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到，这该死的家伙，是那人的儿子。
想到那个恐怖的人，季川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恶贼之子，难道还会是什么好人了么？
季川大声道：“殷明，你敢动我，河伯世家与你绝不甘休。”
殷明轻轻摇了摇头，已经凌空写下一个“仁”字。
一字出手，瞬息奔至季川的额头。
忽然，季川的眼睛瞪大，无数血丝布满眼白。
他的眼角流下两行血泪。
他的神情变得古怪而狰狞，神圣和邪恶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交织。
他额头上印着的那个“仁”字，一直在绽放光芒。
殷明伸手虚抓。
一股浓郁的红黑色的烟雾，从季川的额头被抓了出来。
到最后，那绽放白芒的“仁”字，竟然变成了血色。
那黑红的烟雾，在不停的蠕动，似乎里面有无数虫子想要钻出来。
殷明长长的叹息一声，道：“比我所想尤甚。”
他看向季川，道：“季川，你死有余辜。”
他说罢，轻轻敲了敲桌子。
季川额头的“仁”字猛地爆开。
在众人惊骇的眼神中，季川的脑袋直接崩碎。
虽然武宗的自我愈合能力很强，但是头都碎了，也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很多人都呆住了。
河伯幼子……死了……
死了！
河伯一共只有两个儿子，全都死在了姓殷之人的手里。
这是不解的世仇！
只是……河伯已经绝后了。
他的生育能力显然不强，这辈子估计都没指望能传宗接代了。
可以想象，等这个消息传回鹧川，河伯必要发狂。
甚至，属于名门的底蕴级强者，也可能被惊动。
主脉被姓殷的父子两人杀到绝后，这真的可能惊动底蕴强者。
欧丝东云呆了半晌，喃喃道：“你，你杀了他……”
殷明淡淡的道：“因他而死的人族，不下千人之数。”
“此子死有余辜。”
很多人都呆滞的看着殷明。
季川或许死有余辜，但是他的来头太大了！
谁敢轻易致其于死地！
第392章 山君之子 （第三更）（）
孟铸道忽然大笑道：“好好好，河伯这一家子，的确不是东西。”
“夫子，我老道真个服了！”
“我决定了，日后我当以你为榜样。”
“若河伯那老东西再生一个儿子，我定要亲手将之斩杀。”
一群人更加木然。
殷明不但自己凶残的吓人，居然还把陌府的道爷也带到沟里去了。
殷明忽然看向角落里，道：“虎明公子，请留步。”
虎明转过头，无奈的道：“殷明，你已经杀了季川，与河伯结下大仇。”
“而且你身在洪京城，不乏有人视你为眼中钉。”
“这节骨眼上，你难道还要再跟我丈八岭结怨？”
众人都更懵了。
殷明杀了河伯少子还不满意，还要把山君的三子也一锅端了么？
殷明道：“我看，阁下身上也有些血腥气。”
“虽然与季川那等残暴比不得，但是你也喝过人族之血吧？”
虎明沉默片刻，道：“这不是秘密，我没什么好骗你的。”
“我族功法特殊，饮人族精血，于修为有益。”
“你若定要抓住此节不放，我也无话可说。”
虽然说这不是秘密，但也不是能放到明面上的事。
虎明当众说破，还是让人震惊。
欧丝东云小声道：“殷明，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人族的秘密很多，更不乏黑暗之处。”
“你若要一一揭开，那恐怕你的敌人，会超出你的想象。”
殷明轻叹一声。
这些，他当然也明白。
殷明道：“虎明，你答应我一件事，我放你走。”
虎明眯起眼，问道：“什么？”
殷明道：“日后，我希望，没有人因你而死。”
殷明的意思，自然是虎明也不可吩咐旁人害人。
虎明沉默片刻，道：“好，你是个狠角色，老子只得答应你。”
他又忍不住问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就这么信我？”
殷明道：“我不信你，不过你若害人，我也不会放过你。”
虎明大笑道：“好，殷明，你放心。”
“我今日答应，就不食言。”
“除非有一日我能杀了你，否则我都会遵守此约。”
殷明点点头。
虎明大笑着离去，所过之地，人群都自动让出道路。
死了一位名门少主，逼走了一位名门世子。
原本热烈的气氛，略微有些低迷下来。
欧丝东云起身道：“殷兄弟，今日听闻你讲文道百家，真是叫人茅塞顿开。”
“时间不早，今日就到这里吧，改日咱们再聚如何？”
殷明点点头，与一众弟子离去。
殷灯本跟在殷明身边，却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殷明和殷灯一起看去，却见钱大老板带着个大斗笠，正鬼鬼祟祟的叫殷灯。
殷灯不由得看向殷明，却见殷明点了点头。
过了片刻，殷灯在清荷小巷里，支起一个小摊子，大声叫卖起来。
原来，钱大老板看今日殷明讲道影响很大，便带来了样板的文道经书。
他这是让殷灯试卖一下，考察一下市场。
他自己是没法露面的，毕竟身份敏感。
至于那些蠢货手下，在钱大老板眼中，比“阴险恶毒”的小丫头差远了。
殷灯脸上带着乖巧的笑容，大声道：
“文道启蒙经书，一百铜板一本，开业大酬宾啦。”
“先天草本灵纸，十两银子一卷，吐血大甩卖啦。”
配合她乖巧的笑容，让人不由得觉得物有所值。
不少人都凑上来。
今夜来凑热闹的都是强者，自然不缺钱。
几乎所有人都是经书卷纸，一起打包带走。
殷灯还附送一片荷叶，将其包裹起来。
反正荷叶是偷的……是摘的清荷小巷池塘里的，又不要本钱。
一个少女蹦蹦跳跳的走上来，鬼头鬼脑的道：“喂，小丫头，卖我一本经书。”
她带着一个大斗笠，似乎唯恐被人认出来。
殷灯心情不错。
她觉得这丫头一定是长得丑，所以不敢见人。
殷灯小手一挥，豪爽的道：“看你投缘，只要你一百铜板好了。”
那少女一阵无语，因为早就听到殷灯叫卖了。
少女道：“你先给我经书，我要瞧瞧。”
殷灯多机灵啊，登时疑心大起。
她警惕的道：“钱货两清，没钱就走。”
少女怒道：“你看我像是没钱的人么？”
殷灯摆摆手，没好气的道：“像。”
少女气势一馁，旋即怒道：“你这丫头好不晓事，我拿一本经书，又值得什么？”
“想当年，我可是堂堂……”
殷灯一晃小手，道：“别别别，想当年我还是一国公主呢，我吹牛了吗？”
那少女道：“我说的是真的。”
殷灯一撇嘴，道：“我说的还是真的呢！”
“行了行了，别耽误本小姐做生意，你快让开。”
那少女忽然伸手一抓，抓起一本经书就要钻进人群。
殷灯早有防备，当即出手就要阻拦。
可让殷灯意外的是，那少女出手十分迅疾，至少是一位武宗强者。
殷灯说到底是个文人，近身还真防备对方不住。
只听得少女得意的笑声，如铃铛般在人群中响起。
殷灯懊恼的看着少女离去的方向。
带着个斗笠的钱富贵突然出现。
他笑眯眯的道：“别生气，我已找回本来了。”
他说着，摊开手，手里有一块玉佩。
殷灯眨了眨眼，难以置信的道：“你偷了她的玉佩？”
这可是堂堂十凶强者啊！
他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怎么会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钱富贵理所当然的道：“她抢咱们的商品，自然该用这个抵债。”
显然，钱大老板只在乎钱，根本不计较手段。
殷灯拿起玉佩，仔细打量，嘟囔道：“好漂亮的玉佩！”
“那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连一百铜板都出不起？”
这玉佩的价值，别说一百铜板，一百两银子都不止。
钱富贵道：“好了，看够了就给我。”
殷灯耍赖，攥着玉佩道：“不给，我要了！”
钱富贵怒道：“你这丫头……”
他忽然话语一滞，斗笠下一对绿豆眼使劲眨了眨。
他这才看清，那玉佩上的图形。
第393章 不传自来 （第四更）（）
钱富贵道：“好罢，那就给你了。”
“你卖书吧，看看行市怎么样。”
“我先回去了。”
殷灯皱了皱眉，觉得这老财迷的态度有点古怪。
不过，她的思绪立刻被买书的人打断，再次投入到叫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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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皇宫中。
皇帝已经闻知殷明杀死河伯幼子的事，正在雷霆震怒。
辅国大将军站在殿下，也是脸色铁青。
辅国大将军狄仲孙道：“皇上，听说那殷明已经住进了富贵大酒楼。”
“看来，无论钱富贵的目的是什么，暂时已经与殷明达成和解。”
“借刀杀人的计划，算是落空了。”
“要对付殷明，还得朝廷动手！”
皇帝冷冷的道：“那殷明的确是胆大包天，须是容他不得了！”
“他当众杀死河伯幼子，难道就不怕激怒河伯世家吗？”
狄仲孙又道：“河伯世家倒还姑且不论。”
“想不到，白幻居然为了殷明北伐一事，派出使者，严斥其破坏了十畜协定。”
“看来，白幻一族对殷明北伐一事的震怒，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皇上，必须做决定了！”
皇帝道：“这件事，是有点奇怪，按理来说，殷明并不受协定约束。”
“不过，白幻的怒火是真实的，不能为了殷明，招致白幻报复。”
“必须立刻审讯殷明，免得让我大唐朝廷，为他背黑锅。”
狄仲孙道：“只是，殷大帅一直没有露面，不知他是何态度？”
狄仲孙有些迟疑。
过去，人们都说殷明和殷大帅完全不像，所以殷大帅更宠爱义子殷烈。
殷烈行事霸道，的确被认为很有殷大帅的风范。
可是，仔细想想，殷烈也就是踩踩小鱼小虾。
再看看殷明，平日里虽然不动声色的，但动动手指，弄死的就是大鱼啊！
殷大帅杀了河伯长子，殷明杀了河伯幼子。
这才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爷俩呢！
狄仲孙不知道，殷大帅对殷明现在是什么态度。
皇帝道：“无妨，明日保着殷烈便是，必须严惩殷明此子。”
皇帝当然比狄仲孙更了解殷大帅。
他既然说“无妨”，那就是殷大帅依然不在意殷明。
很快，数道密令从皇宫中传出。
京城中，酝酿起巨大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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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富贵大酒楼。
殷明用过了早膳，嘱咐弟子多加小心，随后一人下楼，准备入朝面圣。
当他出门的时候，正遇到从清荷小巷回来的殷灯。
殷灯背着个大包袱，正吭哧吭哧的爬台阶。
她一宿没睡，却精神抖擞，卖力的往上挪动。
听包袱里清脆的响声，看来全都是钱。
殷明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丫头了。
虽然不是什么做正事的料子，但是觅食和赚钱倒是一把好手。
殷灯看到殷明，立刻邀功似的凑上来。
她用小手拍着包袱，笑道：“主人，主人，接下来几年，我们都有钱花啦！”
殷明哑然失笑，摸了摸殷灯的头道：“好，我正好要去辞官，日后就靠你了。”
殷灯努力挺起小胸脯，道：“没问题，我来养主人。”
殷明弹了她额头一记。
殷灯嘿嘿笑着。
忽然，殷灯想起什么，把大包袱丢在地上，却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
殷灯献宝似的递过去，道：“主人，我送你的礼物。”
殷明接过去，也没细看，随手挂在腰间。
殷明道：“好，多谢你了。”
“你上楼去找老钱吧，我还有事，要入朝一趟。”
殷灯用力点点头。
酒楼门口，有两个伙计跑下来，帮殷灯拎起大包袱，往楼上走去。
这小姑奶奶是大老板的合作伙伴，他们既然看到了，自然不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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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早朝上。
这一日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虽然皇帝平日里就冷着一张脸，但是今日却格外的阴沉，几乎能拧出水来。
没有大臣轻易开口，唯恐触了霉头。
辅国大将军出列，道：“皇上，听闻昨夜有人在西市行凶。”
皇帝慢慢的道：“哦，是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我大唐京城行凶？”
昨夜发生的事，到了今早，差不多已经传开了。
朝堂上，过半的大臣都知道，殷明杀了河伯幼子。
不少人心中一凛。
他们既然知道，皇上当然也知道。
看皇上这种态度，怕是下定了决心，要对殷明采取行动了。
狄仲孙道：“是待任中的，封西前省府殷明。”
皇帝道：“殷明么……”
“他是有功于国的，不能陷其于刑堂。”
“来人，传殷明，朕要亲自问他，不能冤屈了功臣。”
皇帝越是这么说，朝臣们越是明白，今日之事不可能善了。
皇帝把话说的毫无破绽，只怕要往死了严惩此事。
这时候，内侍通禀：“皇上，殷明大人于宫外请求面圣。”
皇帝眼神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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