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把话说的毫无破绽，只怕要往死了严惩此事。
这时候，内侍通禀：“皇上，殷明大人于宫外请求面圣。”
皇帝眼神微微一凛。
这边刚要传他，他居然自己来了。
这小子，真是胆大包天！
皇帝沉声道：“传。”
他虽然面沉如铁，却毫无波澜，看不出情绪的变化。
不多时，殷明入朝，向皇帝行礼。
皇帝没有说什么，一旁辅国大将军却看不过去了。
狄仲孙冷声道：“殷明，你好大的胆子。”
“面圣不拜，你是想反了吗？”
殷明只是微微躬身，并没有下拜，以臣子而言，自然算是失礼。
不过，前次殷明入朝，也没有下拜，而且没有人提出异议。
以殷明表现出来的实力，也算是有这个资格的。
这次辅国大将军发难，当然只是以此为由头而已。
殷明淡然道：“狄大将军请息怒。”
“我此番入朝，正是想辞去一应官职、爵位。”
狄仲孙冷笑道：“殷明，你惹了事情，就想辞官去爵，拍拍屁股走人。”
“这天底下，只怕没有这么容易的事吧？”
殷明道：“哦，不知大将军是指什么？”
狄仲孙向皇帝道：“皇上，昨夜，殷明在西市暗害了一个年轻人。”
“据说死状凄惨，头颅直接被打碎。”
“殷明手段如此凶残，还想故作不知，蒙混过关。”
“请皇上严惩此獠，以正纲纪！”
第394章 用的是私刑 （第五更）（）
皇帝道：“哦，竟有此事？”
他又看向殷明，问道：“殷卿，狄卿说的，可是真的？”
殷明道：“大将军所言属实。”
“至于其中具体，我想京城中已经传开，不需要我再说明了。”
殷明这是暗示皇帝明知故问，隐隐有讥讽之意。
皇帝不动声色的道：“袭杀良人，你可认罪么？”
殷明淡然道：“杀人是真，袭杀和良人却是假的。”
“皇上和大将军当然也知道，死者是何人，更知道其死有余辜。”
冯行道忽然站出来，大声道：“启禀皇上，臣昨夜已去案发现场巡视过了。”
“臣询问在场证人，得悉了当时的情况。”
“死者，乃是河伯幼子，是殷明揭发了其饮食同族精血的丑闻，而且其人供认不讳。”
“据在场者说，当时殷明从其头顶，揪出一股邪恶至极的气息，疑似是数千人的怨毒所生。”
“由此可见，殷明实乃为万民除害，非但无过，而且有大功。”
大都督冷笑道：“这朝堂上，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小武宗，大放厥词了？”
他说罢，向前一步，想要镇压冯行道。
冯祥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护住儿子。
他淡淡的道：“戴都督，冯将军是卫军将领。”
“清荷小巷的血案，归他管辖。”
“他调查清楚，上报朝廷，有什么不可吗？”
大都督道：“只可惜，你儿子说的都是谎话，完全是在包庇犯人。”
冯祥道：“你污蔑我麾下将军，我可不能充耳不闻。”
“戴都督，今日我拼着与你打御前官司，也要论清楚此事。”
冯祥这话，就有些胡搅蛮缠了。
在早朝上，他一尊圣者，居然拖着另一尊圣者说打什么官司。
毕竟，就算是皇帝，也很难裁定圣者的恩怨。
事实上，冯祥就是在胡搅蛮缠。
显然，今日早朝，是皇帝针对殷明的一场杀局。
冯祥是打算拖大都督下水，把针对殷明的杀局，变成禁军大帅和洪京大都督的闹剧。
反正他也不在乎什么面子。
可惜，皇帝和辅国大将军早有定议，岂会任由冯祥带偏节奏。
皇帝道：“冯卿，戴卿，不必争执。”
“冯将军所言是真是假，早朝过后，着人清查便是。”
狄仲孙道：“皇上圣明，今日早朝第一要紧的，却是严惩贼子。”
皇帝看向殷明，道：“殷明，你杀害异国良民，论罪当诛。”
“念你开创文道，又有先天实力，也当判发配边疆。”
大都督忽然出列，道：“皇上，这杀害良人，还只是小罪。”
“臣记得，现任封西都督和省府，受到了此獠的殴打和酷刑。”
皇上道：“哦，竟有此事？”
不少大臣忍不住看向朝臣列中的殷烈夫妻。
这两口子跟着上朝，已有好几日了，皇上居然问了一句“竟有此事”。
这显然是要顺着大都督的话发难了。
狄仲孙道：“皇上，戴都督说的确有其事。”
“殷明因不服朝廷调任，怀恨在心，对新任都督和省府施以报复”
“殷烈都督和司徒省府，受到殷明的暗算，在任受伤，日前已回到京城。”
大都督道：“殷都督。”
殷烈和大都督虽然不是同一派系，但是各省都督都归大都督统辖。
从体系上说，殷烈也算是大都督的半个下属。
殷烈出列道：“臣殷烈，参见皇上。”
他也是躬身行礼，并未下拜，却没有人指责他。
皇上好像是这好几日来，第一次看到殷烈。
他问道：“殷都督，你也在。”
“朕问你，刚才两位大人说的，可都是真的？”
殷烈道：“启禀皇上，虽然事情大抵如此，但并没有两位说的那般严重。”
“殷明是臣的弟弟，我们自幼玩闹惯了的。”
“我想，他也只是一时出手失了轻重，并非故意伤臣。”
群臣侧目。
这殷烈好隐忍！
屁的出手失了轻重。
他殷烈是被人家五花大绑，装在驴车上弄回来的！
可说是受尽了屈辱，吃尽了苦头。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殷明根本是故意欺负他的。
皇帝道：“朝堂之上，没有儿戏。”
“无论你们私下是何关系，一省都督，岂容人轻贱？”
皇帝看向殷明，问道：“殷卿，你可有话说？”
殷明道：“有一点。”
“辅国大将军和大都督所言，我没有异议。”
“只是，殷烈都督说我是出手失了轻重，我不大同意。”
“事实上，我吩咐人动手时，曾嘱咐要注意分寸，不许伤及他们的性命。”
这话乍一听还没什么，但仔细一琢磨，那意思就是：
只要不弄死殷烈，怎么折磨他都可以。
殷明这是明着打殷烈的脸！
甚至稍带着，连皇帝也有被戏弄的感觉。
皇帝眉头抖了抖，旋即平静下来。
他问道：“这么说，你真的让人折磨，朝廷在任的都督和省府了？”
殷明道：“是，是我吩咐人对其用刑的。”
皇帝道：“你可知，他们是朝廷钦派官员，是封西的决策者。”
“你已被调任离开，你是何身份，又如何敢对其定罪和用刑？”
殷明道：“请皇上明察。”
“我用的是私刑，并非官刑，因此与身份无关。”
嗯……这殷明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用私刑的话，那与官职、身份，就没有关系了。
谁的拳头大，谁就可以施刑。
可是……你对一国官员用私刑，这不是打一国的脸吗！
皇帝怒极，面色终于绷不住了。
他额头青筋绷起，责问道：“殷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朝廷官员用刑。”
“你知不知道，殷烈是你的哥哥，而他的妻子是你的嫂子，更是北冥的圣女！”
殷烈道：“皇上，小明他也是无心之失，还请皇上从宽发落。”
北冥圣女也出列道：“请皇上从宽发落。”
皇上指着殷烈夫妻道：“殷明，你看看你的兄嫂，你不觉得羞愧吗？”
殷明淡然一笑道：“败家之犬而已，在下没兴趣理会，其狂吠或者是惨叫。”
本章完
第395章 身犯百罪（）
殷烈面色微变，旋即道：“小明，我不知你对我有何误会。”
“你我兄弟，本该情同手足，何以到了这般田地？”
北冥圣女也道：“是啊，小明，你为何不懂你哥哥的苦心呢？”
很多不明真相的朝臣，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他们觉得殷明有点太欺负人了。
虽然说殷大帅对殷明不怎么样，但是殷烈这个做哥哥的，还是挺够意思的。
明明不是亲弟弟，但是言行间都很照拂殷明。
北冥圣女也是一般，堂堂圣山的圣女，对殷明也是极尽耐心。
这一对璧人，真的是天造地设。
郎才女貌，又都身世非凡，实力也都不俗。
殷明淡淡一笑，根本懒得与殷烈和北冥圣女说什么。
那夫妻二人，还没有跟他对话的资格。
皇帝道：“你不说话，看来也是无话可说了。”
“诸卿，还有谁有异议吗？”
不少大臣都轻叹一声。
还以为唐国要崛起一尊新贵，想不到竟受到了多位大人物的共同打压。
宰相虽然是殷明一派，但没有实力，也就没有话语权，况且已经下狱。
冯祥虽然想保殷明，但是孤掌难鸣，难以改变大局。
大理寺卿孟正锋忽然出列。
当日殷明从大理寺劫走易瑶，他可是早就怀恨在心了。
孟正锋道：“皇上，据臣调查，这殷明还身犯多罪！”
皇上早就等着了，道：“哦，你说说看。”
孟正锋道：“殷明见驾不拜，此乃一罪。”
“咆哮朝堂，此乃二罪。”
“……”
“于大理寺劫走罪囚，此乃八罪。”
“述职不明，此乃九罪……”
他显然是早有准备，把殷明的一系列行为，挨着数了一遍。
过了差不多有一刻钟，孟正锋还在喋喋不休。
“殷明顶撞前上司、封西前都督聂忠平，此乃第八十七罪。”
“……”
“殷明因不满吏部分配的奴仆，强行将之驱逐，此乃第九十五罪。”
“……”
“殷明勾结易和图，营私舞弊，用不实成绩，获得状元，此乃第一百罪！”
他用倒叙的手法，生生追溯到三年前，殷明参加科举的时候。
殷明都有些愣神了。
这孟正锋真是个人才。
很多事，甚至殷明都记不清了，难为孟正锋打听到，还扭曲成罪名。
说实话，这些罪名，罗列个七八条，也就够殷明受的了。
这孟正锋居然罗列出一百条。
殷明这一条命，都不够死的。
皇帝问道：“孟卿，可还有吗？”
孟正锋有点累，大口喘息了几下。
他看向殷明，似乎还意犹未尽，想发掘点新罪名。
他的眼神忽然注意到殷明腰侧的玉佩，眼珠子一转。
孟正锋道：“皇上，殷明这玉佩，臣怀疑是北冥圣女之物。”
“他不但殴打兄嫂，还掠夺其财物，这又是一罪！”
他这话一出口，殷烈两口子都愣住了。
虽然说殷明的确对他们用刑了，可是并没有洗劫他们啊！
北冥圣女好奇的看向殷明。
忽然，她的眼神变了！
她第一次失去了温婉的模样，失声尖叫：“你，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我知道了，原来你跟她是一伙的。”
“怪不得你如此恶毒，定是……”
她忽然一个激灵，想到什么，强自镇定下来。
她定了定神，笑道：“抱歉，失态了。”
“此物乃是我随身之物，因被一婢女偷走，不知所踪。”
“这是嫂嫂的宝物，小明还给嫂嫂可好？”
殷明眼皮微微一挑，露出思量的神色。
他拿起那玉佩，果然看到上面刻着“琼冰”二字。
殷明又打量北冥圣女。
这女人看似镇定，但是很紧张，眼底还有一抹贪婪。
她很想要殷明手中的东西！
这绝不是，看自己东西的眼神！
若是自己的东西，应该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而不是这种贪婪。
皇帝道：“殷明，你还不把东西还给圣女？”
殷明淡淡一笑，对北冥圣女笑道：“你撒谎，这……不是你的。”
北冥圣女耐着性子道：“这的确是嫂嫂的。”
“你哥哥可以作证。”
殷明忽然道：“你不是真的圣女，这东西怎么会是你的？”
其实，殷明也只是随口诈她一下，但没想到真的很有效果。
北冥圣女身子一颤，居然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她的眼珠子一动，想看向殿外。
她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扭头的冲动。
殷烈喝道：“殷明，够了，你在胡说什么！”
殷明淡然一笑。
这倒是个意外收获，看来这北冥圣女果然有问题。
只不过，这种角色，也不被他放在眼里，当下也并不在意。
群臣都看出点意思来。
这里面大有文章啊！
这殷烈和北冥圣女看似一对璧人，但或许并非看起来这么和谐美满。
若是殷烈娶的不是北冥圣女，那乐子可就大了！
皇帝淡淡的道：“殷明，够了。”
“朕接到过北冥老祖的来信，这，就是北冥圣女。”
他的声音不高，却很有威严。
事实上，如何才算北冥圣女？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衡量标准。
对皇帝来说，谁真谁假并不重要。
北冥老祖认可谁，谁就是真的！
否则，真的也是假的！
只不过，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不少人看殷烈的眼神，都有些同情。
娶了个圣女老婆，却是假圣女。
该不会是北冥圣山为了敷衍他，故意捏造了一个假圣女出来吧？
殷烈怒火中烧，心中无比屈辱，拳头攥的紧紧的。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不是殷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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