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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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荒芜- 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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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他没有在她身边。我看着她长大,从来没有感受到冥王的气息出现过啊。”张文秀的声音低沉得连她自己都快要听不到了。她不知道明大师说的“四年之后的结局”,究竟是不是真的会发生。

    也许,自己真的错了。

    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而错过了同他的未来,这份痛,她怎么承受得起?

    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明大师故意刺激我,再一次想诱骗我进入另一盘局。

    想到此,她冷道:“对了,明大师,你当年给她取的名字,究竟是何目的?”

    尽管她想故作强势来掩饰内心的沮丧,可是那空洞的眼眶中却凝聚出了两滴黑色的泪珠。

    “目的?”明大师脸色疑惑,一本正经解释道:“邪王,你明明知道’秦渼儿’这名字,正适合华盖之命。只有如此,她才能平安活过二十二岁啊。不然,光是那通灵阴体,就会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他顿了几秒,整个大堂立刻静得可怕。

    “我,是在帮她啊!”明大师的声音像万年钟声,恒古悠长,在这个空旷的大殿中久久回响。

    “帮她?水滋阴,你却偏偏’好心’的给了她如此恩情。真是恩重于山啊……哈哈哈,只有她父母才会这般痴傻,相信了你这个淫僧的鬼话!”张文秀眼眶中溢出的黑色泪滴越来越多,如同黑珍珠一般挂在了狰狞的腮畔,摇摇欲坠。

    “邪王,你还是没有悟透哈。终有一天,你将明白,今生你能为人,是多么的荣幸……”明大师突然闭上了口,眼神空洞的望着祭案上的一盏莲花灯。

    这盏灯跟信众们点的那些玻璃莲花灯完全不同,它的下面是金色的莲托,中央莲心的位置凹陷,填充着粉色的蜡油。蜡油正中,有着一点火光摇曳生姿,让周围物品的影子变换着不同的方位,细细看去,便会发现:这点火光在以让人不易发觉的速度,自转着。

    张文秀已经气急败坏,根本没有看到明大师瞳孔中倒映的烛火,使得整个瞳孔仿若阴阳图,她提高了声线,冷道:“荣幸?你放屁!此生为人,是本王的耻……”

第四百二十三章 梦中之梦() 
张文秀话还没说完,空中就传来了意味深长的话语:“天机不可泄露,终有一日,你会明白!”

    她失神的望着空空落落的地面,那里,哪里还有明大师的身影呢。

    过了一刻钟,她化作一道黑色的阴风,从空门飘了出去。

    风声萧萧,整个南岳村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黑色的苍穹如同一个锅盖,将广褒的土地盖了起来。零星的树丫在黑暗的夜晚就像战士,守护着这个闭塞的村落。

    因这里交通落后,尽管已经是1996年,村中能舍得用电的人家,也少得可怜。

    亥时(晚上9点过),整个村庄就漆黑一片,唯秦家院子透出了几点昏暗的亮光来。

    “呜呜呜”

    悲泣声在秦家楼房里响起,张文秀老人的尸体前跪了十来个身穿孝衣的后辈。

    而楼梯上,王清秀等平辈之人都眼含泪花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往下走。

    只见她用皮肤泛黄的干瘪老手,吃力的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可是那眸子却因为白内障而混沌不清,眼白布满了血丝。“她怎么就想不通呢?好强了一世,孤傲了一世,偏偏要选择自杀离开,我想不通啊。”

    王兰摇了摇头,捋了捋银色的长发,蹒跚的挪动着因为风湿而变形的o型腿。“哎,不好说,不好说”

    “人活着啊,没有意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在于自己是否能够安自己的心。她啊,一定觉得此生足矣。”

    “大哥啊,我们都老了,活了这么几十年,看得太多,经历得太多,对于生离死别本该无动于衷。可是,这心里还是难免不舍”王兰没有回头,撑着木扶手慢慢的消失在转角处。

    “不放下又如何,放下又如何,我们还是要走向生命的尽头!”秦德云那布满深沟的老脸古井不波,可是眸子中却露出了不舍之情——毕竟躺在那里的尸体,是陪伴他几十年的妻子。

    秦渼儿跪在父辈们的身后,而孙子辈里,因秦丹年幼,已经入睡,此时只剩秦渼儿一个女孩。

    她表兄余剑也从粮食学院请假赶回来,披麻戴孝跪立在秦勇身旁。今儿他穿着一棕色的钩花背心,怪是好看。

    因他和秦勇比秦渼儿年长一些,此时悲痛欲绝。

    子时一到(11点),周围的邻居都散了,唯剩张文秀的后人跪在灵前守孝。

    跪了一个时辰(2个小时),秦渼儿腰酸背痛,大腿发麻。她拉了拉蒲秀身后的孝帕布,楚楚可怜的央求道:“我想睡了!”

    蒲秀回过头,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刚叫你睡,你不睡。现在就得再坚持一会儿,过了丑时再睡。”

    秦渼儿满腹委屈,心道:人都死了,跪给谁看呢?如果婆婆爱着我们,就一定会疼惜自己的子孙后辈,不舍得我们这样熬夜守灵啊。

    她左侧的大表哥余剑怯生生的伸出右手小指,碰在了秦渼儿的左手上。

    秦渼儿埋着头,翻着白眼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那哭肿的眸子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愫,仿佛是在鼓励自己坚持守孝,又仿佛流露出一种轻视,更甚至有着一种疼惜。

    秦渼儿嘟着嘴,鼻翼一酸,眼眶中立刻涌出了泪水。

    这,不是因为张文秀离世而流出的眼泪,而是委屈的眼泪。

    右侧的大哥秦勇没有说话,而是歪过头一直看着她。他那婴儿肥的白皙脸蛋上眸子清明,就算布满泪水,也难掩其星耀之光。

    睡意席卷,秦渼儿耷拉着脑袋,歪歪扭扭的跪在地上,方才的害怕和胆怯已经全部被睡意赶走。

    渐渐的,她眼前模糊,连听觉器官也关闭了

    世界,一片混沌。

    一道阳光射了进来,秦渼儿懒洋洋的睁开眸子,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这架她喜欢的小床,是父亲和四伯从绵阳拉回来的。

    她听着清脆的鸟叫,透过窗棂上的油纸,依稀看到核桃树上青嫩的青苔。

    今天,是星期一,该去上学啊。

    她如此一想,一咕噜翻了起来,在床尾找着自己的衣裙。可是,什么也没有。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的身上,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孝衣。

    啊,婆婆死了,婆婆死了。

    顿时,她眼泪来袭,因一夜睡眠而忘记的一切再一次回来。甚至,连昨日下午见过的婆婆的面容也再一次刻画进她的脑海深处。

    她忙穿上家婆王清秀给自己做的布鞋,怯生生的下楼走到后门,只见后院院坝已经搭起了蓬。她并未多管,飞奔对面楼梯,左拐来到张文秀的房门前。只见屋门框上,贴着白色的对联:

    门联:永记慈恩

    对联:慈母一朝辞故里,白云千载荡清风。

    秦渼儿低着头,慢慢扫视脚下的地面,偷偷往里面看。这一时间,用了一分多钟——因为她不敢看,害怕看到婆婆的尸体就在门板上。

    可是,当她看向那里时,却惊呆了:里面什么也没有,就连床都不翼而飞。

    整个房间空空如也。

    她什么也没想,提着裙摆和宽大的孝衣,健步如飞的往楼下冲。

    当她穿梭在楼下所有的正屋偏房中时,却都没有看到任何的家具家私,更何谈人影。

    她慌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慌了。

    大娘他们人呢?家里摆放的家具呢?究竟怎么了?为何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两栋楼里了?

    “爸爸,妈妈”

    “大娘,大爹“

    “陈孃,三伯“

    “米孃,四伯“

    “刘孃,五伯“

    她的眼泪奔泻,仿佛这种害怕从未有过。

    从小到大,就算父辈不在家,可婆婆张文秀都穿梭在两栋楼房中,让喜欢阅读和专研的秦渼儿倍感放心。

    可是婆婆一过世,却突然发生了人去楼空的事儿。

    她拼命的叫着,但没人能听到她的叫声。

    是的,她自己都没听到自己的呼喊声来。

    她掐住了自己的喉咙,拼命的揉着,想要让自己的呼喊发出声来,可是没用。

    我在做梦吗?

    突然她使劲的掐了掐自己的手臂。

    哦,好疼!

    我没有做梦,我会疼。

    可是,为何一夕之间家徒四壁,人去楼空?

    彷徨无措,绝望悲观。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这个不到十岁的小丫头又如何承受得起呢?

    她只觉头昏脑涨,天旋地转,眼前渐渐黑暗

    “魅儿,魅儿”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在这无尽深渊中,秦渼儿听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声音传来。

    是在叫我吗?

    渼儿?

    应该是在叫我。

    她绝望的心扉猛然间为之一振,极度想要牢牢拽住这根飘来的救命稻草。

    可是,她却无法睁开眼睛,去看清那来者究竟是何人。

    “魅儿,魅儿”

    这陌生的声音再度响起,却并未向她移来,偏偏若即若离的存在于她能听到的地方,久久回荡,缥缈迷幻。

    他是谁?

    他为什么一直呼唤着我的名字?

    他又是从何处,知晓了我的名字呢?

    她专注心神,细细分辨,想要从那声线和嗓音的破绽中听出这声音的主人,究竟是谁。

    可是,那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

    于是秦渼儿又被自己的黑暗意识笼罩,独剩悲凉。

    此时,她能看到自己那希望的心扉再度跌入大海,心若寒冰,对未来不知为何,仿佛失去了任何期盼,就那样安静的“享受”着“意外”带给自己的别样“惊喜”!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贴在了她的脸颊,她为之一怔,可转瞬,她那失去生机的心扉猛然间开始复苏。

    她在心中兴奋狂叫:这,这是妈妈的手。嗯,这是妈妈的手。

    对于这只手,她再熟悉不过。

    绝对不会判断错误!

    一时之间,她喜出望外,激动得紧闭的双眸中浸出泪水。

    泪光闪烁,在黑暗中泛起了涟漪,她看到妈妈的手在自己脸颊上的轻微爱抚。

    它,带着温润的光泽,将她脸颊的血肉照亮,如同一朵金色的莲花,给她甚至这凄凉的地方带来了祥瑞和曙光。

    她拼命的想睁开眼睛,看清妈妈的模样。可是,却依然不能。

    “渼儿,渼儿,快起来了。不然你要迟到了!”蒲秀的声音很小,却亲切可人。她对秦渼儿的爱意,全部都融进了这简短的话语中。

    迟到?

    我还在睡觉?

    难道方才只是梦中的梦境?

    呵呵,秦渼儿,你当真是个妖孽,居然还会有梦中梦。

    想到此,她立马睁开了眸子,坐了起来。

    “妈妈”

    蒲秀熟悉的脸颊映入眼帘,是那样让人激动和害怕。

    突然之间,不知要用什么言语来形容她对妈妈的眷恋,她顿时一种情愫涌上心头:我好爱妈妈!必须紧紧的抱着她!永远不能失去她!

    只一秒钟的思索,她便一把搂住了妈妈的脖子,将整个身子都扑在她的怀中。

    蒲秀的身子僵了僵,不过立马就将秦渼儿搂在怀中,轻拍后背,温柔道:“渼儿,乖,快穿衣服,不然迟到了。”

    秦渼儿的眼泪不能自控,肆无忌惮的在这个春天的清晨,狂泻。

    而她自己仿佛依然陷在那个可怕的梦中梦,无法抽身,无法离开。

    蒲秀见搂着自己拼命痛哭的女儿,鼻翼一酸,也哽咽起来:“渼儿,你怎么了?”

    秦渼儿泣不成声,莹莹的泪水和粘稠的鼻涕滴落在蒲秀的肩头。

    而秦渼儿只拼命摇头,想在妈妈的怀抱中,感受所有的温暖。

    于是,蒲秀慢慢的抚摸着她的后背,不再催促。

    忽然,秦義天严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快点起来,李燕都来叫你上学了。”

    秦渼儿忙抬起头,就见穿着灰色西装的父亲正板着脸站在门口。

    他头戴孝帕,眼睛红肿,那原本潮红的脸颊苍白无比。

    更正:张文秀过世,是1994年,看来记忆这玩意真不是可靠的东西。若有不符之处,还忙见谅。

第四百二十四章 好爱父亲() 
秦義天头戴孝帕,眼睛红肿,那原本潮红的脸颊苍白无比。因长年累月工作繁忙,又做点小生意,很少回家。秦渼儿因小学二年级那次以怕耽误学习为由拒绝再请长假去重庆玩,伤了他的心,两父女之间变得比较生分,甚至秦渼儿莫名其妙的怕他。

    可是对于他那双炯炯有神、且充满威严的目光,却让秦渼儿非常渴盼。

    此时她怯生生的松开了蒲秀的脖子,低下头,死死的咬着下嘴唇——在秦義天面前,她必须做那个让他满意且骄傲的女儿。

    “好了,渼儿快点穿上衣服,出来吃早饭,妈妈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嗯!”秦渼儿应了一声,就埋下头,不敢看门外的父亲。

    蒲秀转过身,姗姗而去,掩上了房门。

    秦渼儿听着楼梯上父母渐渐离去的脚步声,满脑子都是秦義天刚才的影子,心中难过:婆婆真的去世了,爸爸很伤心吧!

    想到此,她的泪水又止不住的往外流。

    秦渼儿爱秦義天,因从小就跟着秦義天在外闯荡:在她三岁多时,本来秦義天带他上了土门信用社二楼办事,可她叫了声办公桌前的干爹,就跑楼下柜台内找那些工作人员比赛打算盘——那会儿大人们应该都让着她,总让她赢。她也最喜欢看着银行里厚厚的手写账本,打算盘对账,乐此不疲。

    直到后来上小学在广济石棉瓦厂会计室,遇到了李正义,才灭杀了她打算盘又快又准这个“常胜将军“的威名。

    而李正义的手背也没少受惩罚:秦渼儿觉得比赛就得有惩罚,输了就得被赢家揪手背。

    有一次,秦義天看到十来岁的秦渼儿又在会计室跟李正义比赛打算盘对账,此次他们比赛谁先算完一本单据,然后由陈叔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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