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回魔剑!
可随着她的临近,洞内又接连传出几声巨响。而天色居然在一瞬间暗沉了下来,日光被黑幕所遮挡,随即出现在天空中的不再的是流云,而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这是!归墟封印松动的征兆!她不会不知,早在孩提时代,便听过魔族的前辈以及母神多次提过,她又怎会不知归墟的可怕之处?
而一直被剑气所缠绕包围着的阿木,根本不知眼下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感觉得到,身体内到处充斥这这一股力量!
由不得慕莲多想,她一个瞬移,便消失在寒冰洞内。一入洞,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她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这股子味道,太刺鼻了。越往洞内走去,洞内的情形遍越是让她心惊肉跳。
随处可见的,倒在地上的魔族尸体。有种不好的预感笼罩了整个自己,仿若被无形的针一点点扎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就算她再迟钝,那骨子痛意也无法再被自己忽视。这是她多年夙愿,她几番波折,才登上魔神之位,又历经多番考验才得到了魔族的认可,而这所有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这一刻。在她心里,今日之行,魔剑于她,就应该唾手可得!
随着又一声巨响,她又加快了瞬移的脚步。
终于到了洞内正室,可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开始怀疑自己,那个原本早就死去,应该被冰封在寒冰之内凤泽夕,此刻居然面不改色地提着她魔界的一位魔君,那掐着魔君的手轻轻一扬,那人便被凤泽夕丢到了寒冰上,只见原本通透光滑的冰面瞬间出现了一道道裂纹,而那位魔君也咳嗽着捂着自己的胸口,想来凤泽夕这随手一击,已是害得他伤得不轻。
正室内倒地不起,受着重伤的魔族看着魔神踏入,急着开口解释,“魔神,妖女她!就在我们动手融掉冰层之后。醒了!妖女醒了,她没死。”
听到魔神二字,这才引得司徒不由放下继续玩玩的心思,回过头看着来人。那张脸酷似多多和年年,她一下便猜测到此女的他们的孩子。她不过是沉睡在归墟,醒来之后便一直心绪不宁,感受不到被封印在自己的肉身之内的破军之力。这才想着冒着封印松动回来探探情况。那日她回到归墟之后没多久。就感觉到了破军之力依旧留在世间,之后的数年,她多次尝试在不松动封印的前提下偷偷释放神识回来。也早知自己的肉身并未消亡,反而被青华冰封在了寒冰洞内。可神识毕竟只是神识,并不能代替她的魂魄真正回到她的肉身。她也真的只是能够感知到外界的一丝情况。她这一次沉睡了那么久,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够如同当年的师父一样修炼出所谓的“分身”,能够抽出自己的部分魂魄。能够让她偶尔从归墟之境出来透口气。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这才抽了自己的一魂一魄回来,刚睁开眼,就被泼的一脸忘川水。
她拿眼扫了扫这自己忽然回魂吓到手足无措的魔族们。又看见那两个大冰棺。大叔还安好的躺着,可青华却是被这帮魔族已经掀了冰棺,就连尸体也被魔族丢在了角落。看着自个师父鼻青脸肿的歪着身子倒在地上,料想是谁都不会太愉快。尽管那已经只是一具空壳。一想到自己躯壳子被师父好好的保护在寒冰洞内,而师父却遭逢魔族侮辱,她怒意上脑,也顾不得什么,干脆从归墟之境脱离,带着自己整个魂魄苏醒在肉身上。她用几个魔族活动了下筋骨,这也就是为何慕莲会在洞外听到那几声巨响的原因。在那之后,她对着青华的尸体施了几个回春之术,显然效果还不错,青华的面容很快恢复,好似他也不过是沉睡着的肉身一样,除了没有呼吸和心跳之外。
看着青华的面容,她这才满意地松了手,想着把师父放回冰棺里,找遍了整个正室也就看到了一冰棺盖子。她这才逮了那魔族的小头目,问这那魔族把冰棺搞到哪里去了。那魔君只顾着对着她泼忘川水,哪里还看得住自己的手下们,更不知道那冰棺早就被一众丢出了寒冰洞。正苦着脸想着要怎么回答这妖女的问题,魔神就已经踏入了正室,也正好眼见着自己是怎么被这妖女像拎小鸡似的拎着,随手一丢,又正好让他整个后背重重地撞上了冰室内的冰壁。
“果然是归墟一日,三界千年。你爹和你娘可还好?”虽然这姑娘看上去也不比自己大多少,可总得有点长辈的样子,她想了想,还是先问候下年年和小多,可随即瞥到大叔的冰棺,心里又暗暗觉得不妥,连大叔和师父都留在寒冰洞陪着自己这躯壳子,这姑娘又成了新一任的魔神,想来年年和小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想到这儿,她又不由地心叹,自己是不是在归墟沉睡太久,连话都说不溜了。她见姑娘傻了眼,又轻轻咳嗽一声,恢复如常的面色。在见到这姑娘的时刻她就已经收敛了怒意,毕竟是故人之子。
哪知那姑娘倒是一点面子也不卖,“你居然没死!你夺走我魔剑在先,又害死我皇叔在后,扰的我魔界至今不宁,你居然没有死?”
沉睡了千年,她连生死都已看淡,当然也无意再介入这些纷争之中。
“所以你带着你这么多兵马,是为了找我这个空壳子来报仇的?”
“把魔剑还给我。”慕莲原本想着,妖女也不过是神界的神君,照道理,妖女的功力应该同魔君的实力不相上下,可刚才瞧见她对着魔君出手,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她估量着眼前的凤泽夕,嘴上虽说着让她把魔剑交出来,可心里想得却是到时候大家动起手来,自己的胜算能有几分。
可出乎意料的却是,那凤泽夕却是对着她展颜一笑,“好呀。”就这样,轻轻松松地答应了
“孽劫本来就是魔界的东西,归还是应该的。不过,眼下,他已经不在我躯壳子里了。”说着她还冲着慕莲摆摆手,一脸的无可奈何。
“你少装模作样,你是剑主。又怎会不知剑在哪儿!”
“我并非剑的剑主,剑主是你的皇叔,木君”她话都没说完,就被慕莲打断。
“我魔界没有木君禾,我的皇叔是孤莲皇子慕雅。你这妖女!”
“我觉得,其实论辈分,你应该叫我一声婶婶。好吧”看着眼前那一触即发的慕莲。她耸了耸肩。“我知道你不愿意,不过,我和你爹有同门之谊。你也可以喊我一声姑姑。”看着她那双眼睛,司徒不由皱眉,“姑娘家家的,哪来那么深的恨意。小姑姑我。可不想对你出手。”
“我小皇叔都为了你成了孽劫的剑灵,你却还可以在这里拿着他的身份说笑。你果然。没有心。你根本没有爱过他,你根本不懂不断想念一个已经不存于世的人有多痛苦。”说着,慕莲已经动起手来,魔神之力被完全释放开。为了护住寒冰洞以及师父和大叔,司徒不得不设下结界阻挡慕莲的攻击。
“我只不过生不逢时,只不过错事遇见他。如果是我,我绝不会这样伤他。不会让他抱憾终身。”
“你小皇叔怎么就成了孽劫剑的剑灵了?”
看着那副全然不知情的脸,慕莲停手一声冷哼,“还不是为了护住你的尸体?怎料想到你根本没有死。”
“没有,我确实是死了。我的尸体还尚在不过是因为寒冰洞和我体内的破军之力罢了。说到底我回魂,还是托你的福。若不是你那手下那忘川水泼了我满脸,又侮辱了我师父青华,我根本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从归墟抽回魂魄。”说到这儿,她皱眉,一脸严肃,“你们还对我这个空壳子做了什么?为何我感受不到体内的破军之力了?还有,剑灵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时间有限,还得回归墟。如果你不想三界回归混沌,最好快点给我一个解释。”
“他就在外面还有那个,守坟的傻小子。”她话才刚说完,凤泽夕的身影就已经不见。
一出寒冰洞,她便认出了不远处被剑气所包围的身影。纵使想着前尘不过往事,你我早已如同陌路,控制着自己的思绪当作自己早已不在他的这一世,可等待真正见到的那一刻,却只是一个身影,便让人瓦解。
她虽有些怯步,可也终究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待走近,才大悟到,原来那剑气充斥着破军之力,正试图与他融为一体!她不知道是,在此之前,阿木被挑断手筋脚筋,自觉无能为力之际对力量的渴望,这才让破军有机可乘,试图重新择主,回到他的身上。
司徒好不容易才将破军之力从君禾的肉身抽离,用自己的空壳子压制住,原本想着带着破军一块儿消亡的,没想到自己的尸体还被封在这儿,更没想到的是被抽离的破军之力居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能够融为孽劫的剑灵。
她伸手,握住浮在半空中的孽劫。
急匆匆从寒冰洞内追着出来的慕莲正好看到这一幕。
凤泽夕握住孽劫的那一瞬,魔剑又从剑形化为了人性,如同木君禾重现一般,她紧握着不再是剑柄,而是他的掌心。
可剑灵毕竟不是实体,在凝视住那不曾改变过的容颜之后,她的心不由地一紧,那股窒息的感觉接踵而来,她一个不稳,向后退去,原本看似交握在一起的手也松了开来。而那掌心,似是不舍她的别离,紧跟着而来,最终,虚像穿透了她的手。
他不是实体!他不是实体!他也不是君禾,他只是破军!
分明他是触及不到自己的,可她却还是忍不住向后退。眼见着破军所化的剑灵伸出手,指尖微动,那般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双异眸之中的紧张和拘谨她不是读不懂,记忆中君禾的点滴直接涌现在脑海之中,同眼前的虚像重叠在一起,让她再也无法动弹。
明明碰不到的在他的手落在她的脸侧之时,那双眼眸这才流露出安心的神色,他是在轻抚她的脸庞?
那画面太美,可却让不远处的慕莲不由觉得心悸,就连她也无措地停下脚步。只见那两人额间相抵,她看不见凤泽夕的脸,可皇叔的那一双眼眸却逃不过她的视线,那眼眸中的情意。正应了一世一双人那句话,所谓的耳鬓厮磨不正是如此吗?她一生所求不过如此,可此时此刻,被皇叔所珍视的却不是自己。就连一个皇叔的虚像,一个剑灵,也根本不知自己姓名。
他轻捧住她的脸,明知他碰不到。可她却忍不住配合着抬起自己的脸。他凝眸一笑,对着她的唇,落下一记虚吻。
她无言以对。那一刻她如此贪恋这样的神情,君禾的眉目,君禾的气息,君禾的笑意。那虚像最终用双臂紧紧圈住她的身子。拥抱住她的那一瞬间,剑灵如光影般消散。失去了踪迹。同时,她感受到了破军重新回到自己的体内。
看着这两人相逢,慕莲才恍然道,在这个故事里。她始终只是一个连名字也没有的存在。一瞬间,像被抽干了身体里的所有力气,让她失神跌坐在雪地里。
随着剑气离体。原本昏迷着,复原着伤口的阿木醒了过来。他的一声吃痛的闷哼拉回了司徒的思绪。她俯下身子拉过他的手,替他查看他的伤,阿木这才注意到她,抬头望着来人,傻了眼。
“是你?”虽说看着她的模样长大,可见到这人真真切切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那股子不自然的感觉还是涌上脑,不自觉地脱口而出的话却不似让人觉得那般陌生,他别过脸,居然有些忐忑眼前之人的回应。
同样觉得尴尬不自然的当然还有司徒,照理说,眼下的自己对于他来说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她压下心底的不自然,心中不断对自己说着,这只是一个陌生的躯体里,放着一个她曾经爱过熟悉过的灵魂。
心中那么想着,面上却波澜不惊,“谁伤的你?还断了你的手筋脚筋?”边说着,边是施展了回春之术,治愈着他浑身上下的伤,破军既然已经放弃融合,离开了他的身体之后自然也没法再修复他的那身伤了。
他楞了楞后,开口,“我没事。魔神要毁去你的尸身,洞内还有青华叔和我爹,冰棺掉了出来,我不知道是谁着了魔族的道”
“他们的尸身没事,我看有事的倒像是你。”说完,她拍了拍他的肩,“活动一下试试,手脚都复原没?”
他起身动了动,没有丝毫的不适,果然她强大的有些骇人。他活动了几下之后再回头便见着她已经走到了慕莲的身前。他见着前一刻还能和魔剑相斗的魔神眼下却如此颓败地倒在了雪地里,一时之间竟也无语。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慕莲淡淡地开口,好似料定凤泽夕会为阿木报仇一般。
“你这样,活着跟死了一般,还用我动手吗?我说过,魔剑可以给你,不过那时我并不知破军已经融入剑中,成为剑灵。”说到这儿,她蹲下身子,望着慕莲那失了神色的眸子,继续开口说道,“我在乎的人,死得死,走得走。我不在乎神界,也不在乎你的魔界,三界对于我来说没有意义。就像归墟封印解封,整个三界重新陷入混沌的惊慌里,也或许再也见不着日光,只能笼罩在这巨大的黑洞之下,我也不在乎。这一切都和我没有干系,我可以把魔剑给你。我会重新回到归墟里,这里很快就会恢复如常,你带着破军,三界会发生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也不会再从归墟里出来,那是你们的现世,却已经不再是我的了。你听明白了?”
慕莲双手撑地,从雪地里起来,“你真的愿意把剑灵给我?”说着,她眼神忽地犀利起来,“他到底是破军,还是我皇叔?”
司徒倒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破军。”
“呵,我讨厌你那副掌握生死的模样,凭什么我的命运还要你的恩赐?我既然没有这个实力从你手里得到魔剑,那这把剑,我不要了。”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顺利离开了天山。
她不是不想要,或许只是再见到了剑灵以皇叔的姿态对凤泽夕的眷恋之后,她就知道,哪怕只是一个虚像,她也着实要不起。
司徒见着慕莲离开,这才想起不远处的那冰棺。她掌臂一挥,那冰棺已经飞进了寒冰洞。她没有瞬移,却是一步步走回洞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