自行事,致使其所率的前军尽没,还难道还会有假?!”来恒转向一边的刘仁轨道,“中书令李敬玄领洮河道行军大总管还是你刘仆射推荐的,难道连你也怀疑李敬玄谎报军情?”
来济对当初刘仁轨推荐李敬玄任洮河道行军大总管的事也是强烈反对过,他有些明白刘仁轨有可能是借机报复,但皇帝最后还是同意了刘仁轨的请求。如今听到刘仁轨这样说,也马上站出来表示了自己的不服。
被人触到痛处的刘仁轨一下子说不出说来,只得退下,心内的恼怒与内疚更加的强烈了。
对洮河一带军情不太了解的裴行俭,也不敢站出来再说什么,但心中的疑惑一点没少。
坐在帘后的武则天听了殿内诸臣所说的,也已经有了决定,轻声地李治说道:“陛下,诸爱卿说得在理,如此危急时刻,对兵败者定要严惩不怠!”
见武则天也如此说,朝堂上的意见也是一面倒的,李治也即宣布了诏命:“刘审礼作为洮河道行军副大总管,前军总管,对这次兵败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违反主帅命令,轻兵冒进,导致我数万将士蒙难,朕定要严惩,朕决定,除免去刘审礼所有职位外,一并夺其爵位,其家人一并受罪,副将王孝杰相同的处罚…”
“陛下,如今刘尚书与王孝杰将军还在吐蕃的营中,除他们职是应当的,但一并处罚他们的家人,却有些不妥,这也为寒了将士们的心,万一这两将知情后归降于吐蕃人,那如何是好?”尚书右仆射戴至德马上站出来反对。
“陛下,臣也是如此觉得!”裴行俭也马上站出来,支持戴至德的提议,“刘府的家人正往青海的路上,有可能可以将刘审礼置赎回来,最终定罪不若等刘审礼回来后再作定夺!”
“两位爱卿说得在理,那就令他们的家人禁足于府上,并令鄯州驻军协助往青海的刘审礼家人,必须将刘审礼置赎回来…”李治也接受了这两位众臣的请求,稍稍的改变了决定!
第十六章问策
留待府中的刘逸,接到朝廷新的处罚诏命,心里已经凉透到底。
刘逸知道,凭大总管李敬玄的这份奏报,朝廷完全就可以给予自己府上重处,甚至定父亲死罪,家人流放,如今朝廷这样的处理决定,或许还可以说还有一点人情味,对府中的家人们没有具体的处理措施。不过刘逸也知道,若事情真的如李敬玄所奏的,父亲即使被赎换回来,也是名誉尽失,丢官去爵,基本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这些天,府门外也出现了一些军士模样的人,几名军士还守在刘逸家的府门口,看情景是监视府上的人,不让他们出府。
也自从这日开始,刘府上的人,除了几名家仆可以上街买些菜或者生活的必须品外,其他人都是不能出府的,这些上街买东西的家仆,也有人一道跟随着。
这样的情景让府上人更是惊惧,不过刘逸的母亲张氏在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下来。因刘审礼兵败被俘的消息传来了好几天,已经过了刚听到消息后的那段最伤心的时候,张氏也振作起来,重新操持起府中的事务来,以实际行动安抚府上的人。因刘延景带着刘迈、刘远去置赎刘审礼,带去了大量的钱物,这些钱物只有一小部是府中的,大部都是刘延景通过其他方式筹集的,张氏也想着必须要将这些东西偿还回去才可。
自家府上遭遇到这种处境,让刘逸感觉生活一下子从天堂到了地狱,原本自己还是个衣食无忧的官家子弟,身份也不一般,但这么几天过去,所有的荣耀都没有了,府上遭难,自己也几乎成了待罪之身,这样的境遇让刘逸不得不更加周密地考虑以后的事,谋划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行事,该如何改变这一切。
刘逸心内那种想左右历史进程的**更加的强烈了,不能再凭人家决定自己的命运了。
虽然说府门口有监看的军士,府中人不得出府一步,但这是难不倒刘逸的。每天刘逸也没闲着,白天练武,到了夜夜时分,他都潜出府去,到朝中的一些高官府中探听情况。
刘逸的身手也在这些时候得到充分的展示,借助自制的工具,那些高官的府中他都来去自如,只是可惜,因为主事的李敬玄还有鄯州,知道情况的将士们也都在鄯州一带,朝中的官员们知道的情况也不多,刘逸没多少有用的东西探听到,不过从所探听到的情况他也知道,父亲在朝中的人缘还不错,大臣们在私下说起刘审礼战改被俘的事时,都是惋惜的样子。
刘逸有过溜进宫去探听消息有想法,但面对那十几米高的宫墙,迷宫一样的大明宫,还是放弃了这个知道无法完成的想法。
――――――――――
几年前大非川兵败,又加上这次洮河附近大军新败,大唐军队又无法抵挡吐蕃人的攻击,只能退守,李敬玄在传回的奏报上向朝廷报告他们退守鄯州一带,据城而守。
吐蕃的威胁进一步的严重,皇帝李治与皇后武则天深为忧虑,在宣布了对刘审礼的重处后几天,在宣政殿再次如今群臣议事。
“诸位爱卿,我大军新败,吐蕃威胁日盛,各位爱卿说说,都有何对策?”李治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问殿上的诸臣道。
听皇帝如此说,殿上的诸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却没有人站出来发表奏议。
看到此情况,李治甚是恼怒,“诸位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此危难时候,难道就没有建议与朕?”
“陛下,臣有一议!”黄门侍郎、左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高智周站出来奏道,“先王时候,以文成公主赐婚于吐蕃赞普弃宗弄赞,自文成公主下嫁后,吐蕃数十年未寇边,臣觉得,陛下也可以取此道,选一公主,与吐蕃和亲,并议和…”
“陛下,万万不可!”听高智周如此说,中书侍郎薛元超马上站出来反对,“文成公主如今还在世,且在吐蕃国内威望日盛,还可以左右吐蕃国政,吐蕃连年寇边,文成公主竟然默许,甚至支持吐蕃军队犯我大唐,若再以公主下嫁,情况依然不会改变,且公主下嫁需要大量的陪嫁,此正是可以富吐蕃而穷我大唐,所以臣觉得万万不可!”
“陛下,臣附议,万不可和亲!”另一中书侍郎、右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李义琰也马上站出来表示反对和亲,并继续说道,“臣觉得,应在与吐蕃接壤地严设守备,待我大唐国力更强时候,再发兵讨之。陛下如今已经向天下募集勇武之士,想必再过几年,善战的领兵将领也会层出不穷,那样吐蕃之患何愁不除!”
“陛下,李侍郎此议固然不错,然我大军屯边,需要的物资数量颇巨,修建城池也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吐蕃人的偷袭防不胜防,臣觉得,还是应该发兵讨伐吐蕃,举几战之力,将吐蕃的威胁消除!”吏部尚书裴行俭跟在李义琰后面出列奏道,“虽然我大军兵败,但我洮河道大军大部军力还在,臣愿前往青海,领军与吐蕃人决一死战!”
“陛下,不可,”裴行俭说完,高智周马上站出来,表示反对,“裴侍郎虽然用兵如神,然我军新败,士气低落,恐近些时候,不宜对吐蕃作战,陛下即使不同意和亲,臣还是建议,应该与吐蕃议和,暂息战事,待战败所带来的影响小去,再考虑与吐蕃决战!”
“陛下,臣支持裴侍郎此议!”尚书左仆射刘仁轨站出来支持裴行俭,“此战我军虽然落败,臣觉得应该是领兵将领谋略失当所致,因此臣建议,召回李中书令,问其责,再委以另外的将领,领洮河道行军大总管职,伺机反攻,以防吐蕃人继续深入!臣愿再次赶赴鄯州,重领此职!”
刘仁轨对朝廷没有对任洮河道行军大总管的中书令李敬玄做出处置深表不满,再一次指出李敬玄在此战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应该将其召回京来问责,并另任命一将作为洮河道的行军大总管。
刘仁轨也是深深地怀疑此战的失利另有原因,也想再去鄯州,将情况调查清楚,给予李敬玄一个罪名。
发表意见的都是大唐朝堂上宰相级的大臣,这些位高权重的大臣意见都这么不统一,让皇帝李治与皇后武则天眉头紧皱。
刘仁轨说完,继续有大臣们出来发表奏言,一时间,殿内颇为热闹。
被众臣们不同的意见吵得有些烦躁的李治沉不住气了,喝令众臣们停声,“诸位爱卿莫议了,此事还是过些日子再说!”
众臣们议论的东西没有一个主导思想,让李治不满之下又无可奈何。
“陛下,臣前些日子接到太学生魏元忠的一上言,表述了御吐蕃之策,臣觉得甚为在理!”一直没吭声的尚书右仆射戴至德在朝堂上安静下来后站出来说道。
“哦?有何议,戴爱卿不妨说来听听!”李治大喜。
“陛下不若召魏元忠进殿,由他自己讲述不是更好?”戴至德提议道。
“速传太学生魏元忠进殿!”李治大喝道!
第十七章对付吐蕃的策略
一会,魏元忠被传入殿内。
“魏爱卿,听戴爱卿说你曾上书御吐蕃之策,朕甚有兴趣,今日你与朕和众位爱卿说说看,到底是何策!”李治在魏元忠行礼后,即问道。
听皇帝如此一问,魏元忠大喜,他没想到写的一封建言,刚刚交给尚书右仆射戴至德两天,皇帝就召见了他,并且当堂问询此事,心内也在狂跳,当下定了定神,娓娓而道:“理国之要,在文与武两个方面。但如今言文者只以言词华丽为首要出发点,而不涉及治国大事;言武的人只以骑马射箭为本,而不知方略。这对国家的治理有何益处呢?所以陆机著《辩亡》之论,但挽救不了他自己在河桥的败亡;楚国大夫养由基有射穿七层甲片的勇力,也不能避免楚军在鄢陵之战中的失败,这已经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面对皇帝及朝堂上这么多重臣的注视,魏元忠心内有些兴奋起来,“古语有云:‘人无常俗,政有理乱;兵无强弱,将有巧拙,’所以臣觉得,选择将领应当以谋略为根本,勇力其次。如今朝廷用人,一般都录用将门子弟及战死者的家属,彼皆是庸人,如何能担当领兵重责?李左车、陈汤、吕蒙、孟观,都是出身贫贱而建立功勋,臣未曾听说他们世代都是武将,所以臣觉得,朝廷应该开创武举,以武事及谋略取有才者,使其成为我大唐未来能善战者,并不计出身…”
魏元忠的这番话引得朝臣中出现了窃窃私语,也惹恼了一些人,特别是那些父辈皆为名臣或者名将的人,就如父亲为前朝名将来护儿之子的黄门侍郎来恒,马上站出来想表示不满,“陛下,此言荒谬…”
哪知道皇帝却不给来恒机会,示意来恒退下,“来爱卿不必着急,待魏爱卿将事儿说完再议!”
来恒只得不甘心地退回班列,但还是怒瞪了魏元一眼,但魏元忠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赏功罚罪,是军国之要务,假若有功不赏,有罪不罚,虽尧、舜再生也不能使国家得到有效的治理。臣常听市面坊间人们在议论:‘近来征伐,颁赏的等级、标准有名无实,’臣不知这是何因,想着许是小才之吏,不知大体,只担心授给有功者财物与功勋,虚了国库,却不知如此之道,有多少将士不愿意舍命效国,如此带来的损失有多大?”
魏元忠掷地有声的说辞,震撼了朝堂上的诸臣,也让李治和坐在帘后的武则天沉思起来。
“征募的军士地位虽卑,但也不可欺也,如何能制定无信之令,设虚之科,而望其奋勇杀敌呢?自从苏定方征伐辽东,李绩攻破平壤,赏赐就不再实行,有功劳的人得不到提升,兵败者没有得到处罚。大非川兵败,薛仁贵、郭待封等没有处以重刑,假若当时诛杀薛仁贵等将,那以后诸将怎么还敢失利呢?若朝廷还是如此,臣觉得吐蕃的平定,并非短期内能指望实现的…”
魏元忠的话,如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一块大石头,激起万丈浪花,把朝堂上的大臣们都砸懵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太学生,竟然敢当着皇帝与众臣的面,指责当日没有诛杀兵败大非川的薛仁贵与郭待封,以致再出现后面的兵败。
要知道,薛仁贵为大唐立下的功劳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征辽东,平铁勒叛乱,正是因为其有大功,皇帝并不打算治其死罪,朝臣们也大部为薛仁贵求情,最终薛仁贵免死流放,如今魏元忠却将这事提出来,恰逢朝廷刚刚宣布对兵败的刘审礼处罚意见的时候,用此事说明朝廷赏罚不分明,似乎也说明对刘审礼的处置还太轻了,如此公开的指责,让朝臣们更是恼怒,特别是与刘审礼相熟的人,也让皇帝李治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正想发怒的李治,却听到帘后的武则天轻声地说道:“陛下,臣妾觉得此子秉性耿直,心智不一般,是个可用之才!”
“哦?皇后觉得此子所说有理?”李治疑惑地问道。
“臣妾觉得刚刚此子所说的两点,颇为有理,陛下你不觉得吗?”武则天温言说道。
“唔,是有些理!”李治想了一下道,再继续对殿下的诸臣道,“诸位安静,朕觉得魏爱卿此言非常有理,朕会细细考虑的,魏爱卿,你继续说!”
“是,陛下!”很是紧张的魏元忠舒了口气,继续道:“陛下,我大军出征讨伐敌寇,全资马力,如今朝廷所能掌控的战马数量远远的不足,不能满足征战所需,臣请陛下开畜马之禁,允许百姓都可以畜养马匹;若我大军出征,可以委以州县长吏以官钱加价买之,则这些马匹皆为官有,吐蕃、突厥等胡夷,皆恃马力以为强,若允许民间百姓购买畜养马匹,则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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