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哐啷——
一楼的玻璃窗户率先爆裂,接着是二楼的,声音响亮,不绝于耳。
陶药师擅制毒药,可是,有的毒药制出来后,从未使用过,没有见识过它的威力。
催情毒本是她借丁无双泡浴的机会,临时投进去的,只是想让丁无双将其吸入神元宫后,为情毒所困,以此要挟她,帮她对付隐藏在暗处的杀手,从未料到这种毒会改变中毒者体内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
她看着丁无双的纤纤玉体,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如同见到了恶魔一般,转身向u型红楼的出口掠去,两个起落便钻进了塔林之中。
“把解药给我!”丁无双那婀娜苗条的身躯里突然迸发出一串摧肝裂胆的尖啸。
哐啷哐啷哐啷——
檐口的琉璃瓦被那尖啸震落到地面,在玄武岩磨制的石板上撞击出一串串空灵的响声。
就在这响声将落未落之际,丁无双借身上暴增的筋骨之力,一个箭步跃到空中,衣袂飘飘,如彩练投林,没入树影之中,向着陶药师逃逸的方向追去。
墨云不知丁无双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也来不及思考,只是怕丁无双再中陶药师的诡计,也施展移元术,化作一道幻影跟入林中。
月光如水,树影婆娑。
陶药师身如魅影,在林中时隐时现,一面让丁无双赶快停下,不要再追她。
丁无双却迅如飙风,追着陶药师在巨藤高树间,倏走倏停,一点也不她喘息之机。
陶药师用神武元力,身随神动,转瞬即到百米之外。
丁无双虽快,却只是凭借筋骨之力,终究受到身体限制,每每指尖触及陶药师,都被她轻意逃脱。
也许是屡抓不中,怒火更炽,丁无双不再绕着那些参天古木、巨藤长蔓穿行,每遇一木一藤,便挥掌一推,随着她身体的移动,塔林中,砰砰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径围超过她数十倍的原始古木,如同骨牌一般,连连倒地,稍小的更是连根飞起,拦腰断作两截。
陶药师见了,再也不存和解之心,只求活得一命,一边奔跑,一边骂丁无双是倔妮子,探手入怀,摸出一把扯呼弹,往空一撒,将所经之处,变作一团黑雾。
那黑雾见风即长,化作一团团黄烟,片刻间笼罩住半座塔林,遮天迷眼,挡住一切视线,又臭不可闻,教人连连作呕,
墨云连忙施展水元术,在身周竖起一道屏障,免遭黄烟所伤。
“陶药师,你给我滚出来。”丁无双的声音在黄烟中响起,金声玉振,杀气侵人。
紧接着,又是轰隆数声,一大片古木倒伏在林中。
“哈哈哈,丁无双,你以为仗着你老子的什么狗屁心学就能克制我的毒药么?我们陶家的毒药名震天下,是没有人能够抵挡得了的。”黄烟之外的某个地方,遥遥的传来陶药师的笑声,显得玩味得意以极。
丁无双循声追去,挡在她面前的树木俱轰然而倒。
可是,等她赶到陶药师说话的地方,却又没有渺无人迹,仓皇四顾,又听见陶药师的声音从另一个地方传来。
“丁无双,我要让你记住,我们陶家的毒功天下无敌,你那个老子教你的什么狗屁心学根本就是假道妖术,根本没什么用,所以,我还是劝你听从我的安排,乖乖做我的帮手,为我卖命。否则,子时一过,你就会血管爆裂,气穿五脏,七孔流血,曝尸当场。哈哈哈”
“丁无双,你听见了吗?赶快举手投降,要不然,就会死得极其难看。”
“哈哈,你长得如此漂亮,貌美如仙,死相过于难看,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会让你那位宝贝学生伤心欲绝的。”
“丁无双,你老子当初给你起这么个名字,你就真以为自己天下无双吗?我告诉,只有我们陶家的毒药才配天下无双这个名号。”
“我不妨告诉你,就是当年你老子在毒轮山,碰到我老子,比拼毒药心法,也败在了我老子手上……”
蓦然,一个沉闷而空灵的声音自空中俯冲而来,将陶药师那狂放无羁的声音盖住。
嘟——
那声音就只响了一下,再无下文,却如高僧槌木鱼,初闻短促木讷,教人心如死灰,转而又如风过树梢,教人悠然生静,豁然忘却一切喜怒哀乐。
那声音没有余音,却又有余音,只不过那余音不是回响在任何一个物理空间里,而是振聋发聩地鸣响在人心中。
那声音响过以后,整座塔林便归于寂静。
其实也不是真静,依然虫蛙争鸣,夜鹰咕咕,只是每个人心中的思绪都如遭佛祖当头棒喝,了然无踪,只剩下一片空寂。
丁无双虽然气血冲顶,心乱如麻,听到那声天籁,亦已平静大半,不由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墨云见了,也不再担心陶药师突然蹿出来暗害丁无双,缓步向她身后走去。
陶药师却如被打了一记闷棍,头晕眼花,双足拌蒜。
就在众人魂不守舍之时,一个苍老、空灵的声音自塔林上空劈头落下。
“放屁,当年,若不是你那不要脸的爹,在我的酒里下毒,我会输给他吗?哼!再乱嚼舌根,我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下酒。”
丁无双听到这声音,喜不自禁,娇声道:“爹!”
那声音却并不立刻回答她,只是缓和了语气,沉声道:“双儿,别听那混帐东西胡说,我们丁家的心学举世无双,只要你不受他的蛊惑,便可战胜这世上任何一种毒功。”
“好的,爹。”
“你听好了,爹现在教你一篇十六字真言,便可抵消你体内的毒素。”
“好,爹,您说吧。”
“你记好了。神不守舍,无毒亦毒;以神守舍,虽毒无毒。”那苍老的声音不疾不徐地悠然道。
“……”
“双儿,你记住了吗?”
“……”
“哈哈哈,好,双儿的功力比三年前又大有进步。不枉爹到这里看你一场。好了,我走了。”
“爹,你到哪里去啊?”丁无双的声音满怀关切,又有些发嗲,却已没有半点心浮气躁的感觉,显得气定神闲,澄明清净,如同深山小溪。
“爹十年未回一道山,从今往后,要在一道山修纂新的心法。你要是放假了,也回来陪陪爹吧。”
话音未落,一道鹤影自塔林上空横过,噗噗两声羽翅轻响后,消失在天狼谷对面的峰巅上空。
峰巅上空数十公里之处,一座悬空山在月华中熠熠生辉,显得渺远而又空灵,小巧而又壮丽。
“爹,你慢走,我放假了就回来。”
第62节 森林中,敌营如云()
丁无双娇莺般的声音压过塔林中的其他声音,余音缭绕,此后,塔林中便恢复了本来的模样,夜鸟咕咕,蛐蛐鸣叫,泉流石上,冷月如银,树影摇曳,似乎一花一草都在诉说着寂寞。
“丁老师?”
墨云一边在林子里小跑着,一边轻声呼唤丁无双。
他不时地被从暗影里伸出来的古藤抖倒,又不一次次爬起来,继续向前奔跑。
被丁无双破坏过的塔林,树木东倒西歪,浓密的灌木丛豁开一道道口子,连那条石径也掩入了荒草之中,七零八落,一片狼藉,使得原本密不透枫的林子空旷了许多。
那些高耸过树冠、高达数十丈的黑金岩金字塔,头顶星月,腰缠云霓,脚踏梦幻般的白雾,更显巍峨,壮观,也更添出几分神秘气息。
墨云在林子里转了将近两个小时,累得都要趴下了,才在一处溪畔看见丁无双盘膝端坐在溪水中央的一方石头上。
溪水只有五十米宽,一半被西岸的龙血枫投下的阴影遮住,一半毫无遮挡地笼罩在清冷的月华中。
溪流边,石滩蜿蜒,卧着无数低矮圆拙的石头。
溪水清澈浅显,水底的石头、沙砾粒粒可数。
水面返照着清光冷月,如透明的丝绢,微波轻舞。
可是,数米之外,溪水一落千丈,直坠深谷,轰轰陲隆,有如雷鸣;青冥浩渺,幽深暗黑,如同地府入口,万物皆被其吞噬,惊心动魄。
丁无双身上返照着水光月影,如佛光降临,梦幻迷离,身下圆石高出水面半尺许,苔痕青青,一如观音莲台,庄严花开。
墨云目睹此景,如同进入梦境,不由地一怔,如梦似幻地轻轻唤道:“丁老师!”
却未听见丁无双回答,心道,难道她父亲刚才赠她的十六字真言没有起作用么,怎么对我的话充耳不闻?
定睛细瞧她脸上神色,却见她背月而坐,脸上俱是阴影,瞧不甚清楚。
于是,便踩着水底的石头,趟着冰凉的溪水走到她跟前。
只见她臂上无袖,膝上无裤,肩背皆祼,又血痕历历,显然是她方才追逐陶药师时,林中那些树枝荆棘教她吃了不少苦头,不由地心头一痛,浓眉紧锁。
却又见她身上橙光倏隐倏现,双掌轻扣腹前,双目微合,呼吸轻徐平缓,神色中正安舒,不再像先前那般面红耳赤,表情急躁,知道她已然用她父亲教赐的十六字真言降服体内欲火,化解了催情毒制造的魔障,不由地心中巨石落地,长出一口气。
他因见丁无双正运功疗伤,不便打扰,便不再出声,又因担心陶药师再来捣乱,便立在她身旁守护着她。
可是,站了一会儿,渐渐感觉山风渐凉,足下水流侵骨,冻得直打哆嗦,便四下相看,想找个干烧之地落脚。
见丁无双身后三米之外,有一块龟背大石,高出水面数十公分,便淌水到它跟前,坐上去,将双脚提离水面,将双膝抱在胸前,又运起体内暖阳护住心髓,方才觉得身上暖和起来。
他坐了一阵,渐渐感觉困意袭来,眼皮直打架,时不时像鸡啄米似地点头,却又猛地清醒过来,强挣起脑袋,左右张望,细听两岸树林中的动静,提防陶药师突然跑出来害人。
于是,唧唧虫叫,呱呱鸦鸣,风过树梢的哨音,无比清晰地钻入他耳中,让他心里蓦然生出萧然空寂之感。
不知为何,西斜的月色也显得比先前更加明亮,照得溪水如无数镜子,闪闪烁烁,清光粼粼。
在他身前三米之外,丁无双仍与先前一样,盘膝扣指,端身危坐,不同的是,原本在她身上来回滚动的橙色光条,已然连成一片,变成一颗透明的橙色光球,盈盈地浮在她身周十公分的地方。
那橙色光球不再像先前的橙色光条那样时隐时现,时有时无,相反显得稳定而强劲,光焰长度也由寸许增长到三十多公分,金灿灿,光艳艳,将丁无双那纤柔的背影映照出阳光般的颜色。
天鹅般优雅的脖颈,手臂粗细、编排成阶梯状的齐腰长鞭,纤滑骨感的玉背,刚刚够双手一捧的纤腰,还有那丰肥不腻、端庄含羞的w形臀线,都让人垂涎欲滴。
只不过,那垂涎欲滴的感觉并非为蠢蠢浮动的**而生,而是由于被她散发出的蓬勃生机、强大力量拨动了心弦。
这是一种健康、优雅、底蕴深厚的美,可以诱惑到任何血性男儿,令人心生敬爱仰慕之情。
墨云自然也看到了那月色中的倩影,心里也突突狂跳。
可是,那感觉没在他心里驻扎多久,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强大的睡意再次攻占了他的脑海,让他的脑袋变得十分沉重。
他再次伏在膝头上,陷入了梦中。
哇啊——
哇啊——
哇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连声的夜鸟悲鸣钻入他耳中,重锤一般敲击着他的耳鼓,令他双肩一耸,蓦然一惊。
他强行将自己的意识从迷蒙状态中拉回现实,就像看电视调台一样,一下子从虚无的真空跳进现实的河流。
就在他猛然打开眼帘的那一刹那,他望见数米之外的溪流尽头,浮起了一片巨大的黑色之翼,黑得发亮的羽毛,房檩般粗的翅管,如同就在眼前。
仅仅惊鸿一瞥,那与溪流一样宽广的羽翼便不见了。
可是,墨云已然知道那黑翼代表什么。
那是一只教人做恶梦的玄祖兽的翅膀。
“啊,不好,罗摩国人又回来了!”
墨云大惊,连忙跳入溪水中,踩着水,泼刺泼刺地跑到丁无双身前。
“丁老师,我们走吧,罗摩国人又来了。”
丁无双仍面无表情地坐在橙色光球之中,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他的说话。
墨云见形势紧急,便伸手去她肩头推了一下,却发现她的身体重如巨石,根本推不动。
“丁老师?”
“丁老师?”
墨云瞪大双眼,连喊了两声,仍未见她做出任何反应,心里不由地咯噔一响,心道:“啊?!丁老师怎么一动不动?不会是死了吧?”一念及此,忐忑不安地伸出手指探她鼻息,却感觉她呼吸一如先前,节奏舒缓,平缓有力,又伸出食中二指摸她皓腕,虽然皮肤滚烫,却脉搏清晰。
哎,不对啊,活得好好的呀,怎么就叫不醒她呢?
“丁老师?”
“丁老师?”
丁无双仍是充耳不闻,无动于衷。
墨云有些急了,生怕那些快如闪电的玄祖兽载着罗摩人突然将他们包围起来。
“丁老师,你醒醒,喂,你醒醒。”
又想起罗摩国人说过的要来找他报仇的话,更加急不可耐,心说,我本来杀了他们的人,他们要来找我报仇也情有可愿,可是,如果连累了丁老师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施展移元术,力聚双手,欲将她抱离岩石,却感到双臂如遇烙铁,火辣辣,痛彻肺腑,连忙抽回双手,只见双臂上猩红一片,如被开水烫伤。
“丁老师,你醒一醒啊,罗摩国人又来了。”
墨云又紧张地喊了两声,仍不见丁无双回应,相反见她身上的橙色光球突然暴涨十倍,光焰喷发,呼呼作响,将整条溪水和两岸的树林都照得如同红日初升。
那光球撞在墨云胸口,将他掀了两个跟头,仰面跌在水中。
哗——
墨云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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