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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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剑-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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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宣也与时珍对视了一眼。时珍道,拓跋教主的提亲太过突然,容我们考虑考虑如何?

    这是自然了。拓跋孤说着,总算瞥了邵霓裳一眼,站了起来。不过我先把话说在前头,我知道你女儿还未定亲;从今日起,你若将她许给别人,就是你们明月山庄毁约在先,休怪我不客气。

    邵宣也见他离座走了,一拍茶案。结果反而被他威胁了!他不无气愤地道。这件事情倒莫名其妙得很,不过我是不会将霓裳嫁予此人的!

    此事须由不得你们。时珍道。我倒觉得结此一门亲事,利多于弊。

    你说什么?邵宣也忍不住道。你的意思……你也想跟他们攀亲戚?

    并非攀青龙教,只不过如此才安全。固然青龙教如此做,亦是利用我们明月山庄;但现在的情形,以青龙教此刻的势力来论,与他们联姻才好掌握他们的动静。

    你就……一点也不为霓裳想想!?邵宣也禁不住大声起来。霓裳是有心上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住口!时珍怒道。谁准你这般对娘亲说话?霓裳的那个相好,难道能进得了我们邵家的门?还是你想让霓裳跟了那种人去过日子?

    跟一个她喜欢的人过日子,比跟谁都强!

    时珍哼了一声道,你也少要啰嗦,倒不如问她自己。

    两人一齐去邵霓裳,邵霓裳却呆然坐着。

    你倒是说句话啊!邵宣也禁不住去拉她的手。

    邵霓裳的眼神回转来,漫无表情地了两人一眼。

    我谁也不嫁。她淡淡地说了一句,站起来,走开了。

    她的心里却远没有这么恬淡。她突然有一种预感——预感到一种很可怕的可能,预感到似乎有什么在逼近过来,要把她逼去一个绝境。她一整个晚上靠在窗口,摆弄手里一块小小的玉。

    我不会离开你的。她喃喃地道。什么人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第二日果然时珍来找她游说她。她懒得听,闭口不语。时珍没有办法,叹了口气。

    你就不能为明月山庄、为你娘亲着想一下么?她无可奈何地道。

    你就不能为你女儿着想一下么!邵霓裳反唇相讥。

    时珍登时大怒,啪的一掌打去,邵霓裳的脸上留下了五个鲜红的指印。

    我告诉你,你给我老老实实从了这门亲事,休想再与你那个穷相好私会!

    她只丢下这一句话,走了。

    酒足饭饱,照例是与青龙教诸人会面的时光。

    苏折羽似乎不在,陪着拓跋孤的只是程方愈和顾笑尘。那一边时珍却满面堆笑道,关于昨日提到的亲事,小女已经答应……

    不消她答应。拓跋孤道。你答应了就可以。

    我也想过了,结这门亲事,有百利而无一害。

    拓跋孤呵呵笑道,邵夫人明白事理,如此甚好。这样的大事应当早早昭告天下为宜,明日的武林大会上不妨就由邵夫人来宣布此事吧?

    时珍微微一愣,道,在武林大会上宣布?

    这难道不算武林中的大事?

    时珍想了想道,也不错,便这样定下也好。

    笃笃两声响,苏折羽推了门进来,低声道,主人,彩礼准备好了。

    时珍实在没料到他们动作如是之快,连喘息的余地也没有。拓跋孤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却有一个人撞门进来。

    是谁说答应的?这人走到桌前,往拓跋孤与时珍中间一拍,正是邵宣也。

    邵大侠有异议?拓跋孤皱眉。

    把你的彩礼都给我运走!邵宣也说着抬头道,娘,霓裳去哪里了?

    时珍站了起来道,她不在房里?

    不在。邵宣也道。我在庄内她常去的地方都转了转,没见她人。

    岂有此理。时珍咬牙道。便是给我惹麻烦。快派人去找她!天黑了人反而往外跑,不成体统!

    我自去找她。邵宣也道。这门亲事你们两人说了不算,拓跋教主,你不要太咄咄逼人!

    今日可不是本座逼人。拓跋孤冷冷然道。是令堂自己先向我表示愿结姻亲。

    邵宣也哼了一声道,我现在要去找人,没空与你多说;若你上有什么意外,我们这盟也便不用结了,今日便说到这里;娘,你若今日收他的彩礼,也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娘亲!

    你这……

    时珍没来得及说完话,邵宣也已转身跑了出去。她只得陪笑道,倒叫教主见笑了,其实……

    那今日便说到这里吧。拓跋孤说着站起道。反正我有的是耐心,你们慢慢磨就是;明日等令爱来了,我们当面商谈此事。

    他走出厅外,苏折羽、顾笑尘与程方愈都随即跟出。

    为什么非要娶那娘们不可?顾笑尘终于忍不住发问。不过问出了口,又接道,自然啦,我是知道为什么,不过……那……

    他想说,那苏姑娘怎么办,但是却也问不出口来。拓跋孤于是只作未闻,道,你们两个,替我去办一件事……

    他低低地说完,遣两人走了,与苏折羽同回了客房。

    苏折羽始终沉默。他很清楚她在想什么;她也知道他很清楚她在想什么。——她什么也没有想。

    她掩上门,跪下来,给他拖鞋。她深知他不能没有她,可是他若真的有了妻子,那么她又应该在哪里?

    拓跋孤勾起她的脸来。她的眼神还是躲闪,或者说,尤其地躲闪。

    你在担心什么?他一语问中她心事。

    我……苏折羽慌乱。

    就算我讨个老婆回去,跟我上床的女人却还是你。拓跋孤的手在她的下颌游动。

    苏折羽脸上微微一烫,闭起了眼睛,由他抚弄。

    那么……究竟是把邵姑娘当成什么人?直到床笫之欢到了尽头,苏折羽倚在他怀里,才趁着自己的不清醒,大着胆子,这样问出口来。

    一个交换条件。拓跋孤不以为意地道。

    我以为主人是……喜欢上她才……苏折羽声若蚊蝇。邵姑娘她……长得高挑漂亮……

    不及你。拓跋孤平淡地打断她,这三个字却令苏折羽心头一颤,暗暗地咬住了嘴唇。

    她想,这种喜悦,她是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突然门外嗒地一声脚步轻响,苏折羽一惊,倏地坐起。

    门外却是程方愈的声音低低道,教主可安睡了么?

    拓跋孤一边伸手将刚刚松了一口气的苏折羽揽下来,一边道,怎么样了?

    人已经带来了。

    好。拓跋孤道。好好着,明日一早我让折羽知会你们。

    程方愈应了,快步离去。

    天很快就亮了。

    笃笃笃,果然有人敲门。

一一三() 
拓跋孤朝苏折羽点了点头,后者便去开门,只见来人正是邵宣也。她也不言语,随即退出。

    拓跋教主,邵某此来是有件事想告诉你。邵宣也脸上掩饰不住焦急忧心而又无可奈何之色。

    邵大侠一大早就来找本座,想必事情很要紧?

    是。邵宣也低声道。这件事……我不得不来告诉你……他停顿了一下。舍妹昨晚突然不辞而别,至今……未曾寻见她的踪迹。

    你说你妹妹是离家出走,影踪全无?拓跋孤反问了一句。

    邵宣也颇显沉重地点点头。我已派人在洛阳城四处搜寻,都未有踪迹,想必已连夜出了城了。拓跋教主如要怪罪,邵某愿担护不力之责,但这门亲事恐怕……目下难以言定了!

    谁料拓跋孤不怒反笑。这一点你请放心。他拍了拍邵宣也的肩膀。邵宣也心中疑惑。放心什么?他心道。放心他不会找我的麻烦?

    这么一想他也勉强一笑。教主宽宏,邵某感激不尽。如果找到舍妹,定当知会教主。

    拓跋孤摇了摇头道,不须如此麻烦。昨夜我的两名手下睡不着,出去闲逛,正好遇见了令妹,已将她护送回来了。

    你说什么?邵宣也的瞳孔几乎都收缩起来,甚至拿捏不住自己的语调,要颤抖起来。

    拓跋孤指指他身后。邵大侠回头一眼便知。

    邵宣也倏地回头,只见苏折羽与顾笑尘、程方愈三人,正将邵霓裳与另一名年轻男子送了进来——正是那琢玉匠人、邵霓裳的心上人高钰。邵霓裳双目浮肿,似乎一夜没睡,满头散发;高钰亦是脚步不稳,脸色青紫。

    邵宣也只觉一股凉意浸透了全身,紧紧一咬牙,愤声回头道,拓跋孤,你为何如此不死心,非要得到我妹妹不可?

    拓跋孤讶异道,邵大侠为何生气?莫非是怪本座未曾将找到令妹的消息早些告知你们么?但昨晚夜已深,今日一早若非你来找我,我也要择人去寻邵大侠说起此事——找到邵姑娘,你却反似不高兴?

    你……你不要逼人太甚!邵宣也伸手握住了刀,这边顾笑尘立刻握剑相向。

    拓跋孤见他如此,冷笑了一声。明人不说暗话,邵大侠,我本不打算逼你们,是你诓骗本座在先——不过此刻本作亦不打算追究你。这门亲事,今日无论如何也须定下了。适才我已请贵庄一位兄台去请令堂过来,想必她也快到了。邵大侠不若先歇口气的好。

    你先叫他们放人!邵宣也嘶声道。

    这是自然了。拓跋孤笑道。我怎会为难自己未来的妻子?不过此事须等令堂到来之后才行。

    你们区区几人,休想在明月山庄为所欲为!邵宣也道。武林大会数百人,今日已到了会场,我便不信你能如何!

    恐怕你说的是有道理。拓跋孤道。那么邵大侠是想出尔反尔,将辛苦数日所决下的和盟之议撕毁,倚多取胜先对我们下手了?啧啧,你若敢如此做,你猜猜有一位邱姑娘会怎么想?

    你休要以此来威胁我。邵宣也道。何者事大,何者事小,邵某心中清楚。纵使广寒恨我一世,我也不能容你如此跋扈!我便告诉你,你根本不配娶霓裳为妻,你死了这条心!

    你这是欺瞒不成,恼羞成怒了是么?拓跋孤冷笑。那好啊,在你叫来那“数百人”之前,我能不能抬手取你性命!

    我谅你没这个胆。邵宣也哼道。你杀了我,便结不成这门亲事,反与正道结下冤仇,你这次来洛阳的全盘计划也便要泡汤。

    拓跋孤眼珠微微转了转。那好,我不杀你,我便你这妹妹是不是在意你的性命!说着伸手已向邵宣也抓来。

    邵宣也知道自己必非他敌,不避反迎道,哼,霓裳岂会是如此是非不分之人!

    是非不分的是你!若为大局想,她便应从了这门亲事!拓跋孤的手在空中一顿,目光瞥见边上高钰,忽然便转手一指,左臂已伸向高钰。邵宣也大惊,知道他若机簧利刃一出,恐怕高钰便要死于非命,咬牙喊道,休得伤累无辜!此事是明月山庄与你青龙教之事,与旁人一概无干!

    你真这么想就对了。拓跋孤放下手去。此事是明月山庄与青龙教之事,并非我与令妹的私事,所倚令妹有没有心上人,与此事无涉,知晓你们明月山庄的当家答应就好——不知道此刻明月山庄说话最有分量的,该是邵大侠你,还是令堂?

    邵宣也隐隐觉出一丝不妥,回过头去,果见时珍正走了近来。

    拓跋教主——咦,霓裳?

    时珍瞧见邵霓裳,反不知是忧是喜,见她委顿于地,不觉俯去瞧她道,你回来就好了,没事吧?

    邵霓裳身后的苏折羽站开了些,她方得以站起身。虽则她面色苍白。发丝凌乱,但这站起身来的动作,竟和往常之优雅毫无二致。她着邵宣也。邵宣也瞧见她憔悴的一张脸,一双凹陷下去的眼睛,心中禁不住一酸。霓裳……他喃喃地道。大哥实在……对你不起。

    大哥对我这么好,霓裳以前竟都没发觉到。她低下头去,用一种不知是欢喜,还是惭愧的语气说道。

    你别说了!邵宣也转过头去,狠狠一抓桌沿。就是因为我平日没有照顾你,这一次无论如何……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眼睁睁着你……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他出去找她。他其实有种直觉,知道她一定是去找高钰了,所以与其说是去找她,不如说是去求证自己的想法。但是到了高钰的玉铺。却连高钰也不在。他知道自己来得晚了,顾不得其它,便往城门赶。

    他追上两人的时候,心里并没有作好怎么办的打算——他本是来找她回去的,就像以前许多次一样,强把她从她喜欢的人身边拉走,就算他也并不愿意这样做。这一次本来是一样的,他照旧见两人脸上那不无惊恐的表情,可是,却比任何一次都更惊恐。

    他那个妹妹,那个从来都比任何人都高傲的妹妹什么也没说,先扑通一声跪到这冰冷的大街上。我求求你。她的声音也照旧冰冷,但他听得出来,她是真的在求他。

    我求求你,放过我们好么?

    高钰也连忙一起跪倒。这样两个人令邵宣也陡然觉得害怕。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很难过的感觉。他想他还能有什么选择?

    走吧。他哑声地说着,也跪下来,去抱这个唯一的妹妹。他第一次听见她流泪——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哭泣过——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哭泣。

    他只以为这次让他们离开,他是永远也不会见到她了,所以当这个早晨他转过身见他们被人带进房间来的时候,几乎无法说出一个字来。是什么?是愤怒么?恐惧?或者毋宁说是绝望?

一一四() 
宣也,你又说什么傻话?时珍道。现在霓裳人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其他事情,昨晚上都说好了的。

    我已经不想和你争了。邵宣也冷冷地道。要我答应这件事,除非我死。

    你……

    你们是不用争了。邵霓裳轻声地道。我是不能嫁人的。我已非处子,如果拓跋教主还要娶我,那么受到天下人的耻笑,也请不要怪我。

    她说着,抬起头来,蔑然而又冷傲地注视着拓跋孤。

    你说什么!反是时珍震惊之下,两手一抬死死按住邵霓裳肩膀。你几时……

    她旁边的高钰。……难道你竟与这种人……

    你在乎的是我的名节,而不是我的幸福。邵霓裳毫不为所动地道。而我与你恰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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