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常宇一脸不屑“一触即溃不是虚架子是什么,若不虚的话何至于现在这般狼狈逃窜”,身旁诸人哄笑,李过一脸尴尬。
“城外贼军多骑步兵却无辎重,他们不是来攻城的,而是来围城的!”吴中突然道,李慕仙轻笑指着李过“这部人马是他的溃兵,家伙什昨儿都丢的一干二净,如料不错此时乃受闯贼之命先来围城,真正的攻城家伙事都在后边呢”。
诸人朝东北望去,黑压压遮天蔽日,数不清多少人马,也分不清贼军和流民之别。
“督主大人想来料事如神,在下好奇问一下,以您所见今儿会打么,胜负又如何?”李过突然问道。
常宇一怔,随即笑了笑“打不打看本督之意,至于胜负早已一目了然,李兄又何必自取其辱”。
李过顿时脸就黑了下去,旁边李慕仙忍不住捂嘴轻笑,吴中几人却是不解,纷纷低声闻讯小督主啥意思啊。
李慕仙一脸得意给他们几个解惑,闯贼的兵力和声势的确很浩大,但此时前有狼后有虎,随时都可能被肉夹馍,所以即便李过被俘他营救心切,即便他内心不服想和小太监死磕一场,但都没有赶紧跳出包围圈更为重要。
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时间也不会在这浪费太多时间,即便他想速战速决但小太监不接招呢,就缩在城里不出,你攻吧这么大的城你想一气破了无疑做梦,所以李自成最多围城做个样子吓唬一通,然后顺势破滹沱河方向难逃才是正解。
简而言之,攻城极有可能就是个幌子。
李慕仙的声音虽不大,却也被李过听到,心中很是惊奇,忍不住出口问道“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一方,江湖人称孤独一方,李壮士可曾听闻?”
李过哦了一声,略显尴尬笑了一下“你我江湖不同,所以未闻大名,道长是官府的人还是恰逢其时?”
“贫道在督主麾下听令”李慕仙道,李过微微点头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时间缓缓滑过,城下贼军围城不动,东北方乌云盖天至五里外突然止步不动,城上常宇诸人疑惑不解。
滹沱河南畔的黄得功一直关注局势,先前得报贼军围城他不屑一顾,早探的是李过的溃部,虽说有近两万余又有罗虎的震山营在其中,不过经昨天惨败,士气低迷不说还兵疲马乏搞不好还饥寒交迫呢,这种状况下除非小太监不想打,想打的话出城一个冲击就能破之。
但为何常宇不出城破敌呢?黄得功心理也明镜似的,首先可能要和闯贼谈判招降之事,其次城中军马是马世耀的人,初降之下用着不顺手不放心所以还不如不用,况且还不知道打不打的起来的呢,谁知道李自成会不会投降。
直至探马急报东北黑云压境,黄得功的神色才变得凝重起来,传令麾下各部人马备战,又暗中嘱咐翁之琪等几个部将,贼军若渡河,强攻之下若不支立刻朝东南赵州境内撤退。
一番叮嘱之后,黑云已至数里之外,黄得功站在岸边一处高岗上拿着千里镜望那片黑云无边无际,心下骇然,这特么的少说也得十余万人吧,看来是闯贼大驾光临了。
探子又报,贼军侦缉四处拦截,他们没法靠近侦查,黄得功大骂“都特么的到眼前了还探个卵子”又命炮兵架好跑,一旦贼军动手立刻轰,轰完就撤走,省的落入贼手。
闯贼到了跟前却近半个时辰按兵不动,这让常宇疑惑不解,侧头问李过“你老叔在耍什么把戏?”
李过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按兵不动在这耗着对他有什么好处?常宇一时间把不到李自成的脉,看看日头已是午后,正欲盘算此事要不要把李过放出去时,却见东北方向“贼军”动了。
人声鼎沸,铺天盖地而来常宇凝目望去却见那些冲过来的只是流民而已,靠,又用这种老把戏!
那些流民愈来愈多,浩浩荡荡竟然有数万人,转眼之间把真定府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而罗虎的人马却抽身到外围。
常宇皱眉,闯贼果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管他此番攻不攻城,先是把自己围困在城中了,然后趁机破黄得功防线溜走。
“督主,闯贼这是要溜啊!”李慕仙也看破其意图,抬头望着东北方向,果然又大波流民朝滹沱河方向奔去。
常宇嗯了一声“你可有破解之道?”。
李慕仙低头沉默一下“简直就是绝户计啊,要么咱们杀出去,要么让李壮士出城开道,但李壮士出城后也许一去不返,又或无功而返,闯贼铁了心不投降要渡河南下,咱们还得杀出去”。
“要杀很多人刀口要卷刃啊”常宇冷笑,扭头看了一眼李过“请吧,该说的已说了,尔等何去何从已无需赘言”。
李过微微一笑“还是那句话,我只管把话带到,何去何从要看叔父决定,我此去也许………”说着对常宇拱手“江湖再见”。
常宇哈哈大笑“在哪见都无所谓,只要还能再见就行”。
李过脸色一沉,转身离去。
下了城头至北城门下,屠元看了他一眼,恶狠狠道“你最好不要回来,这样再遇到你便可一刀砍了”说完令人开门放他除去。
李过出了城门回首看了他一眼,又抬头看了看城头上的常宇,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
第644章 心生怀疑()
行不至二里,便见一拨贼军涌来分开那些流民至他身前护其出了流民圈,随即翻身上马扬鞭北去。
难道小太监怕了?闻李过被放出来,罗虎和谷可成大感意外,觉得不可思议,连忙驱马迎上前去。
“说来话长,待我先去见父亲”李过此时哪有攻城和他俩细说缘由,令二人围住真定城,盯紧小太监不让出门一步,随后打马北去大营去见李自成。
疾驰中李过内心翻江倒海,常宇的一番话自是说道他心坎里去了再反下去又能怎样,总不会真的能坐上龙椅吧,这太不现实!当真不如此时见好就收,受了朝廷的招降封官加爵的也是风光,何况此时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北有外族入侵,西南有张献忠,若降必受重用,即便朝廷记仇心有不甘也有个将功赎罪机会让朝廷消消火。
不知父亲又怎么考虑,但李过决定尽最大努力说服他。
然则很快他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随着距大营越来越近入眼皆是流民,甚至很多人还扛着军旗,实则赤手空拳,却几乎看不见士兵。
这些人根本不是士兵,而是流民所充!李过正疑惑间,一支骑兵疾驰而来,当先一人他却识得,乃确山伯王良智,也就是当年率部投降把西安城拱手送给李自成的王根子。
王根子虽是朝廷降将,但深得李自成的信任,主要因为他是主动献城,远非白广恩那个反复小人以及和李自成有私仇的陈永福可比。
李自成昨夜凌晨又施暗度陈仓之际,自己偷偷南下,让王根子率三千兵马驱近十万流民前去真定围城吸引官兵注意力。
“主上此时应该已经渡河南下了!”王根子的一番话听的李过瞠目结舌,心中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李自成竟然还是摆了小太监一道,从他眼皮底下溜走了,忧的是这投诚之事却如何了结,如小太监所言眼下是最好的投城机会,过了这村未必有这店。
见他神色不定,王根子好奇问道“亳侯,可是为眼前事情棘手?”。
李过回首张望真定府城“难道不棘手么?”
王根子嘿嘿一笑“卑职觉得没什么,一切早在主上算计之内,如料不差主上此时早已经渡河而去,这里有流民近十万,可把城中官兵堵住出不来,然后再驱一部分冲击滹沱河防线,罗虎和谷可成的人马顺势掩杀,咱们便可轻易冲过去,至于这些流民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去吧”。
看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李过冷笑“你想要数万流民冲阵若在月前尚可一用,但此时还对他们押这么大的注,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根子一惊“亳侯何出此言?”
李过冷笑“你可知吾昨日为何惨败被俘?除了马世耀和任继荣临阵反水外,流民不堪重用,临阵逃脱也是之一”。
王根子沉默半响“那眼下……”
“等”
李过果断下令,让王根子继续按兵不动,故弄玄虚让小太监捉摸不透,同时城外和河畔的流民不撤,继续保持围困之态,而他要立刻去见李自成,把投诚之事说了,若谈妥一切皆大欢喜,若继续单干的话则发兵从后袭击黄得功部,助罗虎几人渡河南下。
常宇和李自成在数月前结缘,从太原掰手腕到保定府,每每抢得先机,李自成次次弄得灰头垢面甚至险些丧命,心中窝火却无可奈何。
然则此番他终于反将一军摆了小太监一道,晌午十分当常宇在真定府城上候着他的时候,正东近百里外的深泽县境内,李自成的主力人马已快速渡滹沱河进入晋州境内,晋州西临藁城,南接赵州。
晋州虽为真定府下辖的五州之一,因其紧邻滹沱河,先前贼军过境北上城中百姓多被裹挟几为废城,李自成的人马轻松占了城下令全军休整,然后侦缉四处打探消息。
而此时常宇对此毫无知情,以为他就在眼皮底下和李过商议招降事宜,知道一时半会没那么快有消息,便下了城悠哉等待。
倒是黄得功在滹沱河却如临大敌,看着对岸密密麻麻的流民脸色凝重,万一小太监和闯贼没谈拢这些嫡系炮灰不知道好不好忽悠,否则打起来白白被他们消耗战力。
常宇没料到李自成再施暗度陈仓之计早已经渡河,黄得功同样也没发觉,虽然先前他下令探马侦缉方圆五十里,但闯贼走东路深泽县距离此地有近百里在侦缉范围外,其次注意力完全被北边的罗虎部和大批流民所吸引扰乱,以至于此时李自成早渡河休整,哥俩还大眼瞪小眼傻等呢。
当然相对在河岸边吹风晒太阳的黄得功,真定城中的常宇舒服多了,府衙院中树下躺椅上眯着眼,旁边香茗茶香入鼻,周边围着亲卫一脸轻松在闲聊。
“怕此时李自成正在天人交战的关头,一时半会他还拿不定注意,咱们这一等眼瞅着可就要天黑了”李慕仙耸耸肩,抬头看了看日头,大概申时(下午三点)左右。
“十余年征战,偌大基业以及此行所获都不是小数目,他自需要好好衡量一下得失,当然还得列出一些条件,你说要到天黑,本督估摸着得明早才有信”常宇眼都不睁,一脸的胸有成竹。
众人点头,李慕仙又道“却也未必,若李岩将军在后边追的紧点,闯贼可能会提前些吧”。
常宇睁开双目“皱眉道,其实此时不宜跟的太紧,太紧易激怒闯贼让其失去冷静判断,一怒之下极有可能扬鞭而去”。
“可是咱们现在被围在城中也无法知会李岩啊”胡岭道。
常宇又闭上双眼,长呼一口气“以李岩之智,若知闯贼此时陈兵城外按兵不动,稍作串联便知,他自会松紧自如的”。
众人皆点头认同。
然则,他又错了!
清苑县北清水河畔原贼军大营,天色初亮之际,休整一夜的官兵便生火造饭随后拔营发兵追贼军。
半晌午时至于清苑县南十余里府河畔暂停休整,前方探马来报贼军在南边十余里外的唐河畔扎营以河道设置防线,并驱流民数千与河道内。
周遇吉闻言大骂刘芳亮倒兢兢业业啊,作为殿后人马明知不敌,却死死抵住,逃一阵,打一阵,现在竟随地又抓了些流民来当炮灰了。
当初这些流民或受裹挟或心甘情愿随贼军北上,声势浩大延绵百里,而如今贼军南逃他们有的直接被拉去填坑有的负责外围放烟雾弹迷惑官兵掩护贼军主力逃走,有的则还啥都不知道在周边转悠的,此时就被刘芳亮随手拽来作挡箭牌。
晌午时分,水足饭饱的官兵渡过府河,攻刘芳亮防线,李岩故技重施,分兵击之,轻松溃敌,刘芳亮和张鼐再次狼狈逃窜。
周遇吉部却不慌不忙缴获战利后休整兵马这才缓缓追去,一口气又追了二十里,本欲今儿就此作罢,却在此时探子来报“闯贼昨晚已至祁州城,却在深夜兵分两路南下……”
走的这般匆忙却是为何?周遇吉和李岩起了疑心,先前他们已知道常宇在南线助黄得功再战贼军并且俘虏李过之事,难道说……李自成要围攻真定府城救李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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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5章 端倪()
若是如此的话只怕对小督主不利,贼军在那边兵力本就极盛,此时闯贼的主力人马过去再加上那么多炮灰……不行要急行军追过去助战。
等等,李自成南下为何要兵分两路,李岩突然感觉自己扑捉到了什么,细问暗探得知,天黑难视,贼军外围防守又太过严密难以靠近细查,只知道一支南下约五六万之众,一支往西南去约十余万,两只人马皆延绵数十里地。
真定府在西南,往正南那支人马是要……不好,暗度陈仓!李岩瞬间就反应过来,如料不错去西南的那支人马多是流民,只是个烟雾弹吸引小督主的注意力,而真正的贼军主力已经南下渡河……
听他这么一说周遇吉也是一惊,破口大骂李自成狡猾的很,便要急追而去,同时派探马速报小太监。
麾下部将却觉得没必要,小督主神机妙算,能看破李自成第一次的暗度陈仓,这次又能瞒得住他,搞不好现在早伏兵等着他呢,所以没必要急追,按照先前议定,慢慢磨他就是了。
李岩也陷入两难之际:穷寇莫追,追之莫急,这是一早定下了调子,何况常宇之前也说了没打算一次就拦住他,要一边追一边咬……
但眼下无法证明小督主已经看破闯贼的奸计,加上此时有那么多人贼军去围城,探子去送信怕是根本都近不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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