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晚晴望着他,无法说出她的害怕,她不敢去面对这世界里的一切,对一切都望而却步,不想深陷,不想牵绊,不想有任何关系。
云初对这样的她无可奈何,只是道“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我说过了,我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你说出来我会懂你知你,我可以帮助你保护你,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我们是两个人。”
云初一步一步靠近,拳拳深情,一字一字的倾诉,带着压抑的激烈,安晚晴听见他热烈的告白,看着他缓缓的摇着头,又将手掩住耳朵,紧紧闭上双眼,她是真的在绝境里挣扎着,为什么还要逼她,放她自由,放她一条生路不行吗?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温柔,要给予这毒药一样令人上瘾难戒的温暖,为什么要逼她?
云初将她的手轻轻拉下,紧紧抱住她“不要害怕,只要有我,什么都伤害不了你”
安晚晴妥协认命般靠在他的肩上,唇瓣张张合合“你走吧你走吧”
她疲累得已没有力气推开他,只想祈求他离开,难听的沙哑声若有若无的游离于耳际,才又将她推开,看着她清泪纵横的望着他,卑微的乞求,唇瓣颤抖着一张一合“你走吧你走吧你走吧”
不知说了多少遍,云初的心也不知被伤了多少遍,可他不愿离开,若就此放手,他的人生里便再也不会有络玉了。
云初紧紧的抓紧她的双肩,重重的摇了摇她“玉儿,你清醒清醒,你还是那个勇敢无畏的络玉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跟我说呀!你跟我说呀!”
安晚晴被他这样一吼,惊愕的望着他,心里翻江倒海,她要怎么说,她不知道怎么说她说不出来,猛地眼前的脸变成了眼近在咫尺,唇瓣上尖锐的疼痛传来,安晚晴不可思议的瞪圆双眸,撕咬的疼痛像噬心的疼痛一样明晰,安晚晴奋力挣扎用双手去推开云初,却引来越发猛烈疯狂的撕咬,像暴风雨一般猛烈,直到安晚晴已没有挣扎的力气,才变得温柔无比流连安抚,骤然停歇的暴雨后缠绵温柔的细雨引得安晚晴的泪陡然坠落,温柔撤离,云初双手捧起她的脸,激烈起伏的目光认真无比的望着她满载一池灵动秋水的双眸“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你有我,你还有我!”复又将她轻轻揽进怀中。
情深意浓的目光卷乱了安晚晴所有思绪,温柔无比的话填满了空寂孤独的心,她关不住自己的悲伤也阻止不了涌向自己的温暖,一遍一遍淹没在悲伤中又沉入温暖里,安晚晴绝望的闭上了眼,云初我不是络玉,你别对我这么好,别对我这么好求求你别对我这么好
第014章 此人唯一()
有这样一个人,在自己最绝望无助无可奈何时,静静的陪着自己,直待所有涌动的潮汐全部退去,恢复一片宁静,云初安静的陪着安晚晴,给她平静的时间,安晚晴得到了安宁却并不孤单,因为始终有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拥着自己,没有冬日的冰寒。
云初将安晚晴抱起走进内室,本想将她放在床上却看见床上正躺着熟睡的兰墨,便只好转了身将她放在对面的软榻之上,安晚晴一直都未有言语,安晚晴若是拒绝挣扎他会心痛,但安晚晴平静得毫无反应也让他心痛,他猜测她压在心底的事儿已经远远大过他们的感情,也是他云初这个人的分量远远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云初默契的不去打破她需要的安静,可他也不敢离开,这样静默不言,不知她到底是好是坏,他害怕若是离开了,她再做出什么傻事儿
这一次安晚晴的眼光落在他身上却又漂移不定,也是在这个地方,络玉的母亲冷漠的警告甚至威胁她只能选择她,云家是害得络玉家破人亡的仇人,定定的看着云初,老天似乎对谁都没有情意,连如此深情的男子都要这般折磨
云初忍受着她悲悯的眼神,可忍受总有个极限,最终承受不住的躲避,可在她没有出声之前,他不想出声打扰她的安静,但她的眼神让他在慌乱害怕之中苦苦煎熬,眼角扫到挂在墙上的箫,便径直起了身。
安晚晴的视线紧紧的追着他不急不缓的徐徐移动的身姿,举手投足自有一种顶天立地的男子气概。
云初坐在软榻斜对着的椅子里,动作很轻一遍一遍抚着箫,安晚晴见他如此流连,便知这玉箫一定是他很珍惜之物,才抬眼去看他的模样,这个时候的云初收敛平日里英武俊秀,添了一分温文尔雅,也没来由的添了几分忧伤,让人因他紧蹙皱起的眉头而涌起一阵心疼,像是有一阵风吹来一场薄雾飘在眼底,却又很快消失散尽,来得快去的也快,难以让人察觉。
安晚晴的目光又回到他轻轻移动的两指间,那只玉箫里住了一个人,每每凝视,抑或握在手中,还是缓缓而奏都能催动他们的故事,住在玉箫里的人便在眼前缓缓而动,皆是难以抗拒的一幕谢了接上另一幕,断断续续却无休无止。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碰过箫了,而今也不知技艺有没有退步,将长箫竖在唇瓣之下,吸气,呜咽之声缓缓流出。
箫声是寂寥苍凉的,悠远之感落在平静的心底,不觉为之牵引加重了心忘了呼吸,此刻的云初,心里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安晚晴看着他轻闭双眸,沉浸其中。
阳春已经在内室的门外候了许久,一直到箫声停了,她才向里头禀道“大公子,姑娘,该用膳了,用膳之后便得往宫里去了。”
云初睁开眼来却是看向安晚晴,安晚晴此时还看着他忘了收回眼,云初见她似乎不愿,便道“午膳就不用了。”
缓缓起身走到安晚晴身前,半蹲下身子,轻轻问道“我叫阳春进来替你更衣好吗?我带你去宫里走走。”
耳边轻柔的声音轻轻坠落在她的心上,回神之间,正看见云初满眼期待的望着她,她已经不自禁的点了头,云初微微一笑“你喜欢吃什么甜点?”
安晚晴疑惑,云初便说“恩,云府的厨子你并不熟悉,这样吧,我叫他们都每样都做一些。”
“做这么多?”
云初一如既往温柔的解释,一边将她从软榻里扶起“要吃点东西,宫廷夜宴,并不真的是请你去用膳,只是皇帝与臣子之间亲近联系的手段罢了”安晚晴静静的听着,云初却怕她有些厌烦,便道“这些以后我再跟你慢慢说,先让阳春替你更衣梳妆,我去厨房吩咐下要带上的食物,过一会儿便来接你。”
安晚晴顺从的点头,现在的她很听话,你说什么她便听什么,你问什么她便应什么,你叫她做什么她变做什么,只是因为她的心一片空白苍茫,高远空旷的她自己都不知如何将她填满抑或是描一抹彩色。
云初再踏进沉香楼之外的沉香园时,冬日暖阳下,绿衫灵动,青丝如瀑,沐浴着纷飞落梅,高杳宁远,一世静雅,只是一眼便沉醉不归。
阳春欢悦的声音双双唤醒二人“姑娘,大公子来了”
安晚晴转回身,看见云初缓缓朝她行来,他的眼眸光华浓烈,走得很近了,眼中映照的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分寸不离,额前,他的轻软的手指似有若无间划过,伴着碎发带来的轻痒微酥。
阳春笑得灿烂默默的低下了眼,安晚晴落进那双眼里,温柔明媚悉数洒进她空茫的心间,若一阵明媚柔和的光线驱赶空茫,终于有了一丝明媚。
云初微微一笑,问道“你喜欢梅花?”
安晚晴点头,梅之高洁,凌霜傲雪,傲骨铮铮,她希望这一场严冬可以早一些过去。
终于,他们可以如此平静的交流,她也没有了往昔的悲伤,他雀跃欣喜不已,忽而出手,劲风一震,衣袖轻响,一朵坠落的梅花已递到了眼前,葱葱玉指捻着鲜艳红梅在阳光之下明亮夺目,安晚晴抬起头,心里奇怪的微动,嘴轻轻一动又恢复了平静,望着云初一时竟有些痴了。
云初笑得很灿烂,声音里尽是欢愉“你看看,这是我为你摘的梅花,喜欢吗?”
安晚晴的心不是铁做的,在云初的帮助下,她将活在21世纪的女孩的记忆中的悲伤埋葬,但那一部分记忆仅仅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依然是空的,而云初已在上边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绚烂夺目,就像他现在的笑颜。
一生,此人有几?
安晚晴的眼彻底水雾骤起,她听见那个唯一的答案,撼动心魂。
此人唯一
正在云初的笑意渐渐退去,欲安慰安晚晴时,身后传来凝重的咳嗽声打断了一切,云初回头去看,才看见是沉香楼外回廊下撑着柱子不住咳嗽的兰墨,像是喘不过气来。
第015章 落日余晖()
云初走到安晚晴身前,正巧挡在了安晚晴与兰墨之间,一手揽着她的肩将她揽在怀中,一手轻扶她的手“我们走吧,快来不及了”
安晚晴狐疑的看了一脸镇定平静的脸,瞧不出其中深意,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还挂得高高的太阳,现在最多也才下午两三点,离晚上还有四五个小时,云家离皇宫有那么远?需要这么赶?
安晚晴已然忘记方才咳嗽的人,并未回头看兰墨一眼。
望着双双离开的身影,兰墨的眼底泛起微微泪光,朝前追了几步,口里讷讷喊着“秀”
秋霜上前劝道“姑娘今日精神放好了些,姐姐既然是姑娘的婢子,必不会让姑娘再劳心伤神才是”
兰墨听着秋霜的话,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直直望着相亲相近渐渐远去的背影,笑意渐渐微微转变成了苦涩。
安晚晴站在马车边上,金碧辉煌威严气派,错落有致有条不紊,一国之都,大抵如此吧
云初轻声道“皇宫很大,如果走得累了你就跟我说,皇宫地形也复杂,你一定要紧跟着我。”
安晚晴点头却心存疑惑,为什么说她要跟着他,难道他不能跟着她?转念一想,皇宫规矩甚多,男女授受不亲不说,怎么能容许在皇帝的后宫像云初在云府那样可以将她揽进怀里。
果然,云初道“走吧。”
一人当先走了出去,却回过头来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安晚晴,见他转身又看向自己,才迈步跟在了他身后,一前一后,云初步子迈得极小,走得极慢,倒让安晚晴有些焦急。
亭台雨榭之上,回廊宽敞明朗,正对着那一抹夕阳余晖染透白云苍狗,温暖的昏黄,偶尔几处却似有桃红一般醉人温柔的姿色懒懒躺在高天之上,却并不一一相同,很美,这样的宁远的美,曾经,也没见过几回,只每一相见便深深倾慕她的鬼斧神工,天然雕饰,她是移不开的眼的。
落日,柔美与壮丽彼此交融,只要抬眼去看,是没有人不会被她的奇幻瑰丽,神奇自然所俘虏的吧
二人安静的共沐一轮夕晖,云初许是见多了,比安晚晴先走出令人流连忘返的落日美景,她的双眸倒映漫天霞云,幻丽奇异,平静之中闪烁的震撼,他知道她喜欢,无比的喜欢这落日之景,这也可以让她极为安静,像此刻一样深深沉醉其中,不归便不知天色已晚,不归便不知心中所痛,他不想在他还不能为她分担她的害怕与伤痛时,她承受得太多,如果还不能坦诚相待,至少也要让她感觉到平静宁和,心境宽和了如果不能融化心中之痛至少也能起到些削减的作用。
云初的目光是灼人的,让人难以忽视,安晚晴的脸像是被夕晖晕染了一般,添上柔和的暖色,柔静之美不亚于在天穹之上的余晖,她侧转头定睛看着云初,见他并不理睬自己,只是一眼迷离的望着她,不知在想什么,便轻轻一咳,轻易的拉回他飘飞的神智。
云初压在长袖之下的手微微向上抬起几寸又慢慢放了回去,柔和相问“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常常陪你看,云府里也有一处观景的好地方”
云初突然的欲语还塞,引来她探寻的目光,云初才道“你到过那儿的,络玉苑背后的花柳湖”
他深幽的眼中染上浓浓的星芒,痴痴落进她的双眸之中,安晚晴的心微微一颤,立即便转过了身。
清透明亮突然回避,云初的心缓缓下沉,望着她的眼角“玉儿,答应我,不管如何都不要伤害自己”
安晚晴的眼角蕴起水波,又如退潮般猛的尽逝,她轻轻点头,心中莫名的悸动酸痛,眼角的湿润,她告诉自己是因为长久直视落日之美而疲倦不堪,一旦选择了回避,编出一个理由,谎言,轻易的便将所有微微浮现的波动彻底掩盖。
云初转过身,与她并肩而立,云初问“玉儿,有没有想过再找找自己的家乡?”
云初问了一个极不该触碰的问题,这个问题简直就如一把利剑深深的扎在安晚晴心上,安晚晴才将血止住,但扎进心里的利刃还没有拔出,只要轻轻一触碰便会带着噬心的痛。
眼角余光,他瞥见了一行清泪顺着眼角坠落顺着脸颊,沿着下巴,划出晶莹璀璨的碎裂清光,她还是介意的,并不是说一句人活着应该大步朝前,其余一切都没关的吧
他侧转头,她的眼中粼粼波光被余晖映度上明亮却倏尔又转暗,亮起又转暗,不知往复多少次,却仅仅只流了方才那一滴泪。
安晚晴怎么可能不想,她恨老天夺走了最爱她她也最爱的爸爸的生命,她恨她竟然轻易被她的男朋友欺骗,还有她怎么可能不想她的方雅,这三样,已经与血脉相融,即便被她下定决心掩埋,但那种刻骨的痛与伤依然清晰无比。
云初将她的身子轻轻一挪,双手捧起她的脸,认真无比“玉儿,云府以后就是你的家,如果你想找找家乡,我也可以帮你的”
一如既往的温柔,还揉进了怜悯心疼,安晚晴不知如何说,她不想伤他的心,越来越不想,越来越不忍,既然是要一个回答,答应下总是没错的
但安晚晴没有想,承诺,她轻易的答应了,并没考虑自己能不能做到,她真的就能做到吗?短短几天,她已经向云初点了好几次头,这轻易而来的答应,难以消除云初心里的担忧与不安,虽看着她有些迟疑,可他也不敢相逼,应下了总还是好的,至少说明了她愿意
亭台后紧连着的楼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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