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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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剑-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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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拓跋孤笑笑。

    他停顿了一下。我想不到你竟会变得如此迟钝,苏折羽,从你回来的路上到此刻,难道你没有嗅到半点血腥,没有感到半点异常么!

    苏折羽身体似乎微微的颤抖起来。我……

    拓跋孤哼了一声,伸手去香炉内,把点剩的沉睡香拔了出来。谁叫你给我点这种东西的,苏折羽!说话间手一甩,将两截断香尽皆摔在苏折羽脸上。

    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说明白一点啊!邱广寒忍不住插话道。苏姑娘刚才也是担心我,你要发火,朝我发就是了!

    邱姑娘!苏折羽叫住她。你别说了,今天真的险些……酿成大祸……

    邱广寒并不全然明白,只得先不说话。拓跋孤已经在桌边坐下了。我告诉你你今天做错了什么——不是错在你追广寒出去,而是你白天发现异样的时候不来告诉我;子时出去时,不把我房里的沉睡香灭去;方才回来时,更没判断周围的情势!苏折羽,你还要我怎么说你?我教了你十年,结果你还是这么不懂事么?

    苏折羽只觉眼眶一热,扑地一声,不由自主地跪倒了,哽咽道,谢谢主人教诲,折羽……折羽谨记在心,下次再也不敢了。

    邱广寒还是第一次见着苏折羽掉眼泪,也不觉呆住了,只听拓跋孤淡淡道,没什么好哭的。去洗个脸,一会儿我还有事跟你说。

    苏折羽忙谢了他去了。邱广寒这才笑道,哥哥,原来你遇到小事总会大发雷霆,事情越大,你脾气却越好了。

    你笑什么?拓跋孤哼声道。我是在她总算把你带回来了的份上。你你这个湿漉漉的样子……!这事儿我过后再跟你算账,你现在换件衣服,跟我到后院来!

    邱广寒暗里吐了吐舌头,心下又有几分好奇,更衣跟他到了后院里。这后院于她的意义并不寻常,小门外便是她十八年前被丢弃的窄巷。

    拓跋孤刚刚到院中站定,瓦砾上呼啦啦一阵响,一个人飞了下来。邱广寒还未来得及吃惊,那人已呼地跪下了,恭声道,青龙教主座前左先锋单疾风,参见少主!二少主!

    邱广寒听见“左先锋”三个字,只觉甚是好笑,扑地一下便笑了出来。那单疾风却浑如未闻,匍身于地,全不抬头。邱广寒只觉没趣,咬住了嘴唇忍住不笑了。

    是你啊。拓跋孤的口气好像是认得他。是谁叫你来的?

    是四位长老商议的结果。单疾风答道。松江伊鸷堂一事之后,教内得知应是有少主的消息,长老们便派属下快马加鞭,来寻少主的下落。

    找到我之后,你想怎么样?

    教中上下,莫不希望少主赶快回去,接任教主之位。属下愿尽心竭力为教主扫清一切障碍,恳请教主早日回到青龙教,引领我等,光大我教!

    刚才外面的人,是你杀的?他问。

    回少主,正是属下。单疾风答道。

    他们是什么人,你知道么?

    知道。单疾风道。是青龙教中的叛逆所派来的。

    你知道教中有叛逆,为何又说教中上下都希望我回去?

    单疾风似是一怔,随即道,青龙教此刻已形势危急,属下认为,少主再不回去,恐怕青龙教余势难保。

    这么说这是你一个人的想法而已。拓跋孤道。你是自己来的,根本不是四位长老叫你来的,是么?

    单疾风只得道,是。

    拓跋孤哼了一声道,这本不由得你不承认,他们四个人,我是没什么可能再聚在一起商量事情了。

    少主睿智。单疾风仍是那个姿势。

    你起来,给我回去告诉他们,一月之内,我拓跋孤必至武昌,叫那几个叛徒洗干净了脖子给我等着!

    单疾风却并不起来,只是恭声道,属下愿追随少主身边,为少主效犬马之劳,直至少主回到教内为止!

    怎么?拓跋孤道。你不肯回去?

    单疾风沉默,并不回答,显是默认。

    拓跋孤哈哈一笑道,来所谓教中上下无不希望我早日回去,恐怕正要反过来说——你这次自作主张出来见我,回去了多半要性命不保?

    少主明鉴,属下并非惧死,若死在少主手中,亦无半句怨言;但若死不得其所,属下单氏一脉,世代忠于拓跋世家,九泉之下,皆不得瞑目!

    那好。拓跋孤道。你就先跟着我,我倒要你如何忠于我法。

    单疾风喜道,谢少主。顿首了才站起。

    邱广寒悄悄打量这单疾风,只见他一身夜行衣,除却了面罩之后年纪甚轻,似还不及拓跋孤,心道这人对哥哥难道还有印象么?又一转念心道哥哥总说我会想的,他早想过,我还是不用给他担什么心了。

    他见拓跋孤转身要回屋里,忙跟上去道,哥哥,刚才外面来过人的事情,究竟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啊?

    单疾风上前道,二少主,还是让属下来说。适才青龙教中叛徒欲偷袭少主,属下见,出手将这些人除去……

    这个我知道。邱广寒道。我只想知道你怎么会正巧在这里的呢?

    属下几日前听说松江伊鸷堂之事后,得知少主十八年来无恙,也相信少主已有意重出江湖,所以快马赶到松江县,却未找到少主;后又听闻临安伊鸷堂之事,又连夜赶路,昨日中午终于到得临安,四处打探消息,到晚上竟碰到几个面熟之人——正是青龙教教众。属下埋头隐藏面貌,暗里听他们说话,正是在互换关于少主的情报,也是从松江赶来的,但那些人显然比属下知道得要多,竟知晓这个居所,而且言下之意,似乎是早就知晓了。属下待他们走后,便到这屋子之外打探,灯火已熄,本拟守过一夜,明日待少主出门时再行拜见,谁料半夜便有贼人来打搅少主睡眠,属下自然将他们尽数消灭了。

    邱广寒拓跋孤,心里思忖。他们早就知道这里,当然是因为那个侍妇告密吧?在苏姑娘最初找到我的那段时间里,他们也早派人找过我了,也是在这里没找到我,所以才去严州追问乔家老爷他们——老爷与夫人被害既然不是苏姐姐所为,就一定另有凶手,就一定是他们的人做的,这样的话也都讲得通。

    但是她心中还有几分疑窦。你把他们都杀了?她问单疾风。为什么不留一两个人下来,也好问问话?

    二少主有所不知。单疾风道。这几个人的武功虽然不及属下,但也非易与之辈。属下能将他们都杀死,实在也尽了力了。

    这算什么道理,难道……

    别闹了,广寒。邱广寒话语未竟,一旁久不说话的拓跋孤却将她打断。一晚上没睡你眼睛都不好了,回房去吧。

    我怎么睡得着,现在这么多事,哥哥,我陪你去外面那些人的……

    不必了。拓跋孤道。我会叫折羽去的。我说过这些事你不用插手。

    ……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了。邱广寒话虽如此说,却给了拓跋孤一个狠狠的眼神暗示,提醒他小心注意单疾风,拓跋孤却被她这个眼神扎得笑出了声来。

    她觉得奇怪。她想不出今天——以至这段日子,拓跋孤的心情怎么会这么好。

    或者他只是表现得这样而已。

    拓跋孤回过头来着单疾风。过了明天,我们先去趟平江试试。

    单疾风道了声是,不过他实在不甚明白,什么叫去趟平江“试试”。

六七() 
平江。苏折羽心头一跳。主人的意思,要再继续去挑伊鸷堂的分堂?

    说得对。拓跋孤道。不过,动手的不是我。

    那……那是……

    有人很喜欢替我动手,而且,是个“先锋”,那么,就让他试试。

    苏折羽一怔:是方才来的单疾风?

    拓跋孤一笑。他说他很忠心,我给他机会他怎么个忠心法。明天去过夏家庄,我们就出发。

    苏折羽嗯了一声,随即道,但是主人,秘笈眼下已落入叛徒手中,我们是否要……

    暂且不要分心。拓跋孤道。被别人打乱计划,那就一点也不像我拓跋孤了。夏铮不是说过么,不要受人挑衅。

    一提到夏铮,苏折羽便想到白天之事,忙道,主人现在身体可好些么?

    好。拓跋孤答得很干脆。沉睡香虽然本不该点,但既然点了,到底让他睡了个饱觉。

    眼下天也差不多亮了,多了个单疾风,你想不想清闲一些?他加了一句。

    折羽不敢。苏折羽慌忙道。不过他随即发觉拓跋孤的口气倒像是认真的。她想一想道,不论怎样,折羽不放心,还是让折羽来吧。

    拓跋孤大笑道,莫说我不顾惜你,那你尽管忙去。单疾风你也不必去理会他做什么,让他每天守在外面就是了。

    我怕他接近邱姑娘。苏折羽道。万一他本是叛逆一伙,以乔羿的事情怂恿起邱姑娘来……

    广寒对他的戒心比我还重。拓跋孤道。说起来,适才他是真的给我解了一次围。以我昨晚上的身体,沉睡香之力我是抵不住的,偷袭我自是绝好的机会,即便我不死,多半也要受伤。

    昨晚上是……是折羽的失职,但他们并不知道此事,这个单疾风,又岂敢贸贸然来偷袭主人,自然是按原先计划,先骗取主人的信任了。

    不管怎么样,他这初来的几日,必定不敢做出什么招我怀疑之事,所以决不敢去接近广寒的。你如有心,也不妨注意他一点,无论他是什么目的,都不可能是一人之计,留心他是否与外人联络。

    苏折羽答应了,却又问道,主人从前见过单疾风么?既然他说他们世代忠于主人,主人应当知道他才是?

    知道?拓跋孤笑。何止知道,我认得他。

    苏折羽略微有些吃惊,只听拓跋孤又道,单家世代作为青龙教主座前左先锋,这倒是不假。单疾风只比我小一岁,我以前在教中见过他,甚至可说那会儿还有点儿交情。此刻虽然人是变了不少,不过还能认出,想必不是冒充的。

    苏折羽哦了一声,心道,难怪主人似乎不肯对这个单疾风有太多怀疑,却又一转念,道,既然如此,主人为什么还要他去平江伊鸷堂分堂动手?

    拓跋孤冷笑,不语。

    单疾风倒果真没有去接近邱广寒,偏生是邱广寒自己去后院找单疾风了。

    我问问你。邱广寒开门见山地道。

    单疾风微微欠身:二少主请问。

    你说你在酒楼还是茶馆碰到青龙教的叛徒,还打探到别的消息没有?

    单疾风略带不解道,二少主的意思是……?

    就是说,他们除了说到我们住在这里之外,还有没有说到些别的?

    单疾风稍一回想。说了……不少。

    挑要紧的!邱广寒道。就是……上去像他们的正事的……?

    他们有提到一个叫乔羿的人。

    他们说了些什么?

    她原本心里想,这些青龙教之人既是为乔羿之书册而来,想必并非如单疾风所推测,是打听到拓跋孤的消息而来的,因此他们恐怕本不知晓他们兄妹二人俱在临安。话语中若提到这居所,多半是顺便提及,而更重要的是交换关于乔羿的消息。若单疾风说没有,她当然就能揭穿他是说谎;可是单疾风一说有提到乔羿,她倒不由地紧张起来了。

    有人提到乔羿在夏家庄。单疾风并不隐瞒,一五一十地道。不过这似乎也不是什么新鲜的消息,他们感兴趣的似乎是说乔羿新近央人弄了一条小船,停在运河码头,他们怀疑他要出行。

    果然……果然是这样。邱广寒心下暗道。还有呢?后来呢?她追问。有没有提到他们要去哪里?

    后来他们没再说什么,属下也不敢太早离去,怕引起他们注意,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有个人急匆匆地跑进来,对其中一人耳语。属下竭力细听,听到他说的是乔羿与一人从夏家庄出发往运河码头方向去了。当时便有三个人立起走了出去。

    那你为什么不跟出去?

    属下并不认识乔羿此人,况且一心想着到此处来情形。单疾风道。二少主是认得这个乔羿?

    这个与你无关,不过我问你,那走出去的三个人长得什么样?

    两个人样貌平常,另一个身材偏胖,他在青龙教中是个小头目,使一双不算太大的链子球。

    邱广寒嘴唇一咬。这么说果然如此。她心道。在船舱内的正是这样三个人。

    她定一定神,道,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在酒肆内坐着的,除开这三个,还有三个,再加上来通风报信的,总共七人。

    刚才来偷袭我哥哥的呢?

    刚才来了六人。

    是这七人里的六人么?

    有五人是。

    有五人是。邱广寒心下暗暗道。假如他不是说谎——就是说……就是说去了船里的人,至少有一个回来了!想来也的确如是,若非有人在码头见到我,他们又怎会想到来这个住所窥探呢!可是,人既然又回到了城里,就是说少爷可能也被带回了城里了?不过他们应当知道城中必非久留之地,因为天一亮,夏家庄的人很可能就会开始搜找少爷的踪迹,所以……

    她朝外面一,天其实早已大亮了许久了。

    单疾风见她脸色不定,犹豫道,二少主,是否属下说得不够明白?二少主如还有什么问题,属下定当知无不言。

    邱广寒苍白地摇摇头。刚刚你……一直在外面守着,是么?

    是,属下一直在。

    也没有人来过?

    没有,二少主是在等人?

    邱广寒摇摇头。我为什么要问这个单疾风呢。她想。不论他是真叛徒还是假叛徒,那些人必定也不会通过他来向我下要挟的。不知少爷此刻究竟在何处——起来还是去一趟夏家的好,他们说不定已找到了少爷;若是没有,我也应把这些掌握到的情况跟他们说,多少有点用处。

    念及至此她霍地转身,倒叫单疾风吓了一跳,忙道,二少主要见少主的话,他还在楼上房间里。

    谁要见他。邱广寒心下道。只不过不见他,我走不掉啊。

六八() 
不过不多时她就可以绝望了,因为见了拓跋孤,她更走不掉。拓跋孤自然不会任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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