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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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剑- 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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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厉依言。房里,被褥下,是他的“乌剑”。

    拿到了么?瞿安双目注视朱雀,却开口问他。

    拿到了。凌厉答。

    那就快走!

    凌厉咬一咬牙,转头向外而奔。他不是不在乎瞿安的安危,只是他清楚,在朱雀面前,自己并无胜算,而朱雀对瞿安,却终究不会下了毒手。

    瞿安等凌厉去得远了,手上才松了些。说时迟那时快,那个原本还在丈许之外的朱雀,身形只那么一掠便已到了近前——而慕容荇已被移至了他身后。只那么一瞬,瞿安只觉一股巨力将他往后推去,“砰”的一声便撞在了背后的墙上。而左肩与腹上竟同时是一阵剧痛——痛入了骨髓,入了肺腑,令他一瞬间差一点要凄厉地大喊出声来。

    ——肩上,是朱雀的右手一抓,拇指已扎了进去;腹上,是他左手重重点住要穴。两处剧痛令他眼前发黑,直欲晕去,甚至看不清眼前的朱雀的脸,只听见他恶狠狠的声音。

    ——瞿安,你莫以为我不敢杀你!

    双手撤去,瞿安只是倚墙不动。朱雀却已转向慕容荇道。我们去带那十二高手出来。

    

    趁着夜色攻上冰川的,自然是拓跋孤、邵宣也等率领的众人。瞿安眼见朱雀与慕容荇二人走了,略略呼吸了几口以缓和这痛楚,举步向朱雀的房间而去。

    他从来未曾有过这样的机会,能单独在朱雀房里逗留——要破解他奇诡的武功,找到他的武功秘笈怕是唯一的办法了吧。只不知,还来得及么?

    冰川之上虽尽是好手。但在拓跋孤与邵宣也当头之下,自然讨不了好,向内撤去。信号已出,川内援兵涌出。众人因闭穴之故,行动尚便算无甚差池,心中终究有些顾虑。略有犹疑之下,倒被一时堵在了不进不退之处。

    忽然间剑光闪到。邵宣也但感眼前一晃。乌剑么?他略略低呼一声。凌厉?

    凌厉已赶到,虽然仍是卓燕的装束,但剑势迅猛,谁也不会认错了他。乌剑起处,已有两人作了新鬼。

    你们来得好快。凌厉道。

    见到他了么?苏扶风抽空问了一句。

    凌厉不确定她指的是瞿安还是朱雀,不及细问。只答道,见到了。混战中目光已搜寻到拓跋孤,略有赧颜道,教主,朱雀那里——尚未有机会

    拓跋孤不置可否,邵宣也已道,本就不是易事,所以我们也是急着上来接应你。他的武功比起拓跋教主如何?

    凌厉想起瞿安所言。道,其实他练有一种十分罕见的

    话未说完,只听从冰川里传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野兽低吼,又像是鬼怪轻嘶,倒叫人有几分悚然。两下里不觉竟都停下手来。

    留神。邵宣也暗道。

    是“十二高手”。凌厉恍然道。

    什么?邵宣也转头。

    我们都未曾料到朱雀山庄除了朱雀七使之外,还更有其他高手。朱雀神君令卓燕网罗了十二名高手。叫他以蛊术控制,现如今恐怕正是这十二高手来了。

    拓跋孤眼睛微微眯起一些。以蛊术控制——卓燕若不在,这些人仍受控制么?

    我正是想问这个问题。凌厉抬头道。卓燕他——是否出了什么事?

    他见拓跋孤默然不语,续道。今天我见到这十二高手,看上去他们似都很狂躁不安,据说平日并不如此。有一种说法,说是蛊虫的施主出了事,但原本——卓燕应是逃走了吧?

    拓跋孤微微吸一口气。他算是逃走过,只是他停了一下。我还是找到了他。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苏扶风更是脱口道,姐夫,你的意思是

    你说得不错。拓跋孤看向凌厉。卓燕——已是个死人了。

    众人一时之间,竟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谁也说不上拓跋孤这种做法又有哪里不对。

    凌厉胸中如堵,却也知此刻无暇就此事多说,半晌才慢慢吐出一口气。这么说慕容荇的猜测果然没错。他尽力平静道。但这样更麻烦,因为没有卓燕控制蛊虫,这十二高手恐怕已心智全失,我们要对付的,怕是十二个狂性大发之人了。

    所以,那些声音是

    苏扶风说着,手心握紧了铁菱角。她瞥了一眼拓跋孤,想起他下午与自己的对习,默默不语。

    拓跋孤却冷冷笑了一声。“高手”?他蔑然道。我倒想看看高手又能高到什么程度。

    朱雀神君只怕也很快会来。方才说到他的武功——听说十分诡异。凌厉说着,将所知的关于朱雀神君武学之奇一一道来。

    有这种事?邵宣也道。但身体终归只有一个,若一刀去了首级,难道还能再活?

    我也是这么想,也并未想通。想来你说的这种,应是不能再活了吧。但是欲去首级这等做法,并不是容易的事,恐是需要武功高出他许多的人,才能做得到。他本身武功甚高,便是偷袭,亦做不到这样。

    说话间,“十二高手”的声息已涌到了近前。为首一人双目血红,正自冲来,凌厉与顾世忠两名先锋一左一右,凌厉看了倒罢,顾世忠一看,却不禁一呆。

    ——简布?决计不是眼,这“十二高手”首当其冲的,竟是青龙教之叛徒、先前的青龙左使简布!

    他心中暗道糟糕,想简布的武功此际己方众人之中,除拓跋孤外,恐难有人赶得过。若是这样的人来十二个,还都发了疯,自己就算带得人多,也当真是难办了。(。。。)

二七四() 
拓跋孤心下也微微动了一动,不过此事亦算不得太出乎意料之外,是以眉头微微一皱便松了开去。

    倒很奇怪。他心道。为什么单疾风投靠了朱雀山庄,便风光做上朱雀翼使,简布明明武功高出他甚多,虽名为“十二高手”,却分明是用来杀人的怪物。

    他又一转念。是了,有“单疾泉”在此,单疾风的位子想必也是他一手安排的。简布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眼见顾世忠、凌厉已与简布等人开始交手,他一纵身,也跃入战阵。那“十二高手”一入了阵,竟似也分不清敌我,只顾与人交战。

    顾世忠见状,倒也松了口气,余光忽见内里一名公子哥模样的白衣男子,俊秀非常,一脸愁眉不展不色正看着场内境况。他心中忽地有些感应,靠近了凌厉暗道,那个是否便是慕容荇?

    凌厉瞥一眼,心中却是大震,不是因为慕容荇,而是因为他身边分明还站着朱雀。

    他点点头。还有朱雀。他低声说完,原是想提醒顾世忠,可顾世忠似乎没听见一般——或是根本来不及听见这一句,早在他点头的一刹那,便飞身向慕容荇扑去。

    顾先锋——快回来!凌厉慌忙喊一声,顾世忠却哪里听得到。他只记得,慕容荇,那是杀死顾笑尘的罪魁祸首。

    那壁厢朱雀与慕容荇原本站得有数十丈开外。慕容荇面色微微发白,道,我一人之力。似乎控制不住那许多失了心智的蛊蚀之人。正说时,却忽见一人挺剑而来——这剑法,似曾相识。

    竟有人单枪匹马来送死。朱雀冷笑着,右手微抬,便等来人袭到。交给我。慕容公子只消控制住武功最高强的三人,便可以了。他说着,身形一侧,分明是轻软的衣袍。竟掀出凛冽的刀一般的冷风,抽向袭来的顾世忠。

    慕容荇却委实更应苦笑,只因他的蛊术实在并未学到家;便算是用蛊高手,控制旁人施放之蛊亦并不容易,此刻更是惟能听到十二种虫声混杂在一起,全然杂乱无章。

    还是我来对付此人吧!他似乎是出于掩饰某种不快与羞赧,拔出剑来。去迎顾世忠。

    朱雀惊而收力。慕容公

    他话未说完,两个人已交上了手。朱雀心中摇头。他又如何看不出慕容荇心中所想。只见顾世忠身后还跟过来一人,他凝息移步,向那人袭去。

    跟过来的自然是发现不妙的凌厉,而朱雀已是瞬间就到了面前。这种一瞬间就知道自己决计不会是对手的感觉,曾几何时,在拓跋孤面前。他有过。现如今他已不是当年的凌厉,他已领悟过最适合自己的这部剑法,他更已重新洗练过自己的一身内功——可是今时今日面对朱雀,竟仍是这样的感觉么?

    剑已抬起,可是,竟似劈不开那冷冽已极的刺骨之寒。他身体一轻,觉得好像飘浮起来。

    不对,不是飘浮——他知道,自己明明是受到了朱雀的掌力,向后飞出——可是奇怪。竟未觉出是哪里受了力?他向后足足飘出数丈之远,才发现数丈之间,已经多了一个人。那飘浮之力,分明是这个人已用自己的掌力,将朱雀的掌风消弭无形。

    直到落地,他才忽地觉出浑身被一股炙热的气劲包裹,一时间竟热到透不过气。但他额上的冷汗还是下来了,只因他知道只有世上最凶险的命悬一线。才能让他这般安然无虞。

    ——因为凶险到了极点,所以他连一丁点儿痛苦、一丁点儿损伤都没有。他知道,任何一边多出一分,他的身体已不会仍是完整的。

    灼热的气劲只一刹那便也消逝了。拓跋孤的背影太高。尚未及站起的凌厉,视线几乎全被遮挡。

    ——除了拓跋孤,又能有谁?他们——势均力敌么?

    凌厉忐忑时,拓跋孤已叱道,回那边去!

    他才一惊,道了声是,转头再入“十二高手”等人战阵。朱雀,瞧来此际并不是他可以对付的人物。

    便当此时只闻一阵乐音传来,绵绵不绝。阵中那疯乱的“十二高手”闻声动作竟都缓和下来,就连凌厉听着这声音,也忽然有种懒洋洋不欲作战之念。他立时明白奏乐之人功夫必亦是非同小可,忙运起内力相抗,抬眼去看抱萧而来这人,正是“柳使”白霜。

    神君是不是都忘了还有我了?白霜清脆脆的声音一说话,众人实在也不敢相信这样娇滴滴的一个姑娘,竟有如此厉害的内功。

    不过朱雀没有回答她。他的面前,有个真正的劲敌。

    慕容荇见白霜的箫声多少控制住了“十二高手”的心神,心中也说不出是感激多谢还是嫉恨多些。他展开剑法与顾世忠左手长剑对敌。

    你——这是青龙剑法,你几时顾世忠数招交换之下,便即呼出声来。

    慕容荇冷冷一哂。见笑了。

    卑鄙小人,今日非取你性命不可!顾世忠长啸一声,青锋急颤。

    慕容荇哼了一声。倒要见识见识。

    只是,朱雀与拓跋孤,却没有便动。论年纪,朱雀要长上一些,只是适才拓跋孤推回来的那一掌,让他无论如何已不敢小觑他。

    拓跋孤也在心里思量着胜负的可能。他自负青龙心法加上青龙掌,应已无敌于天下,早在他初入江湖血洗伊鸷堂之时,他便已有这般自信,更何况这之后他还更苦练内功,将心法突破至第六层。青龙心法每进一层,功力之进步便是加倍,也即是说,第六层比之第一层,已不是六倍的关系,而应是六十四倍之巨。内力源源不竭,几是随心所欲。若然让他现在来施行那“化”“补”之法为人疗伤,虽然亦会消耗甚大,但想来应不致再会失力数日了。

    莫说是他,便是此刻方才处在第二层至第三层之间的凌厉,也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有心无命的莽撞小子。不过也正是方才凌厉在朱雀面前那一站的高下立现,让拓跋孤忽然觉出有几分无法轻易凌驾其上的气势。

    朱雀的武功,是掌?是指?是爪?还是刀?是剑?是棍?

    没有谁见过。邱广寒也只说唯一一次见他动手,是机簧暗器。她只说他动作极快。似乎一眨眼未见影,他便已从极远的地方到了面前;也说他反应极快,因为那机簧,他收得也是飞快。

    朱雀在他心里留下的于是是个轻灵的印象,但此刻看来,并不是,或并不仅仅是——因为方才那道寒气。若非他出手快,已厚重得足够将凌厉碾碎。

    他皱眉。他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但他也知道,自己是个挑战者。他曾经答应过苏折羽朱雀山庄是他的聘礼,他也曾发过誓不灭朱雀山庄不为人——他更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

    姜菲没有来,所以没有人能补针。

    很简单。他记得自己问她。你自己能在穴道被封后,给自己扎针么?

    姜菲就说不出话来。

    所以。他不能再等。时间已逝去许多,他要早点结束这一切。

    他虚劲于掌。就连身周的空气,也微微开始发热。

    “朱雀”本是火鸟的名字,但此刻的火鸟,却是拓跋孤。他已箭一般向朱雀袭去。人未至,劲力先涌到,巨大的力量令四周的冰寒与阴影都似扭曲起来,纵是十余丈外顾自鸣萧的白霜,都觉自己唇下的的音调变了一变。她回身欲看,却迎上浪一般袭来的一阵风——触面似乎并无不适。但陡然间她手上一紧,“喀”的一声,箫身竟裂开了少许。

    她心下暗道不好,众人也早都有所觉,不约而同向外退去,要避开这个被扫到半分或许就要没命的交手之地。“十二高手”虽已不分敌我,却也只拣有人处来打,也追着人群退去外面。

    而被隔在另一边的慕容荇与顾世忠却已退不出来。只能更往里边去了。本应并不宽广的小道,一瞬间竟好像是开阔得天然的比武场。

    朱雀已接招了。只是徒手。但那掌缘的气息锋利,竟不亚于利刃。他是要生生切入拓跋孤那原本压倒性的掌力之中,撕出一道裂缝么?

    “呲”的一声拉长的尖啸。随后是“砰”的一声巨响。竟是一片雾气与周遭冰缘的碎屑,刹时便散满了空中。

    若非因“十二高手”的纠缠,大概已无人愿意继续再打下去。至少拓跋孤与朱雀的对决比他们的互相纠缠要有意义得多。白霜显然也已无心弄音,看着对决,咬住了下唇。

    因为她看见,朱雀似乎是退了那么一小步。

    拓跋孤当然不会没看见。他那排山倒海的掌力,任谁都应无法消受,却竟只不过让面前这个人退了一小步——他有时甚至怀疑假若那是自己,自己取了守势时,又会如何——也会退那么一小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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