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刚看到村外不远处有一方台么?”翁之琪问,黄得功点了点头:“一破土台而已”。
翁之琪笑了笑:“那可不是一普通平台,大人没瞧那土台旁边的石碑么”话没说完就被黄得功抢断:“老子倒是看到那石碑了,关键是不认识字啊,还以为是谁家祖坟呢,咋地那方台莫非是个古墓”诸将大笑,纷纷问翁之琪那平台有啥来头。
“并非古墓,那碑文上书:燕昭北筑点将台,四方豪杰乘风来。莫向通覆同吊古,从来求士胜求仙,说的就是那方台。乃燕昭王的点将台”。(后世将府公园)
诸人啊了一声,来头果然很唬人,只不过:“这燕昭王是哪个朝代的,厉害不?”黄得功问道。
翁之琪一窒:“战国时人,燕国的某代国君,素有贤名,曾一度使得燕国强盛”。
黄得功哦了一声:“都几千年前的人,然一破土台却因他为后人记得,若老子在此大破鞑子,往后几百年世人一提这骆驼营会不会就想到老子”。
“那是自然”诸将附和。
“可是几百年后,老子都死了,记得又有个毛用”黄得功嘴一撇,吩咐亲兵赶紧弄些吃的来,外边阳光正烈,趁着当口好好歇会,但凉快些再走。
黄得功在骆驼营乘凉之际,京城正东数里外的骄阳下荒野里,万余骑兵正在缓缓东行,正是常宇所率的金吾卫以及腾骧卫,也是唯一一支纯骑兵的队伍。
常宇现在心情很不好,甚至说是很烦躁,并未因为儿女情长亦非无对敌之策,实乃天气太过燥热。
此时已是夏日,头顶烈日身披重甲已是大汗淋淋,偏偏还一头长发,长发,长发,半米多长的头发,这是常宇对这个时代唯一的排斥!
长发飘飘已不是娘不娘的问题了,实则因为洗发太麻烦,冬日没吹风机不易干,夏日焐热流汗,一日不洗就有味,且长发散开遮耳目影响视线亦不美观。
以他的地位身边有那么多伺候的都有如此烦恼,可想那些普通士兵有多难熬,他们可做不到每天洗头,有点味已不值一提,恐怕里边还养着很多小动物。
常宇曾无数次想剪短头发,甚至想提议全军皆短发,但他终究连提都不敢提,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代,提议剪头发是件多么困难的事,会遭到各种刁难阻拦,甚至给他戴上很多帽子。
算了,何故弄的一声臭水,忍忍算了。
然而天气太热,实则忍无可忍,常宇取下头盔扔给旁边的一个亲兵,顿觉清爽多了,回首望了一眼见,依稀可见帝都城上人影,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那么多规矩,害的白绕十几里路。
按照先前议定,黄得功的兵马从东北方向望通州进军,常宇则率骑兵精锐从正东或者西南方向朝通州包抄,所以常宇完全可以直接率兵从东城发兵直奔通州而去,可这年头发兵出城要讨个吉利,必须从德胜门发兵。
于是,常宇只能从德胜门绕到安定门再南下东进,白白绕了十几里,以至于黄得功的兵马都到了骆驼营,他才仅算刚离京几步。
“厂督大人,天色已是晌午,烈日暴晒不宜行军,不若就在前方那树林休整如何?”狗头军师李慕仙开口道。
常宇抬头望了前方,有好大一片树林,目测上百亩的确是个避暑好地方,便下令大军在前方树林休整,随即心中又是一动,快马疾驰至林边,望着那些数丈高的大树问左右:“可有识得这树木的”。
“厂督大人,这是杜仲树,可入药”李慕仙识得脱口而出,常宇则道了一句,是了,这里树木十之八九都是杜仲树,这便是后世的杜仲公园所在了。
树林北边数里则是东西朝向的通惠河,亦有支流贯穿树林,有水有林真乃兵马休整佳处,常宇大喜之余,纵马入林,寻了一秘处脱了盔甲外衣,仅穿亵裤跃入水中,河水清凉燥热尽去,各部兵马陆续寻营地休整,生火造饭。
常宇素喜水,奈何穿越过来就是大冬天,天暖和点又四处征战无暇嬉水,眼下竟在这荒野野河里玩的不亦说乎,一度忘记此时正率兵追敌。
正欢快间,却见在外围警戒的亲卫首领陈所乐匆匆奔至河边:“厂公,您,您快穿上衣服吧”。
常宇一惊:“可是有敌情?”说着就匆匆往岸边跑去。
陈所乐摇摇头:“不是敌情,但您自个儿瞧吧”说着往远处一指,常宇透过枝叶望去,顿时眉头一皱:“又来搞事情!”
第755章()
烈日似火炙烤着大地,树荫下的宋洛玉衣衫尽湿,满头汗水头发贴在脸上也无暇整理,眼睛望着远处心中紧张不已,这一次小太监还能那么好说话么?
二十步外数十亲卫紧紧盯着她,不让她再靠近一步,亲卫统领况韧似笑非笑的表情更让她心慌,可既来之则安之,大不了回去罢了,总不会被杀了吧。
“洛玉”正患得患失之际,突闻一个熟悉声音传来,不用看都知道是长兄宋洛书来了,果然其一脸怒气快步至跟前:“你怎敢再违军令,要知道东厂不比江湖,你如此这般怕是要”
“哥哥,我”宋洛玉正欲解释,突见远处人影闪动,定眼一瞧,却见一个肌肉男赤果上身阴着脸边走边穿着衣服朝这边走来,正是东厂督主常宇。
撇了一眼那一身腱子肉,即便见过大场面,不拘小节的江湖侠女宋洛玉依是忍不住的俏脸绯红,连忙低下头,双手抱拳:“卑职见过厂督大人”。
常宇冷哼一声:“宋洛玉,你是不是以为本督对女人心慈,便不敢治你了么,让你留守京中,为何违令?”
“卑职不敢”宋洛玉心虚却不胆寒,抬头看着常宇道:“卑职不解厂督离京出战,诸多亲卫皆随行,却唯留卑职在京中,莫不是看不起卑职女流之辈!”
常宇早知道他要拿这话来怼自己,冷笑道:“在本督手底做事的何止千百,哪个不是各司其职,本督留你在京中何来看不起女流之辈之说,咱们东厂衙门得罪的人多,找麻烦的也多,自要留个人坐镇以慑宵小,况且吴中重伤未愈加上家里也需人照看”
“厂督大人”宋洛玉一咬牙打断常宇的话:“卑职先前弃暗投明投奔您麾下,可不是为了给人端屎倒尿也不是为了给谁看家护院带孩子的!”
“洛玉”宋洛书一听妹妹如此顶撞,话说的这么重,顿时急了,上去抬手就要一巴掌,却被常宇一把抓住,盯着宋洛玉缓缓道:“你胆子是真不小啊!”
“厂督大人莫非要把卑职下了诏狱!”宋洛玉心道反正豁出去了,倒也不怵了。
哼,常宇冷笑:“诏狱你还没资格进!不过你既然这么不怕死,着急去送死,咱家倒也不拦你,要不给你也弄支娘子军过过瘾,拉出去遛遛看看是骡子还是马,省的你当打仗是儿戏呢”
本是消遣话,谁知宋洛玉直接就应了:“厂督大人若敢给,卑职就敢带,还有厂督大人言里言外都透着一股对女人的偏见,先不说红娘子投诚之前的女兵都曾经打的官兵抱头鼠窜,前朝更有无数先贤女将率娘子军征战沙场丝毫不逊男兵,卑职不信我宋洛玉就不行”。
“哦,想比肩先贤,除了红娘子,你倒给说说看还有谁?”常宇一挑眉冷笑道:“你若能再说出俩今儿咱家就不治你的违令之罪”。
宋洛玉一撇嘴:“别说俩,卑职再多送您几个,汉王莽时山东琅琊的吕母,唐高祖李渊的女儿平阳公主以及樊梨花,宋时梁红玉”
得得得,常宇苦笑摇头抬手打断她,心中暗叹幸亏他还不知晓苏三娘,王聪儿,廖观音,杜凤扬,否则还不组个团啊!
便道:“往日违令之责一笔勾销,但此时大战在即,本督无暇与你戏耳,且速回京中待令,待此战一过本督允你从军,详情再议”。
“厂督大人,卑职自出京那刻起便没打算回去,眼下要么让卑职随军杀敌,要么杀了卑职或者卑职从新流落江湖!”宋洛玉明显就是个倔驴,此言一出诸人皆惊,倒是原本气急败坏的宋洛书却安静下来,走到宋洛玉身旁对着常宇抱拳施礼:“厂督大人,吾妹心直口快”
常宇抬手打断他,长叹一声:“江湖儿女向来如此快意恩仇,你二人当日投奔与我自是有心一番作为,倒是本督大材小用暴殄天物了”说着瞧了宋洛玉一眼;“以你这性子若是从军三番五次违反军令,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了”。
“厂督大人只要允卑职从军,若有违背军令之举,便是砍了脑袋也怪不得别人了”宋洛玉一脸认真道。
“乱世出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呀,这年头女子都比男儿有血性,当真好样的”李慕仙在旁边低声抚须赞道。常宇知他这话故意说给自己听,不由朝他撇了撇嘴:“看热闹的不怕事大”。
但见宋洛玉都这般说了,也不好在推拒,毕竟多少还要给吴中些面子,便道:“本督既允你从军便不会食言,不过眼下军中可无女兵给你,先跟着本督身边见见世面吧”说着又哼了一声:“阵都没上过还想着带兵,先跟红娘子学学去吧”。
宋洛玉大喜:“卑职就是没上过阵,这才要跟着厂督大人出来见世面的,不过话说回来,谁说女人就只能带女兵”。
啥!众人一惊,合着听她这话还要带男兵不成!
诸人轰然大笑,别说宋洛玉没带兵的经验和本事,就是有也不行,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没有男兵会让女人统领的,就是红娘子都不行!
见诸人大笑,宋洛玉虽气却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宋洛书更是忍不住的瞪了她一眼,让其赶紧闭嘴。
可这丫头带着目的性来的,不达目的不罢休岂能轻易闭嘴,无视宋洛书的目光看着常宇道:“厂督大人既然答应卑职随军了,就别让卑职在您身边多余了,让卑职去黑狼营历练一下可否?”。
嘿嘿嘿!这还没过门呢,就惦记夫家的买卖了,吴中是黑狼营的统领,此时受伤未能随军出战,黑狼营则交由老九暂统,宋洛玉要求去黑狼营历练,这当真是司马昭之心啊。
诸人忍不住暗笑出声,便是连一直阴着脸的常宇也是忍不住了,长叹一声:“得了,你爱咋地咋地吧,本督是管不了你了,不过你也别得寸进尺无法无天,账都给你记着呢,你不还有人替你还,那货虽身板硬,但架不住板子多”。
诸人大笑,宋洛玉脸色一红,嗯了一声,转头离去。
常宇抬头看看天色,刚过晌午热气更盛,见宋洛玉离去,他便又转身跃入河中戏水,李慕仙在水畔树荫下靠着大树闭目养神,身边小道童瞧了瞧他又瞧了瞧河中撒欢的常宇,轻声道:“师傅,那大官儿没穿衣服,身上可白了”。
“非礼勿视”李慕仙眯着眼用拂尘在小道童头上撩了一下,小道童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专心的在树下玩泥巴。
“其实师傅身上比那大官儿白多了”半响李慕仙还是没忍住低声说了句。
小道童哦了一声:“可俺不想看师傅的,浑身都是折子”
李慕仙差点一头栽倒:“胡说八道,师傅一身腱子肉可不比那大官儿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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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6章()
通州城北数里外,温榆河和坝河交汇处,多铎和阿济格率领的万余骑兵正在河畔休整,士兵解甲下马或在树荫下乘凉或在河中戏水,不远处有数支巡逻队在来回巡视,外围更有无数探马来来往往侦查敌情传送情报。
河畔一个小村里,多铎和阿济格及麾下部将在一户人家乘凉,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院子角落几具新鲜的尸体热度尚存。
“天气这般燥热,明军若是不来怎么办?”阿济格一边擦拭手中钢刀上的血迹,一边看着真抱着羊腿啃的多铎问道。
根据最新情报,西边十余里外发现明军大屁斥候,这些斥候表现强硬,虽未主动进攻,但却也没望风而逃,甚至还拦截清军探子继续西下侦查,由此可断定,附近必有明军大军。
“他不来咱们就过去呗”多铎抹了抹嘴角油腻,探头看了一眼外边天空“如此燥热明军也会躲在某个阴凉处歇着,何况以我之见他们本就没胆子再往前走,如此这般大张旗鼓不过做样子给明帝看罢了,不信待到天黑绝对撒丫子不知跑哪躲着了”。
阿济格点点头,他粗鲁无脑而多铎善战有谋,此番出兵多尔衮便以交代让其以多铎马首是瞻,比如在这两河交汇处守株待兔便是多铎提议。
理由很简单,天气炎热明军行军必然择水而行,坝河东西走向恰好顺路,所以与其迎头而上不如守株待兔,吃饱喝足了待其到了跟前猛揍一顿完事了。
当然便如此时多铎推测那般明军不敢前来也罢,趁天热之际先养精蓄锐,待日落之时天色凉爽,骑兵快行十余里地不过眨眼之间,也能杀明军给措手不及。
所以,现在还是吃好睡好,有事等凉快了再说。
聪明的人想法总是出奇一致,笨的人也会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时候,多铎是聪明还是笨咱不知道,但黄得功绝对不是个聪明的人。
骆驼营中黄得功吃饱喝足后本欲小憩一会,奈何天气太过燥热弄的一身臭汗,终是忍不住也脱了个精光跃进坝河里翻腾起来。
不多会,亲兵来报后方友军求见。
后方友军?那自然是亲卫军和京营的人了,黄得功眼里可瞧不上这俩空架子,可来的人却非泛泛之辈,都是非常有实力的人,东厂麾下黑虎营统领屠元,号称常宇麾下第一猛将,战功赫赫无人可比,另一人姬际可,虽有些陌生,可其人战力可封神,一人一马一枪,入千军万马如入无人之地,月前周遇吉部被贼军追击,溃散之际其挺身而出,一枪刺贼悍将罗虎于马下,让周遇吉部逃过一劫,其后入常宇麾下在军中威名渐起,直逼屠元的存在。
这种猛人,自是黄得功敬重之人,慌忙间就要上岸去见,哪知这时两个人影跃如河中,拍其巨大水浪,黄得功正要开骂那个兵蛋子这么不长眼,就听见屠元那熟悉的野猪嗓“忒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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