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半夜过去,校场中的文人都面露神圣之色,气质与前迥异。
普通百姓也都觉神智清明,念头顺畅,身子仿佛轻健了许多。
后半夜,殷明传下修炼法门。
七团微小却炽盛的火焰从他体内飞出,仿佛七颗燃烧的宝石。
正是七魄星灯。
灯火熊熊,贯通天宇。
星光被接引而下,灌注到在场文人的头顶。
这等于是大能灌顶,对这些文人有着无穷好处。
普通百姓也跟着沾光,仿佛有一犁耙,从心头犁过。
原本欲念横生,纷繁复杂的心头,顿时平静下来,变得清明。
高台上,殷明朗声道:“我所修道也,以天人相与为始。”
“吾道始者,夜观天星,观想天地,以天理,符人数。”
“人之体魄,有七道大穴,相符与天之七星,以夹脊贯文宫,可以通文脉……”
如今,殷明门下,走的都是殷明的路子。
先观想天地,接引星光入体,修炼七魄,再入三魂。
殷明又道:“此非一成不变之理。”
“修习文道,所重者,念头通达。”
“吾传下经文,皆可以修行,皆可以入道,不必过分拘泥……”
这个世界的文人,其情况与殷明不同。
殷明初来这个世界时,欲修行高级文道经文,曾因此而受伤。
那是因为他在前世,已经对这些经文认识很深,贸然修行,引动的文气太强。
他那时神魂强度不足,自然不能够修炼太高级的经文。
这些文人则不同。
他们根本没有接触过这些经文,所以他们的修行,是一个伴随着对经文理解的,循序渐进的过程。
殷明虽然传给他们高级经文,但他们在低境界时,不可能理解通透。
所以,在他们修炼之初,只能发挥原始真经的部分神效。
随着他们修行的深入,境界提高,对经文的理解加深,才能真正发掘经文的威能。
不过,饶是如此,他们的修行也绝对称得上是高屋建瓴了。
承受了殷明的灌顶和亲自传道,他们都能在未来快速的成长起来。
看着台下众多文人神色庄严,头顶渐渐有文气蒸腾,殷明心中暗自点头。
这时候,天穹上忽然传出一股浩然沧桑的气息。
殷明面色微微一变,举头望向天穹。
他心里一动,忽然取出文道朱笔,打向夜空。
夜空中,文道朱笔灿灿生辉。
一股肉眼不可见的奇异气息,纠缠在文道朱笔上,使得其绽放光芒。
殷明心中忽有明悟。
这是坤国的文运!
文道朱笔借殷明金榜题名的机会,曾经受到大唐文运滋养,变得殊为不凡。
这一次,殷明教化西骞,却引动了坤国文运。
殷明教化,增加了坤国文运。
文运滋养,也让殷明和文道朱笔得到了莫大好处。
一夜时间,转瞬即逝。
校场中数千人都神采奕奕,丝毫不见疲惫。
修行文道能强壮神魂,一夜之功,虽然只是微不可查的一丝,却也足以让人精神饱满。
不过,精神上虽然不疲惫,但身体还是需要休息的。
殷明结束讲道,让众人各自回家休息,温习昨夜所闻之道。
是日午后,殷明再次于校场讲经。
这一次,来的人更多。
半个西骞的文人都云集于此,足有上千人。
西骞虽然像封西一样,在国家行政区域中,是很边缘化的地带。
但是,封西那边的文人,要么是土生土长,要么是被贬到封西。
西骞则不同,这里有着大量的前朝文官,及其后裔。
这些人中,不乏栋梁之才,只是时运不济,未能展露才华。
殷明公开讲经,使得这些人都获益匪浅。
当日,校场上就有人修成文生。
三日后,校场上有第一个人修成文士。
那人是前朝地国宰相的长子,本有文学根基,又得殷明传授,是以不凡。
这种修炼速度,绝对让人瞠目结舌。
要知道,文气克制妖族。
所以,一个文士,就可以作为对妖族的实际战力了。
如果人族都能拥有这种修炼速度,那将不会受制于妖族。
当然,这是不现实的。
一来,他是本有根基,二来殷明也不可能,同时为天下所有人灌顶和传道。
本章完
第222章 著经之疑()
五日后,文道席卷西骞。
西骞便如彼时的封西一般,文道大兴,街头巷尾都在谈论文道。
齐阳郡内,人人都会念诵几言经文。
街头巷尾,家家户户,家里都要请文人题两句经文,悬挂起来。
其余郡县,则都翘首以待,等待文道传来。
文道朱笔一直悬浮在天穹上,沟通坤国文运,享受文运滋养。
第七日上,文道朱笔又有异变,隐隐有火光闪烁。
这是人心向文,文运凝实,形成的文火。
文火蒸腾,象征着文道兴起。
殷明作为文道鼻祖,不但能直接感受到,而且也直接的承受着文道兴盛带来的反哺。
与此同时,遥远的坤国京城。
很多大人物都感受到了异变。
坤国皇宫。
皇帝的寝宫之后,还有一座大殿。
大殿没有悬挂牌匾,被手臂粗的铁链封锁。
铁链锈迹斑斑,而且没有挂锁,似乎是浑然一体。
大殿中,空无一物,唯有一口破井。
破井中,忽然涌出了漆黑如墨的井水。
井水下,亮起了两道幽暗的光芒。
这两道光芒虽然微弱,却直入天穹,似乎在观察异变的文运。
只不过,文运终究虚无缥缈。
武道巨头或许能心有所感,却终究不似殷明那般,能直观的感受到。
而皇宫外,包括大帅府,宰相府……许多坤国大人物的宅邸中,都有大人物惊觉,惊疑不定的张望。
不过,这些,都暂时影响不到西骞。
午后,殷明坐在校场上,下面数千文人齐聚于此,都在互相探讨早上学到的经文。
甘乐端着一个木托盘,盛着一盏清茶,奉到殷明面前。
茶色银白,甚为不凡。
“夫子,请用茶。”
殷明点点头,接过茶杯,悠悠品了一口。
甘乐来自玄国,那里盛产的玄山茶,是一种滋味很奇特的青茶。
殷明笑道:“好茶,难为你不远万里而来,还带着这些茶叶。”
甘乐带的,是正宗的玄山茶,出产自玄京城西北的三座山头。
就连武者都钟爱此茶,因为以此茶修炼,能降低走火入魔的危险。
这正宗的玄山茶,说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
若是周边山脉产的玄山茶,便没有这般神效。
不过,其味道也很清香,备受八国权贵追捧,就连妖族也有些妖王喜欢。
甘乐虽是文人,但是在玄国也是官宦之后,家境不凡,才能得到一些。
甘乐也笑了,道:“玄国出玄山茶,自古以来,都是送礼的上品。”
“作为玄国人,要拜见夫子,自然要带一些请夫子品鉴。”
凌望鱼不知从哪里凑过来,笑道:“说起来,这玄山茶还有个典故在里面。”
“夫子是唐国人,不知可曾听说过么?”
殷明心里一动,道:“你说的,是当年武祖的亲传弟子,在玄国诛杀一尊盖世老妖的传说吧?”
凌望鱼佩服的道:“夫子真是博学。”
“这件事在玄国以外,流传不多,我还是昔年游历玄国,才听人说的。”
甘乐道:“你这家伙,夫子是何许人,岂会有你知道而夫子不知的事情?”
殷明笑笑没有说话。
他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能知道这件事,还是身体的记忆中,有前身留下的一段相关记忆。
前身虽然软弱,却博览群书,知道不少奇闻异事。
这玄山茶的来历,据说是昔年有一尊凶威滔天的老妖,肆虐人族。
武祖座下一位无敌强者,亲自出手,与老妖在三玄山决战。
大战持续了数日,那尊强者斩杀老妖,为人族立下不世功勋。
但一连三年,三玄山都浸泡在老妖银色的血液中,草木不生,虫兽无踪。
那尊强者在三玄山停留三年,结庐而居,用武道内息洗练山脉,三玄山才重焕生机。
而直到三十年后,那血液才彻底风干,而山体土壤,也沾染了一种奇异的银色。
那尊强者隐居的草庐外,有他亲手栽下的三株茶树,当初是为了观察山体是否恢复正常
后来三株茶树被分别移植到三座山头,成为后世享誉天下的玄山茶。
这自然是一段佳话,不过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中,并不曾流传开来,只有玄国人知道。
殷明轻叹一声。
这个世界的历史,也是波澜壮阔,只可惜缺乏统一的整理。
很多传奇,都泯灭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若是八国中有某一国覆灭,那么,人族的历史就会缺失很大一部分。
像是大唐代洪,还有坤国代地,其历史典籍都遭遇了重创。
大唐还好,殷明的那位外公,也就是老宰相,呕心沥血,整理过前朝历史文书。
坤国则没有这样的人物,大概几十年后,昔年地国的历史就会变得虚无缥缈。
甘乐道:“夫子,夫子,您怎么了,敢是茶不合口味?”
殷明回过神,笑着摇摇头,道:“茶很好,只是一时想起些事情罢了。”
凌望鱼忽然注意到殷明的案头,问道:“夫子,你这是在著新的经书吗?”
殷明看过去,顿时笑了。
“这是我最近闲来无事写的一本神怪志异,聊为趣尔,达不到‘经’的程度。”
殷明最近著经遇到了瓶颈,第七本原始真经一直不得其门。
殷明也没有一意强求,他这些日子,在著地里山河图志,以及神怪志异。
这两书,应该都是‘书’的层次,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达到‘经’的高度。
殷明在封西的几个弟子走过来。
刘骥好奇的问道:“夫子,不知道咱们文道,是否还会有原始真经出世?”
黄亚夫也道:“是啊,最近看夫子一直在著书,却不曾再著一本原始真经了。”
殷明轻叹一声,道:“原始真经者,得天地造化,岂是易得?”
“我近来一直在思索,只是脑海中念头虽多,却都不足以达到原始真经的高度。”
众弟子都神色肃然,才知道夫子原来在考虑这等大事。
原始真经何其珍贵,每一本出世,都足以影响文道兴衰。
他们也沉思起来,想要帮夫子思索如何著经。
第223章 惊动坤国()
殷明笑道:“好了,你们也都不用多想。”
“原始真经是我文道基石,岂是易得之物?”
“此事不可强求,我自会慢慢琢磨。”
凌望鱼笑道:“夫子好豁达,是学生执着了。”
他其实也很豁达,很得殷明赏识。
殷明道:“好了,都坐吧。”
“一会我来讲解《轶》经中的几段传记。”
凌望鱼道:“这《轶》经倒真个是奇特。”
“学生前日看了其中几篇传记,心中感慨良多。”
“只是不知,夫子是从何处了解到这许多历史?”
“学生也游历多国,却从不曾听闻,我八国中有哪一国,发生过这些事。”
殷明忽然心里一动。
他在此前,一直执着另一个世界的文化。
他却是忘了,这个世界本身,也是一段文明历史。
《轶》经是彼世传记,可以得到此方天地的认可。
那么,这个世界的历史,也理应有成为文道根基、原始真经的价值。
殷明笑起来,一众弟子都茫然的看着夫子,不知夫子为何发笑。
凌望鱼好奇的道:“夫子,敢是我说了什么引人发笑的话吗?”
殷明摇摇头,道:“不,你这番话,倒是引起我的一些心思。”
“第七卷原始真经,我心中有所构建了。”
一众弟子大喜。
刘骥拍了凌望鱼一记,大笑道:“老凌,你这番可是大功一件啊!”
凌望鱼无奈的笑道:“我自己倒是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殷明笑着道:“好了,都各自坐好吧。”
“虽然我心中有所思路,但是想要著成经文,不是一日之功。”
“今日还是讲解经文,日后再说著经之事。”
殷明心中并没有因为忽有所得而兴奋不能自己。
他招起《轶》经,台下众文人都急忙回座,殷明便开始讲解《轶》经中的经文。
在西骞的讲经传道,很快就过去了半个月。
文宗传道的事惊动了整个坤国,一国大半的文人,都想要到西骞聆听殷明讲经。
坤国朝廷当然也被惊动了。
某日的深夜,坤国皇帝屏退了所有的宫人,一个人前往寝宫后的大殿。
他站在挂锁的大殿外,久久站立。
整个皇宫中都寂静无声。
诡异的是,皇帝侧着头,仿佛在倾听什么人讲话一般。
翌日,朝廷使者从皇城策马而出,直奔西骞。
但使者慢了一步,并没有见到殷明。
在使者出城的当日,殷明如往常一般,早早起来,准备讲经。
殷灯早就给殷明准备好了洗漱的用具,侍立在一旁。
殷明有点不自在。
每当想到这丫头是一国公主,便感觉那铜盆都像是金子做的。
殷明倒也不是有什么阶级观念,只是西骞这边的前朝官员们,几乎都把殷灯当小祖宗供起来了。
殷明若是出门,压根不敢带着殷灯,要不然就得享受大军开路的待遇。
殷灯的日常生活,除了侍奉殷明,就是带着老熊去市场上耀武扬威的溜达一圈。
她是见什么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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