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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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革-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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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开他!”谭纵见状顿时哭笑不得,冲着护卫们挥了一下手,他意识到自己先前没说清楚,使得护卫们误解了他的意思。

“大爷饶命呀,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仵作,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家里没钱,还望大爷开恩……”护卫们给浓眉中年人松绑后,浓眉中年人扑通跪在了谭纵的面前,砰砰地磕起头来。

“大人,这家伙撒谎,他家里只有一个老婆和两个十来岁的儿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八十老母和三岁孩童。”不等浓眉中年人说完,一名护卫沉声说道。

“大爷饶命呀,饶命呀!”见自己的谎言被拆穿,浓眉中年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在那里不停地磕着头。

谭纵才没有心思理会浓眉中年人有没有八十老母和三岁孩童,他冲着护卫们摆了一下手,示意他们退下,然后看向了浓眉中年人说道,“你不要怕,这里是府衙,我是监察府六品游击谭纵,今天找你来是有话问你。”

“监察府?”浓眉中年人的身形顿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谭纵,又环视了一眼屋里,抬头茫然地望着谭纵,“不知道大人让小民来何事?”

“我问你,赵大人的公子是不是你收敛的?”谭纵抬了一下手,示意浓眉中年人起来,沉声问道。

“禀大人,是小民料理的,赵大人一家都是小民送上路的。”浓眉中年人爬起来,小心翼翼地回答,赵元长的一家遇难后,是他清理了他们的尸体,给他们化妆和穿上新衣服。

“你当了几年的仵作?”谭纵打量了浓眉中年人一眼,问道。

“禀大人,小人九岁跟着师傅学徒起,到今年已经三十一年了。”浓眉中年人点头哈腰地说道,暗自揣测谭纵的意图。

“三十一年。”谭纵闻言沉吟了一下,语锋一转,神情严肃地问,“赵大人的公子是被大火烧死的,还是被烧之前就已经死了。”

“禀大人,小人曾经检查过,赵公子口鼻之中皆有烟尘,是烧死的无疑。”浓眉中年人闻言吃了一惊,连忙回答。

谭纵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在屋子里来回踱着脚步,他先前的一个设想被推翻了。浓眉中年人狐疑地盯着谭纵,他很奇怪谭纵问出这样的问题。

“赵府明天出殡,你是不是要去给那些死者整理遗容?”过了一会儿,谭纵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向浓眉中年人。

浓眉中年人闻言点了点头,虽然赵仕庭等人的尸体已经处理了一遍,但经过这么多天总会有一些变化,出殡之前,他还要再次给赵仕庭等人化妆,以保证他们下葬的时侯面容干净。

谭纵冲着浓眉中年人勾了勾手指,浓眉中年人连忙凑上前去,谭纵在他耳旁低声耳语了几句,只见浓眉中年人脸上流露出震惊的神色。

“我交待你的事情听明白了吗?”说完后,谭纵神情严肃地看着浓眉中年人。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办好这件事情。”浓眉中年人连忙躬身回答。

“此时事关重大,容不得出半天差错。”谭纵面无表情地嘱咐了浓眉中年人一句,从腰里逃出两锭五两重的银子塞进他的手里,“事成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会再给你十两。”

“谢大人,谢大人。”浓眉中年人惊喜不已,向谭纵拱手道谢后,喜滋滋地离开了。

等浓眉中年人出了门,谭纵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所有的事情做完之后,他有一种轻松的畅意。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已经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只有看天意了。

此时,窗外传来了打更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已经五更天了,换算成后世时间的话也就是临晨三点多了。

谭纵吹熄了屋里的蜡烛,往床上一躺,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明天的事情将会更多,他要养精蓄锐,迎接新的挑战。

第二天上午,京城,藏书阁。

赵云博手里捧着一本书,聚精会神地坐在窗前看着,显得十分投入。

“二弟,听说了没,咱们的那位好四弟今天要在苏州城大开杀戒。”房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了,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关上房门后,笑着向他说道。

“想不到,平日温文尔雅的老四也下的去这么狠的手。”赵云博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他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来的是谁了。

“还不是被你逼急了。”赵云兆哈哈一笑,在赵云博的对面坐了下来,心情显得十分舒畅,“从苏州传过来的消息表明,老四他们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那些倭人,像没头的苍蝇般,在苏州府横冲直撞地找人,好好的一个苏州府硬是被他们搅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第二百五十三章行刑日

“老四能解开这个局吗?”赵云博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笑着看向赵云兆。

“他现在连倭人的影子都找不到,谈何解局?”赵云兆轻蔑地冷哼一声,“即使他找到了那些山越人和倭人又能怎样,他们只是咱们手里的两颗棋子,无关咱们在江南的大局。”

“我倒希望他能解开这个局,否则的话也太无聊了。”赵云博微微摇了摇头,一脸的落寞。

对于一个智商超高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没有对手其实也是一种悲哀,因为没有了那些惊心动魄的的对弈,就无法展现其人生的价值,就无法施展其才华,这或许就是人们所说的“高手寂寞”。

赵云兆看了一眼赵云博,对此不置可否,他可不希望出现一个能与赵云博相抗衡的对手。

与此同时,苏州府府衙。

曹乔木正在书房里整理苏州府各地传来了搜查信息,无意中一抬头,看见谭纵走了进来。

“你今天不是监斩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曹乔木感到奇怪,有些意外地看着谭纵。

“大人,下官已经找到了苏州府内倭人的内应。”谭纵微微一笑,说道。

“赵元长?”曹乔木闻言顿时站了起来。

“下官有九成九的把握确定是他。”谭纵点了点头,说道。

“赵元长,赵元长!”曹乔木念了两遍赵元长的名字,沉思了片刻,双目精光一闪,“苦肉计!”

“大人,这个人阴险狡诈,歹毒无比,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竟然连家人也不放过,可谓丧尽天良。”谭纵皱着眉,给赵元长下了一个评价。

“你有什么打算?”曹乔木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圈,随后抬头看向了谭纵,他觉得谭纵此时已经有了主意。

“我要公审赵元长。”谭纵略一沉吟,一字一句地说道。

“公审?”曹乔木吃了一惊,赵元长现在可是苏州城的大英雄,万一弄错了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说不定会激起民变。

“大人放心,我有十足把握能证明赵仕庭被掉了包,任他再如何狡辩诋毁都没用。”谭纵微微一笑,走到曹乔木的身旁,低声在他耳旁耳语了几句。

刚才,在赵府的仵作传回了消息,谭纵已经确定赵元长李代桃僵,用别人替换了赵仕庭,因此前来找曹乔木。

“好你个梦花,心思竟然如此缜密。”等听完了谭纵的言语后,曹乔木紧皱的眉头猛然舒展开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

“这是大人教导有方。”谭纵笑嘻嘻地拍了一个马屁。

“不过,这样做的话会不会打草惊蛇?”随后,曹乔木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看向了谭纵,既然已经锁定了赵元长是倭人的内应,曹乔木还想着挖出他的上线和下线,一举清除对方在江南的间谍网络。

“大人,时不我待呀。”谭纵清楚曹乔木的想法,不动声色地提醒了一句。

赵云安此次前来苏州城为的就是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追剿倭匪,第二件事情就是找出倭人在苏州府的内应。

两件事情现在一事无成,赵云安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揪出了赵元长,既可以减轻赵云安的压力,也能通过审讯从他口中获得一些重要的信息,说不定可以找到那些倭匪。

虽然曹乔木想放长线钓大鱼,但很显然现在更重要的是拿下赵元长,以解开目前的困局。

况且,经历了倭匪一事后,赵元长一定会蛰伏起来,那样的话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从他身上找到他的同伙。

“好,按你说的去办。”曹乔木想了想,同意了谭纵的要求,随后向赵云安汇报去了。

告别了曹乔木,谭纵没有赶去刑场,而是带着人前往了赵府。

今天的苏州城万人空巷,百姓们都聚集在街道的两侧,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少人的手里拿着臭鸡蛋、霉变的瓜果和烂菜叶等物品,甚至还有用纸包着的大粪。

虽然官府规定不能用石头砸死囚,免得他们还没到刑场就死了,但有些人还是偷偷地在身上藏了石头。

人群的前面,手握长枪的士兵们面无表情地站着,枪尖上散发出幽冷的光芒。

按照惯例,死刑犯在临刑前要游街示众,苏州城的百姓们现在正等着今天被砍头的那些人游街,顺便用臭鸡蛋和烂菜叶等物品发泄心中的怨恨。

“出来了,出来了!”苏州府大牢的门咣当一声开了,站在门前的一个年轻人立刻大喊了一声。

在大批军顶盔掼甲的军士护卫下,十几辆囚车和二十几辆装有木栅栏笼子的平板车从大牢里出来,每个车里关着六七名死囚。

由于被砍头的死囚有三百多人,大牢里的囚车明显不够用,于是就用木板车改造了一下,找来了木匠,在上面安装一个木栅栏笼子,将人往里面一塞了事。

死囚们一个个面无血色,有的吓得瘫软在了车上,有的精神恍惚,在那里自言自语,还有的大小便失禁,裤裆里恶臭难闻。

“打死他们!”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忽然大喊了一声,紧接着,铺天盖地的臭鸡蛋和烂菜叶等物品就冲着囚车飞去。

王浩和家人在一个平板车改造的木栅栏笼子里,与众不同的是,他的这辆车的两旁各有一排拿着盾牌的士兵,将人们扔来的大部分杂物挡在了外面,这是谭纵特意吩咐的。

谭纵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侯,囚车的队伍刚好经过那里,他停下马观望。街道上声音鼎沸,囚车所到之处杂物纷飞,不仅囚车上的死囚们受到臭鸡蛋和烂菜叶的攻击,而且护卫的士兵也被波及,盔甲上挂着不少垃圾。

有几名倒霉的死囚被人群中飞来的石头击中,头破血流,痛苦地倒在囚车里呻吟着,但没人同情他们,迎接他们的是冰冷的臭鸡蛋。

经过十字路口的时侯,王浩看见了马背上的谭纵,他不由得直起了身子,谭纵冲着他微微一笑,笑容显得有几分诡异,令他微微一怔,弄不懂这个笑容的含义。

在护卫们的开路下,谭纵来到了赵府。

赵府里有不少人,除了百姓外还有不少官员和富绅,相对于思想单纯的百姓们,那些官员和富绅的心思就灵活多了,赵元长很显然会受到孙延的重用,本身又是抗倭的英雄,在现在这个非常时期,谁都想给自己找一道护身符。

一身孝服的赵元长正在灵堂里给家人们烧纸,神情悲愤。

“赵大人,本官此次前来不仅是请大人前去观刑,还希望大人能将夫人和公子的棺木带去刑场,本官要用血来祭奠亡者。”谭纵上了一炷香后,向赵元长道明了来意。

听闻此言,四周的那些官员和富绅顿时面露惊讶的神色,虽然以前也有人将棺材抬到刑场的,但都是个人行为,被监斩官亲自相邀可是闻所未闻,这可是莫大的殊荣呀!

更何况,身为监斩官的谭纵不仅是监察院的人,而且还代表着赵云安,看来赵元长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在同情赵元长的遭遇之余,大家对他是既羡慕又嫉妒。

“谢大人!”赵元长也没有想到谭纵会提出这么个建议,怔了一下后,连忙躬身道谢。

“本官先走一步。”谭纵冲着赵元长拱了一下手,扭身离开。

赵元长随后招呼了一些膀大腰圆的小伙子,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抬起棺材赶往了刑场。

乱葬岗位于城北,是一个地势平缓的山头,被杀的死囚或者没人认领的尸体都埋在这里。

夏天的时侯,山头上开满了鲜花,煞是漂亮。

苏州城里的人都知道,那些鲜花是因为埋在这里的尸体滋养而成的,所以暗地里称其“死人花”。

几年前,一名外地的商人来苏州办事,他的一个小妾不明就里,在城外游玩的时侯从乱葬岗上采了一束花。

得知了自己摘的是“死人花”后,那名漂亮风骚的小妾吓得精神失常,最后失足坠河而死,令苏州城的百姓们惋惜不已。

此时,乱葬岗上黑压压围满了人,有五六万之众,在那里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人群中间就是刑场,站着不少全副武装的军士,一个四五米深的大坑已然挖好,等下杀完人,直接扔进去埋了。

刑场的正面搭了一个简易的观刑台,观刑台前站着二十名穿着红衣、拿着鬼头大刀的刽子手,每个刽子手面前都有一个半米高的圆形木墩。

谭纵和一群官员赶到后,领着几名护卫走上了观刑台,坐在了一张桌子的后面,那些官员们则分立在观刑台的两侧。

忽然,围观的人群喧哗了起来,押送囚犯的车队来了。

到了刑场,士兵们将囚犯一个个从囚车上拽下来,粗鲁地拖到一旁的一块空地上跪下,王浩和家人们被安排在了那些死囚的最后面。

安置好了那些死囚后不久,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原来是赵元长和那两口棺材到了。沿途的百姓纷纷自觉让开一条道路。

赵元长神情悲愤,不停地冲着周围的百姓拱手致意。

“哼!”谭纵冷哼一声,不动声色地看着赵元长的表演。

在谭纵的示意下,那两口棺材停在了观刑台前,正对着那些刽子手。赵元长向他躬身施礼后,站在了观礼台一旁的官员队伍中。

“禀大人,午时三刻到。”三通追魂鼓过后,一名军士来到谭纵面前,双手一报拳,大声说道。

“带上来。”谭纵沉着脸,一摆手,气势十足。

立刻,士兵们一左一右地架起二十名死囚,将他们带到了刽子手面前,按着跪在了木墩前。

几名军士随后过来,逐一核对着死囚的身份,验明正身。

“禀大人,已经确认,是死囚本人无误。”核查完了死囚的身份,一名国字脸军士将一张写满了二十名死囚名字的纸张往谭纵面前一放,宏声说道。

与此同时,一名士兵揪起死囚的头发,另外一名士兵用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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