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水龙吟 第一章 击鼓 (七 下)
“杀别让人小瞧了咱们瓦岗军!”夹在风雷声中间程知节的呐喊是如此的清晰。字字敲打在众人的心头让很多逃亡者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敌军是一群择人而噬的魔鬼刚刚大伙数万人都被其冲得十分五裂。程知节将军在对方士气最旺盛的情况下迎上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是即便如齐国远这样“最聪明”的人也不敢笑程知节愚蠢。大伙已经品尝过兵败如山倒的滋味如果此刻没有人挺身而出将敌军攻势挡一挡崩溃还将继续。一旦溃局不可收拾跑得最快的喽啰也逃不过四条腿的战马。
不是任何营是小半支瓦岗军全军覆没!
雨依然疯狂的下着红色的闪电撕开黑色的天空照亮红色的河流与大地。但在李公逸等人心中恐惧的感觉却不像先前那般强烈了。众人以注视着程知节等人的身影在重重雨幕中撕开一条通道目睹他们奋不顾身地卡在了自己人和追兵之间一股寒意从两股之间直冲顶门。
风萧萧兮易水寒大伙既然已经造反了还怕个死么?李公逸猛然抹了一把脸扯着嗓子喊道:“雍丘营结阵给我结阵!”他的声音有些哑但这一刻却透着不可拒绝的毅然。
“结阵结阵!”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从各部兵马之间响起内黄营、韦城营、酸枣营大大小小的旗号在风雨中慢慢竖直。
“雍丘营移往左翼!”“内黄营向右翼靠拢列阵。”“韦城营到内黄营身后巩固阵脚挽弓准备!”“匡城营收拢残兵重整后军!”谢映登趁着敌军没杀上的机会流水般布出一道道命令。
汇垄过来的兵马却毫不犹豫地听从了他的号令无人置疑他的指挥资格瓦岗内军在此战的表现足以赢得所有人的尊敬。
在距离旭子还有二十几步的时候程知节再次抛出了一柄短斧。不是攻人而是砍向旭子胯下的特勒骠。斧头在雨水中快打着旋将两支紧密相接的队伍迅切断。就在其即将砍中目标的瞬间被一柄黑色的长刀磕飞出去。
“唏――――”受了惊吓的特勒骠出一声咆哮前腿高高地扬起四下猛蹬。下一个瞬间程知节的长槊从雨幕中探出直奔旭子的软肋。一击必杀无论在此之前他心中对敌手存着多少敬意他都不能手下留情。
沙场之上无朋友李旭快地拧身奋力用黑刀敲向毒蛇般的槊锋。“铛!”精纲打造的槊锋与黑刀相撞于半空中溅起一串火星。紧跟着一记巨大的闪电劈下照亮敌我双方的面孔。
李旭收刀平推。程知节竖槊相挡然后拧身横扫。二人的兵器迅碰撞的数下随后程知节的身影从旭子面前冲过冲向另一名齐郡精兵。而旭子的黑刀则迅砍在了一名从自己眼前擦过的瓦岗劲卒肩膀上将对方的半只胳膊扫落于泥浆中。
脚下的雨水快变浓黄色泥浆之上浮动着红色的热血交汇翻滚。程知节麾下的骑兵是斜着切过来的这种以横对纵的战术有效地割断了逃命的溃卒和紧追不舍的敌军缺对他们自身非常不利。只是一个照面四十多名骑兵就被李旭等人砍翻了大半剩下的十几人跟着程知节的坐骑从郡兵们的面前跑开于远处兜了小半个***毫不犹豫地再次横切过来与郡兵横纵交驳。
他们是故意前来送死的但这种送死行为却第一次打乱了郡兵们的攻击节奏。房彦藻等人在两支人数悬殊的骑兵第一次接触的刹那跑远没入雨幕深处。而李旭却不得不调整马头正面迎住程知节的冲击。
双方再次接触迅分开留下漫天红雨。郡兵们倒下了四五个程知节身边只剩下了两人。他的头盔不知道被谁挑飞了乌黑的头打着缕披散在了肩膀上。顺着护肩和梢不知道来自对手还是他自己的血和着雨水一道滚落。胯下的铁骅骝亦被鲜血染红四肢哆嗦着在雨中跟跄。但在转眼之间可怜的畜生又被程知节狠着心肠拉了回来马头再次对向旭子马头。
“瓦岗军出击!”程知节笑了笑高喊这一刻他心中无比地骄傲。
“诺!”整齐的回答突然从雨幕中响起声如惊雷。吴黑闼、牛进达、张亮、单雄信、孟让、项钊十几名瓦岗豪杰带着数百死士重新杀了回来护在了程知节马侧。
双方在风雨中又战在了一处伤者的呻吟濒临死者的哀鸣绝望的呐喊和雷声闪电交织于一处奏响乱世中独有的悲歌。萧萧雨大瑟瑟风急萧瑟风雨中是无数骄傲的身影。
程知节被旭子打下了坐骑但在其身体被几根长槊刺中一瞬间吴黑闼舍命将其抢走。张亮被几个郡兵围住狼狈不堪片刻之间身上添了四五道伤口。孟让带着数名亲卫杀来用身体将张亮护住。与此同时他被人用马槊刺中肩膀半个身子都被血染得通红。
“杀!”孟让用一柄不知道从何处拣来的横刀一刀砍断了槊杆。然后他拔出刺入肩膀的槊锋狠狠地向李旭砸去。一名郡兵及时地策马挡在旭子身侧替他承受了致命的一击。在其倒下去后李旭丢下对手拨转坐骑直扑孟让。
“别跟李仲坚单打独斗!”孟让记得程知节的劝告。但是他却不想躲闪。单手拎着横刀迎向了急冲而来的特勒骠。一个照面后他手中的兵器落在了泥浆中另半面身体也被鲜血染了个通红。
没等旭子再补上一刀项钊毫不犹豫地护住了孟让。他们以前不是一个营的实际上迅扩大的瓦岗军从来没凝聚成一个坚实的整体。外黄营、内黄营、雍丘营几个带头的将军们平时曾多次为了分赃不匀争执多次想看对方的笑话。但这一刻几乎所有人忘记了自己的原来的番号。
他们都是瓦岗军就像程知节说得那样无论他们自己把自己怎么分在官军眼中大伙拥有的是同一个名字。
“弟兄们将官兵挡住啊!”吴黑闼又冲了上来雨水将他黑色的脸冲得苍白如灰。“瓦岗、瓦岗!”数百死士举刀高呼不顾生死。他们是瓦岗军名满天下的瓦岗军。他们可以战死却不容人玷污瓦岗军威名。
牛进达上前与项钊合力挡住了旭子他的沉稳和老辣刚好可以与项钊的勇悍相辅三个人在雨水中马打盘旋往来不休。项钊用长槊刺向旭子的胸口被旭子用黑刀击开。他的力气远不及旭子大槊杆偏出三尺有余。当他强忍住两臂的酸麻将马槊收回来的时候李旭的黑刀已经近在咫尺。“铛!”电光石火的瞬间牛进达抛出自己的盾牌救下了项钊一命。他本人亦快冲上从挥刀砍向旭子的肩膀。李旭不得不回刀将牛进达的全力一击格偏没等他回身项钊的长槊横着扫来向棍子一样砸往他的后腰。
“铛!”又是一声巨大的金铁交鸣项钊拎着半截马槊快跑远。李旭拧身长刀在雨幕中劈出一匹黑练。牛进达举刀相迎结结实实地挡住了这下猛击。又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过后牛进达的嘴角和虎口处同时冒出了缕鲜红。他在马打盘旋的瞬间将嗓子眼中的甜腥之物硬咽回了肚内举刀再次扑向李旭。
三人的身影再次搅在了一处牛进达疯狂舞刀刀刀拼命。项钊则将两截断槊舞得如两条乌龙半刻不离旭子的胸口和脊背。旭子单刀难敌四手一时间竟被逼得有些手忙脚乱。牛进达看到便宜一刀抹向旭子的马颈。正与项钊纠缠的旭子不得不分神保护坐骑在这瞬间项钊大笑断槊如毒蛇般刺出直奔旭子小腹。
一杆长槊毒蛇般凌空飞来穿透雨幕将项钊刺下坐骑。罗士信带着大批弟兄杀到冲入战团。片刻后张江、周醒和分散在各处追杀瓦岗残兵的齐郡弟兄也汇拢到了一处组成了第三支生力军。他们的到来使得胶着的局势立刻扭转瓦岗精锐抵挡不住骑兵们的轮番挤压不得不再次后退。“把他们杀散!”罗士信举槊高呼。但敌人强悍却远远出乎他的预料后退了数步后瓦岗军在单雄信的指挥下再度聚集成队边战边缓缓地向本阵靠拢。
“呜――呜――呜!”雄壮的号角声再度响起伴着角声重新整理好队伍的瓦岗军缓缓向前。接住断后的弟兄将他们融入一个庞大而整齐的军阵。
同一面战旗下浑身是伤的程知节、披头散的房彦藻还有谢映登、李公逸、王当仁缓缓带住坐骑。
“瓦岗!”两名壮汉用马槊挑住战旗的四角风雨中凛然而立。
酒徒注:补周四欠帐。酒徒这今天不是过节而是心情实在无法平静。这几天不是中国人节日但酒徒永远不会忘记这些日子。那些白皮肤的禽兽们造谣、污蔑在所有主流报纸上以最卑鄙的手段中伤我们的国家而我们的媒体中却一厢情愿地宣传着西方的友好。
第五卷 水龙吟 第二章 吴钩 (二 上)
雨瓢泼般下个不停。
旭子带着骑兵们脱离与瓦岗军的接触快后撤。在与程知节、吴黑闼等人的纠缠过程中他们已经丧尽了度优势。因此不得不跑开一段距离重新组织攻击队形。
程知节没有指挥步卒追赶骑兵作为一个百战之将他知道用两条腿的人与四条腿的战马比度不现实。在谢映登的配合下瓦岗内军的步卒再次结成了防御阵型盾牌与长槊向前横刀居中弓箭手缀后。雍丘营、内黄、韦城、酸枣各营亦踏步跟上在他们侧翼牢牢立住阵脚。
一些已经六神无主的残兵也在匡城营的组织下缓缓归列他们的目光依旧犹疑不定但站在瓦岗内军身后却多少有了几分安全感不再漫无目的奔逃。
“呜――呜呜――呜呜!”伴着漫天风雷号角宛若虎啸呼唤着人马的勇气。瓦岗军汇聚站稳坚如磐石。
“呜――呜呜――呜呜!”龙吟般的角声也在郡兵之间响起。听到同伴的召唤一些失去战马的骑手从地面上捡起长槊徒步靠向李旭身边。一些身受轻伤的将士咬着牙在主将身后依照平素的训练的队形站稳锐利如刚出鞘的横刀。
雨如流瀑风如狂歌萧萧风雨下横刀与磐石遥遥相对。
只要有一个手势天地间就又将开始新一轮殊死博杀。但双方将领却谁也没有抢先下令进攻两军遥遥对峙着任雨水洗净盔甲和槊锋上的血将仇恨的目光彼此隔开。
“咱们是否先来一轮突厥的驰射试探试探瓦岗军的反应?”校尉张江不甘心就这样放敌人溜走靠到旭子身边低声建议。
对付缺乏重甲护身的义军羽箭是最有效的武器。但今天他的建议显然缺乏可行性。没等旭子开口亲兵队正周醒立刻反驳道:“这么大的雨箭能飞得起来么?”
“咱们的羽箭飞不起来瓦岗军队的弓箭手也是在虚张声势!”罗士信的见解更全面同时考虑了天气对敌我双方的影响。瓦岗军虽然在程知节、谢映登、李公逸等人的倾力协作下重新稳定了阵脚但其士气已丧。如果郡兵再能像先前那样来一次有效的突破未必不能将敌军彻底击溃!
骑兵冲锋时最怕的就是对方的羽箭压制这种天气里瓦岗军粗劣的短弓未必有多少还能正常使用。
无数双热切地目光看向了李旭令他们失望的是平素英勇过人的李将军居然轻轻地摇了摇头。
旭子没有赞同任何人的建议。尽管他知道此刻只要自己挥刀向前身后的弟兄们决不会退缩。但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正前方那里还有上万残兵包括三千多名训练有素瓦岗内军。而身后的所有亲兵和步卒加到一处已经不到九百。
他可以带人冲过去将瓦岗军的战旗再次砍倒。但砍倒对方的战旗后究竟还有多少弟兄能活着他心里没有任何把握。
齐郡的弟兄本来就不多战死一个少一个。而瓦岗军却可以快从流民和乱匪中补充不出四个月即能恢复元气。
雨鞭子般抽打在众人的身上将燃烧的热血慢慢浇冷。
忽然对面的瓦岗军阵型动了一下先是后军然后是左右两翼然后是中军依序向远方退去。程知节和谢映登带着五百余人走在了最后一边行军一边向李旭这边张望。
目送着敌人渐行渐远李旭紧紧地闭住了嘴巴。直到对方全部消失在雨中他始终没有说一个字。
“唉!”罗士信不甘心地出一声长叹将马槊重重地倒戳在泥浆中。暗红色的泥水猛然溅开染脏了旭子半边护腿。李旭冲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轻轻地兜转了马头。
他们在雨中收拢好战死同伴的尸体扶起在泥浆中挣扎呻吟的重伤袍泽用战马驮着缓缓退向距离这里最近的原武城。那个弹丸小县距离运河不足十里弟兄们可以暂时安身。
天在后半夜开始放晴被雨洗过的星光看上去非常柔媚。即便照在原武城破旧垛口上也于朦胧中平添几分宁静。
接管了原武城防务后的旭子无法休息强打着精神在城头巡视。朝廷方面对这些弹丸小城的安危非常不重视基本上没派任何正式官兵驻扎。守城的士卒都是县令王至诚从百姓中强征来的战斗力和胆气都低到了极点。听说傍晚时分入城的郡兵曾经和瓦岗军打了一仗有一半士卒都消失踪影。率领他们的县尉的动作也同样麻利没等李旭找到自己便将官印挂在了房梁上。
唯恐瓦岗军尾随来袭的百姓们都紧关了自家大门早早地熄灭了***。连喜欢在夜里冲旅人咆哮的狗儿都被自家主人关进了屋子内唯恐其不小心吠错了对象给自家惹祸上身。整座城市在慌乱之后就彻底沉寂下来只有蛐蛐声伴随着隐隐传来的婴儿夜啼。而那些夜啼夜很快被强行捂住消失像地面上曾经的积水以及瓦岗军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李将军瓦瓦岗军冒险来报复么?”原武县的父母官拿不出像县尉大人那样挂印而去的果决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李旭身后不停地探对方口风。
他不相信这不到千人的残军真的击败了瓦岗群寇。虽然在民间传说中眼前的将领拥有着不败之名。可以一千五百骑兵与数万瓦岗军周旋能全身而退已经是奇迹了怎可能打得对方率先撤离战场。
这种战绩王至诚从来没听说过所以他非常理解地将其归结为大隋官军爱惜颜面的习惯中。如果运河畔的遭遇战是瓦岗军胜了原武城便岌岌可危。届时李将军可以骑着战马逃走他这个县令却不得不面对被骑兵们引来的无妄之灾。
“应该不会他们损失非常重。我们在此地不做久留得到张通守的消息后立刻就撤走!”旭子慢慢回过头冲着惊魂未定的县令大人笑了笑许诺。“瓦岗军在战场上遗弃了很多辎重雨太大我们都没去收拾。明天一早县令大人可以派人去帮忙包括这几天大伙的开销你都可以从缴获中扣除!”
见旭子说得认真王至诚立刻红了脸“我不是想赶大伙走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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