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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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剑- 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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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说,用这个办法,我们的实力怕是要弱去许多了邱广寒说着,下意识回头去看众人。

    真的真的要用?姜菲似是有许多顾虑。此针法须将金针从要穴贯入,直穿脑底,我怕怕有凶险。

    说到底你觉得是行不通?拓跋孤似是不悦,双目冷冷地盯着她。

    姜菲被他一瞪,倒起了股不服的气力。道,我只说看上去凶险难测,但只要那书上所载方法本身不错,我自不会在施针时出什么纰漏!

    是你家传的金针之学的书笈么?邱广寒道。

    自然是了。

    那便应该不错的。

    金针带得够么?拓跋孤又忽地道。

    啊?哦金针够了啊。

    你不放心,那么我们先来试一试便知。

    试一试?姜菲似是吓了一跳。怎么试?找谁试?

    拓跋孤抬手示意她压低些声音。去,把金针拿过来。

    现在!?但但是了,我忘记说,此法十日之内,至多只能用一次,再用太过伤身。而且也没有效了。若现在试了,那试的人今晚便不能再入川了。

    我原已中毒。本不必用闭穴之法,眼下我来试试,最为妥当。苏扶风道。这样也并不影响我晚上入川。

    拓跋孤只向姜菲道,叫你先去拿来就先拿来。

    姜菲只得去了。苏扶风见拓跋孤并不回答自己的话,又道,拓跋教主,方才我说

    你还没吃够“心脉五针”的苦头么?眼下你还想挨针?拓跋孤抬眼看了看她。

    就是啊,苏姑娘,此举太过凶险,你别乱来了。邱广寒也道。

    可是,除了我之外

    说话间姜菲已取了东西回来。拓跋孤起身。你跟我来。他向姜菲道。

    哥哥!你们去哪儿?

    拓跋孤并不理睬她,只示意姜菲跟上。邱广寒身体尚弱,行动不得,只得拉了拉苏扶风。后者会意,追上几步。

    苏姑娘,请你去陪着广寒。拓跋孤闻得她脚步,站定,并不看她。

    你,你难道要让姜姑娘在你身上试针?苏扶风并不走。

    有何不可?

    姜菲似也吃了一惊。在在你身上试?那但现在试了,晚上岂不就

    晚上我原用不着这等麻烦的办法——夜间我但使青龙心法闭穴便可。趁眼下还早,先试试针法行与不行。

    但姐夫

    苏扶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吐出这样一个称谓来,她只觉得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竟像极了另一个瞬间——拓跋孤在明月山庄微掀衣袖,露出臂上为他的姐姐所染的毒点。他淡淡的语气与看不出喜怒哀乐的表情,像是遭受或即将要遭受危险的人并不是他,与那时一模一样。

    拓跋孤略觉这称呼的好笑。怎么了?

    你完全可以不自己来,随便找个什么人,都不会有人说你的不是。毕竟大局为重。

    拓跋孤哼了一声。你们方才不是怪我让凌厉去送死么?怎么现在又可以随便找个什么人了?

    这现在不是为这种事赌气的时候,你总不会连这个也分不清吧!

    这事情很简单,若然针法当真有问题,你觉得在这许多人里,谁能自救的可能性最大?

    苏扶风沉默。

    所以不必多言。你来了也好,便由你封住我身上穴道,且看看这针法能支持到几时。

    ……

    邱广寒等了半晌,才等到苏扶风回来。

    苏姐姐。邱广寒一时脱口,倒把当日叫苏折羽的称呼用上了。她并未自觉,只问道,哥哥他

    苏扶风将实情…《 书 海 阁 》…了。邱广寒听了,亦只得沉默。

    哥哥他他总是这样,做这种出乎人意料的事情。半晌才轻轻地道。谁也拦不住他。

    姜姑娘已施完了针,眼下看来很顺利,她刘在那里守着了,就看看你哥哥能在那种情形下动弹多久。照姜姑娘的说法,金针会慢慢褪出,到最后完全褪出,就失效了。

    金针扎在哪里?

    这里。苏扶风指指自己头顶几处要穴。

    邱广寒略略抽了口冷气。

    对了,这两个时辰,可别让人打扰了他。苏扶风又道。我也还是过去了,多一个人,总少一分危险。

    邱广寒嗯了一声,点点头。

    拓跋孤见苏扶风返了回来,道,你新做的兵刃,都在身上吧?

    在的。

    来与我过几招。

    苏扶风咦了一声,心料他是在试这闭穴之下的行动能到几分,便点点头,与他走了出去。

    喂!姜菲倒是不满了。拓跋教主,你为什么不与我过招?是看不起我么?

    你今晚上就不必去了。拓跋孤道。自也不必练。

    这怎么行!我便是为报仇来的,怎可不去!

    我问你三句话。第一,你听见苏扶风先前的话没?冰川内极冷,内功不够深厚,去了只是拖累;第二,你口口声声要报仇,但你的仇人正是你自家的三师兄慕容荇,你纵然去了,下得了手么?第三,你进了冰川,那么谁留下来照顾广寒?

    姜菲咬了咬唇。那我也问你一句话——若我不去,你们身上的针有什么麻烦,谁来补救?

    拓跋孤略略一犹豫,姜菲又道,是,我知道我功夫是不济,但青龙教和明月山庄,这次都带了不少人来,你们武功厉害,但这许多人也不见得就比我强,他们能去,我为什么不能?至多是冷一点,但穴位护住,瘴毒不侵,又怕什么?

    拓跋孤看着她。你狠能说会道。他只留下这一句,不置他语,只转向苏扶风道,我们走。

    你

    姜菲话未说完,那两人已出了去。

    

    你不消有所保留,有什么使什么便是。拓跋孤向苏扶风道。

    苏扶风点点头,银链飞出,袭向拓跋孤。

    两人交换数十招,显见拓跋孤并未用全力,倒似是格挡中指点苏扶风的招式。

    你教我姐姐武功时,是不是也是这般?苏扶风又一招递出,轻声笑问。

    还有余力说话?拓跋孤眉心一皱,手上加劲。苏扶风轻轻呀了一声,向后跳开。

    她其实已几尽全力。对手是拓跋孤,近百招下来,已是气喘。

    看来即使闭了穴,你的行动似乎不受什么影响。苏扶风道。

    眼下看来的确是。拓跋孤道。歇一下,我们再来。

    苏扶风点头,将兵刃收好。

    比起你头一次与我交手,你似乎没太大进展,拓跋孤道。

    呃,是啊,我我委实没有用过什么功,这一年来,遇到的其他事也委实太多。

    拓跋孤抱臂。不妨事,反正你便算用了功,你的武功也必不会给我留下什么印象。

    你是取笑我么?

    没这个闲心。

    拓跋孤说着,也未曾多解释,便转开了脸去。

    苏扶风真正留给他印象的,的确不是她的武功。即便是在多年以后,他记得的仍然是她当初奋不顾身为凌厉的一挡,她假扮苏折羽时那冷冷的语调,和她方才那一声“姐夫”。她——说到底,是个和苏折羽很像的人。她们——那同样的外表之下,藏着同样的至情至性。

    其实,你不必太过担心。隔了一会儿,他忽地又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苏扶风直到顺着他的目光发现他看的是冰川的方向,才省到他指的应是凌厉。

    他为什么这么说?他作了什么安排么?他有把握?

    她没有问。她再是担心,也已藏在心里了。(。。)

    更新快…《 书 海 阁 》…纯文字

二七〇() 
只有凌厉知道,坚持入川并不是拓跋孤给他的命令,而是他自己的坚持。

    他料得到拓跋孤多半会追上,也并非没有想过放走了卓燕的风险。但他想要的,除开作为左先锋的探路职责与不欲见卓燕命丧当场的临变外,更是一个走过这道大门的机会。

    他想知道的太多太多——比起其他人,他与这冰川之中的人谈不上有深仇大恨;邱广寒与苏扶风都已脱险,他更没有谁要救。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更迫切地要来。

    他要来看看他,问问他——他的父亲,他崇敬很久,却几乎一无所知的父亲。他这杂陈着百味的一颗心,要无数问题的答案才能清净下来。

    所以,当拓跋孤令他即刻回去的时候,他咬牙选择了拒绝。

    怎么,你还敢违抗命令?他犹记拓跋孤冷而略带不屑的口吻。还是你想送死?

    我知道放走卓燕,教主必不轻饶我。凌厉道。不过那也正好——如若我去了,死在山庄之中,教主便当做是我不听号令,依教规处死的便罢。

    拓跋孤沉默地看着他,马头略转。你竟非去不可?

    凌厉仰头。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盼教主答允。

    若卓燕回去,你如何应对?

    我会尽快将该做的事做好,便是他来了,也已晚了;再者,我先到,他后至,只要演得像些,一时应分辨不出。

    如你坚持,那么本座也不拦你。拓跋孤道。但你听好。最少也要坚持到今天夜里——在此之前,你若能觅到机会对朱雀下手便尽量下手。记着这才是你去的目的,休要叫你自己那些事情打乱了计划!

    我知道。凌厉道。

    ……

    ——但他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他不知道拓跋孤让他走了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去,因为他并不想让凌厉当真送死的。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再把卓燕找到,免除后患。但是卓燕何其狡猾。他知道拓跋孤追“自己”而去,必是往冰川的方向,因此他自是往别的方向绕了开去。暂时躲避一阵。他也料得到拓跋孤也许会在入冰川的必经之路上堵他,但是对此地的地形,拓跋孤可没有他熟,而且入川的必经路口,离冰川已经极近,从川上可以轻易望见,拓跋孤自然也不会贸然过去那里;他最多只能在离开冰川稍远一些的路口等他——而他借着地势。完全可以避开。

    不过他也在猜测,凌厉最终入川了没有?倘若他去了,那么自己再去,也麻烦得很。

    他舒了舒略冷的双手。双手没被斩去真是件幸福的事情。他估计着时间。至少也要再等那么一二个时辰,等到拓跋孤没了耐性,才好往冰川回去吧。他边走便想。

    只是他却高估了拓跋孤今日的耐性。

    今日的拓跋孤不是没有耐性。是完全没有耐性。大约这也是卓燕这样思虑周全之人反而忘记去想的——拓跋孤也可以不在某个路口守株待兔的——他不愿意等待。纵然不了解地势,他也仍然可以选择自己往岔路来寻。

    这究竟是荒凉的冰川之外,所谓“路”或“岔路”不过是卓燕这熟悉地形之人才用的词汇,而拓跋孤——他只需要一个高处,和一双穿透寒尘的利眼。

    卓燕躲在一个地势较低的洼处。拓跋孤一眼望去,的确未曾见到他的影子。只可惜在那些可见之地寻不到他。那么剩下的地方,也就不是很多了。

    卓燕想到这一层的时候,拓跋孤已经逼近——马蹄声先至,他没有掩饰。

    他心忽然一凉。这声音之中充满了敌意与恨意。他知道拓跋孤有多少除自己而后快的理由。可他只是自己——又怎么及得上奔马之快。

    拓跋孤甚至未曾言语。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他只从马上飞身而起,运掌、出招没有半分停留,已袭向卓燕后心。后者不敢硬接,侧身,收腹,避开,伸手去摸身上,却没有兵刃。

    兵刃早在昨晚就已落在水里,更何况他现在身上换的还是凌厉的衣服。

    拓跋孤第二掌又来,他不得已,抬掌去接,“砰”的一声,结结实实。

    卓燕自然本不是会硬接青龙掌力的人,只是自己避无可避,本想借力后退,却不料身后丈许那棵大树却坏了事。那“砰”的一声,便是他脊背撞在了树干上,一时劲力回涌,尽数侵入他体内。他只觉一股血力上涌,头脑顿时犹如沸了一般剧痛起来,喉口已甜得发苦。

    拓跋孤与他手掌相击,也已隐隐觉得一股酸麻之力沿臂传回了胸口,知道卓燕委实不是弱手,见他为树干所阻,上前又是一掌袭到。

    卓燕前一掌余力未消,再不敢硬接,忙将身体一挪,那一掌掌风过处,树干已豁了一条大口子。待他于两三丈外站定喘气时,那树干才后知后觉地断裂倒下。

    你用不用这么大火气?卓燕一手捂住胸口,嘴角仍勉力挤出一丝笑意来,但一句话说出,竟是气息略岔。他只觉咽喉气息翻腾,忙闭紧嘴,不愿咳嗽出声来。

    看来你确是个劲敌。拓跋孤道。若不先料理了你,后患无穷。

    卓燕嘴角微掀,仍想说句什么,奈何气血翻涌,他喉口咽了好几口混合着浊气与污血的唾沫,终于还是没能说出来。

    一直憋着,怕是要死得很快。拓跋孤显然也已看出来他内伤不轻,蔑笑一声。不如本座送你一程。

    卓燕只见他欺身而来,双足一踏避了开去。动起来似乎反而好些,他手上接他招式。口中略略松气,道。教主当真现在就要取我性命么?

    拓跋孤不答。

    卓燕知道,在拓跋孤面前,自己落败,大概也确实只消那么几招而已。他心中思忖。是啊,先前他或者还在犹豫,或者还有话要问,但眼下——以来我们这等举动已惹恼了他,他既不能杀凌厉、杀邱广寒。自然只能杀我泄愤;而来若杀了我,他们自好去向朱雀示威。

    拓跋孤心中却道,你已逃脱,眼下我若将你活捉回去,广寒那里恐又来纠缠不休,到时更无法对你下手。似你这等劲敌,早该能除去便除去。何况你口风甚紧,便是问你些什么,你也只会拣些无关紧要的来说,朱雀神君的情形、朱雀山庄的情形,你却半点不会透露,不留你也罢!

    ………

    苏扶风与邱广寒若知道拓跋孤在回来的途中已遇见过卓燕。便也该明白他一个人回来,意味了什么。

    只是,他什么也没有说。他只庆幸最后卓燕喷出的那一口血,没溅到了自己身上。

    他也犹记他最后说的两句话。

    倒数第二句,他犹能嬉皮笑脸。——“拓跋教主。就不能看在邱姑娘的面子上,放我一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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