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名军士的引领下,那名用帽檐遮住脸的人领着随从们进入了后院,来到了一个厢房。
那名领路的军士随后退去,屋子里只留下了那名用帽檐遮住脸的人和他的随从。
“你跟我来。”不久后,一名侍卫模样的圆脸大汉走进了屋里,伸手一指坐在椅子上的用帽檐遮住脸的人,沉声说道。
见圆脸大汉如此的无礼,好像根本就没有将那个用帽檐遮住脸的人放在眼里,屋子里的随从纷纷面有怒色。
“这位大哥请。”用帽檐遮住脸的人好像对此并不介意,起身后娇声向圆脸大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听声音是一名女人。
圆脸大汉随后将那名用帽檐遮住脸的人领到了一个环境雅致的小院里,带进了一间厢房,房间里已经立着几名大汉,见状向她走了过来。
“让小月她们来。”就当那几名大汉想要上前对那名用帽檐遮住脸的人搜身的时候,圆脸大汉阻止了他们。
小月是跟在关海山身旁的侍女,很快就和另外两名侍女来到了房间里。
“仔细搜查!”圆脸大汉瞅了一眼那名用帽檐遮住脸的人,沉声吩咐小月,然后带着屋子里的大汉离开了。
等房门关上后,用帽檐遮住脸的人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容,原来她是尤五娘。
小月三人随后仔仔细细地将尤五娘的全身搜遍,确定没有携带任何利器后,告诉了门外的圆脸大汉。
“钦差大人正在会客,请夫人暂在这里等待。”圆脸大汉告诉了尤五娘一声后就离开了,小月给她端上了香茗。
尤五娘端着茶杯心神不宁地慢慢品着,她此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通过有着二十多年交情的武昌府首富钱家的大当家钱豪,搭上了钦差大人关海山的身边的一个随从,通过那名随从,也就是先前在尤五娘的人在府衙后门称的那个“罗爷”,这才与关海山递上了话,以给朝廷献宝为由得以见关海山一面。
也不知道关海山是真的很忙还是他有意晾尤五娘,尤五娘已经喝了五六盏茶,他还是没有出现。
终于,就在尤五娘等得心焦的时候,房门打开了,一名国字脸中年人在两名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民妇拜见钦差大人。”尤五娘见状,知道国字脸中年人就是钦差大人关海山,于是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冲着他福了一身。
关海山冲着尤五娘微微点了一下头,在上首处的位子坐下,两名护卫一左一右地立在了他的身后,左边的护卫冲着屋子里的小月等侍女挥了一下手,小月等侍女就退出了房间,关紧了房门。
“你有什么宝物要献给朝廷?”关海山端起一旁的香茗品了一口,不动声色地望向了躬身立在那里的尤五娘,他刚才其实并没有别的事情,故意将尤五娘晾在了这里,想他一个堂堂的钦差大人,不知道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要见他一面,他岂能轻易让尤五娘见到自己。
“大人……”关海山居高临下的态度使得尤五娘的心情不由得低沉了许多,她知道朝廷的官员官位越高越难打交道,于是抬头看了一眼关海山身后的两名护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们是管家派给本钦差的大内侍卫,有什么话你旦说无妨。”见尤五娘心里有顾及,关海山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沉声想她说道。
“启禀钦差大人,实不相瞒,民妇是洞庭湖水帮的人,想将一笔数额达到百万两之巨的财宝献给朝廷。”尤五娘见状沉吟了一下,神情严肃地想关海山说道,“另外,民妇有关于功德教的事情要向大人禀告。”
“洞庭湖水帮?”关海山闻言,双目不由得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面无表情地望着尤五娘,“你有什么要告诉本钦差。”
“钦差大人,如果让功德教得到这笔财富的话,那么必将危害我大顺,洞庭湖水帮愿意作为内应,协助官军消灭功德教。”尤五娘随后将钟飞扬留下来的财宝,以及与功德教之间的纠葛向关海山和盘托出,最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尤五娘,你好大的胆子,身为被官府通缉的洞庭湖湖匪,不知道反省自己的恶行,竟然想用那笔不义之财作为筹码来替自己脱罪,简直是罪该万死。”听闻了尤五娘的讲述后,关海山面色一沉,伸手一拍桌面,冷冷地冲着尤五娘说道,“功德教罪大恶极,暗中勾结功德教者与功德教同罪,你以为凭借着三言两语就能掩盖洞庭湖与功德教相互勾结的事实?”
“钦差大人,民妇说的都是实话,我们事前并不知道他们是功德教的人,如果知道的话绝对不会与他们接触。”尤五娘没有料到关海山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心中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向他解释。
“你们给了功德教两万两银子的事情罪证确凿,想要抵赖是痴心妄想。”关海山并不想与尤五娘多说,冲着门外大喊了一声,“来人,将这个勾结功德教的女湖匪给本钦差抓起来,关进府衙大牢,好生看管。”
伴随着关海山的喊声,房门被人推开了,几名护卫气势汹汹地涌向了脸色有些发白的尤五娘,尤五娘刚才只是讲了洞庭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了功德教几笔钱来做善事,并没有点明那些钱有多少,但关海山却清楚地知道双方有两万两银子的往来,这令尤五娘一时间感到万分震惊,她实在是想不出关海山是如何知道这样隐秘的事情。
“钦差大人,我们真的是被冤枉的……”不等尤五娘反应过来,两名护卫架起她的手臂就往门外拖,尤五娘这下急了,她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被带下去的话,洞庭湖这回可就全完了,于是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向关海山喊道。
关海山看也不看尤五娘,端起茶杯悠闲地品着茶,对尤五娘所说的话置若罔闻。
眼见尤五娘就要被拖出房门的时候,一个小黑影从她的身上掉出,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停下。”正喝着茶的关海山听见了响声,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当看清了那个小黑影时,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开口喊住了拖着尤五娘的护卫。
“这半枚铜钱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随后,关海山起身走了过去,捡起了掉在地上的那个小黑影――半枚大顺的铜钱,神情严肃地望着尤五娘。
“钦差大人,‘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惊魂未定的尤五娘看了一眼关海山手里拿着的那半枚铜钱,双目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万万没有想到关海山竟然如此关注这半枚谭纵在她临走之前给予她的铜钱,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当时与谭纵在一起的情景,于是连忙冲着关海山娇声说道。
第六百五十七章好戏
当尤五娘说出“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时,关海山的双目顿时流露出惊愕的神色,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洞庭湖的女湖匪竟然知道谭纵与他约定的暗语。
关海山对从尤五娘身上掉下的那半枚铜钱简直太熟悉了,只扫视了一眼几乎就可以确定那半枚铜钱属于谭纵的,如此说来的话这个尤五娘岂不是谭纵派来的,可是她先前为什么不主动说出联络暗语呢?
“你们都退下!”再度翻看了一下手里的那半枚铜钱,关海山冲着屋子里的人挥了一下手,沉声说道。
听闻此言,包括立在关海山身后的那两名大内侍卫在内,所有的人全部离开了房间,屋子里就剩下尤五娘和关海山两个人。
在尤五娘诧异的目光中,关海山从身上取出了半枚铜钱,与谭纵给她的那半枚合在了一起,成为了完整的一枚,能让关海山随身携带,这表明这枚铜钱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原来是自己人,刚才本官多有冒犯,还望尤老板海涵。”确定尤五娘手里拿着的那半枚铜钱正是谭纵手里的那半枚后,关海山微笑着向尤五娘拱了一下手。
“钦差大人言重了,大人恪尽职守,实乃百官楷模。”尤五娘见关海山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心中不由得暗自吃惊,不动声色地向关海山福了一身,她原本只以为谭纵是关海山派去的人,但从关海山的态度来看,她好像大大低估了谭纵的身份:能让堂堂的钦差大人前倨后恭的人岂是等闲之辈?
此时此刻,谭纵的身份成为了尤五娘心中最大的疑问,她非常想知道谭纵究竟是谁,竟然连钦差大人好像也对其礼让三分。
“尤老板请坐。”关海山伸手示意尤五娘落座,他坐回椅子上后笑着问尤五娘,“尤老板,谭大人近来可好?”
“谭大人?”尤五娘闻言,双目不由得流露出狐疑的神色,不清楚关海山口中的谭大人指的是谁。
“尤老板还不知道谭大人的身份?”关海山见状,不由得惊讶地问道,谭纵既然已经将那象征着他的半枚铜钱给了尤五娘,尤五娘理应知道谭纵的身份才对。
“钦差大人,你是说李公子?”尤五娘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不无愕然地望向了关海山。
“李公子正是谭大人。”见尤五娘竟然真的不清楚谭纵的身份,关海山微微一笑,沉声回答,既然谭纵已经将半枚铜钱给了尤五娘,那么就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关海山自然不介意点名谭纵的身份。
“谭大人!”尤五娘闻言顿时怔住了,在大顺能令钦差大人如此客气的姓谭的年轻官员可谓十分罕见,一个让她感到万分震惊的想法随即出现在了脑海里,她稳定了一下心神,试探性地问向关海山,“钦差大人,谭大人可是监察府江南的谭游击?”
“正是谭游击。”关海山笑着点了点头,“尤老板,既然谭大人已经做了安排,那么本官定会按照谭大人的计划来,不知道谭大人准备如何处理洞庭湖的事情?”
“启禀钦差大人,民妇离开时谭大人同意民妇将那笔财宝献给朝廷并且作为内应配合官军消灭功德教,其他的事情并没有交代。”从关海山口中证实了谭纵的身份后,尤五娘的心中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个在君山上疯疯癫癫的公子哥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监察府江南游击谭纵,于是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一五一十地说道。
“尤老板,洞庭湖能迷途知返,本官甚感欣慰,等平定了湖广的乱局,本官定启奏官家,给你们洞庭湖记上一功。”从尤五娘的言语里,关海山感觉她对谭纵一无所知,但谭纵又将代表着身份的半枚铜钱和暗语告诉了尤五娘,这使得他觉得十分意外,同时也感觉到谭纵对洞庭湖的态度好像有所保留,于是不动声色地向尤五娘说道,看来谭纵是以这个行动告诉他,既要与尤五娘接近,但又要保持一定的距离,心态好像有些复杂。
“钦差大人,民妇今天下午接到消息,功德教准备让我们洞庭湖从水路出击,扰乱长江水道的漕运。”经历了最初的激动后,尤五娘的心境逐渐平复了下来,娇声向关海山说道,“谭大人现在在功德教的总坛,如果洞庭湖不答应他们要求的话,可能会有危险。”
“大人,有密函到了。”不等关海山开口,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声音随即传来。
“拿进来。”关海山闻言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沉声说道,能在他与尤五娘密谈的时候送来密函,那么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不是来自京城就是来自谭纵。
一名大汉随即将一个密封的白色蜡丸拿了进来,放在了关海山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快步离开。
关海山打开蜡丸,里面是两张叠在一起的纸,他展开纸条后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尤五娘知道那两张纸上写有要事,于是端起一旁的茶杯,漫不经心地品着,暗自猜测着有什么大事发生。
“尤老板,你们洞庭湖就按照功德教的要求袭扰长江水路,届时咱们演一出好戏给他们看。”关海山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后,将其在一旁的油灯上点燃烧成了灰烬,随后笑着向尤五娘说道。
这个密函是谭纵通过沈三传来的,不仅告诉了关海山功德教准备在荆州府与官军决战的事情,而且还有功德教准备让洞庭湖的湖匪充当冤大头在水路骚扰官军的事情,他让关海山将计就计,联合决定投靠朝廷的洞庭十枭,给功德教演出一幕好戏,让功德教的人可以安心来到荆州府,在荆州府围歼功德教的主力。
对于谭纵传来的这个消息,关海山是极为重视,如果真的能在荆州府将湖广地区功德教的主力的话,那么湖广的乱局将随之平定。
而且关海山对于谭纵提出兵分两路,一路吸引功德教的主力于荆州府决战,另外一路绕过荆州府去袭击功德教腹地的做法是大为欣赏。
尤其令关海山拍案叫绝的是,谭纵的另外一路兵马竟然是洞庭湖的湖匪以及与洞庭湖湖匪作战的武昌水师和长沙水师。
在谭纵的计划里,洞庭湖的湖匪袭扰长江水道,武昌水师和长沙水师前去围剿,双方上演一出“猫抓老鼠”的好戏给功德教的人看,让功德教误以为洞庭湖的湖匪们拖住了武昌和长沙水师,进而对其疏于防范。
等到了关键时刻,武昌水师、长沙水师和洞庭湖的湖匪合兵一处,突袭到功德教在湖广的腹地,届时功德教在荆州府的主力就是想来救援也来不及。
况且有官军在荆州府牵制,功德教的主力也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候等官军扫荡了湖广腹地的功德教,那么荆州府的功德教主力就成为了孤军,届时官军四面围拢,就是困也能将他们给困死在荆州府。
这个时候,洞庭湖的作用就显得尤为重要,如果洞庭湖的湖匪们能配合官军演上一出好戏的话,那么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功德教决定会将主力悉数调往荆州府,以与官军进行决战。
对于谭纵的高瞻远瞩,关海山现在是深为钦佩,他感觉谭纵真的是大顺不可多得的人才,竟然能预料到功德教要打洞庭湖湖匪的主意,进而提前收服了洞庭湖的湖匪,成为了官军的一大助力,进而给予功德教致命一击。
由于谭纵是单独行动的,行程极为保密,因此即使是关海山也对他的事情是一无所知,并不清楚谭纵在做些什么,只是按照谭纵的行事。
虽然关海山并不知道谭纵与洞庭湖的湖匪们是怎么结识的,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当尤五娘得知了谭纵的真正身份后,心中必定再无后顾之忧,因为谭纵答应她的事情一定会做到,而且谭纵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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