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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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剑-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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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寒她……凌厉咬了咬唇。她……庄主觉得她……的底线呢?

    凌公子何出此言?夏铮大奇。难道广寒这般单纯的女孩儿,还能去做什么坏事么?

    不,不是,我说错了,我是想问——林姑娘——既然庄主识人向准,庄主觉得林姑娘——若当真事情败露,她又会倒向哪一边?

    林姑娘……就不好说。她没去慕容荇那一边。我相信她是善的,可是她是个能够隐忍、不无心机的人,会做出什么样事,还真的难说。

    是么。凌厉低头,略略掩饰方才岔过话来的尴尬。乔羿的话题,他并不想再讲了。这一刹便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哪一种惊慌与不安。为乔羿?多半不是。为林芷?明明不是。为邱广寒?这是自然地——但害怕的又是什么?那一天她扎了自己,他不明白——她的所谓“底线”,究竟摇摆在哪里?

    不该再想的。最后几天了,输不了,输不得。

    思绪万千间。邱广寒已经敲门进来,沉着脸。

    确实是多了一个女人。她颓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算你猜对了——我们要去找林姑娘再问问清楚吗?

    凌厉定一定神。理起了思绪来,开口道,我们的目的是找到朱雀山庄,现在便有两个办法,一是直接去找林姑娘,问她朱雀山庄的所在——但我想她多半也不知道,所以就只能等着慕容荇出现。我相信他们一定很快会有联络。如果径直去问她,她未必肯说什么,因此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监视她,直到她跟慕容荇有接触——但是慕容荇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再在道上出现的,所以只可能是林芷去岛外。我们只消注意她何时离开,偷偷跟着,也就是了。

    我同意偷偷观察。邱广寒道。反正你和舅舅都那么心软,不可能再去逼问她什么啦,她什么都不会说,你们也领教过。我嘛——我也不去,今天套姜姑娘的话我都快绞尽脑汁了,才不去再找林姑娘“聊天”呢。

    但万一他们一直不联络,又该如何?夏铮道。

    反正也没别的线索。邱广寒道。我和凌大哥是要找朱雀山庄的所在,舅舅是要找凶手报仇——总之都要先找到慕容荇才行,那就只好等着了。前面这么多天,她都没有离开过岛么?

    没有——大过年的,她怕也没什么借口离开。

    唔,那怕是快有借口了。去年似乎林姑娘就是专门采办年货的,我听说岛上平日缺了什么,都是责成林姑娘遣人或亲自去买。姜姑娘今天偶然说到最近一直祭拜,香烛耗得太快,来很快又要去买了。

    林姑娘每天焚香祷祝,该不会是想快些用完这些香烛?凌厉作了个不大好的联想。

    可——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夏铮思忖道。若林姑娘当真想见慕容公子,当初就跟了去了,何必此刻这般麻烦?

    女人的心思,奇怪得很。凌厉一笑。庄主适才不是也说,林姑娘太难捉摸么?

    也对。夏铮摸了摸下巴。那壁厢坐在椅中的邱广寒却踢了凌厉一脚。你倒很清楚嘛!

    凌厉耸肩。你再是挖苦我,我也只当你是喝醋。

    随你!邱广寒摆手道。我累了,去睡觉了。你若有精神,就同舅舅再商量商量到时怎么跟踪她吧——我们没自己的船,要跟着她离岛还不被她知道,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凌厉见她果然已有十分的疲态,心中爱怜顿生。今天辛苦你了。他俯下身来。我这便送你回屋吧。

    这么好?邱广寒仰起脸来,目光一斜,略含挑逗。

    这便撒起娇来——不怕夏庄主了笑话。凌厉笑着去拉她。

    舅舅嘛,有什么关系。邱广寒说着。站起身来。那我明天再来你咯,舅舅?

    夏铮一笑。你好好休息。今天凌公子怕也累了。不如今晚大家各自想想对策,明日我们再商议。

    凌厉点头答应,告了辞,拉着邱广寒出了门来。

    她的手很冰。这是没有月亮的夜晚,也是冬天的夜晚——这种冰凉似乎也并不该算作反常。

    那,拉着我就好了?邱广寒轻轻地一甩手。这样就算送我回屋啦?

    ……那么……要我背你回去?

    邱广寒吃吃地笑。真会讨好人。说着话,便当真伏到了他的背上。

    她抱紧他,冰凉的身体把他整个脊背都渗得凉了。那一双细细的手臂箍在他的肩膀。她轻微而细密的呼吸贴住了他的发鬓。

    他很害怕。他真的很害怕。她这娇纵的、亲昵的、明明该令他欢喜的一切作为,都令他害怕,因为——那不是她,不该是她,不是原来的她。

    你最近……似乎越来越喜欢我了吧?他强自说笑,等待她的反啐。

    却没料到邱广寒低低嗯了一声,却没有下文。

    怎么了?已经困得睡着了?他再逗她。

    却没料她抱得更紧。我当然喜欢你了。她的面颊。贴在他的后颈。

    他轻轻地一怔,竟说不出话来。

    所以,我害怕。她喃喃地道。

    她也害怕?凌厉在心里想。她又害怕什么?

    你怕什么?凌厉笑道。怕我被人抢走么?我对你死心塌地的,谁也抢不走啊。

    我就是害怕,好害怕。邱广寒不回答他,只是喃喃地重复。她掐紧的手臂叫他喘不过气来。

    好了……别勒我脖子了。我透不过气来。凌厉只得道。

    邱广寒啊了一声,嘻嘻一笑,声调又复顽皮。但这顽皮也仅是一瞬——她手臂挪动,依旧抱着他,却是把下巴依在他的肩上。

    你真好。她轻轻地道。如果当初没有遇见你。真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

    那么,我也是一样啊。凌厉笑道。若没遇见你。我也不晓得自己会怎么样呢。

    邱广寒莞尔,却不说话。她想这又怎能拿来作比,你和我,又怎会一样。

    凌厉将她在屋外放下。就是这里吧?早点歇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邱广寒点点头。谢谢你。

    谢我啊?凌厉不怀好意地笑。谢我要有点表示啊,光说有什么用?

    邱广寒竟又是一莞尔,很大方的往前凑了一凑,向他唇上轻轻一啄。凌厉她的表情,已全无羞涩,全无忸怩。

    呃——真听话。他反倒一躲她的目光,有点不知所措。好了,进屋去吧。

    邱广寒依言。只是,她想,若做这些就足够谢你的话,我愿意做一千次一万次——但我知道,无论做什么都已不够了,所以……

    凌厉没有猜到邱广寒害怕的,原来和他害怕的是同一件事。他只是隐隐觉得不妥,但正月十五已经很近了,他想,一切都会如常吧。所以,即便只剩最后几天,也先暂且逃避,假装他们在一起是一个永恒的约誓,假装那句“我当然喜欢你了”是他最最想听的那个意思。

    第二天一早,却是邱广寒来砰砰砰拍门。快来啦快来啦。她敲开门来,便一把抓着了凌厉。我们去舅舅那里。

    这么急?凌厉揉着惺忪睡眼。

    当然急了,你懒死了!

    夏铮也早早起床,却也未料两人一早前来。有什么发现么?邱广寒关了门,压低了声音。

    我刚刚得知,林姑娘果然明天要去采办东西啦。这次出了大事,许多过年的用品其实都未采办齐全,本来是想就这么算了,但一来香烛用尽了,二来就算是丧事,布匹水果等物还是需要,三来年虽然过了,但正月十五将来,水寨以前一直有放水灯,今年姜夫人觉得也不可因丧而废,所以要林姑娘带几个人尽快动身呢!

    这消息哪里来的,可靠么?

    当然可靠啦,我说得这么仔细,全是我自己听见的,姜夫人对她说的!

    你一早就去偷听姜夫人说话?

    不是啦,因为林姑娘离得我近,我一早就见有个人匆匆来叫她,然后她就向姜夫人那边走了,我就悄悄跟着啦。(。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0000)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二一七() 
那有无听到她要向哪边去?

    我听说是往湖西,先去的江阴。

    往湖西——我们可说是准备向那边再查访一下,搭船同去。夏铮道。

    我们三人一起往那里,我怕林姑娘心生怀疑,上岸之后,必不肯去见慕容荇。凌厉道。不如我跟广寒,今天先去江阴,在那里接应。江阴总共两家客栈,我料想若慕容荇在那里,林姑娘带人必故意与之错开,不住同一家。今日我们先去查访查访,庄主只消跟着他们在其中一家客栈歇息,我们会觅机来找你。

    那事不宜迟,凌大哥,我们快去告诉姜夫人今天要走,否则万一他们先来通知了我们林姑娘要出发的事情,再开口可就大是被动了。邱广寒道。

    那壁厢夏铮听两人如此说,也便不再多言,只道,广寒,凌公子,那一路小心。

    凌厉点点头。这个时候他并没料到“一路小心”这四个字,会是如此实际。

    两人告辞出行,并没有太大的惊奇,只是姜菲略略有些不舍,拉着邱广寒,要谢她昨日陪自己说了那许久的话,再添了一句说,若查访到凶手,一定要告知她云云。当下便派一名寨众操船,送二人往西而行。

    靠近陆地,岸边水波乱漾,小船略略起伏,漂漂浮浮,一点一点往前移动。这壁厢原来为避普通船客码头,暂停靠在一处稍远荒岭,岸上多是带刺灌木和常青之树。远远望去,倒是很有生机。

    离得湖岸尚有二十余丈,凌、邱二人已立起身来,准备上岸。暗沉色的波面忽有金光一闪,似是这日的好天气耀了水波,尽引粼光点点,煞是好——邱广寒只牵着凌厉的手,却不料他手一紧,忽地向她一倚。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夺夺”两支精钢铸就之箭已擦凌厉身侧而过。钉于船舷。随之而来的是锞锞一片声响,数支箭又齐刷刷穿林而出,尽数射向他一人。船只狭小,又兼有邱广寒与那操船寨众,实也无处可避,只听那寨众大喊道,危险,下水!就近扯了邱广寒,便向水中跳去。凌厉眼见这数箭已铺天而至,避无可避。只得也翻身一跃,遁入水中。

    隆冬时分,湖水冰冷刺骨。凌厉甫一下水,便觉手足顿僵,几难动弹,忙屏息凝神,胸中真力微微散入四肢,这才自如些,却不防那冷箭竟透水而来。他一个急避。恍惚中到一个人影竟已掠至所弃之船上,有心想凿船拖其下水,却知水寨之船亦不可随意破坏,只见那人影犹自张弓搭箭,他只得再向下潜,另一手便想去抓邱广寒。

    邱广寒并不怕冷,水性也熟。却担忧凌厉抵不住这寒气。见凌厉伸手而来,便拉住了他,心道躲在水下毕竟不是办法。这人箭箭都是冲着凌厉,并不欲伤及他人。想是雇来的杀手,尤其规矩。当下咬一咬牙,突地放脱了凌厉,蹬水而出。

    那人正自瞄准凌厉,却不料边上水响,邱广寒已爬上船来,转身以对,只见这女子浑身透湿,手无寸铁,却对自己瞪目而视。

    邱广寒也清了此人容貌:这一身黑衣之人既高且瘦,半放下的弓足有四尺之长,两支闪着蓝光的精钢长箭本是将发未发,此刻却已被他握在手中。她心中也自有些害怕,不敢便过去,只道,就是你暗箭伤人吧?谁派你来的?

    背后忽然也水响,却是凌厉已窜水而出。他如何能瞧着邱广寒一人上岸面对如此凶神恶煞,自是来不及多想,那长剑带着水珠,便向那人后背削去。

    那人当然早有提防,身形一转,精钢长剑已挡下这一击。凌厉但觉身上一震,心中也自一震——不料此人仅凭一支细细的箭,就轻易化解了自己的一削。邱广寒却又大急,心知凌厉自水中上来,叫风一吹,这剧冷早耗去他不少体力,动作也必大打折扣。果然他显出了几分僵硬之态,在这小小的船上,这近身之战中,竟敌不过那擅长远攻的一对弓箭。

    她暗暗着急,自那船舷边上,悄悄拔下一支箭来。那箭似不起眼,拿在手中竟沉重异常。她学过剑法,因此便以箭为剑,准黑衣人背心向他刺去,谁料那两人近身之斗刃风竟极为锋利,她人方接近,右手竟被一股劲力一震,叭地松手,手背被刮出道血痕来。

    广寒你别动!凌厉分神喊道。邱广寒这才知并非凌厉一身水才战不过此人,实是此人厉害非常。怎么现下遇到的杀手,都一个比一个厉害?她暗暗心惊。那黑衣人似也分神回头瞥了她一眼,眉目竟含轻谑。邱广寒着急间,船尾一动,那寨众也爬上船来。邱广寒忙叫他快快将船靠上岸边,心道若不是此人对手,总也好逃走吧。谁知船浆竟是被箭射裂,那船被水波一推一推,反倒离岸越来越远了。

    来我不该上船来。我不上来,凌大哥也就不会上来了——我们潜得深一些,我掩护着他,便可去岸边——现在离岸远了,那人若不会水,船又坏了,他也追不来;若他会水,下了水他那么沉的兵器可使不出来,更不要说远射了。

    思及此处她又一咬牙,喊道,凌大哥,我们再下去!

    凌厉瞧到她,点点头道好,回身便往水中跃。邱广寒身形灵活,早游至他身边,这才见他身后竟晕开一路浅红,惊异道,你受伤了?却忘了在水中,这声音只是咕噜咕噜地吞灭了。

    凌厉点点头,表情似有几分痛楚。原来方才他回身跃水之时,终于被那黑衣人的箭尖勾到,划破了肩后。这伤平日里固然不算什么,但在这般薄冰尚未全化的初晨的水里,他只觉浑身力气都散了,牙齿打抖,嘴唇发白,唯一剩下的只是尽力游向岸边。

    那人呢?邱广寒向后望。他似仍在船上,但并不追击。她便抱住凌厉,用她那并不温暖,也并不有力的身体,护着他游向岸边。(。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二一八() 
凌厉的气力几乎已殆尽了。邱广寒努力将他拖上岸,这才松了口气,道,你歇一歇。话音方落,一个沉重的声音却自颈后传了过来,冷至骨髓。

    还有什么话要说,我准你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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