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灭诸天- 第4部分

　　　　此时，将臣闭上眼睛，只觉得听觉比以前好上了许多。周围数十步的虫鼠声音，都是听得一清二楚。

　　　　呜呜！

　　　　他凝神自思，突然听到一阵呜呜哭泣之声。他正自纳闷，朝哭泣之人望去。原来正式白天，要挟告密的老驴子。

　　　　老驴子面朝墙壁，抽泣不止，瘦小的肩头颤动不止，怀中似乎抱着一件物事，哭的十分伤心。

　　　　将臣望着那么一个老人，浑不似白天那般狡诈奸猾之人。此时，完全是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模样。

　　　　想到自己曾几何时，被关在这牢狱之中，也是如他这般伤心哭泣。

　　　　将臣心下不禁恻然，他低声道：“老驴子，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啊！”

　　　　老驴子先是一停，闭口不出声。接着便是转头望向将臣，只见他白发苍然，形容枯槁。一双干涸的眼睛中满是血红。

　　　　将臣问他几遍，他都是沉默不语。直哭的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了，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过头去，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默默啜泣。

　　　　将臣见他不答话，也就不再多问。他继续转头望向自己得来的最后一件宝物，是一个手镯。那手镯表面覆满泥垢，但是从泥垢之间，可以看到手镯材质本事玉石翡翠之类，只是被泥垢沾满。

　　　　将臣猜想，似乎是为了将玉石掩盖住才没有洗净泥垢。为了不引人注意，悄悄爬到水碗边，将水撩起，慢慢将泥垢冲刷干净。

　　　　只见泥垢一去除，便是露出手镯本来玉质。宝光流转，即便是在昏暗的狱中烛火下，仍旧是熠熠生辉。只见手镯表面，刻着繁密复杂的纹理，纹理甚是古朴大气。

　　　　将臣道：“看来品相，看来可以买上不少价钱。”

　　　　就在将臣摩挲着手镯之时，丹田中的气流猛然一挡，似乎与这手镯发生感应。手镯表面上的纹路，竟然是像活了一样，开始蠕动起来。

　　　　将臣啊的一声，吓得赶忙扔掉。此时，他这突然一叫，引起了狱卒的注意。一名狱卒朝这片看来，骂道：“他娘的，那个混蛋不睡觉，晚上叫春啦。再他娘的乱叫，老子一刀砍下你的狗头。”

　　　　将臣连忙将手镯揣进怀中，背对墙壁，装作睡觉。将臣见到狱卒不再注意，这才小心谨慎的将手镯取出。此时手镯还是如刚开始一半，莹莹如玉，但只是不再蠕动了。

　　　　将臣用水粘着泥土，将手镯还如先前一般封好，把它与那本名为《赤经》的怪书收在一起。塞进了石壁间的缝隙之中，暗想：“独角蛟竟然将这玉手镯和《赤经》以及玄真丹一起收好，一定是因为这三样宝物非同寻常。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如何不凡，等以后慢慢查看便是了！”

　　　　当下不在胡思乱想，到头便睡。这一觉是将臣这几年来，睡得最是舒服的一觉。

　　　　……

　　　　将臣第二天一醒，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耳边便是听到叽叽喳喳地吵闹声。

　　　　有人道：“怎么这么臭啊！”

　　　　将臣心中大奇，暗暗好笑：“这牢狱不臭，难道还是香的啊！”

　　　　又有人道：“是啊，臭的根本不能挡了啊。这是那个王八蛋大解的么？”

　　　　众囚犯登时轰吵成一片。

　　　　将臣嗅动鼻子闻，果然闻道了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而且，这味道正是从他身上发出的。原来他身上本就是邋遢肮脏，加上昨晚从体内排出的集聚多年的毒质污秽，表面更是臭不可闻，脏不可见。

　　　　好在将臣已经习惯了牢狱生活，也就不足为异了。

　　　　可怜同室囚犯哀告狱卒。在那些狱卒看来，这狱洞本就是奇臭难当，掩着鼻子在其中走路，此时哪管这些。

　　　　骂道：“去你娘的，你们这些杂种以为这里是逛窑子呢。活该你们臭死！”愤愤然抽了几鞭子。

　　　　将臣伸了伸舌头，感觉有些脸红。

　　　　老驴子朝着将臣低声道：“我怎么感觉你不一样了。你的眼睛似乎比以前更加清澈了。不像是过去那般浑浊。”

　　　　将臣有些奇怪，他将一碗水端过来。用水面做镜子，果然是见到一双眸子黑白分明，其重隐隐透着一股凌厉。与过去那个两眼蒙蒙的小囚徒，是天壤之别。

　　　　将臣说道：“可能是晚上哭的多了，眼睛就亮了。”

　　　　老驴子哼了一声，知他在刺昨晚一人哭泣的事情，转头不再说话。

　　　　将臣歉然道：“我以为老驴子，你这许多年的牢狱，已经不会哭泣了。”

　　　　老驴子道：“我不是为我自己苦，我是为我那苦命的孙儿哭。”

　　　　将臣大奇，说道：“据我所知，老驴子你在这里关了几十年。连老婆都没有，子女妻儿更无，哪里来的孙儿。”

　　　　老驴子一挑眼，望向他说道：“想知道？想知道就得帮我杀人！”

　　　　“又来了。我可不是那个马山的对手，就算想杀也是无能为力的！”

　　　　老驴子双眼陡然锃亮：“只要你帮忙，我们合力我是不会让你白帮忙的。我给你好处。”

　　　　将臣说道：“你被关在这破地牢几十年，能有什么好处！”

　　　　老驴子并不回答，他反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将臣不解地道：“什么什么？没听懂。”

　　　　老驴子神秘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说道：“我是妖怪！”

第8章　故事（）　
“什么？”将臣皱着眉头望向老驴子。

　　　　老驴子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是妖怪！”

　　　　将臣脸色一沉，说道：“你耍我啊，老驴子我不跟你废话了，我看你是关在这牢狱中关的傻了！”

　　　　老驴子吐露深藏多年的秘密，却没想到对面竟然是一脸不信，急道：“我真是妖怪！”

　　　　将臣反唇讥道：“你要是妖怪，我还是神仙呢！”

　　　　“你不信是吧，不信等到了晚上，我让你看看！”

　　　　将臣直接转过头去，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

　　　　将臣盘腿坐地，运转体内气息。此时，他身体筋脉通畅，根本是没有半点滞涩。心中感觉畅快，每一次的运转都将气汇聚到了脐下丹田之中。

　　　　将臣深信这《无量度人妙典》也就是苏媚姬口中的《度人经》，有着奇异功效。因为他感觉每一次的周天运转，都使得体内气劲更加茁壮。

　　　　他心想：不知道那个妖妇的实力又是如何。凭借我现在的力量远非那妖妇敌手。但是只要有《度人经》在手，我定有一天能够与那妖妇匹敌！

　　　　一天中，将臣不时打坐。或是乘人不注意之时，偷偷翻看那本《赤经》。虽然暂时用不到这炼丹经书，好歹当作打发时间。

　　　　夜深人静，众囚徒都安然入睡。将臣面朝着墙壁打坐，调息气血。

　　　　“喂，小子！”老驴子轻声叫道。

　　　　将臣并没有入睡，但也没有理睬。

　　　　老驴子一连叫了数声，将臣终于是拗不过。转头道：“干嘛？！”

　　　　只见老驴子正对着将臣，蹲坐在地上。正色道：“小子，好好看清楚！”说着双手伸过头顶，慢慢揭开围在脑袋上的头巾。

　　　　那头巾不知用了多久，已见不到本来颜色，十分污秽肮脏。

　　　　将臣不知道这老驴子卖的什么关子，但是见到老驴子头巾缓缓解下。将臣的眼睛也是越睁越大，最后几乎是瞪得滚圆！

　　　　只见老驴子的耳朵有一尺来长，高高竖起，丰满厚实，满是长毛。就像是两支驴耳朵拔下，插在他的脸颊两侧。

　　　　“你的耳朵？！”将臣惊骇道。

　　　　老驴子长叹一口气，说道：“我有妖怪血统，我的远祖是很厉害的大妖。传说是仙人坐骑，后来与人类交合，生下子嗣。随着时间推移，妖怪血统也是越来越淡。因此我全身上下与人无异，只是这两只耳朵还保留有远祖迹象。”

　　　　说话时，两支长耳朵还打了折，动了一动。似在说明，这两只耳朵确实是真。

　　　　将臣呆了好半天，说道：“你如果是妖怪，为什么不逃出去呢。你应该可以腾云驾雾，或者变出一个血盆大口……”

　　　　老驴子伸出手来，示意打住：“我的妖怪血统极为稀薄，神通广大的法术一概不会。与常人无异。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好处，那就是年岁比一般人活得久些。我祖爷爷当年活了五百岁才去世！”

　　　　“是了，如果你有什么神通广大的能力，也不会让我来帮你了。不过，活得久那也挺好的！”

　　　　老驴子苦笑道：“你觉得活在这不见天日的牢狱之中，早死迟死有什么区别！”

　　　　将臣眼神中似乎爆发出一团火星，说道：“当然有，只要活着就有能够逃出去的希望。”

　　　　老驴子又给将臣讲了些他们家族的秘闻。原来老驴子本姓吕，是住在大滚山下的吕庄农户，以耕种农田为生。

　　　　一次，家中后院田地中竟然挖出一口泉水。那泉水承金黄色，十分甘甜入口。洒在庄稼地上，收成要好上数十倍。

　　　　原本，一家指望着这口泉水发大财，没成想，被大滚山上的神仙般人物升天宗得知消息。

　　　　霸占了去，还骂他们土包子不识好货，竟然拿一口灵泉来种田。

　　　　将臣见老驴子满脸凄苦，接续道：“于是，他们就抓住你的家人，把你们关入这苦泉狱。一关就是几十年？”

　　　　老驴子无力的点了点头，木然道：“于是，爷奶父母都死在这苦泉狱中。原本以为可以过上好日子，没呈现却遭了这样的灾祸。”

　　　　将臣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也是因为《度人经》而起，升起一股同病相怜之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老驴子道：“我被关在这鬼地方之前，并没有娶妻。后来在鬼地方，遇到了一个女囚犯。”

　　　　将臣见到老驴子说起那女人时，一张老脸满是笑意，皱纹挤在一团，竟像是一朵菊花绽放。老驴子慨然道：“后来，我和那女人滚了几晚。那几晚算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日子了。”

　　　　“后来呢。”

　　　　“后来那女囚犯被带走了，不知道是被杀了，还是被放出去了。我当时整天惶惶不安。不过待在这牢房有一个好处，就是习惯。很快便是习惯了，便不去想。

　　　　直到后来，一个小男孩因为偷某个宗门的丹药，被投入了这里。我见那小男孩十分奇怪，猛然见到他竟然有一条驴尾巴。他竟然就是我的孙儿，原来那滚了几晚之后，她已经怀下胎儿。”

　　　　将臣奇道：“即便是那男孩妖怪，你又怎知是你的后代呢。”

　　　　“我后来旁敲侧击，问了出来。他祖母的样貌性格，竟是与我那女人一般无二。我家族中血脉因人而异，有妖化的部位也不同。我的祖父就是双脚是驴蹄，我父亲则与我那孙儿一般无二，都是长有一条驴尾。我则是与高祖的妖化部位相同，都是长有驴耳。”

　　　　将臣问道，那你又是如何与那马山结下仇怨。

　　　　老驴子眼神中射出仇恨光芒，说道：“人类一直视我们这些身俱异相的人为怪物。因此，我们世世代代都保守着秘密。都已各种方法加以掩饰，比如我那祖父就是生生将两条驴蹄给斩断了。”

　　　　将臣起先觉得深有驴尾、驴耳、驴蹄十分好玩。听到这里不由啊的叫出声来。想到这一家人世世代代都何等的痛苦。

　　　　老驴子泣道：“我那孙儿，因为后面长有一条尾巴十分好玩。常用尾巴作弄人，其实，大家被关在这里也就当作一个笑料。后来一次，好死不死被马山那个混蛋发现了。马山将我孙儿提出去，把他当作玩物一般。竟然硬生生将他的尾巴扯断！血流不止！”

　　　　老驴子说道这里再难以控制，嚎啕大哭起来，泪流不止：“可怜一个十岁不到的娃娃。竟就这么鲜血流尽而死！”

　　　　原来老驴子手中缠绕的那黑黑物事，竟然就是他孙儿的尾巴。每天晚上，老头子都抱着这条尾巴哭泣。

　　　　一个囚犯低声道：“老驴子别哭了，你孙儿已经死了。”

　　　　“是啊，死了就让他走吧。”另一个囚犯道。

　　　　原来众囚犯都被老驴子的哭声惊醒了。

　　　　将臣说道：“你们都知道，当时为什么不阻止呢？”

　　　　一个囚犯叹了口气：“阻止？我们被关在这笼中，那些王八蛋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就算我们逃出去，又怎会是那位列阴差的马山对手。”

　　　　“不许交头接耳！都他娘的睡觉。”狱卒怒骂道。众囚徒又各自睡去了。

　　　　望着老驴子那凄苦面容，将臣不禁怅然……

第9章　赠宝（）　
老驴子似乎眼泪都哭干了：“其实，我们只是生错了地方。我们所处的黄尘天人类居多，我们妖怪只能苟且偷生，要是生在了妖怪纵横的玉夭天就不会有这样的苦事了！是我倒霉，但是我那孙儿却是苦命啊！”

　　　　将臣对这诸天之事有所耳闻，传说世间分有多重天。穿过隔绝各重天的天门，就可以来往穿梭了。这些对于此时的将臣太过虚无缥缈……

　　　　将臣望着狱洞的顶，哪里黑黢黢一片，不时还有臭虫蝙蝠之类掠过。微弱烛火招摇下，映衬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沉声道：“不用怨生错了世道，不管在哪里，灾难从来都是如影随形！”

　　　　他想到家破人亡，自己被关在这牢狱之中，受到百般折磨。狠狠攥紧拳头，牙齿将嘴唇咬出血来：“我一定要逃出去，然后亲手宰了那个女人！他们一定得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老驴子，我帮你杀那马山！”

　　　　老驴子一愣，接着抬头道：“可是，你不是说那马山很难对付的么！”

　　　　将臣一笑道：“我想要杀的那个女人，比这马山难对付千倍万倍。就当用这马山的脑袋来磨刀好了！”

　　　　老驴子怔怔半晌，跪在石板上，重重磕头，声声沉重。等他抬头时，额头已经是鲜血淋漓了。道：“多谢将爷！多谢将爷！小老儿即便是今生报答不了，来世做牛做马报答！”

　　　　将臣摇头道：“不要你报答了，你今生是一个驴妖。来世还想要做牛妖，马妖啊！”

　　　　老驴想起也觉好笑，他擦了擦汗水、血水站了起来。将头上那块脏兮兮的头巾，折叠好双手捧上。

　　　　将臣道：“你这是干嘛？不遮住耳朵了啊？！”

　　　　老驴子笑道：“裹脑袋的布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