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蒙恬修筑长城时曾经在地基中封了一条小龙。
这条龙已经在长城下沉睡千年。
今天它终于自己醒来!
注1:团为大隋军制一个中级单位每团设一个校尉下管辖三百人。团下为旅设旅率一辖一百人。与近代不同。
注2:一直设想着古代中国军阵的模样终不可得。文中此阵为瑞典长枪阵和中国梅花阵的结合体乃酒徒臆断行家勿笑。
第七卷 逍遥游 第七章 盛世 (九 上)
有风很大这种大风的天气里羽箭根本无法射准。但两军交战时弓箭手无需瞄准他们只需要按照将领的口令将雕翎射向某一个大致区域便能依靠羽箭的密度给予敌军最大的杀伤。
突厥狼骑最擅长的便是射术阿史那骨托鲁甚至可以确信手中只有长槊的博陵军会在自己精心准备的弓箭大餐前狼狈逃窜。不他们即便逃窜也无法保住性命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密的羽箭根本没有人能幸运地逃过!
然而事实却正和骨托鲁预料中相反。浓密的箭雨非但没能让博陵军大阵分崩离析腾空而起的黄色烟雾反倒给本来就杀气腾腾的军阵平添了几分神秘和威严。在羽箭攒射中那条初醒的巨龙向前一步又向前一步转眼之间已经将阿史那骨托鲁牺牲了上千弟兄才制造出来的空隙跨过了一半。
“怎么回事?元庆这头蠢驴!”阿史那骨托鲁大惊气急败坏地骂道。一万五千名弓箭手的攒射却未能阻挡博陵军的分毫不是指挥者阿史那元庆故意捣乱还能有什么原因?“抛射传我的命令抛射。快!”他大喊大叫唯恐传令兵无法正确转述自己的命令。但很快骨托鲁明白自己错了左前统军阿史那元庆没有犯丝毫错误从一开始他就采用了抛射战术。让羽箭斜向升空避开博陵军前排的巨盾和侧翼的皮盾径直打击对方军阵中央。
但是所有突厥人都低估了博陵军大阵对于羽箭的抗击力。第一排巨盾和江湖豪杰手中的皮盾只是为了防御流矢和羽箭直射对于凌空飞来的箭雨他们居然异想天开依靠竖起的槊杆拨打格挡。
而偏偏这种看似愚蠢至极的方法在此刻收到了无法想象的效果。高掠过的大风已经让羽箭的飘力道大为减弱。修长的箭杆被一排排有节奏来回摆动的长槊拨打梳理过筛能连续飞跃三重槊杆却不被拨落的羽箭已经不足一半。而博陵军高举的长槊何止三重当羽箭勉强到达预定位置还能有杀伤力的只剩下了不足两成。这两成能造成杀伤的羽箭面对博陵士卒人与人间隔一步半稀疏队列也只能有四分之一勉强能击中正确目标!(注1)
两成羽箭的四分之一也就是说承载了骨托鲁大汗全部希望的羽箭真正能对博陵军造成杀伤的只有半成不到。即便这区区半成羽箭依旧要面对铠甲的防护力和是否命中士卒要害等考验。
如此轻微的战损对一支身经百战的队伍已经够不成任何打击。受了轻伤的博陵士卒随手将羽箭拔出向地上一丢便又跟上了袍泽的步伐。间或有不幸的博陵弟兄被流矢击中要害后排正对着他的袍泽立刻迅上前两步填补牺牲者留下的空白。下一排士卒填补第二排再下一排弟兄依次补位整个大阵的完整性丝毫不受影响。
天!居然有这种步兵战术?待看清楚了博陵军的对抗羽箭方法习惯了骑射制敌的突厥贵胄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如果中原的军队都采用这种战术?突厥人如何可能与之为敌。
阿史那达曼阿史那贺鲁阿史那湖色罗等突厥贵胄同时将目光转向阿史那骨托鲁这一刻他们对夺取中原的信心彻底动摇。他们当然不知道此军阵是由北周、大隋两代王朝中的优秀将领经过数十年的实战总结、改进才创造出来的。其中凝聚了大将军王杨爽楚公杨素、上柱国张须陀和敌将李旭无数将领的心血。就在昨天此阵还经历了老长史陈演寿的一番补充从而达到绚丽的顶点。
这样的军阵士卒非经历极其严格的训练根本不能掌握将领非具备极其坚强的心志不敢实施。可以说整个中原除了骨托鲁等人眼前这支脱胎于汾阳边军的博陵军其他诸侯麾下的兵马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学会也根本不可能施展得出来。
就在突厥贵胄们无法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当口博陵军大阵已经将骨托鲁精心布置的死亡地带跨了过去。双方再度接触博陵军三角形的阵锋插入突厥狼骑中间然后迅被巨大的阻力压成了一道弧线。前排的巨盾手没有其他兵器快将手中巨盾转竖为横。盾盾边缘相接凌空加起一道木栅栏。在这沉重的木栅栏之后第二排士卒上前跨步口中大喝一声“杀!”三尺槊锋掠过盾牌上缘径直地刺入了狼骑的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第三排博陵士卒看到两军接触迅将斜举的长槊放平双脚力前冲顺着第二排士卒六留出的空隙向前补位口中大喝一声“杀!”又将数十根长槊刺入了突厥狼骑中间。
没等被打懵了的狼骑做出反应第四排博陵士卒又至还是一声大喝干净利落地将手中长槊刺了出去。
敌我双方在军阵变形之后的接触面不过二十余人三排长槊连刺最大杀伤不过六十名名狼骑。但随着这六十名狼骑的倒下挡在博陵军面前的武士们顿时变得稀疏起来。他们不畏惧战斗。可只能被杀却无法还手的战斗谁也承受不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此时博陵军大阵中又传来一声激越的号角。大半数人马已经走出山谷河东弓箭手们在陈演寿的指挥下斜斜地举起了角弓将羽箭对准还在向博陵军骚扰的突厥同行射了过去。
论对射术的掌握程度河东弓箭手远不及他们的塞上同行。但论手中的兵器狼骑所持木弓却永远无法与中原工匠精心制作的角弓相提并论。组合了六种材料的反弯角弓射出的羽箭初度大力道足受风的影响小虽然有近三分之一被吹偏仍然剩下了一万余支砸进了突厥弓箭手队伍内。
刹那间正在引弓攒射的突厥弓箭手队伍便腾起了一股血雾无数人倒地无数受伤者在血泊中翻滚哀号。身为中原军队阵腰的老长史陈演寿却丝毫不给敌人喘息机会奋力吹角随着高亢的角声又一排箭雨凌空射了过去。
“嘭!”弓弦响处一片羽箭组成的乌云遮断本来就十分柔弱的日光。被阴影覆盖的突厥弓箭手转过身体仓皇后逃。人的双腿怎可能跑得过羽箭随着一点点白光落下上千人的身体被羽箭射穿。锐利的箭簇撕开皮甲撕开血肉与筋骨将奔走不及的狼骑直接钉在了地上。
“转身右前方八十步射!”老长史陈演寿再度举起号角用角声引导着上万支羽箭向挡在自家右侧的突厥弓箭手还击。雕翎腾空从列队前进的博陵弓箭手上方掠过然后苍鹰般疾扑而落啄瞎突厥人的眼睛撕碎突厥人的喉咙。
连番受到打击了突厥弓箭手哪里还顾得上再阻杀博陵军将士或者手忙脚乱的逃避或者在个别英勇的将领指挥下匆忙向河东同行还击。以密集阵列跟随在博陵军身后前行的河东弓箭手立刻出现了伤亡血光四下飞溅。但前方的博陵军弟兄与敌军舍命搏杀河东将士不敢也不愿意在友军面前示弱。他们冒着突厥人的箭雨将手中雕翎一波波向草原同行射去。自己这边倒下一名弟兄至少也要让突厥人以同样的代价来偿还。
白羽在空中飞来飞去两支雕翎正面相撞闪着火星落地的情况屡见不鲜。每一波弓箭落下必然有一股血雾腾起。但河东士卒却根本不为身边的伤亡所动。这些仓促被征入军中没经历过几次恶战的新兵终于成熟了起来宁可正面被射穿身体也不愿意自己或者袍泽的后背卖给敌人。他们在箭雨中边走边战从容不迫。他们跟在博陵军的身后亦步亦趋不离不弃。
有了河东弓箭手的掩护博陵将士无需再顾及来自头顶的威胁。他们潮水般向前推进将长槊如海浪般捅进突厥人的队伍。在一连串的叠刺之下突厥狼骑就像过了季的无根竹笋一层层被剥了一下一层层变为博陵军脚下的尸体。看到自家弟兄当不住博陵军锋樱几名领军的突厥伯克冒险调整战术尽力让麾下狼骑避开槊阵正前试图迂回到两侧从侧翼打开槊阵缺口。
作为大阵两翼的江湖豪杰和塞上马贼们怎肯让突厥人的图谋得逞拎着朴刀皮盾便迎了上去。有博陵军为依靠大伙无需担心自家军阵出现破绽因此冲杀起来格外得心应手。试图取巧的狼骑和部族武士很快就现两翼的长城守护者一点不比大阵正前的长城守护者容易对付。虽然他们手里所持的不是那种长得可怕的步槊但出招比正前方的长城守护者更狠辣杀人技巧也更娴熟。
弓箭手疲于自保狼骑和部族武士在中原守护者的逼迫下节节败退。如果不是仗着人数远远多余对方他们几乎就要溃不成军。见到这种情况骨托鲁再也无法冷静下去了。从身边的大梅碌阿史那候斤手里夺过令旗拼命急挥“原地原地接战。各守本位。后退者格杀勿论。杀敌一人勿论出身皆赏羊十头马三匹!”
嚷嚷完了骨托鲁又回过头瞪着赤红的眼睛对自己的亲弟弟阿史那达曼命令“达曼你带本部兵马上去。顶住博陵军不得让他们继续前进。”
“大哥?!!”阿史那达曼没想到一向宠爱自己的哥哥居然要第一个派自己去上前送死瞪圆了眼睛抗议。
“去。候斤你带领我的亲卫督战。无论是谁后退过五步者立刻斩。萎缩不前者与通敌等罪。部众剥夺草场充公!”阿史那骨托鲁仿佛没压根儿听见达曼的抗议解下自己的佩刀直接塞到候斤之手。
“是!大汗!”阿史那候斤抱住骨托鲁的佩刀转身去调兵遣将。听哥哥已经下了如此狠心的命令阿史那达曼知道再无回旋余地跺了跺脚举刀跑向自家部曲。“弟兄们跟我上让他们看看突厥男人的血!”他大声呐喊带队逆着败军向前。不再抱怨也不再看自己的哥哥一眼。
“贺鲁你带领本部兵马跟在达曼身后。组成第二垒不得放任何人通过你面前。包括达曼!”骨托鲁目送弟弟离开然后命令亲信大将阿史那贺鲁去组建第二道防御阵地。
大汗的亲弟弟都压到第一线去了阿史那贺鲁当然不敢再多废话。闷闷地答应一声转身而去。骨托鲁继续分令箭将阿史那奚阿史那玄阿史那保柱等突厥贵胄全部派了上去一层层在博陵军前方设立阵地。然后又命人吹响号角将麒麟谷黄花豁子两处参与佯攻的士卒全部调向葫芦涧集中兵力。待得到两处的角声回应之后喘了口气将头转向心腹大将阿史那湖色罗低声命令道“你骑着我的马去把军营和附近能参战的弟兄全调过来不用等待我的将令到达位置后直接动攻击!”
“大汗?”阿史那湖色罗接过令箭脚步却无法挪动分毫。受长城附近地形所限制骨托鲁每次出战带领的人都不足全营兵马的二分之一。手中这支令箭相当于近二十万大军的调动权利。而眼前这些出战的弟兄锐气已失万一在自己回来之前达曼与贺鲁等人的兵马坚持不住骨托鲁身边便无兵可用十有八九会死在李旭手里!
“快去!”阿史那骨托鲁知道爱将想表达什么意思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仍然在继续败退的大军苦笑着道:“如果此战败了我还能活下去么?你能早到一步便是救了我一步。否则便等着赎回我的尸体吧!”
“末将定然不辜负大汗所托!”阿史那湖色罗手按右胸深深俯。他知道敌我双方已经到了必分胜负时刻不敢再多说什么。跳上骨托鲁的坐骑在马背上狠抽了两鞭子如飞般远去。
也只能如此了!派出了身边最后一员将领。骨托鲁内心反而变得安宁。他从贴身亲兵手里抢过一把横刀紧握着站在了自己的羊毛大纛之下。几名溃散的部族武士从他身边不远处跑过骨托鲁刀尖一直立刻有亲兵冲上去不由分说将逃兵砍倒割下脑袋扔到了骨托鲁脚边。
负责督战的大梅碌阿史那候斤也不再手软带着清一色的黑甲侍卫在骨托鲁附近横成一道人墙。无论任何人以任何理由试图穿墙而过侍卫们立刻手起刀落干净利索地割下他的脑袋血淋淋地扔到自己的脚下。
有大汗地弟弟亲自领兵战斗在最前方身后还有一群督战的凶神恶煞。狼骑和部族武士们的士气稍稍提高的数分。在低级将领们的指挥下他们结成小队负隅顽抗。中原联军毕竟人少在敌人舍死忘生的阻拦下前进脚步大幅度放慢。
李旭见敌军死战不退立即改变战术命令隐藏于博陵军方阵部位的弓箭手们引弓向前攒射。顷刻间狼骑又倒下了数百人。阿史那达曼也不示弱带领亲信弯弓搭箭对准前排的博陵军将士奋勇还击。
很多狼骑和部族武士都误伤在了阿史那达曼的箭下但这种不分敌我的杀伤毕竟给博陵军造成了一定困扰。转眼之间刚刚被弓箭手射开的阵脚又被新的部族武士填满。在财富的诱惑与死亡威胁的双重作用下牧人们一层层被杀死一层层拥挤上来居然短时间内让博陵军止步不前。
双方的弓箭大战此时也陷入了胶着状态。虽然河东弓箭手在陈演寿的指挥下打了突厥同行一个出其不意给敌人造成了极大的杀伤。但当突厥弓箭手将注意力从博陵军槊手身上全部集中到河东弓箭手这边又补充了大量援军之后竟凭借着高出河东将士不止一筹的射术渐渐挽回了颓势。担任两翼护卫的刘季真和时德睿二将多次分出兵来试图冲进突厥弓箭手队伍予敌以重创都被苏啜附离带领亲信死死地挡在了阵地之外。好在此时天空中的风力变得更大羽箭的杀伤力骤减。否则河东兵马肯定因损失巨大而丧失战斗力。
战斗到了此时已经进行到白热状态敌我双方都使上了浑身解数只要能杀伤对方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几名突厥伯克看出陈演寿为弓箭兵之胆立刻仗着射技高集中几柄强弓向他攒射。羽箭多数被风力吹歪了但数轮之后终究有一箭命中目标。
老长史闷哼一声手中号角落地身边弓箭手立刻队形混乱。突厥人看到目标达成赶紧抓紧机会展开反扑。但没等他们第二次拉开弓弦一阵激昂的角声从敌阵中响起。老长史陈演寿手握号角身体半蹲半跪布袍被血染透角声却连绵不绝宛若虎啸龙吟。
听到角声河东将士重新抖手精神挽弓回射。双方弓箭手又开始较量起射术每一刻都有人倒在箭下却再无人言退。
就在此时随着一阵闷雷般的鼓声响过山谷中又杀出一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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