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语不发，密切关注着战场，混沌如浪翻涌，不时穿出几道天光，纵贯万丈，堪比天地碰撞的巨响不绝于耳，震荡得虚无都在崩碎。
随着时间推移，战斗迟迟不见落幕，气氛愈发紧张。
许久，那一片混沌骤然澎湃，像是星辰砸落大海，巨浪拔起，无边无际。里面仿佛激战到了顶点，一声无与伦比的巨响，爆发光芒，淹没一切。
混沌逐渐平息，他们的心提到咽喉，到底谁胜谁负？
一道身影从中穿出，身高九尺，华服亮眼，是那男子，他们暗松一口气。
男子直落身侧，气息稍显紊乱，但依然气度不凡。
他笑道，“你们为何不逃？认定我会胜？”
小白率先出言，“你借了洛寒的灵气海，又让我们走，你说呢？”
“哦？你这小东西，倒是牙尖嘴利，你不知那灵气海原就是本尊之物？”男子不悦，威严激荡。
洛寒在旁一脸尴尬，连忙道，“前辈所言极是，您本应收回，莫听小白胡说。只是若您不胜，我们逃也无用，索性便等在这里了。”
他可不想惹恼了此人，纵有渊源，这到底是上古神兽，难说喜怒，抹杀他们就如碾死两只蚂蚁般简单。
“你这小子倒会讲话，本尊说借便是借，现在完璧奉还。”
说罢，自眉心抽出一条小龙，在指尖盘绕，一弹指，送入丹田。
“前辈，您这是……？”洛寒惊讶。
他本以为对方不过随口一说，早已做好失去灵气海的准备，还琢磨着如何谈族人的安置问题，不想竟是来真的。
男子将他打断，“莫叫前辈，本尊有名，上古下元。”
“古元……？”洛寒念叨几遍。
随后道，“直呼前辈名讳不好吧！”
古元一摆手，“本尊没那么多规矩，再说你我关系匪浅，就算你唤我一声母舅，也不无不可。”
“母舅？”洛寒诧异。
“你母亲虽为我本源意识所生，实则也不尽然，从某种意义上讲来，我与她算得上兄妹。”古元应道。
“你们这关系可真乱。”小白小声嘀咕。
古元瞅了瞅它，“长翅膀的白虎？你父母是谁？”
小白神色黯然，不应声。
洛寒代为回道，“它是我几年前在幽静森林救下，当时有伤，至今忆不起身世，且修为还被封印。”
“哦？本尊瞧瞧。”古元起了兴趣。
他双眸微眯，似射出两道神光，直透虎躯，探视体内。
须臾，他面色微变，又瞬间掩盖下来。
暗道，“洛神，此乃你之施印手法。难道此子身世奇异，你是为保护它？那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随后收回目光，悠然道，“小东西，估计你家的关系更乱。”
此言一出，小白面露惊喜，“你知我身世？”
洛寒则一脸黑线，这算什么？报复吗？堂堂上古神兽也会打嘴仗？
古元一撇嘴，“本尊不知，猜的。”
小白顿时炸了，“你才乱，你们全家都乱，整族都乱！”
转瞬又沉寂下去，纵它把洛寒当亲人，谁说它不思念自己真正的家人呢？
但它丝毫忆不起，以为对方知道，刚涌起一丝希望，结果却等到这么一句，心情从云端直落谷底。
古元一瞪眼，“你这小东西……”
洛寒见状，心道要遭，这也是个嘴上不肯吃亏的主儿，可不能让他再往小白伤口上撒盐了。
赶紧打断他，岔开话题，问道，“母……舅，那侌如何了？”
这“母舅”二字，一时仍十分难出口。
“这厮滑溜得很，让它跑了。”古元应道，稍显惋惜。
未能将对方一举抹灭，实在遗患无穷，这数万载的镇压也就算白费了。
“跑了？这可麻烦了。”洛寒苦着脸道。
古元明了其意，道，“这你无需担忧，本尊在世，它的目标自然是我，再针对你毫无意义。回头本尊就放出话去，极境人人得而诛之，它还不夹着尾巴？量它在万千世界也不敢造次。”
第230章 存在的意义（）
洛寒闻言，稍感心宽。
他沉吟了一霎，道，“我还有一事，始终不明，不知当不当问，不问实内心难安。”
古元皱眉，“小小年纪怎如此婆妈，一点儿也不像本尊年轻时，问来。”
洛寒无语，这是真把自己当母舅了，那他还客气什么？
问道，“这本源意识您当真不收回？”
这很关键，若无灵气海，他修为一落千丈，无异从头再来，而今已至万千世界，实力更是尤为重要。
古元一脸不屑，那表情似在说，‘就这事儿还值得一问？’
他反问，“谁说本尊不收回了？”
洛寒瞬间来了脾气，“那还说什么又借又还的，这不是耍我？直接取走便是，给我个痛快！”
古元笑了，“这才对嘛！少要轻狂，万千世界，弱肉强食，有几分脾气对你没坏处。”
顿了顿，继续道，“那灵气海伴你而生，更与你命元融为一体，本尊如何拿走？难不成取你性命？”
“命元？”洛寒疑惑。
古元拍了拍额头，“对！你这方天地叫本命灵牌。”
“可你刚才又说……？”
洛寒心道这不自相矛盾吗？难道只为激怒他？
古元将他打断，“意识的部分本尊已拿回，不然哪会知悉这许多事。况且，于私你唤我一声母舅，于公我不能让洛神一番苦心白费，就算可以取走，修为也会给你留下。”
洛寒终于放心，这灵气海是他的天赋倚仗，他还要去那死地骷族要回炎萱残魂，既已来到万千世界，他一刻也不想多等。
转念发觉对方又提到洛神，之前那侌就屡次提及，从始至终，无论他自己，还是灵气大陆，都似与这个名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遂问道，“洛神？这与洛神又有何关系？”
古元一声长叹，像忆起遥远的往昔，道，“看来你还不知。”
“不知什么？”
“你所在的天地是洛神创造，那不能称为真正的世界，而生灵也非纯粹的生命。”古元应道。
“这话是何意？”洛寒不解。
古元一拍额头，“你不提我倒险些忘了，有两件东西要取来，你等我片刻。”
说罢，身形一晃，一纵万里，再次投入混沌。
不久，多了两物而归。
一为冰棺，负于肩头，二为一件三角体器物，擎在掌心，表面光滑如镜。
洛寒看去，“这是……？”
那冰棺他十分熟悉，晶体通透，寒光流转，上雕雪莲，盛开绽放，正是那曾在悬崖下遇到的冰棺，可若雪还在里面吗？
而那件三角体器物也觉得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古元解惑，“这冰棺里安放着洛神肋骨，也正因它，才让这方天地有了生气。”
“洛神肋骨？”洛寒惊讶。
岂不是那两截断骨？竟有如此大的来头？这么说，若雪既为骨灵……
“难怪她通晓《洛神诀》灵术。”他暗道。
忽然，冰棺一阵颤动，隐约可见内里雾气翻涌。
古元皱眉，内视看去，不由一惊，“你的肋骨竟是断了。”
“若雪，是你吗？”洛寒唤道。
未闻回应，冰棺恢复沉静。
“你说什么？”古元稍显诧异。
同时挥袖，掀开棺盖，只见两截断骨安宁放置，晶莹如玉。
“难道若雪不在里面了？那时她明明……？”洛寒疑惑。
随即将骨灵之事道与古元，从相识到分别，细节略去，简明扼要。
古元伊始眉头紧锁，又逐渐舒展，听完后他沉吟片刻，叹道，“洛神，此乃天命，天命啊！”
洛寒一头雾水。
古元见其神情，将冰棺盖好，置于他手，道，“待日后你修为足够，就去洛神古地寻她传承吧！到时骨灵自会苏醒，说不定会有大机缘。”
“若雪还在冰棺内，只是沉睡了。”洛寒暗道，放下心来。
紧接着，他想到一种可能，“洛神古地？传承？”
他脱口而出，“难道洛神她……？”
古元点头，望向混沌，一声长叹，“不然这方天地何至如今这般样貌。”
洛寒有些乱了，在他看来，以前的种种猜测都是错的，即将被推翻。
他问道，“母舅，我还是不太明白。传说，是你破印而出致天地湮灭。此前，你修为所化龙老又对我讲，是因轮回已至。到底是洛神封印了你，可看似你与她又关系不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古元眼神迷离，内心叹息，“难道我能与你说，我是痴恋于她？”
他应道，“你只需知晓，她封印我实为救我，否则，上古那一战我就已陨落。”
“那……？”
“此事你勿要再问，多知无益。”古元严词打断。
洛寒见状，不好再提，只得转而问道，“母舅，你方才所说，这里的生灵非纯粹的生命，那是什么？与这冰棺内的断骨又有何关系？”
“你是否见过一座坟场？”古元反问。
洛寒点头，“万古坟场，死地骷族为守墓人，我曾猜测它掌控轮回。”
古元沉声道，“洛神以灵气海造这方天地，寻陨落之生灵为墓，建坟场作轮回之根，置肋骨聚生合之气。这，才是完整的小世界，才可孕育生命，才能诞生你们。”
“我们？灵气大陆的生灵皆是人为造就，而非天地所生？”洛寒震惊万分。
他一时难以接受，天地也就罢了，连他们的生命都是如此，那活着的意义又何在？
难怪被视作下级天地，难怪被视同蝼蛄蚂蚁！
此刻，他心底涌起一种不被认承的卑微，努力、奋战、存活，最终却不过是他人掌心的玩物？
古元看在眼里，焉能不觉。
他正色道，“此言差矣，天地伊始，那第一波生灵或许算不得自然孕育，但此后，一切步入轮回，生生不息，你们哪一人不是父母所生？哪一族莫非世代传承？”
“话虽如此，但这样的生命，说到底……”
洛寒还在坚持自己的看法，仿佛走入死胡同，钻进了牛角尖。
古元打断他，声色俱厉，“妄自菲薄！你可知这天地存在的意义？又可知你们肩负的使命？”
“意义？使命？”洛寒一惊。
他被一言点醒，“是啊！天地岂作玩物？蝼蚁亦有尊严！”
古元笑了笑，“你这小子，想法倒还挺多，为解你心结，本尊便与你道来，这还要从两境大战说起。”
“怎会又与两境大战有关了？”洛寒疑惑。
古元加重语气，“你且听好，因这方天地，就为终止它而存在。”
第231章 肩负的使命（）
洛寒不语，细细聆听。
“界分极虚，以境相隔，每一纪元之交，两境之隔变得极度薄弱，大战因此而爆发。”古元沉声，语气凝重。
“为何一定会爆发大战？就算两境连通，也总归要有个原由吧！”洛寒问道。
在他的认知里，这种没来由的大战着实让人费解，生命就这么不值得珍惜吗？
“原由？原由就是他虚境妄图染指我极境，狼子野心，虽远必诛！”古元冷哼，义愤填膺。
洛寒无言，面对这样的理由还能说什么呢？他从不挑事，但绝不怕事，或许从踏上万千世界这一刻起，他也将被卷入这洪流之中。
古元继续道，“而因生灵两体，一暎б粊穑倚尬嘟拭看未笳蕉技负跏凭Φ校空咴陕湮奘浇栽笊耍榫惩俗撸髯孕菅ⅲ却赂黾驮坏牡嚼础！�
他顿了顿，“我生于上古，对此前几个纪元了解不多，尽是从族中长老处听闻，可上古一战我亲身经历，亲眼见证了那刻骨铭心的惨烈，当真是尸横遍野，生灵涂炭。”
洛寒忆起之前梦回荒古的景象，仿佛身临其境，也不由对虚境痛恨起来。
他问道，“就没办法彻底阻止他们吗？”
古元叹了一声，“我极境强者为抵御来犯，从未停下追寻的脚步，但只一味修炼提升自己意义不大，你变强，对方也在变强，最终仍是一样的结局。”
“可你刚才不说这方天地……？”
“对！就是这方天地！”古元朗声将其打断。
他骤然情绪激昂，“上古一战，洛神侌体不知所踪，她无对手，便只身捍卫两境缺口，以一己之力掌毙万敌，更率一众极境强者一路杀去虚境，可说横行无忌……”
又突然停下，似陷入追思。
“然后呢？”洛寒急道。
“然后……”古元情绪低落下来。
“终于逼得太幻出手，洛神剑挑长空，一招败落，极境众强者铩羽而归，而洛神她……”
洛寒明了发生什么，不禁为这一巾帼红颜感慨，她担得起强者之责，当得起‘洛神’之名。
忽然想起一事，疑惑道，“大道呢？我极境也有主宰，为何任由太幻放肆？”
古元哼道，“大道？彼时不见他踪影，否则我……”
他顿住，转而道，“先不论此事，这一战虽未能取胜，但较往次之结果已强出太多，而洛神更发现一则惊天隐秘，或能成为打败虚境的关键。”
“这方天地？”
古元点头，“这里孕育的生灵命处两境外，无侌体相应，而虚境则不具备创造此等天地的条件。”
洛寒想到死地骷族，念及守墓人所述，瞬间捋清许多事。
他问道，“这样的天地还有多少？”
古元摇头，“很多，不计其数，但凡至尊境界的强者，都可以自身灵气海造这一方天地。”
“那你有吗？”
古元愕然，心道，“本尊都被封印在你那城底下了，哪来的工夫？”
他背负双手，故作潇洒状，“本尊不喜牵绊，乐得逍遥，不愿……”
洛寒根本没看他，顾自沉吟，“嗯……不对，那时应该已经被镇压了……”
古元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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