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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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回信-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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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在的浅滩只有直径不足两米的不规整圆形的凸起,像个弧底锅倒扣着,四周渐渐没入水中,仿佛立在深渊当中的孤岛,余下的视野中,我再没看到相同的地带,也或许都是这种魔鬼才能炼狱之景,就算有同样的浅滩也看不出来。

    事已至此,我并不以为自己还能再出去,话说“地狱无门我闯进来”,我果真是闯进来的,正当我嘲讽自己之时,木原把那艘小木舟拉了过来,麻绳的另一端被一个大铁钉固定在浅滩上,虽然不知道这船用作什么,要渡往哪里,但绝不是像展厅玻璃柜陈列的艺术品摆在此处供人观赏,船只摇摇欲坠被木原拉到脚边,船身三分之一被浸在浓滟的血水中,有些部分被浸没到三分之二以上,由乌黑的木色渐变到炽烈的红色,犹如鬼屋的道具,真难以想象这是我眼前的事实,这种荒诞的感觉无以堪比。

    “快上来,我们要到对岸去。”

    木原边说着边拖拽着木船,对于周围看似只存在于荒谬的想象空间里的场景,他丝毫没有过,而是娴熟的做着手上的事情,他首先把我扶上船,然后拔掉了固定用的大铁钉,就在木原收起麻绳刚把一只脚踏入船内时,他身体的周围隐约多了另一种异样颜色的轮廓——

    一个影子重叠在木原身后,待他弯腰时他身后的影子清晰跃入我的瞳孔,就在这一刹那,木原像是早已做好准备,以一头迅猛野兽的速度反转身躯扑到了身后那位不速之客,显而易见,木原是拼以全力在清除一切阻挡我前路的人,我蓦然一惊,木原不知从哪里抽出半截十字弓箭矢,冰寒刺骨的尖端已经对准了不速之客的眼睛。

    “等一下!”

    我慌的大叫一声,来者并非有敌意的那个,因为她是樱树,不论之后事情如何变迁,至少现在她和我是一个阵营的,不过让我制止木原的初衷还是基于我不愿看到同学互残的情况发生,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我真的不想把杀戮的矛头指向同类。

    樱树受到突袭的惊吓变得缩起身体,那只箭矢如冰锥似的尖端距离她的眼睛只有一寸之隔,而举手准备刺死她的人绷着一副即漂亮无比又冷若寒霜的脸,一边则是脸色发白的我,樱树嘴里不停喊着“是我是我。。。小希,是我,别杀我。。。”这种求饶的话,同样有些惊诧的木原松开手,尽管对樱树没造成威胁,但他死死握着那只箭矢仍然保持着警惕。

    仅能容纳两个人的小木船现在满满塞着我们三个,船身往下沉的更深了一些,鲜艳刺目的水就在船沿边起伏晃动,稍有不慎就晃到脚边,几近腐木的漆黑船底湿漉漉的,透着深谙的血红,踩一下就发出“嗤嗤”的声音,像是每块船板都吸饱了水,我小心翼翼的坐着一动不敢动,生怕船底会像泡烂的棉絮一样塌陷,由于右腿受伤我还没力气划船,这项不算太重的苦力就落到木原和樱树两个人手上。

    逐渐远离浅滩后,划到水面中央,或者说根本无法辨别我们的船处在什么状态,浮在哪个平面上,眼里除了单一的没有明暗之分的血红以外,完全没办法区分上下左右,怎么看都只有满眼的血红和船桨划出的一道道腥红波纹,周围也没有一丝声响,我们彼此都没说话,安静的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没有边际没有尽头,在这里完全是丧心病狂又漫长的内心折磨,如果不是设身处地,我想再如何生动的描述都无法让人体会我绝望的感受吧。

    我觉得自己的瞳孔都开始麻木了,简直是令人发疯的环境——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漂在这片血海上等死的时候,目及之处的血红中隐隐透露出颜色更深更浓的一块东西,小船渐进的距离让我慢慢看清那是一块黑色的东西,隐隐约约,像个蘑菇形的大伞,出现黑色物体的红色部分也开始变得明暗不均有了层次感。

    “快到了,那些阴影就是对岸。”

    木原轻轻说了一句,紧跟着周围突然响起了一阵躁动,浓滟如石榴汁的水面上也跟着多了一些东西,我揉了揉眼睛,似乎是擦掉了一层模糊的血雾一般,这才努力看清那些多着的东西,竟然是和我们一样的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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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TS的回信() 
殷红如深渊的血海上,数只甚至数十只小木船朝我们的方向挤了过来,把远处朦胧的对岸一隅与我之间重重阻隔,可奇怪的是,船只上没有人,却有声音——

    我坐在自己的船上难以看到挤过来那些木船的船腹当中承载着什么东西,当船只一艘艘逐渐靠近时,我够着脑袋望眼欲穿,慢慢,在那种躁动声逐一涌进我的耳膜,声音越来越大时,我的视线里出现了许多白花花的一堆东西。

    ——是一堆信件。

    这么说让人很难理解,但的确就是一堆信件,堆在船腹中央,像小山一样堆着,而那种窸窣无常的躁动声竟然来自于信件里面。

    “那是什么。。。”

    樱树仓惶起身,对着那些“咔擦咔擦”听上去令人恐惧的声音面露疑惑与惊惧,她微微前倾身体想探个究竟,岂料脚跟不稳,悲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当我以为堆满船腹的全是信件时,我错了,那只是覆盖在上面的虚假表象,就在樱树悲剧性的跌下水时,无数只手从那些木船中间伸了出来。。。不过这还不是让我最惊悚的一幕,那些手像柳条一样从船沿边垂到水里,深谙血红的水面霎时结冰一样凝冻起来,就连承载我们的木船也冻结在其中无法动弹,都还不及眨眼,更没有多余时间让我去理解这种突变情况,樱树已经成了被冻在冰块里的生物。

    “樱树——”

    我一边叫她一边用船桨使劲敲砸冰面,除了这样做再无他法,当时那一刹那的我根本不及反应,又加之腿伤还未痊愈,我连自保都有问题,更别谈再去救人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樱树被瞬间冻在里面,无论我再怎么拼尽全力去砸,依旧都是徒劳,对于那固若金汤坚不可摧的表面,船桨至多只算一根脆弱的木棍。

    ——怎么会这样?

    樱树瞪着眼睛在下面挣扎,眼珠和腮帮都鼓出来,那是临近窒息的濒死挣扎,浓滟血色中,她的表情愈发狰狞,那种临死前瞪着的,是被推向绝望的恐惧——

    因为,在樱树掉下水的那一瞬间,我身边的木原确是无动于衷。他那时拉住樱树的话是完全可以扭转局面的。。。

    “木原。。。”

    “快救救她,木原。。。你怎么了?”

    我去拉扯木原的手,他只是默默的无声的注目着这一切,直到樱树的瞳孔在一片血红中变成死灰。

    “你怎么能。。。”

    ——怎么能看着同学断气也见死不救?

    我把船桨摔倒一边愤恨的喊道,但终究还是非常无力的垂下头去。

    “琉璃希,等你知道了一切的使然,你就不会怪我袖手旁观了。”

    “什么意思?”

    “至今为止,你一定对我抱着重重猜测,甚至也不理解我的行为,不过,等走过去你就会明白,现在瞎猜也得不出结论,琉璃希,我说过,有些事我和你一样也是未知者。”

    他边说着伸过手来扶我,不料被我反手挡开了,木原有点吃惊,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的脸。

    我无动于衷抗拒的看着木原,我现在已经搞不清楚他的目的和身份,可一路过来他处处维护我像是一定要把我护送到某个目的地的行为我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没有半分伤害我的意思,思维混乱之际,大脑几经周旋还是决定不能意气用事,无论现在发生什么,都不能走回头路了,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找到“信箱”那个鬼玩意儿,然后了结一切。

    “好吧。”

    我冲他点点头道,木原这才放心似的也冲我点头,在他的搀扶下我缓缓起身,一只脚稍有艰难的迈出了小船。

    由于水面已经冻住的原故,剩下的路程无需划船,踩在这片血冰上走过去即可,除了汗流浃背,我渐渐发现,相较于刚才,我的腿已经好了很多,简直难以置信,但尽管多么令我想不通,心里还是升出一丝莫名的兴奋,“不用再为受伤而担心影响接下来即将行进的事情了”这种话在我心里欣喜的念着。

    正当我和木原准备弃下小船往前走时,我突然觉得有必要看看那些堆成小山的白色信封里究竟藏着什么——

    “天呐,这是。。。”

    被我拆开的信封像横陈在眼前一道被打开的门,里面的秘密一览无遗,我吃惊的发现,这些信竟然都是曾经我们在高一D班教室里一封封抵抗死亡将之称其为“对策”的回信。

    且先不说这些信是怎么来到这里,就信件让我大为出乎意料,我犹新记得那时在综合楼上课辽太搬来的那只特殊的人心跌进猜忌深渊,只进不出的铁信箱,大家保持着可怕的陌生距离默默的回信,互相怀疑揣测,每个人眼里和心里都涂满了惶恐又阴暗的颜色,唯一显现他们仇恨、透明、又无比害怕的真实想法,就是那一封封回信。

    不知道什么原因使然,我此刻迫切想看看某个人的回信,以证实某些我心里一直蒙昧不清的疑问,仿佛手握偷窥他人**的大权,在一种不寻常的亢奋与心悸中,我逐一拆开了每一封信。。。

    以这种从未体会过的视觉来回顾高一D班每个人的内心世界。。。多么新鲜又怪异的感受,与此同时,当我看清那些字句所表达的意思时,才发现那种令人窒息的战栗并不仅仅只存在于“铃兰傀”,还有。。。我身边我认为最可信赖的人。

    要找到那个人的回信并不困难,一旁的木原不是太愿意我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过,当他瞥见我手上字里行间所陈述的另一番景象时,木原也不由的蹲下身来。

    “这是那个人的信。”

    我点点头,木原说的那个人就是桃井。

    我们找出了署名TS的信件,尽管没有太多时间让我全部看完,但首先打开的那一封就足以让我前所未有的吃惊又刻骨——

    “琉璃希失忆了,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毫无征兆的晕死过去,我去探望她的时候她还没有醒来,估计需要几天的时间,也正是这个缘故,我如约和鬼山苍一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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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那个“我”() 
“第一次认识那人,还是镰仓时代,尽管时隔久远,可在温泉初识时彼此盘膝相见深纳一礼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两人的默契交谈、温情举止,双双灵犀相照一点即通,临走又眷恋不舍的回眸,希冀着下一次的会面,宛如舒畅沐汤后品着甘醇浓烈的美酒那般滋味令人时时怀念,无法忘却。。。”

    “去鬼山苍一的府邸拜访他时,我们总谈些文墨方面的儒雅闲事,亦或是兴致来了对弈几盘,他叫佣人端来盐烤香鱼和烧酒招待我,虽不是盛馔,但美酒香鱼和一位贴己的聊天友人,神仙的日子也尽显半分了,但结识不过几次,总觉得应该收敛些为好,每次在苍一君处我都勒着裤腰带吃喝,也未曾因为聊到兴致巅峰而醉酒过头,时日渐久,我发现苍一君的待我之道却不同别人。。。”

    “鬼山苍一把他的秘密捧出来与我分享,苍一君是个未结婚的清逸美男子,有着睡莲般的出尘姿态,起初我以为他会把旧时写给情人的书信拿给我看,然后再让我品尝他当初幼稚羞赧却饱含真情的文笔,可事实却与我想象的背道而驰,他让我看的,是情人没错,只是,那是一具令人发悚的尸体,不,更应该说是令人作呕,尤其在这具尸体面前,苍一君表现的竟是呵护备至,脸上露出无以复加的失神与疯狂迷恋,他喋喋不休的说着绵软温情的话语一旁的我毛骨悚然恐惧难安。。。”

    “偌大的宅院中,莲池三尺,清溪泻玉,就连在这里喘气都能让人吐旧纳新,如此沁脾幽心的地方,深处的阴暗角落里却大刺刺的摆放着蛆虫横生腐坏透顶的死尸——就在那间被鬼山苍一上了锁的房间里,真是天堂与地狱只隔一门。”

    “当我以为鬼山苍一只是有着古怪的常人无法理解的癖好,那我就大错特错,我不曾设想那竟是他正在行进的某项可怕事件的环节之一,有一日不巧,被我撞见了鬼山苍一的诡异行径,他对我的态度本来也无意隐瞒,只是还没找到和我坦白的时机,既然我已经看见,也不必再顾虑和盘托出后会有什么后果,于是。。。我们依旧坐在苍一君府邸的外廊上,配着烤香鱼和烧酒,他开始告诉我这些事情背后的真正原由——”

    读到这里时,身后“咔擦”一声警告,眼前的裂缝像新生的枝桠不断蔓延开,情形突然变得紧迫起来,我以为木原会冲我大喊着“快走来不及了”这种话,结果是他不发一语就将我拽起来往对岸撒腿狂奔。

    崩裂轰鸣的声音几乎是贴着我的脚跟传来,不用回头我也明白身后发生了什么——冻结的冰面崩裂坍塌了,我以为那种冻结到与万年冰层无差的水面不会瞬间融化,看来我还是不太愿意彻底接受自己早已身处异界的事实,在这种地境瞬间发生什么离奇事情一点都不奇怪。

    狂乱飞奔的时候我早就忘了右腿受伤的情况,或许在我不知觉下早已愈合了,完全只顾着一口气的劲儿逃到对岸,没怎么注意脚下是不是浅滩,但之前氤氲的朦胧雾气已经散开,仿佛拉开了窗前的纱帘,眼前让我头皮发炸的景象清晰的呈现出来。

    我一脸前所未有的惊愕与呆滞,本来以为“废区”会是什么被使用过一类的房屋,要不然就是什么走不到头的迷宫那种存在,结果,那座我在远处看朦朦胧胧,体积庞大的东西,至此临近眼前才知晓。。。

    “这里就是废区?”

    “是,是个让人头痛的地方吧,这也是一定要和你一起来才行的原故。”

    就算木原只用“让人头痛”这种字眼简洁了事的说明这里的现状,但事实上,其复杂程度简直让我想发疯——

    这座宛如山一样的东西,全是成千上万个信箱像垃圾一样堆起来的,至少有两三层楼那么高。

    ——这要怎么办?

    “这么多。。。怎么找到第一个信箱?”

    我觉得天下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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