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安晚晴的眼微微歇开一条缝,脑海里清俊温柔的脸终于出现在了眼前,她嗓子中破碎而沙哑的跳出几个字“我知道你会来的,我知道”
云初大恸,将安晚晴紧紧揉进怀中,寒冰一样的温度让他身子不住的颤抖“回府”
安晚晴再一次醒来已经天大亮了,耳边平静的呼吸吐在颈项中,她一惊微微侧过头,却见云君兰安稳的枕着自己的肩头睡着,而床脚处,昭儿也半躺在床上,一半跪在地上。
安晚晴有些口渴,轻轻一动,云君兰便醒了来,一双眼还没睁开就已经望向安晚晴睡的地方,看着她醒过来了,无比高兴的叫道“大嫂醒了,大嫂醒了”
安晚晴心中一惊,忙叫住她“君兰,我还没嫁给你大哥,不算你大嫂,以后你还是叫我姐姐,行不行?”
云君兰脸上的笑容僵冷半分“为什么在巷子里可以叫,现在不能叫?”
安晚晴说“那个时候,还没有心思想这些,但现在不一样了”
云君兰点点头,昭儿已经倒好了一杯热水递了过来“姐姐渴了吧,喝点水,润润喉”
云君兰望着昭儿可怜兮兮的道“昭儿哥哥,我也要”
昭儿笑了笑,返身又去倒水。
安晚晴看着昭儿小小身影,幸福得辛酸,昭儿一定受了许多苦。
她环视整个屋子,没有搜寻到那一抹身影,她的眸子暗了几分“昭儿,秋霜怎样了?”
昭儿道“跟姐姐一样,受了寒气,过些日子便可以好了。”
只是受了寒气吗?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那她的伤呢?”
“陈大夫说,秋儿姐姐的伤没有入骨,只是破了皮肉,我又及时用刺艾草止血,所以并无大碍。”昭儿的声音极其平静。
安晚晴放心的点头“他们人呢?”
昭儿端着水走到床前递给云君兰“昨儿晚上,我们回来的时候正巧碰见方远哥哥和青岩哥哥在追一个黑衣人,但是没有追到,大公子应该是在忙这个事儿,他刚刚才走。”
安晚晴心头一凛,秋霜的事儿难道还牵扯云府不成,阳春怎么不在,她紧张的问“阳春呢?阳春在哪儿?”
门外传来疲累的声音依旧清亮“她去照顾秋霜了。”
安晚晴看见走近的人,脸上的温度比方才高了许多,望着他一时无话。
云初已走到床前,埋下身子,安晚晴僵愣在床上,云初却抱着云君兰起来“去洗洗,该去给祖母请安了。”
安晚晴望着云初,脸上一红,方才她以为他会突然抱住她,可是他却没有,她僵硬的身子松懈时,心中竟然涌起无言的失落。
云初给云君兰穿好鞋子,又对昭儿说“你们先到外头等着,我有话对玉儿说。”
玉儿,安晚晴眉梢轻轻一皱便松开了,锁在云初脸上的目光也一分分离散,昨夜,他叫的是玉儿
云初望着昭儿和云君兰走出内室,他才转过头来,望着低头不语的安晚晴,眼中雾霭朦朦,手抬起正要抚上她的脸却又僵滞许久才缓缓落下,沉沉道“好些了没?”
安晚晴回神,反映了一会儿,才点头“好些了。”
云初凝眉看着她,像是此生最后一眼“你不是想去找你的母亲吗?我这就送你走好不好?”
安晚晴眼皮一跳,疑窦丛生,她抬起头来望着云初脸上的认真“为什么?”
第032章 你送我走()
云初将眼挪开,站起身来直走到书案前头,才停下来道“我想清楚了,你不是络玉,所以我不该让你留在云府,我在淮阴县为你安排了一处住处,那儿会有人替你打点一切,那儿是个养身子的好地方,山清水秀,无人来扰”
如果他不说这么多,她会认为他真的要送她走,但他竟然已经安排得如此周密了,像是在劝她走,而且一定得要她走,她直勾勾的望着他坚毅的背影瞧不出可疑之处“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他沉默许久,安晚晴以为他不会回答她了,却听他道“云府里发生了一些事儿,我顾看不到,所以只能先送你走了,”他转过身来望着她“昭儿也可以跟你一起走。”
安晚晴望着他深沉晦暗的眼,看不见连日来的清明透彻,像是刻意不让人知道他真实意图,但越是这样她越胡思乱想,她掀开被子,赤着脚下了床,她看见他阴沉的脸上那眉头终于皱了起来,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地上其实很冷,但她想要先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走。”
云初暗沉无波的眼终于涌起滔滔浪潮“你现在不走,以后就走不了了。”
安晚晴被他的担忧惊摄“什么意思?”
云初远远的望着她“皇上派人赏赐你东西来了,宣旨的人已经等了一晚上了,”他看着安晚晴一脸的煞白,眼光一闪,更加重语气“你喜欢自由,难道要困在深宫不成?如果是这样,那我也成全你”
安晚晴惊惶不安“不,不要,我走,我立即就走”
云初紧绷的双肩陡然一松,如释重负般久久的望着她,安晚晴侧着身子望着书案上长长的锦盒,犹自畏惧那个勾心斗角暗无天日的地方,丝毫没有看见他的异样。
云初上前,犹疑了一分,唇瓣开开合合,安晚晴看不明白他说的话,正要问他,却听到他说“玉儿,对不起”
她又惊又痛,望着他不舍留恋的目光,云初啊你不该这样伤我,你明知道我不是络玉,你还把我当成络玉,你伤我多深
云初伸手想再摸摸她的脸,安晚晴清眸一敛,躲开了。云初嘴角竟然勾起一丝意料之中的笑“皇上的赏赐是不能不要的,走吧,我们出去接旨吧”
安晚晴回身就往屋外走,云初却叫住她“等等,你的鞋还没穿,脸还没洗。”
安晚晴回身,错愕的望着他,他眼中还未敛去的伤痛灼伤她的眼睛,直烧到心脏,火辣辣的疼。
云初见她不动,走近将她抱起放到床边,低头为她穿鞋“你的身子不好,淮阴虽然是个好地方,但湿气也重,冷了要记得添衣,那儿也比不得云府,自己要学着照顾自己”
安晚晴眼中的泪,哗哗的往外涌,望着那一根白玉簪束起的一头黑发,喉头重重的没了声音。
云初抬起头来看见她泪如雨下脸上竟无一丝动容也不出言安慰,像是视而不见的道“我叫人来替你梳洗,接旨要庄重,不然也是冒犯皇威”
他甚至都没像往日那样一直等她点头答应,只是说完便起身离开,安晚晴望着他的背影,模糊不堪,他正走出她的视野,走出她这一世的生命,她听出来了方才的告别,嘴唇轻动“云初,我想一旦我爱上了谁,我一定会很清楚,因为你给的温暖”
转眼,两名婢女为她洗脸梳妆,一切妥善之后,才去到大厅里,可大厅里却空无一人,其中一名婢女道“宣旨的人在前院儿的忠孝节义楼的正厅之中,不会到后院儿来。”
安晚晴跟着他们走了许久才到了忠孝节义楼,里头站着的人全都转过了身,安晚晴看着院子里摆着大大小小的红木箱,这是什么阵势?
直到她走到大厅里,太监才清清嗓子道“络玉接旨”
安晚晴跟着云家众人一同跪下后,太监唱道“络玉一舞倾国,郑甚慰,特赐黄金千两,白银五千,紫玉佩一对,金镶玉镯一对,凤翎钗一只,锦绣十匹,钦此。”
安晚晴一双腿瘫软在地上,只靠着双手撑着身子,地上的冰冷刺入骨肉,浑身毛孔张开,那太监又道“接旨吧,络玉姑娘,皇上说了,络玉姑娘身子不好就不用进宫谢恩了,等姑娘身子好些了可以到皇宫里走走。”
“万岁万万岁”分明只有几个人的声音却震耳欲聋,安晚晴仍然起不来,云初起身将她扶起,太监看着安晚晴一脸煞白,吓了一跳,自己等了一晚也颇为疲累,便忙道“少将军留步,奴才这就回去复命。”
太监走得很快,沈凤带着云君兰和昭儿先走了,而云坤则瞪着安晚晴许久,像是恨到了骨子里,又看了一眼对安晚晴关切备至的云初,深深吸气憋下胸中的怒火,转身离开。
安晚晴瑟瑟发抖,目光发直“我不能待在这里,”她抬起眼,像抓着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云初的手臂,力道之大,让云初满眼心疼,听着她不断的重复“你送我走,你送我走,送我走”
云初将她拥进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拍她的背试图安抚焦虑不安的她,直到安晚晴不再发抖,他才说“好,我送你走。”
云初放开她“我还有事儿要处理,所以明日一早我再送你走。”安晚晴点头,只要能走便可以,只要能赶紧走。
她已如惊弓之鸟一样,云初心疼却不能再说多的,招来身旁的两个婢女,吩咐道“送她回沉香楼。”
安晚晴迷糊的走在路上,身旁一位婢女问“姑娘为什么要走?”
另一位婢女道“是呀,大公子对姑娘这么好,皇上又赐了这么多东西,留在这儿多好呀”
安晚晴聪耳不闻,突然想起阳春温柔亲切的笑“阳春秋霜在哪儿?你们带我去。”
两名婢女一愣,只好领着她去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头,阳春正在晾着湿哒哒的衣服。
看着她擦了擦汗,又低身去拿盆子里的衣服,安晚晴想那水该有多刺骨呢!
“春儿”
阳春侧过头,望见安晚晴,那一声轻浅心疼的春儿一定是她唤的“姑娘?”
“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秋霜。”正在阳春走近她时,她对身后的两名婢女道,又对跟前的阳春道“我想看看秋霜。”
阳春点头领着她进了屋里,秋霜侧头看着她走进屋里“姑娘?”
安晚晴几步走到床前,忙制止她起床“伤口疼吗?”
秋霜一愣笑了笑“疼”
阳春出声喝止她不会转个弯儿“秋儿”
安晚晴知道秋霜说得没错,是伤口都会疼的,便道“肯定会疼的,秋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秋霜眼睛慢慢变红,许久才哽咽着“全死了,只剩我一个,如果不是总管教过我些拳脚,说不定我也死了”
安晚晴擦掉她的眼泪,轻声问“是仇家?”
秋霜摇头“不是仇家,他们抓了我,想要我害姑娘,害云府,我一家深受云家恩德,始终不肯,我寻到那人离开的空隙逃了出来,大公子说,我爹娘和大哥都已经死了”
害她?安晚晴惊愣的望着秋霜,阳春低身垂泪道“秋儿还有春姐姐”
安晚晴不敢细想,暗暗觉得她不应该知道这件事,便起身要离开,阳春站起身道“姑娘要走了,到时候,奴婢和秋儿可以去找你吗?”
安晚晴望着她“你怎么知道?”
“大公子说他会送姑娘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养身子,如果我们愿意,等秋儿身子好了可以去姑娘那儿,姑娘能收留奴婢们吗?”
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那该多可怕,有她们会好很多。安晚晴点头,算是答应了她们。
第033章 事有蹊跷()
离开这小院子,安晚晴脑海里全是秋霜的话,有人要害她要害云府,云初一定也知道了,昭儿说那晚有黑衣人潜入云府,这也应了云初说的云府出了些事儿,他照看不来。
安晚晴直直往前走,却被人猛然往后一拽,薄怒之声打在心头“你没看见前头是湖吗?”
安晚晴惊惶的抬起头,望见云初的紧张,有些恍惚的呢喃着他的名字“云初”
云初见她神不守舍的模样,紧皱起眉来,冷冷的问她“怎么了?”
安晚晴轻轻摇头立即打消脑海中萌生的猜测“没什么”但愿自己是自作多情,真的是自作多情。
云初不信,安晚晴不解的问道“你不是说你有事儿吗?怎么在这里?”
经她一提,云初立即放开手,转身走向雪香楼“我回雪香楼取东西。”
安晚晴侧身望着婉柔秀丽的雪香楼三个字,不知不觉已走到了雪香楼,又转回身望着远处的楼宇,女婢道“姑娘,走吧,再有一段路就到了”
安晚晴跟着两名女婢,想着这短短三五日里沉香楼的一切,陡然想到兰墨,她一惊停下了脚步,兰墨已经消失一天了,昨儿早晨她就该从络玉苑回沉香楼接她,怎么到现在都没见到她人?“我不回沉香楼了,你们谁知道络玉苑怎么走,你们带我去络玉苑。”
两名女婢相对而视,其中一个女婢道“络玉苑,奴婢们是不能进去的,奴婢可以送姑娘到院子外。”
“为什么你们不能进去?”安晚晴疑惑的跟着领路的婢女。
“姑娘在里头养病,大公子不准奴婢们去打扰,府中除了青竹总管去过,奴婢们还没听闻别的家奴进去过。”女婢自顾自的说着,安晚晴听得出神,络玉怎么会这样设计自己?惩罚自己吗?
三年那是多长的时间啊!
沉香楼里,安晚晴倚着软榻,久久望着开得正盛的雪芍,凡是花都有它的花期,绽放它最美丽的生命而她,看不见她的花期,她正在凛冽的寒冬里苦苦煎熬。
她敛去落寞,视线落到床上沉沉睡着的兰墨脸上,心有疑虑,大夫说是她是太过于劳累才会晕倒,可当时她在络玉苑的屋子里发现兰墨时,兰墨全身如寒冰,只是扶着她一会儿便已经手心发冷了。
这样的温度可比他们受冻的温度还低,人怎么会没有温度?除非是死人
兰墨含糊断续的吐着几个字,听得出来她的害怕与畏惧,安晚晴再想细听,却见兰墨惊恐的从床上坐起,眼中还残留着恐惧。
安晚晴望着惊魂甫定的她,坚定的问道“是她给你下了毒?”
她只是试探一下,却见兰墨眼中慌乱一闪即逝,又躲开自己的目光低下头望着蒲白的被子“是奴婢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怒了夫人。”
她怯懦自责的模样,没有否认她问的话,说明她的确是中毒了,安晚晴站起身缓缓走到床边坐下“她给你解药了?”
兰墨轻轻点头,抬起头来露出甜甜的笑“秀,我们能留在云府了,夫人说了不会阻止秀和大公子相爱。”
她苍白脆弱的笑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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