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蒸汽与火焰- 第177部分

　　　　前方出现一块面积不大的停车空地，地面上用黄色的漆弯弯曲曲画着停车线框。大半都停着车辆，稀疏的几辆。也没有什么人。

　　　　停车场一边，便是一幢三层住房样的建筑，体积不算小，里面的空间应该颇大。还有一块半新半旧的招牌，汽灯都坏了大半。灭有明显的字样，只有一连串齿轮咬合在一起的图案，用灯光的流动来模拟它们实际转动的模样。

　　　　他们才停下车，便听见“吱吱”的声音，如同昆虫高频率扇动翅膀的摩擦，源于车顶上方漆黑的天空。那里有东西闪着间歇性的指示灯红光，正在快速接近着。

　　　　卡西亚提前拔出了枪，对准红光，扳机尚未压下，那里便有电子合成音传下来。

　　　　“小玩意儿而已，客人们可不要把它想象成其他的东西了。比如说炸弹。”卡西亚收起枪，盯着那东西降下来，落进汽车灯光笼罩的地方。是一只二三十厘米长的蜻蜓样东西，全身涂抹了吸光性能很强的涂层，在黑暗背景下几乎辨识不出它的身影来。电子音就是从它上面传出来的。

　　　　勉强可以称为飞行器的机械蜻蜓还在反复扇动着翅膀，身下有几对足，停在前车引擎盖上的动作并不平稳。

　　　　“欢迎你们的到来，最近时期确实没有生意上门了。”这次是扩声器的声音。小楼的第三层那里，一个人打下灯光，朝着他们挥手示意。

　　　　根据收集情报的照片，他就是此刻要找的机械师了。

　　　　铁蜻蜓再度飞起，算作是引路了吧。它起飞的动作倒很平稳。走进观察的卡西亚这才发现支撑它飞起来的升力并不是那两对翅膀的功劳。在搭载精密元件的身体两侧，还有数个小型的升力装置。翅膀终究只是装饰物品，并不能达到真实蜻蜓那种靠着翅膀起飞。

　　　　门口已经站着一名管事样子的人了。还有两个正值壮年的人在他身后，穿着夏日的休闲服饰，脸色冷漠。其余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他们都是手术者之外，目前在卡西亚的眼里，这里和一个高级技师的工作房间确实没有大区别。

第三四七章　回去（极）（）　
“谢谢尊敬的客人光顾这里。”那名管家行礼说话，“请到楼上。”他说，身后两人挪动一下脚步站在一边，三人眼睛都看着茜拉的脚，心中对此次的生意已经有了了解。

　　　　上了二楼，干瘦干瘦的机械师也下来了，带着笑容，手里还拿着扩音器，上面的把手因为长期使用而磨损得程程发亮。关于商谈方面的事情全部交给了琳娜和黛尔亚两个，很顺利，另一方手里也没有活计，很快便商量好了所有协议及内容，价钱方面也让人满意。

　　　　然后在管家的带领下，全部来到了地下室里。宽敞的地下室，属于机械师世界的一脚现在才向着卡西亚打开吧。

　　　　地下室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火炉，废气沿着长长的扭曲管道全部走地线排向了别处。里面还有淡蓝色的火焰在燃烧，向周围释放着巨大的热量。

　　　　“那是用来冶炼高等级合金的，温度最高可以短暂达到一万多度的高温。”管家在介绍，“但温度还是不够，在我们需要的金属里，还是有一半左右的金属种类不能被完全融化冶炼。主人很早就想换一个更高规格的炉子了，但是渠道在不久前断了，走黑暗世界的线，价格贵了几倍。唉、、、”

　　　　不知道管家是不是有意叹气，卡西亚没有去在意，而是在视野可见的范围里，尽可能将一众新奇的器具全部记在脑海里。回去军部学校，第二层图书馆的权限应该就会开通了，那时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去查。

　　　　琳娜在一旁和机械师交谈着关于茜拉假肢的事情，好像又有其他的问题出现了。

　　　　“不行不行。”机械师脾气倒是很随和，完全和地下室冰冷的机器不一样，“你的那些要求得去找专业的医师才行，没有医师的搭配，贸然处理神经那方面的事情，我是完全不在行的。这里只能通过你妹妹腿部的肌肉收缩来对假肢进行亚精确性的操控，想要达到和原本的脚一般，就算通过现在的电路板元件来接合神经上的信号也是完全不行的。而且那种昂贵的装置我这里也没有，黑暗世界里也不存在。即便有货物流通出来，也不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抢到手的。那东西的价格我想你们也负担不起，都是各大国家顶级科研机构里的东西，核心技术都被封锁了。若是你们有那方面的渠道和关系，我想倒是有可能的。”

　　　　“我这里最多可以在假肢里将相关的线路提前埋上，方便以后做相关的改动。”机械师这样说道，“材料上面可以给予你们优惠，用这里最好的合金来做。怎么样？并且小姐你也知道，电路板那种东西的稳定性实在是、、、确实，在普通人世界里的实用性出奇得好，但是在其他地域里，还是齿轮和蒸汽这两样东西用得更加稳定一点。否则以辉管带来的能量和便捷性，电力的普及早就应该蔓延到这片大陆的任何一个角落了。”

　　　　琳娜多少有些失望，茜拉同样也是。现在的生物技术并未达到可以让断肢重新生长的阶段，当然与龙类相关联的事情得剔除开来说。

　　　　假肢的制造过程在接下来一点点完成。机械师的身体干瘦干瘦，但力量巨大。很多东西的安装组合都是靠着他的手指，只有核心部位，才需要用机器来保证精密的精度要求。

　　　　卡西亚没有守在一旁观看过程，他在一旁转了一圈。一角有摆放成品的玻璃柜子，他在里面看见三把全新的气动武器，都是剑类，样式属于不同的风格。

　　　　“客人有兴趣吗，可以便宜一点卖给你。”管家一脸精明地走过来，“都是成品，一些顾客因为各种原因未能交付完尾款而留在这里的，可以优先卖给你。有能源驱动，马上便能使用。并且做工极好，若是需要，还可以根据你的使用习惯做出更改。”

　　　　“不了，仅是看看。”卡西亚摇摇头说。

　　　　“那真是遗憾，最近这片地域的机械师们被强制性地召集回去了好多，过不了多久，我们也该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国家了。”管家说，“那时想要低价格买到这些东西是不可能的。在黑暗世界里，气动武器的价格也不会有降下的可能、、、悠闲的日子也快过完了，想要作为一个自由者，仅凭我们几个的份量是完全不够的。背后还是得有势力背景才行，在灰色地带，这些机器的价值也足以让人们眼红、、、”

　　　　管家在那里感慨着，卡西亚眼睛里映着那几把剑的影子默默站着，不再动作。

　　　　假肢的制作在晚上十二时左右就完成了，但是相关的调试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清晨才通过差分机结束。

　　　　最后给假肢下面套上一层柔软的材料，才让茜拉走在地面上的声音不会太大。

　　　　满意程度都还行，假肢的重量的对体重本就会发生异常的手术者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合金的质量很好，机械师给出的话是，正面对抗任何一种现有口径的白金子弹，最多只会留下划痕和浅坑。

　　　　最后是用银行卡片付完款项，卡西亚他们不做停留，立即驱动车按照提前决定好的路线去往了火车站。

　　　　途中轮流开车，四人都得化妆，将自己的样貌改成另外一番模样。

　　　　尚未到达车站，还在道路上，卡西亚他们就遇到了各个势力的车队。想必小型的飞空艇已经先于这些汽车到达了机械师那里也说不一定。通过银行卡片上的交易，他们的位置很快就暴露了。果然金色银行里所说的对用户保密协议，在大势力的面前真的只是一份协议而已。

　　　　在城市的一个小巷子里丢下了那辆车，四人最终在一条大路边上分开，奔向了各自去往的机场和火车站。

　　　　“不知道得多久之后才会再次见到了，到时候可不要在战线上见到你们才好。”琳娜笑着说，带上一顶浅黄色的阔边帽子，遮挡刚出现的灼热阳光。

　　　　“不会的。”卡西亚说，但谁都知道，成为手术者，或者说是琳娜他们口中的奇异者后，不久后的战争是谁都不能避免牵扯进去的。

第三四八章　混乱（上）（）　
分开的四人各自消失在街道两侧，不久后，列车和飞空艇几乎同时出发了，分别朝向火焰联盟和帝国的方向。

　　　　卡西亚他们坐的是商船，但不是直达的一艘飞空艇，选择在另外一个地方转乘了一次，才彻底飞往帝国中靠近无尽海周围的一个港口型大城市里。

　　　　“趁着这几天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马诺马那里的环境我想并不比布力诺那里好过多少。”卡西亚拖着行李和黛尔亚走进升降里，在达到房间所在楼层时说，“什么都没有想好，到达马诺马，可能有很多事情是需要你自己去决定的。资金现在倒是不用发愁，交付给机械师，还有给琳娜他们后，剩下的虽然不多，但也有几千万卡欧了，换成圣币也有一亿左右。”

　　　　“应该是挺多的吧？”卡西亚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但想到一把气动武器的价格可以随随便便上千万级别，再加上辉管的价格，火热的心脏还没彻底跳动起来，就冷了下去。说话并没有充足的自信。

　　　　黛尔亚在卡西亚理所应当的想象里摇了摇头，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除了前期的基础组建外，好像能做的事情并不是很多。最多可以租用一个小仓库，然后开始囤积优良的弹药储备。

　　　　“等到了马诺马，你清楚了那里的具体情况再做打算吧。在那里呆了几个月，但是因为学校的限制，我对那里的了解并不见得比一本旅游手册上写的介绍详细。”卡西亚觉得自己脑袋里的想法还需要花时间去整理，没再说话。黛尔亚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每一次这样的旅程都是无聊的。卡西亚几天全闷在自己的房间里，试验从琳娜那里得来的方法是否对自己的情况确实起作用。不好不坏，或者说因为卡西亚本来是通过龙类组织移植成为的手术者，和巨鲸那一方的手术者之间，体制肯定会存在差异。体内的龙类组织确实能在琳娜的方法下出现只有拔出抑制管后才会有的暴躁现象。几天来断断续续实验了多次，成功率在百分之百。只是每一次暴躁的程度各有不同，需要不断的练习，找到其中微妙的平衡。

　　　　自从接触到赛维娜后，卡西亚对手术开发的深度利用很有兴趣。但对连一点理论知识都不怎么知道的他，知道关于手术开发的唯一线索，便是身体里的龙类组织从抑制状态下苏醒到暴躁状态，会给手术者提供绝大部分的功能加成作用。

　　　　赛维娜的双腿既是如此，腿部龙类组织异化，在增殖暴躁后，带给她的灵敏和力量是巨大的。与之相应的，身体承受的负荷也随之增加了数倍。首先是能量的消耗，从一阶段手术“红水银时期”过渡后，手术者血液存在的意义确实和燃料变得一样了。但是这种燃料的等级目前还很低，可以支撑起的时间不足一分钟，还在用秒来计数的范围里面。消耗的能量往往来自于体内异化后的高能脂肪。但储量并不多，消耗完后便立即开始分解肌肉和身体里的其他成分。

　　　　卡西亚感觉在这种状态下坚持打完一场战斗后，自己就可以在医院里躺上半个月了。而且事实也确实如此。上一次任务完成，他在军部学校的实验大楼上休息了很久，每一天都补充高能量的营养液来修复身体里不断积累下来的暗伤。

　　　　消耗的能量是一个问题，但可以随着手术等级的提高而逐渐改善吧？卡西亚想，每一次手术的进阶和融合，带给身体的进化都是巨大的。

　　　　另外一个问题是随之而来的高负荷。卡西亚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是什么样子，毕竟身体里装了二十四根抑制管的人可能也只有他一个了。负荷巨大，随时处在蒸汽罐子要爆炸般的状态。

　　　　巨鲸的方法是在身体存在完整抑制管的前提下，让被抑制的龙类组织全部进入到暴躁状态，以此获得巨大的身体加成作用。这和抑制管的作用是完全相反的，也与苏卡琉斯那里的方法呈现相对的方向发展。

　　　　如同将卡西亚的身体当做一件钢铁机器，现在的情况是，他自己给自己的身体装上了开光，可以随时动作，不受限制。想要启动就按下去，要关上时，再拨回来即可。而那些嵌进去的抑制管就是保险丝样的东西，作为机器上限的存在。保护机器不让功率和输出无限制增加。

　　　　但即便如此，机器上的磨损依旧存在。没有经过优化打磨镀层，让磨损的程度远比标准要大上很多。

　　　　“如果镇定剂可以跟上，应该就没有大碍。”卡西亚躺在房间的软地毯上面，出了满身的汗，大口喘气。这是试验后的状态。抑制管和龙类组织是不能相互存在的东西，原本抑制反应全开就能让身体里如同炸开的油锅，而现在更像是油烧了起来。载荷过后带来的是深深的副作用，疲劳深入精神，身体已经瘫软下去了。

　　　　“自己锻炼的、、程度还是不够啊。”卡西亚调整呼吸，心脏跳动时带动太阳穴那里的血管一起鼓动，脑袋跟着一阵阵刺痛。

　　　　时间就在这样的反复练习和日常锻炼中过去。黛尔亚在这段时间里找过卡西亚几次，只是确定到达马诺马后的小事情，并不重要。

　　　　临近无尽海边上的地域提前进入了秋季。空气算不上凉爽，已经有了初冬的感觉。天空上小半被一团一团的云层占据。如培养皿上无规律点缀生长的菌落，过不了很久，它们将在天空这片背景上疯狂的繁衍出来，直到遮蔽整个天空。那时，便可宣告冬天的正式来临。

　　　　入秋后，这里的贸易没有因为天气的影响而受到多少冲击。商用飞空艇的数量反倒增多了，整个机场停满了大小样式不一的船体，搬运货物所用的吊装车穿梭在整片机场里，繁忙的景象。大概是想乘着天气彻底恶化之前，再做最后一笔大的交易吧。

　　　　减少的只有海面上的船只。巨型货轮拥有超大的排水量，出入无尽海海域，特别是行走超远航线，做几片大陆之间交易的商轮，体型更是惊人。它们这时停在港口边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