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灏愣了下,冷声道:“轰出去!我们一家人要用膳了!”
叶秋夜颔首,真给余则撵了出去。
祁鸿元见状央求道:“爹爹,您不管师父了吗?”
“用膳!”
院内一个婢女端着一盘香,听到正堂一个孩子低泣的声音传来,她紧着退出了院子。
深夜,睿王府花园内,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左顾右盼后,在那棵凋谢的槐花树下刨了半晌,掏出一个小包袱,紧接着又把土埋上,撒了些落叶遮掩。
她悄声走入下人住的院子,此时烛火已灭。
确定没人后,她走到院内水缸前,掏出药瓶,揭开瓶封,正欲将瓶内药粉撒入缸内,突然周围火光点起,吓得她手一哆嗦,药瓶坠落。
说时迟那时快,裴桓从暗处窜出,一个箭步冲上,竟接住了马上落入水中的药瓶。
女子见状惊呼了一声,再回神,已经被侍卫擒住。
祁沐萧冷声道:“将她带到偏厅!”
正坐上,祁沐萧与祁景灏端坐在上,叶秋夜与裴桓分站两旁,一个女子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娟儿,没想到是你!”祁景灏的手紧紧攥着扶手,强压心中的怒火。
“三哥,别急,此事她也是受人指使。”
“说!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女子面露恐惧之色,却闭口不言。
“三哥,皇弟近日在查一种毒药,叫钩吻海棠,此花是奇毒,中毒者症状表现特殊,中毒初期与常人无异,中期经常会失神,口吐胡话,冷漠待人……”
话到此处,祁景灏的掠过震惊之色,地上跪着的娟儿也明显颤动了下。
“最后一期,也就是毒发期,全身出现海棠花状的红斑,时有时无,胸口会逐渐出现黑点,若真是最后死于此毒,寻常大夫会诊治为红斑狼疮。”
“你是说,王妃是中钩吻海棠,不是七星草?”
“三哥且听我说完,这种毒素不但发病期长,不易被人察觉,且施毒时间也很长,需要每日按极少量让中毒者服下,昨夜我已冒昧查看过王妃胳膊上的瘢痕,呈海棠花状。”
“你!胆敢冒犯清清尸身!”
“三嫂已逝,难道你要让洛黎陪葬不成?!不查明死因,如何找出真凶!三嫂被人下了两中剧毒,即便不死在七星草上,本身所中的钩吻海棠也已到无力回天之地,不过一两个月,王妃一样会毒发身亡。”
祁景灏拍桌而起,拔出清风剑,抬手之势已成杀招,祁沐萧也抽出佩剑,箭步向前挡住这一式。
娟儿吓得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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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开头诗句摘自沈约的《悼亡诗》。
第155章 动私刑1(万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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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毒只会是你,娟儿,每日王妃的一日三餐都是你亲自安排,这毒至少下了有一年了吧。”
“如此恶毒之妇!清清待你如家妹,前阵子还跟本王说要给你找个好人家,你怎么、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她只是被人指使,是不是?你的父亲、哥哥,都是斯家的奴仆,你也是斯家当年送给田家的婢女。”
“斯家?斯家……”
祁沐萧张口道:“裴桓,去把皇孙的画作拿出来。”
裴桓从怀中取出一小卷宣纸,依次呈给祁景灏过目。
“这画中画的可是王妃和书画院东梁堂主斯琦?”
祁鸿元画技不精,祁景灏端详片刻才看出画中戴纱帽的女子是斯琦,田清的远房表妹,二人血脉并不亲,只是因斯琦在燕阳为官,又有这么个血缘,二人来往甚密。
“是斯琦。”
“三哥你看看其他的画。”
接过来,不过几张,已看出问题。
画卷中的二人大多都是吃茶聊天的场景,可桌案上永远只有一杯茶盏。
“也许是元儿漏画而已,此画不可作为呈堂证供吧。”
“我已问过其他下人,斯琦每次来,都不会喝茶,而这钩吻海棠融水后无色无味,不说画中茶水中有毒,想必是她自己为了小心谨慎而已。
这七星草毒发快,但味道浓重,入水或入茶都难掩其味,如果是洛黎前几日与王妃喝茶时所下,那王妃怎么会察觉不到?
刚刚娟儿取出的报包袱内,想必还有一瓶七星草制成的药丸。王妃近日在服药,不难混入中药中去。”
祁沐萧冷冷看向地上女子,继续道:“你是想让本王都替你说完吗?此事你一人承担,族人也难逃一死,毒害王妃,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娟儿跪着往前挪了几步,哭着道:“王爷,您救救我吧,娟儿也不想如此,王妃人善,待我不薄。可斯小姐拿我全家的性命相逼!她知道那个北蛮的公主要嫁进王府,为了阻止这一切,她才让奴婢下了七星草,逼着皇帝陛下收回诏书啊!”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余则推开房门,上气不接下气道:“王爷……快、快去救人……皇后娘娘方才带人去刑院大牢了!”
!!!
半个时辰前,刑院大牢。
天字牢房内,洛黎合衣躺在草席上,沉沉的睡着。
没人知道,这只是她凝出的幻象。
实际上,玲珑镜宫内,一间装饰典雅的大房间内,本尊正倚靠在软枕上看着手中的书册,研习关于灵气的术法。
她刚沐浴完,全身清爽,身边的茶案上还放着瓜果,香茗,好不自在。
她有些庆幸,好在这处的大阵并没有封住灵气的力量,侥幸还可以用一下玲珑镜宫,不然真的要臭死在这处了。
前日余则给她押解到刑院大狱,依照祁皇指示住进了天字牢房,日子是一落千丈,虽然余则没有为难她,但这里的吃食和住处要比巡查院差多了。
她刚吃完手中的苹果,摇晃着小脚丫,正欲拿起一卷书册翻看,玲珑突然出现,急切道:“主人嘤,外面有人来了。”
洛黎瞬间跑出镜宫,抹去幻象,躺到草席上装睡。
一阵脚步声临近,对面人不少。
一个低沉的女声冷酷道:“哼,睡得还挺香,给她弄醒!”
“哗——”
一桶冰水不偏不倚的落在洛黎身上,燕阳十月底的天虽然没那么冷,可这冰水也足矣让她打个冷颤。
洛黎起身看着来人,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女子,眉间藏怨,一身藏蓝镶金丝的华服,足以表明身份。
身后四个年长的女官跟着,一个个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似乎想要给她扒皮抽筋。
片刻后,洛黎知道,这些人的确是来给她扒皮抽筋的。
涌进来的女官,第一件事就是给她拎出去,架到刑房,捆在刑架上。
洛黎随他们弄,反正面对这些凡人,她有什么好怕的?
“刑院会审还未开始,今夜皇后娘娘亲临,这是要动私刑吗?”
皇后闻言,清嗤一声,“本宫多年不曾见过你这样的女子,因为见过的,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洛黎心道:那是因为你没见过世面吧。
皇后走上前,捏住她的下巴打量了一番。
“长得的确不错,怪不得灏儿能让你这个狐狸精迷了去。哼,你这坐牢坐的还干干净净,刑院这帮狗奴才,果然让祁沐萧那个贱种买通了!”说着,清脆的一声。
洛黎右脸一痛,心道:这老女人该剪指甲了。
她暗自凝出灵气,存在手心中。
“你怎么不喊冤?”皇后斜视道。
“喊冤有用吗?您已经笃定王妃是我所害,这上刑的工具都带来了。”她瞧见中一位女官拎着的木箱,讽刺道:“想必其中都是皇后娘娘珍藏之物吧,呵呵,我洛黎真是三生有幸。”
“嘴真硬……不知道一会动完刑,你还能张得开嘴吗?”皇后的手指在洛黎脸上划弄着,冷声道:“他们会包庇你,可本宫不会!”
此刻神识中的玲珑察觉到危险,为了自己的小命,他呐喊道:
——主人嘤!赶紧把他们都打倒!我可不想受苦了嘤!
——灵气我还控制不好,万一失手杀了她们可怎么办,这可是真凤天女,杀了会减功德的!
——那你就忍心让我受苦嘤?
——别废话,要能忍先忍着,回头灵气多让你吸收一些便是。
——可疼的是主人你嘤。
话音未落,那头为首的女官取出一排竹木,模样有点像排箫。
女官走来试图打开洛黎紧握的拳头,掰了半天愣是丝毫未动。
“娘娘,这女子力气极大,我们几个掰不开她手……”
“先给她泄泄力气的……”
“是。”那名女官阴笑一声,从木箱内挑选了一会儿,最终取出一只黑色长鞭。
她似乎很钟爱这条鞭子,时不时的轻抚,隐隐可以看到上面反着银光,是细微的倒刺?!
又是一件宫内毁人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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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真的是含着泪写完这段的啊,别给我寄刀片。
第156章 动私刑2(万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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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鞭子下去,洛黎痛的倒吸一口气,鞭刑之痛也倒还好,可相比于那些小倒刺的威力,不值一提。
小小倒刺,翻开皮肉,痛入肌理。
行刑的女官是内宫院的老人,一直没听到她喊叫,怕被皇后认为她手下留情,遂而下手更重了几分。
“啪——啪——”
鞭子抽打的声音有节奏的在刑房内响起,牢内被关押的其他女囚,听到这声音都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到最后也不见她哭喊一声,女官却也不敢再打了。面前这丫头血淌了一地,身后衣服都被打碎了,女官担心失手打死,这才住手。
洛黎痛的没了知觉,心里对玲珑有了几分歉意。
她有些坚持不住了,手松了劲儿,灵气没入掌心,提了口气,对皇后道:“您当年也这样对过别人吧?兰惠妃?又或者是虞妃?”
“大胆,竟敢提她!呵,那个杂种是不是安排你进书画院,就是为了调查他那个妖媚娘的旧事?”
洛黎见对方已被自己激怒,又不紧不慢道:“所以您在害怕?又或是心虚?看来皇后娘娘的手上也沾染了兰惠妃的血。”
“还愣着听她废话?动刑!”
刚刚拿着“排箫”的宫女,此刻两两分站,当她的手指被这竹板套进去的时候,她突然明白这东西的作用了。
洛黎故作轻松道:“皇后娘娘可曾听过钩吻海棠?”
皇后一脸狐疑,“你说什么?”
“听不懂吗,也是,也许您不是那个亲手下毒的人,可您指使别人对兰惠妃下手的时候,心中可曾害怕过?”
话语未尽,一阵钻心的疼,从双手传来,蔓延到全身,她痛的挺直了脊背,狠狠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
十指连心,痛不可当。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想问那贱人的事吗?你只要还能说出话,本宫就告诉你。”
她忍过了第一轮的痛,长舒了口气,冷汗如雨,问道:“兰惠妃当年是怎么死的?”
“她用一把短匕,自我了结。”
又是一轮夹刑,恍惚中,听到了手骨断裂的声音。
她心道:女子的刑法都这么狠毒吗,竟然会想着对手指用刑。
洛黎低喘着,被咬破的嘴唇慢慢滴血,“我不信,六皇子当年年幼,一个母亲怎么会丢下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而自裁呢?”
“哼,还有力气说话。你们几个没吃饭?这都几轮了,还能让她说出话?”
女官们刑具上的那片血肉模糊,皱起了眉头,即便掌刑多年,也未见这等嘴硬刚烈之人。无奈下,又咬牙继续拉扯竹排。
“您不是说都告诉我吗?怎么不说了。”
“这事,别找后宫的人,当年夏妃对她是用了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可归根结底,这事你得去问当朝宰相!你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不过可惜,过了今夜,你就没命问了。”
!!!
姚应春?祁沐萧的外祖父?
洛黎心中一沉,意识随着又一阵的巨痛不知飘去哪里。
迷迷糊糊中,瞧见一位女官从木盒中取出一只白色的玉瓶,她揭开红封,向她走来。
她闭着眼,两端的痛苦的来源用不上力,只能调动神识,在血红中凝出灵气,随时准备给眼前这人致命一击。
“喝了吧,鹤顶红,很快就会不痛了。”
对面那人捏起她滴血的下巴,把药瓶递到嘴边。
手中白光闪过,粘稠,带着腥味的液体,溅射到她身上。
不真切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她脚下一软,跌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
……
这是裴桓第三次见到祁沐萧发怒。
也是最可怕的一次。
当他背着洛黎跟随余则往大牢外跑时,余光看向用刑室,他主子全身散发着寒意,有人要倒霉了。
“妖、妖怪……妖怪……那个人是妖怪……”一名女官已经吓傻,她眼睁睁地看着喂毒的女官被一股银白色的光炸成血水,那银光是从妖女手中射出的!
另外两名女官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声。
此时用刑间内,包括刚刚在场的几人,到处都是斑斑血迹。
地上两摊血水,已经渗入青石板内。
端坐在外的皇后也被溅得满身是血,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
祁景灏看着牢房中的女官和地上的刑具,又想到刚刚见到洛黎那场景,不知作何评论,犹豫再三,对站在那处的祁沐萧道:“六弟,此事还是等父皇来定夺吧,我先送母后回宫。”
祁沐萧幽暗的眼神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最后盯在刑架那处,冷声道:“回宫?呵呵,今日你们谁都不能走。”
“六弟,你这是要作何?”祁景灏下意识地摸向腰间佩剑。
“方才都用了什么刑?鞭刑?拶刑?还有什么?”他拾起地上的药瓶,闻了闻,讽刺道:“母后真是好手段,把人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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