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天哥儿一看胖子疲懒的模样,笑骂道:“还有,可别小看这卤水的生意,要能做好,挣得不比什么酒楼少!”
“这零零碎碎的,能挣多少。”胖子摆摆手不屑道:“卤汁得养,光养卤头便得数年,即便养成之后的卤头,一天了不得出卤两锅,莫说是这猪下水,便是都搞大肉,一日也不过百多斤的量,能挣个多少?”
“嗯,后厨几年真是长进不少,看一眼就能知道出量,这小账算得,倒是有几分老师傅的风采。”
天哥儿先是夸赞一句,然后笑道:“可你算得只是一摊一铺的出量,若是十摊百铺,又是怎的进项呢?”
“十摊百铺?”胖子皱着眉头思索,几息后连连摆手道:“没戏没戏,卤头得养,要有这样一锅老卤,起码得两三年,即便是充卤也得循序渐进,破坏了卤头本味,那真哭都没地儿流眼泪,您这充卤技艺这么好,这不也才两锅老卤么!”
胖子指着两锅卤头想要借例说明,却只看到天哥儿高深莫测的微笑,瞬间回过味儿来。
“诶!?不对,前些日子来家也没看见这老卤,今儿怎么突然冒出两锅?难道”
胖子抬头,又看见了天儿满眼的笑意:“这是新卤,而且,几日之前,只有一锅!”
“唉呀妈呀!”
胖子突然怪叫一声,就跟个肉球一样弹起往天哥儿身上扑去,却被一云手拍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摔倒在地的胖子满脸激动,咕噜一下起身,用一种甜腻的声音谄媚道:“天哥儿,您就是我哥儿,不,亲哥儿!这分卤的技术,你得一定得紧着弟弟,弟弟能不能娶上媳妇,就全靠这了!”
看着胖子满脸渴望的表情,天哥儿好气又好笑,揶揄道:“刚刚不还嫌弃卤水挣得少么?这一会儿就变啦?”
“嘿,瞧我这破嘴!”胖子懊恼的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道:“都怪着破嘴,也不想想天哥儿何等样人,鼓弄出来的东西怎会是寻常之物。”
“行了行了,别演了。”天哥儿没好气道:“等你云来客栈的工期到了,我便将这配方和卤头都给你,在此之前,好好搁那呆着,别使什么坏!”
“明白明白!”胖子头点得跟拨浪鼓似得:“小刀这工期就到今年年底,那时候我再去和刘胖。。刘掌柜请辞,在此期间,保证不给云来客栈添乱!”
“嗯。”天哥满意的点点头道:“还有一条,到时候弄铺子,你一定缺少活计帮衬,多考虑下东市口的老街坊,记得可别像刘掌柜这么抠门儿啊!”
这本是个小要求,想来胖子应该不会拒绝,却不想听到这话的胖厨子脸色当时便沉了下来:“天哥儿,你难道忘了青天帮解散时这些人对我们的态度吗,想当年青天帮照拂东市口那么多人,可青天帮解散的时候,他们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的,就这,您还要帮他们!?”
“那你想他们怎么做呢?”天哥儿笑眯眯的问道:“解散青天帮,是云端议会要规范档口实行档头治而做出的决定。你是希望这些孱弱的百姓抗击云端议会立下的规矩吗?”
“我”
“公道自在人心,他们能够在青天帮解散的时候,没有拍手叫好,没有落井下石,就是对青天帮最大的认可了!”
天哥儿翻动铁勺搅了搅,轻笑着,丝毫不以为意。
胖子嘴巴蠕了蠕,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也只是闭紧。
……
没有谁比朝昌的商人们嗅觉更敏锐的了,自刘掌柜之后,接连有好几位商人登门。
只是天哥儿的出价不低,到目前为止都没有谈拢,期间也有不少自作聪明的商人提出取些样本试试的,被直接赶出了门去。
秘方之所以是秘方,就是因为没有宣之于口,公之于众。
对厨子来说奥妙无穷的药液,对于那些精通药理的丹师来说,只要有一管子原液,他就能给你将原料配比分析个清清楚楚。
永远不要怀疑商人的下限,在这契约之外的小手段,只会比想象的更多。
就好像自从消息走漏之后,天哥儿不止一次发现了院外触动暗阵的探子密谍,而这些人的目标十分明确,应该就是原液。
只不过这些日子天哥儿都没有出门,他们找不到好机会下手而已。
对于朝昌这些商人的手段,天哥儿真是再清楚不过了,清理了整整十几个窥视的家伙后,想不到歪招的商人们终是带着诚意上门了。
这一次的商谈便进行的十分顺利,几个大商人应该是提前商量好合买,一百万金的价格连个磕巴都没有打就应承了下来。
只是拿到成品后的商人表情实在称不上太好,因为这个药液竟是由三部分组成,而三部分药液成本想加,比之市面上通行的药液成本也不过就降低了三成左右的价格,但工序却复杂了三倍。
这样的发现让几位大商人都有些尴尬,本以为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到头却发现,也没占了什么大便宜。
带着秘方与药液的商人们离开了,天哥儿扛着装满金条的箱子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柴房,用脚挑开箱盖,指着唐罗便道:“看见这些金子了么,够不够晃瞎你的眼!”
唐罗撇撇嘴,不屑道:“这样的箱子,我十三岁的时候,自个儿就挣了好几个。”
三百七十九章:小年难过()
配方得售,小院的财政危机得以解除,而有了钱财的支撑后,两人的伙食终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什么苞米杆子,苞米茬子,再也不是唐罗的主食,全都换成了大块的卤肉与新米,是不是还有灵食灵液入胃。
而饿了好长一段的时间的天哥儿也是同样,煮下水只是为了展示药液效果,到底是灵意合一的武者,光是下水哪能均衡武体的量能供需。
度过财政危机的小院恢复了平静,唐罗再也不用忍受难闻的下水味道与忍饥挨饿,更将大把的时间投入道修缮经络的工程中。
年关将至时,唐罗将上半身的经络修缮完毕,双手已然恢复知觉,再也不用像根木头一样挺尸在床上了。
从活死人的阶级向前迈了一大步,成功加入瘫痪俱乐部。
如果顺利的话,86年4月的时候,他就能自己下床走动了,而现在,他还只能依靠轮椅和拐杖行动。
双手恢复行动能力的唐罗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天哥儿要纸笔。
这些日子他虽然瘫在床上,却也获得了大量的思考时间,修复经络的过程中更是对人体的奥妙有了新的认识。
他有太多灵感需要记录下来,而这些光凭脑子,终究会遗漏,能在年关之前动手记录,真是极大的利好。
虽然天哥儿对他这种做法不以为然,觉得他是在浪费时间,但唐罗自己心里清楚,只要将经络修缮完毕后重铸不灭战体神阵,通过源源不断的先天之气冲刷,他的身体一定能够恢复往日水准,他对自己充满信心。
……
龙州历1785年
腊月廿三小年夜
年关将至,即便是朝昌这样的不夜城也到了休养生息的时候。
忙碌了一年的工人和商贾只要有条件的,都会回家准备过年,就连武道馆中搏杀的选手也少了几分戾气。
而天哥儿又如往常一样,不知去向,而早已习惯的唐罗则是在黑暗的屋里写写画画,连灯都不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院里的小年夜就会这样平静的过去,在明天早上或是傍晚,天哥通过灵界通道回来,两人心照不宣的相互照面,点头打个招呼,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之后,各自继续忙碌着自己的事。
只是上城区的喧闹,彻底打破了小年夜的寂静。
通缉榜上位于前列的幽灵刺客再次出现,而他这次的目标,竟是云端会议的议员!
云泓、云逸两位议员全家十几口满门被屠,城主云秀再次下令将上城区封锁,并出动项家军把守各个要道,势要将这嚣张至极的幽灵刺客抓捕归案!
只是这雷霆般的行动,根本阻止不了拥有灵界通道的天哥儿,而那些宣传中已经死去的两位议员以及家眷们,正好端端的走在灵界通道中,为首的云泓、云逸更是激动的浑身发抖。
顺着灵界通道一路向南,天哥儿背对着众人停下,淡淡道:“行了,一会儿你们从前头上去就是海口,你们从南海往外走,中州、天南、元洲都行,只是不要再回来龙州了,一路小心些,若让项氏的人发现,肯定会将传闻做实!”
年近半百的云泓、云逸对望一眼,上前一步动情道:“大公子,云氏乃朝昌民心所向,您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会朝昌,只要您振臂一呼,定然从者云集,到时候将项家阴谋揭露,再把那个“妖女”从城主的位置上赶下来,方能兴我云族啊!”
“我不是云冀。”天哥儿淡淡一句打消了两人所有的幻想:“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对此时的云氏来讲,能不能重归朝昌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保全云氏的族人,只有你们好了,云氏才有复辟的机会,如果你没没了,即便夺回朝昌又有什么意义呢。”
“灵界通道启动的太久,难免被发现痕迹,赶紧带着族人们离开吧!”
两位议员暗叹一声,向天哥儿拱了拱手,带着族人们消失在通道里,而目送众人消失在灵界通道的天哥儿站了好一会儿,才默默离开。
本以为乘着小年夜可以将几位议员以及他们家人全部救出,却不想项氏早有防备,大费周折只带走两户。
而此举必然已经激怒了项氏,对方已经知道了灵界通道的所在,这次随着项家军入城的,还有很多阵师。
他们把守在上城区各个要道,便是为了钉下阵杵,而阵杵一旦钉下,整个上城区便成了灵界禁区,下次再要启动灵界通道,便要撕开覆盖整个上城区的阵法。
到了那个时候,再想救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了。
为今之计,只有赶在阵杵布置完毕之前,将更多的族人救出来,项氏一定想不到,现在全城戒严的时候,自己还敢杀一个回马枪!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的天哥儿又从灵界通道溜回上城区,在一个暗巷中悄悄现身后,以云幕绘身,融入夜色,悄悄往上城区的最中心靠近。
原本繁华喧闹的街道此刻静寂无人,沿途的所有门户紧闭,所有上城区的居民都藏在屋子里,沿途只有巡逻的项家军战士与流浪武者。
而他们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要找到那个幽灵刺客,取下朝昌最大一笔悬赏。
只是仅凭这些人想要发现云幕绘身融入夜色的天哥儿,实在是有些困难。
有惊无险的靠近云桓府邸,正要翻墙进去的天哥儿却感到一阵心悸,连忙停下一切动作靠在墙边,仔细听着院中的动静。
院中,正在进行一场残酷的拷问,云桓全家的男丁女眷全都被拉出屋子跪在院里,身为云端议会议长的云桓更是被项龙腾踩在脚下,满脸是血。
周围全是持戈配盾的项家军战士,表情冷漠,仿佛习以为常。
“老东西。”项龙腾一脚踩在云桓的胸上,恶狠狠道:“如果不是项家,你不过就是云家的一条野狗,哪能有今日的风光。这上城区华贵的宅院,年入千万的生意,还有云端议会的高位,全都是家主给你的恩典,可你居然密谋叛逃!?”
三百八十章:存地失人()
又是一脚狠踏在云桓的胸上,让须发皆白的云桓呕出一口血来,可老人的眼中却没有一丝屈服畏惧,只有平静。
这眼神刺痛了项龙腾,踏在云桓胸上的右脚再次拧动,将云桓的胸骨都踏陷下去:“你以为人称一声议长你就真是议长了?你恐怕忘了自己的身份吧,你就是个没出息的败家子,年轻时候将祖业都输了个精光,更被云氏驱逐,若不是项家找到你,你到死也就是个渔民农夫,项氏才是你真正的主人,你的妻妾儿女,全都是项氏在供养,你怎么敢背叛项氏!?”
“说,那个幽灵刺客究竟是谁,他是如何与你们接头的,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才能保得你全家老小的性命!否则”项龙腾狞笑一声:“今晚那幽灵刺客已经灭了两个满门,再多一个议长,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听到对方以自己的妻儿相挟,云桓咬着牙道:“祸不及妻儿!”
“知道心疼就赶紧将事情说出来!”项龙腾弹了弹指甲,朝着院中跪满地的云桓后人淡淡道:“将那云氏余孽供出来就能保你们全家平安,老头子这辈子活够了,你们还这么年轻,也想死么?”
相比于云桓,他的第二代子和第三代孙可对云氏没什么归属感,其实要从朝昌离开他们都千万个不乐意。
在这儿,他们是议长的族人,可离开了朝昌,不但意味着要放弃这儿的生意,更意味着和锦衣玉食的生活诀别,隐姓埋名的重新开始。
眼下全家的性命更是危在旦夕,这让一些年轻人哪里甘愿。
“祖父,玄儿不想死啊,您就说了吧,都是那云家余孽的主意,我们家也是被牵连的啊!”
云家最宠爱的幼孙云钊玄突然开口朝向来疼爱他的云桓捣头如蒜:“祖父,您就说了吧!”
云桓一家向着云氏的本就不多,有了云钊玄的出声,女眷们更是哭天抢地的向云桓哀求,求活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
当一家全都向他这位家主祈求活命的时候,云桓不由得老泪纵横,他很项家,更恨自己,究竟是怎么生出这样一群软骨头。
而项龙腾则是十分满意云桓家人的表现,朝着脚下的老者得意道:“老头儿,你听见了吗?这才是民心所向,他们如今的锦衣玉食全都是项家给的,所以他们更亲近项家,这就跟养狗是一个道理,谁给骨头谁就是主人。知道老子今天为什么生气么,因为项家喂养了你们,你们就该对项家忠诚,而不是吃着项家的饭,却和那云氏余孽暗通款曲,明白么!?”
将脚从云桓的胸上移开,项龙腾蹲下身来,抓着云桓的发髻将人对着自己,轻笑道:“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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