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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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剑- 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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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关秀;她当然不知道就在一年以前;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

    而在十年前;这样的事情也曾发生过——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

    所以拓跋孤几乎不可能有任何激动;像她以为的那样。

    他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波澜不惊地道。好。这反应无论如何都不能令关秀满意的。

    但拓跋孤的心情陡然之间已变得很烦乱。他想起邱广寒曾经对自己的指责。他也想过不再让苏折羽怀上孩子;但自单疾风那件事情以后;自他决定让苏折羽成为“教主夫人”以后;他突然觉得与她发生一切事情都是可以的;其中自然包括孩子。

    然后现在;他竟又突然不知所措?

    教主;难道你不……高兴么?关秀忍不住要有点质问的意思了。

    不是。拓跋孤抬起手来。似乎要做什么动作;却又放下。这一次;这感觉究竟是什么?是不是这种感觉已太遥远;以至他都不认识了?

    他才发现;那谐乱;原来竟是他平静不下来。

    太突然。他微微笑了一笑。向关秀解释。

    关秀露齿一笑。教主快先回去看看夫人。方才我与她说时;她像是紧张得很——若有旁的差遣;教主再差人来找关秀。关秀说着便要告退。

    关秀。拓跋孤叫住她。这件事——先不要说予旁人。

    关秀轻轻一笑。自然的——自然——是等教主正式将夫人娶过了门;才说的。

    …

    “将夫人娶过了门”。

    拓跋孤推开房门的时候;脑中闪过的就是这句话。

    似乎有点遥远;却又突然很近。

    苏折羽坐在桌前。今日今时的她;再一次被告知这个相同的消息。她的主人这一次会如何待她?

    她忐忑。忐忑到。绞紧了手指。

    拓跋孤坐下来;在她身侧;一样挨着这张并不大的方桌。他看她的眼睛。她无法抬起的眼睛。

    我都知道了。他温和的语气;打破她最后一层脆弱的自保的细纱。

    我……她慌张得仍像以前;好像这是她的错。

    我以前说过;我会拿朱雀山庄来做聘礼。拓跋孤道。现在看来;似乎来不及了。

    苏折羽突然抬头;想从他眼睛里看得更多。

    我欠你很多事。都还没做到。拓跋孤继续道。你若不介意我什么都没有就要你的人;我想在五日之内昭告天下;三十日后娶你过门。

    苏折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拓跋孤却已一笑;又道;当然;你早就是我的人。

    苏折羽只觉整颗心都满了。像被泪水浮起;浮到高高的地方;在云端;扑扑地跳着;而泪水满溢了。溢了出来;叫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流泪;流泪;不止。

    拓跋孤静静地看着她;直看到她再也忍不下去;泣出声来;扑过来;扑进他怀里。

    我……我只以为……只以为又会同以前一样……

    我便当你是答应了。拓跋孤轻轻地道。

    主人……主人之命;折羽……不敢不从……

    你还要叫我主人么?

    苏折羽一怔;那一颗埋在他怀里的首;无论如何也不愿抬起来。

    她没有想象过这样温柔的拓跋孤。她连梦里都不敢想。她只是咬紧了唇。不叫他主人;那么要叫他什么呢?

    叫……夫……夫君?她努力说出口来。

    拓跋孤笑。随你欢喜。

    …

    夫君——这称谓;连楚楚文慧都没用过。

    她直呼他的名字;叫他“阿辜”;“阿辜哥哥”。大漠里的人;是不会用“夫君”这样的称呼的吧。

    苏折羽也是大漠里的人——但要她直呼拓跋孤的名字;她终于还是不敢。

    也好。至少;把她与楚楚文慧;区分得清楚些;不会再有不合时宜的错觉。

    折羽;你先看着我。他命令她。

    苏折羽抬头。

    若你全心全意相信我——答应我两件事。

    苏折羽用力点头。

    第一件;你现在怀了孩子;出去找苏扶风的事情;不要再提起。

    苏折羽虽然有几分无奈;却也知无可辩驳;点了点头。

    第二件;从现在起的三十日;包括我们成亲当日;你要做的都只是照顾好自己——无论我做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过问。

    苏折羽这一次眼中闪过了少许疑惑。难道……

    不要过问——你答应么?

    好;我答应。

    拓跋孤的眼神缓和下来。他的手慢慢抚过她的脸颊。

    我希望三十日后;你的脸色不会再这样难看了。他微微一笑。我会让关秀多照顾你。

    苏折羽嗯了一声;满怀憧憬地点点头。

    她却并不知道走出了门之后的拓跋孤;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关秀。他走进程方愈的住所;先叫关秀。去陪会儿折羽。我有事与方愈说。

    关秀点头去了。她显然还算守信;甚至并未将任何事告知丈夫程方愈——至少程方愈并未表现得知情。

    三十日后。拓跋孤仰入一张椅中;开口说着。三十日后我与折羽成亲。

    程方愈吃了一惊;忙道恭喜;却望见拓跋孤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全然不像一个在发表喜讯的样子。反倒有辛重。程方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不一般。

    教主;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要说?

    我在想。拓跋孤双目望着屋顶。如果单疾风真的像他所说的那么恨我;他是不是一定会来?

    程方愈心中又一惊。教主是想……

    是;我想引他出来。

    但是……程方愈踌躇;某邪似乎不便出口。

    有话就说。拓跋孤淡淡道。

    是。方愈觉得……觉得这般做法有些得不偿失;因为就算捉住了单疾风。但教主和夫人的喜筵终究不免有些……

    我只说引他出来;没说准他到喜宴上来撒泼——你以为本座养你们这些人干什么?拓跋孤转回头来;横了他一眼。

    ……是;方愈明白了。

    明白了?那么这整件事就交由你安排;你看怎样?

    程方愈心中一凛;拓跋孤又道;我今日接到夏铮的信;笑尘已找到凌厉。他们两个不日也会回青龙谷。到时他们也一并听你号令。不过坏消息也不少;伊鸷均似乎已经开始活动;三十日后的事情;说不定也少不了他来搅乱。

    教主请放心;程方愈道。方愈必不会令青龙教丢脸。

    拓跋孤哼了一声。让本座放心——不是说说就罢了的。程左使手上的伤还没好得透吧?

    程方愈苦笑道;吃一堑长一智;朱雀洞主是个厉害人物。我会仔细想想对策。

    若他也来;确实有点麻烦——不过你可以问问凌厉。对付这个人;凌厉应该有点办法。

    他停顿了一下。但他不是最紧要的。你只消记住最紧要的一点:我要你活捉单疾风——旁人我不管;只有单疾风。你若让他得逞搅了局还走脱了……哼。

    他话没说出来;程方愈却也料得到;别说自己这个青龙左使别当了;大概性命也未必能留得下。

    方愈知道。他垂首答应。

    拓跋孤站起来道;好。这段时间我会闭关练功;相应之事你安排着;若非要紧;不必来问我了。

    是。

    拓跋孤临到门口;又看了他一眼。方愈;本座身边的人之中;你一贯最能领会本座心意。所以——你该知道这件事对本座的要紧?

    方愈明白的。

    明白就好。拓跋孤略略低首沉默;随后抬头;走出。

    消息传至江南的时候;凌厉正饮了一口清茶。清苦的茶;雨后初青的天;方散场的戏会;一时伶仃的低楼。

    他转头看夏铮。夏铮也在看他。那张火红的喜帖;干干净净地熨下了几个金字;突然;却又在意料之中。

    挑的好时候。夏铮一笑;这笑里倒有一半无奈和一半真意的。早先他们两个来夏家庄闹的时候……

    他停住了。早先他是怎么也没想过拓跋孤和苏折羽有朝一日也会成亲;不过世上之事本就瞬息万变;正如他本以为凌厉与邱广寒又怎会分开。

    看来这下你与顾先锋必要早些赶回了?夏铮又道。

    凌厉右手轻轻转动;转的也是一支青青的东西。

    竹剑。比他惯常所用略细一些;略短一些;看起来就像是个玩具。不过那锋利的剑尖却并不少差。

    我倒不这么想。凌厉换了一副表情看夏铮。

    哦?夏铮眯目。你觉得其中有诈?

    凌厉摇头。教主该不会用这等事情来开玩笑;我只不过在想——前些日子伊鸷忍者一直在临安城盘桓着;虽忌惮夏家庄没敢就此闯来;也明摆着是想等我们一出这个地头就找晦气。但昨日起却好像不见了踪影。庄主想这是为什么呢?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动向也许与辜儿大婚的事情有关?

    凌厉点头。我原本奇怪为何昨日他们突然便遁去了;现在想来;其实教主是他们更大的仇家;如果有这桩喜事的机会;他们必去搅局——而我这边迟迟不动;恐怕也令他们没有耐心了吧。

    其实也不然。夏铮道。他们也该料得到;如你听到消息。必会快快返回;那便该多等一等;等你出城——先拿下你——不是么?这突然遁去;也许便是借了东风;诱你出城的。

    夏庄主;你说——凌厉却突然好似转变了话题——教主待我也算不薄。我之前又藏头缩尾;多有负他;这一次他大喜;我该送他份什么礼以表心意?

    夏铮一愕;随即似有恍然;呵呵一笑道;好啊。凌公子若有此心;我们来个将计就计如何?

    黑漆漆的屋内;沉着一个人——他浑身裹在黑漆漆的布服中;只有那张脸;森白得吓人。

    他便是伊鸷遥——那日曾偷袭凌厉的东瀛人。此刻他一个人留在这昔日伊鸷妙在此处的府第;似在思索;又似在回想。

    凌厉便是那个杀死妙姐的凶手。他心中想道。旁人是如何;我便管不着。但这个仇却无论如何要报。

    他脑中转着报仇的念头;神色却不变;尽管他很清楚;这恨意浸润的心灵早已不是忍者应有之心。

    他很明白伊鸷均是怎么想的——对他来说;拓跋孤是更大的仇人;也是更大的威胁;因此。听闻消息后立刻返回朱雀洞去是他应作的选择;而他伊鸷遥呢?没有他伊鸷遥;伊鸷均也应能得手的吧?那么就让自己在此逐了报仇的心愿岂不也很好。

    他动手握刀。他不辞而别;偷偷返转潜伏于此已一夜。夏家庄众人皆以为伊鸷忍者已离开临安;他也料想凌厉等二人不日必得离庄回徽州。

    如此便是我的机会了!

    …

    正午时分。晴朗的天气;正是出行的的好时光。顾笑尘负伤不便;夏铮便令准备了马车;派了名车夫送二人上路。

    转告阿辜;说我不日定也启程前往;定不误了他吉期。夏铮道。

    凌厉笑笑;青青的一支竹剑只在他手心一转;便隐入了袖中。

    天色开始黯淡时;车正行至山郊;竟恍恍然略有薄雾。天气迅速阴冷;凉凉的暮霭中泛着一股清泠与余温并存的气息;半透明。

    从那青绿的树顶忽然流出了一股杀气;疾风劲动;一瞬间已从车顶滚入厢内——黑影以几乎全然看不见的速度;将那长刀深深地插了进去——那车厢;霎时便已爆裂。

    他反手抽刀——但——竟没抽动。射裂开来的碎片轻溅;擦破他苍白的面

    他略微吃了一惊;才发现刀身已被人以手指夹住。那个作顾笑尘打扮的人物——竟是夏铮!

    还是你?另一边凌厉的声音似乎略有失望。两人这阵势;自是早已设计诱他前来;但原本想诱的其实是伊鸷均吧。

    伊鸷遥并不笨;见状早已明白;心知不妙;却也只是冷冷一笑。只有我。他刀身一拧;竟生生拗了断来;剩下大半截在手;那不平的断口;看起来丝毫不损威胁。

    夏铮抛下刀尖。伊鸷均呢?他不紧不慢地问道。

    伊鸷遥不答;断刀一划;冲向凌厉。在他眼里;凌厉是最该死的仇人。

    夏铮脚步一错;剑刃微出;剑柄与鞘一带;将那刀刃夹在中间;双手一收来夺——伊鸷遥口却一张;吐出数粒细微的暗器来。

    夏铮一侧;左手微松;被他抽回了刀去;向下一扫;重又袭向凌厉。那口吐暗器的本领凌厉在伊鸷妙之处也见识过;是以并不感到奇怪;只是近距之间;竟是不得不加心来防。他挥手示意夏铮不需担心;袖中竹剑挥了挥;已握在手。

    夏铮那日见过两人交手;知晓无人相助;这忍者亦奈何凌厉不得;是以便退至一边。那两个人影于暮色渐浓中愈发飘忽;相斗数十招;只见那伊鸷遥显是落了下风。

    他眼珠一转;捏个心诀便要以忍术隐起身形。凌厉吃过伊鸷妙这一招;竹剑缠斗上去不令其脱逃;另一边夏铮也看出此意;脚步微挪;看似无意;却是封住那伊鸷遥去路。

    伊鸷遥一声冷哼;身体忽然腾空而起;那树顶上;一张大网竟已撒下;连同数十细针;罩向凌厉。

    凌厉竹剑一支;身体借力向后疾射;堪堪避过;拔剑亦向上跃起;去追那伊鸷遥;却见他早已失去了踪迹。回头一望;夏铮却也已跃起;长剑拦向那树荫——嗤的一声;伊鸷遥吃他这一拦;身形现出;又落下地来。

    你逃不了的。凌厉亦落地。若是束手就缚……

    这一瞬间伊鸷遥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凶光——一丝令人心悸却又无可奈何的凶光——像是什么要爆裂开来。凌厉只感一阵阴寒窜上脊背;身体突然后仰;竟是被夏铮向后一抓;只听他疾色喊道;小心!!(。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二四四() 
“嘭”的一声;果真似有什么爆裂开来。他向后一坐;已觉一阵麻痒——随后剧痛——袭上手背。依翔沉的树影间;夏铮的外袍正如风帆一般挡在二人与伊鸷遥之间;但那外袍竟不知为何;瞬时被什么液体溅出了无数小洞;随即尘埃一般跌落下来。

    他才发现那令人真正心悸的一幕——那“嘭”的一声;那溅起的无穷水雾;竟是伊鸷遥的血。此刻的他身已爆裂;化为那千千万万的毒血;蚀痛了他凌厉的手;也蚀穿了两人的外衣。

    这……

    他这个“这”字还没说完;却发现夏铮已以手遮额;仰起脸来。某种不祥的预感令他上前了两步。夏庄主……?他略略发寒。

    你没事吧?夏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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