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这样。那年姑姑一袭白衣三千青丝,容颜堪比日月追逐,掌管各方命理,同一战成名的司夜上身,曾是一对郎才女貌的恋人。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两人相厌相弃,也或者是司夜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姑的事。一怒之下,姑姑同当时的天神大人请命,一个人舍弃了神位,潜伏去了魔界。后来,姑姑成功怒斩了大魔头,又光荣回了神界。而这时,司夜上神早就悔不当初,想着和姑姑再续前缘,可没想到的是,新任的天神也被神勇无敌的姑姑所吸引可偏生。姑姑已经对这当初被自己怒斩之下的大魔头,生出了一丝不改有的涟漪。所以,她始终不接受这两位的其中一个。
小鱼细细思量着。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精准无疑,看司夜一副不喝酒就不能对着姑姑开口的样子,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姑姑的事。在他看来,天神大人比这司夜上道得多了。
尽管外界谣传天神会迎娶姑姑,其实他还是很替姑姑高兴的。如果这是真的,再好不过了,就是苦了天神,姑姑,多难伺候啊。想到这儿。小鱼不禁叹息一声,今个一大早。姑姑便又折腾他去舞寒宫外的一处断崖,那断崖绝壁之处。生长着朝开暮落的舞寒花,姑姑想拿那花儿煮茶。舞寒花一到夜里就花谢,姑姑又嘱咐他不得用法术,说这也一种修行。等他到了那断崖处,恐怕,也是入夜了。他还得守着那断崖到白日,摘下这花儿再给姑姑送去。
可偏生好巧,他夜里一到舞寒宫,就又碰上了那位难有得空的天神。他虽知晓这位大人,可天神却从未在他面前表露过自己的身份。在他面前,自己总是有些局促不安的。
“小仙,这次,可尚未迷路”
他却一副了然,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是夕儿让你出来寻这舞寒花的?”
“您怎么知道的。”
“这是她姐姐尚未出嫁时的故居。她小时候,灵智初开没多久之后,就很少再见得到她阿姐了,便常常趁着她师父不注意的时候,独自偷跑,溜达到这里来,一坐就是一宿,她总是喜欢摘下清晨最早开放的一朵舞寒花。”
听着天神絮絮叨叨地讲了这些,小鱼也不禁疑惑起来,听起来,这天神好像连姑姑小时候的事,也一清二楚,没这道理啊。大家都传,这一任的天神,在神界的时间并不长
“也罢,她要是欢喜这花,我便同你一起守着这花开,摘下清晨最早绽放的舞寒,给她送去。”
“小仙,认得回去的路总是麻烦您,只怕姑姑怪罪。”
“等你回去,或许花就败了。还是我送你吧。你放心,你姑姑刀子嘴豆腐心,一定不会真的怪罪于你。”
听完这话,小鱼可就笑不出来了。这是**裸地在小看他吗!他就真的这么路痴吗?还有他那位姑姑,到底豆腐心在哪里了,他怎么就一点也没察觉到啊!
就这样,他就带着天神,不对,是天神一手摘了舞寒花,一手捎着他,回到了神殿。
姑姑看着天神这架势,倒也不意外。
“正好又碰上你这爱迷路的小仙侍,就帮你把他带回来了。”
一手撒下他,一手眼巴巴地献上了舞寒花。这个爱撒谎的天神,他哪里迷路了,还不是天神自己要跟来。还有,他才不是什么仙侍。小鱼来不及说上话,就见着他家姑姑从天神手上接过花儿,往自己的院落走去。而天神紧跟其后,开口说着,“可是要拿去煮茶?不如,我帮你吧。”就这样,两人眨眼之间,已不见身影。
“夕儿,这一次,你可不能袖手旁观。”两人一落座,对面的天神就开口说道,他煮着茶,看着半眯着眼的凤泽夕,带着戏谑的口气说道。
“哦?还有你解决不了的难题,要我帮忙的。”
“这五百年来,你还是不愿意开口喊我一句。”天神的口气越发显得无辜,又带着一丝哀怨。
“五百年前,是你自己收回了那两个字的。也是你说,青华神君是我唯一的师父,而我的师父。这五百年来一直躺在这神君殿里沉睡着,这一切。你都不是一清二楚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的师徒,如今已经演变了这样?大概,就是从眼前这个人,登上高位开始吧?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真的能使众生在朝夕之间就改了性子,变成了另一幅模样吗?她不清楚,她只记得。那个被自己称为师父的男人,曾经,那么的孤傲以及清冷,不愿理会凡尘纷争,不愿卷入是非曲折。
“我既然处在了这个位置,自然是做不成你的师父了。夕儿,你有时候,就是过于偏执了些。做不成师徒,我还可以用其他身份,陪伴着你。你又何必执拗于此?”知道她惯用莲花杯,再向她伸手之时,煮好的茶连同他手中的莲花杯一同静静的安置在他的掌心。
不知何故。她从衣袖下伸出一向避开旁人视线的左手,摇摇晃晃地接住了那杯茶。
“你要听我喊你一声什么?”
“自然是我的名字,不再是一个称谓。”
“你还有名字吗?从前你叫祭祀神官,眼下,你叫天神。你要我喊你哪一个?”说着,她还笑盈盈地问道。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咄咄逼人,他便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同她辩了。
“众神已一再催促我大婚。你知道,上一任的天神,一直醉心于修行。纵使娶了天后,最终也未留下一子一女。所以。如今,众神对于天后以及子嗣的事。看得很重。前几日,他们又送了一轮名单,希望我从中能选出天后。”
“让我想一想,龙家的女儿,血统高贵,君家的女儿,知书达理,曲家的女儿,温婉大方名单上,都有这些女儿家吧?我瞧着一个个不都挺好的,你可以择其一,也算了了群神的心愿嘛。”
“夕儿!昨日我便在神坛对着众神起誓,今生,非你不娶。”说着,他拽起了她无法曲直变了形的左手,“你就不能听我好好把话说完吗?我心里没有其他人,我不会委屈你,我们成了婚,你要是舍不得这里,我可以搬过来。你还是可以和从前一样,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也不会让任何人或事打扰你。这样不好吗?我可以照顾你,我可以让你避开一切纷争。我只是,换了一个身份,照顾你。”
“师父,千年已到。”
一向不曾发怒,脾气甚好的天神这时也不由动了气,“我说过,不许你再这么喊我。你为何,就是这般不听话?”说到这儿,他不禁加深语气,“是千年已过。”
彼此踩着对方的伤口,如同野兽一般,沉默着,随时会爆发。
“我不会嫁给你的。就算你如今换了模样和身份也一样,在我心里,你始终就是我的师父,而不会成为我的夫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起了这样的心思。我是你一手带大的!你既然身处高位,就应该比我更明白,这是怎样一种禁忌况且,我早沦为整个神界的笑柄,神界里连一个小仙都知道,我早就已经嫁过一次了,嫁给你们口中的那个大魔头了。娶我,只会让整个神界蒙羞!你应该清醒一点才是。”
“我不在乎,我就是要娶你。你是我一手带大,这世间,只有我,最了解你的脾性,知道你怎么样才算活得最好。你是这世间,留给我最好的礼物,如珠如宝,整个神界也抵不上你一个。”
最早他流露出让自己害怕的神情,是什么时候呢。或许,也是五百年之前吧,在他登上这个高位的时候。为什么,每个她想要好好爱护的人,都会如此呢。就好像,生命中的这些进进出出的人儿,最后走的时候,她都已经记不清最初他们的模样了。
“你疯了。你已经疯了,你竟然要娶你的徒弟。你难道就不知道天地不容,是什么意思吗?你难道不知我已经嫁为人妻,我的夫君还躺在七莲池里,我在等着他醒来你根本不知道我怎么样才算活得最好,你不知道我所求为何。”
“你就是活在木君禾的魔障里,走不出过去,看不到未来。才会过得如此不畅快!你还不懂吗,木君禾已经不会醒了。如果你还有一丝对他的感情,就更应该从这段过去里走出来。你应该相信,他如果爱你。也会希望你过得更好。”
两个人争执的声音越来越响,尽管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可守在外边的小鱼也感到了一丝紧张和不安。天神的样子,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能够和姑姑争执的起来啊。
这千年来,木君禾三个字俨然已经成了整个神界的忌讳,而他和司夜,更是不曾在凤泽夕的面前提及。眼瞧着她在自己的面前。一点点卸下平日里的模样,一脸凄然地开口道,“恐怕,他早就后悔爱了我。千年都过去里,他还是不愿意醒来看我一眼,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难道,他就一点儿也不恨我吗?他就没有不甘心就这样被我折辱?我倒宁愿,他挣扎着要起来向我报仇。可是,这到底算什么。他甚至不能算得上是好好地躺在那里。你知道吗?我在梦里,常常梦见他。有时候的他,是断了双臂。有时候的他,是断了双脚,可是不管是哪一个他,都对着我无怨无悔。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恨不得杀了我自己。有一回,我梦见自己成里寻常女子,同其他男子相伴着,受了伤独自在空无一人的地方哭得肝肠寸断,他就那样。空着两边的袖管,分奔而至。跪倒在我的面前,看着还在哭的我。那一刻,他心痛又着急的眼神,让我如坠深渊。梦里的我,任性地让他带我走。可是他却不肯,他说,就我这样,就连想要替你擦一擦眼泪都做不到,根本照顾不了你,也什么都给不了你。我说,可是我想要的是你,爱的也是你。他却苦笑着说,就我这样,哪里还值得你爱啊。我想抱抱他,却抓到里他两边空空的袖管。然后,我就从梦里醒来里。那种感觉,实在太痛了,师父!”
他便是见不得她这副姿态,心下一软,伸出手,拥着她入怀,“夕儿,放过你自己吧,千年已过,你守着他的残躯,守着一个空壳,独自承受这万世孤寂,又有何用?我们修行千万年,与日月同在,天地并存,应该比凡人更懂得这个道理。凡人尚能知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就这般看不怕,放不下吗。你若是不愿嫁我,我也不逼你,我只希望,千年,足以让你从这段过去里走出来。他身为破军,乃三界所不容,就算当初那个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相信,他更愿意,亲自亡于你手。这世间,只有你能伤得了他。这也算是成全里他的这份骄傲。”
看着她那副陷入死寂的表情,他不禁觉得,是自己将她从一个绝望的深渊里推入里另一个绝望的深渊。他以为,千年里,总会冲淡他对木君禾的感情,却没有想到,亲手送木君禾至绝路,只会让她更加地陷入这份偏执里去,根本无法求得片刻的心安。
“你不懂的,我当年抹去他的记忆,送他回他最不想回的魔界,让他有机会成为慕雅。如果一切到这里结束,那大概也就不会有后来诸多事了。他会一步步变成破军,还不都是因为和我的这些纠缠?如果当然,我真的秉着为他着想的话,就不应该再去打扰作为慕雅的人生。我不该心心念念妄想着从慕雅的身上,找回一丝丝关于木君禾的一切。说不定,他已经作为慕雅活得好好的,上一任魔神早在两百年前真正的陨落,只怕他要是安好,已经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了整个魔界,成了新一任的魔神里吧。做一个冷酷无情的魔神,也好过他现在为爱落得如此凄烈的下场。”
“你这样,哪里还有一个神君该有的样子。是我空许你千年之后的盛世。是我说,木君禾千年之后能得以重获新生的。是我骗了你,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我倒宁愿你对着我咄咄逼人,责怪我,当日蒙骗你亲手送他上绝路。”她若不能好好活着,他要强娶她一个空壳又有何用,他又不是第二个木君禾。当年木君禾,锁住了她本该有的自由,如今,他也要那么做吗?他的爱,从来就不像这两个人一般。想到这儿他不禁叹了口气。他不后悔,若不是他千年前的决定,夕儿不会如今好好地活着。站在自己的面前。她那性子,恐怕最后会和木君禾做一对亡命鸳鸯。
只见她苦笑着开口。“没人能诓骗我,师父,我知道的,没人拿刀架着我脖子逼我,是我自己选的路。每一次我都信誓旦旦,等到最后真正抉择的那一刻,其实,我都还是牺牲了他。什么为了他好。都不过是我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的借口。为了让自己能够心无旁骛等他千年的借口。”
“我倒觉得,你是在重伤自己,在谋取你所谓的好过一些。你从小就性子烈,又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心性。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你要等,便等着吧。我愿意给你一个容身之地,也愿意天大地大,任你高飞。我的后位,永远为你留着。我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尘世,对得起神界。唯一的私心,也就只有你了。”说完,他的身影逐渐远去。从远处传来他的一句轻叹,“你要是闷在这儿不痛快,不妨去千年后的卡努努走走吧。”
这句话,倒像是带着术法一般,让原本还在苦痛交加的司徒一瞬间沉寂里下来。她已有千年未出过神界,自然也没有回去过卡努努。重建之后的卡努努,也已经有千年根基了啊。这样一想,她确实萌生了回头看看也好的念头。
等小鱼听着院落里不再有争执之声许久之后,便战战巍巍地往院落里走去。想着偷看几眼,这两人也无事他也好安心。可没想到这一瞧。才发现那两人压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天神还好推测,可姑姑呢。姑姑一向不主动离开这的。若是离开,也总会嘱咐他几声的,怎么突然也自顾自走了?想到这儿,他便觉得两人之前的争执更为古怪。罢了,他一介小仙,在天神眼里更不过是仙侍一名,还是留在这里,替姑姑好好看家,努力修行才是。大概就连小鱼想不到,姑姑这一走,再见之时,他心中的姑姑已成另一幅模样。
当初如同废墟的卡努努,变作里如今几座高峰耸立的模样,虽不能同当初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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