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圣贤书中只学会了闭上眼睛说瞎话!为了博出头这些人还有什么事情不肯做!”文一刀耸耸肩膀鄙夷道。他虽然是个太监但比起秘书省的某些人来却更像个男人。
李旭亦是气愤致极但他倒不觉得秘书省那些家伙的行为有什么奇怪。前些日子跳出来劝齐郡弟兄们顺应天命投靠李密的不也是这伙人的同类么?有些人一辈子的人生目标便是做官至于做好官坏官出卖不出卖良心根本不在其考虑范围之内。
“你准备回东都吧。至少你回去还能让陛下知道外边到底生了什么事!”想到这李旭拍了拍独孤林的肩膀低声劝告。
“我肯定要奉旨!”独孤林点点头回应。当年他放着大好前程不顾从朝廷跑到地方来做芝麻大的小官就是不想搀和朝堂上的争端。但现在哥哥已经倒下了无论为了独孤家还是为了大隋他都不得不承担起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有些责任是与生俱来的无论你逃多远最终又一天必然要将其扛在肩头。
三天后独孤林和文公公上了船逆流向西。张须陀带领一干弟兄一直送到了济水边。挥手的刹那大伙的心情都很沉重这一别没有人知道多少年后大伙才能再见面。也无人能预料眼前这暮气沉沉的大隋是否还能支持到大伙再度相见的时候。
“回去别忘了让陛下给我们拨粮饷器械!”罗士信于岸边跳着脚嚷嚷。多年的朋友即将远去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但脸上的笑容却比任何人都灿烂。
“忘不了。你们保重瓦岗军不是那么好对付!”独孤林微笑着向岸边挥手。
“哈你还是自己小心吧我们这里是明刀易躲你那里暗箭难防!”罗士信不屑地笑了一声冲着离岸远去的小船大喊。
“士信别乱说话!”老成稳住的秦叔宝低喝。随后他自己也挥起手来向并肩战斗多年的故交作别“重木等家事安顿好了别忘记回来看看!”
“我随时记得你们若平定了瓦岗也到东都来找我!咱们不醉不归!”独孤林大笑拱手看着岸边的人影渐渐模糊……
“不醉不归!”岸边的人笑着挥手。河心风大小船的帆渐渐鼓满渐渐融入天边的云烟。
那些云烟卷卷舒舒凑成无数亭台楼阁像极了繁华的都市昔日的大隋。只是风一来便袅袅地散了如梦入幻。
(第三卷扬州慢卷终)
注1:隋制隋文帝开皇年间设爵国王、郡王、国公、郡公、县公、侯、伯、子、男九等。杨广继位后废除只留公、侯、伯三类每类再分郡、县、乡三等。
注2:光禄大夫起源于汉晋后为兼衔。其中分特进、左右、金紫、银青等数级。左右为从二品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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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水龙吟 第一章 击鼓 (一 上)
李旭从马鞍后抽长刀用刀尖推正面甲然后双腿用力磕了一下坐骑。黑风出一声愤怒地抗议迈开四蹄顺着山坡冲了下去。在他们身后是一千余名轻骑兵驾驭着各种各样的战马也包括一部分高大的骡子列队飞奔宛若洪流。
脚下的地形不太适合骑兵作战过于松软的土地过于茂盛的杂草还有藏在杂草底下的石头与土坑都对高推进的骑兵构成了致命威胁。连日来已经有近百名弟兄伤在了自家马蹄下而不是敌人之手。但此刻旭子不能爱惜士卒到目前为止对付义军最有效的手段还是骑兵冲击。两到三次大规模突破可以极大地打击他们的士气甚至将他们彻底击溃。如果换做步卒接战则双方至少要打上两个时辰才能收到同样的效果。长时间的缠斗会带来更大的伤亡与敌人拼消耗郡兵们拼不起。
此番移师荥阳张须陀大人只带出来了一万五千名弟兄剩下的弟兄还要留给裴操之大人带着守家一旦老巢被贼人抄了四下蔓延的悲观清晰可以于数日之内迅击溃这支队伍。
临行之前张须陀大人与新任通守贾务本大人约定在到达荥阳的一年之内他将6续归还从齐郡带走了士卒。“如果朝廷给的物资充足一年时间内李将军和我定能训练出两万新兵来到时候齐郡和荥阳前后夹击必将河南各地的贼寇扫荡干净!”张须陀大人信誓旦旦地承诺仿佛根本没将对手放在眼里。
“我就与张大人立下一年之约大人尽管去一年之内贾某定保弟兄们无后顾之忧!”曾经做过鹰扬郎将的贾务本亦大笑着回应豪气干云。
二人都尽力不去看对方眼里的忧虑大战在即他们需要表现出一些自信来稳定军心。但宾主双方谁都清楚一年后万五出征弟兄们未必能剩下多少人还能活在世上。兵凶战危古往今来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者已经算得上良将。而大伙要面对的敌军有数十万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不断增加的可能。
自从离开齐郡后半个月内他们连续和不同的敌人打了四仗。每次都将敌军击败了事从不与任何一支盗匪做过多纠缠。张须陀不打算在沿途的盗匪身上消耗过多实力那些都是李密派出来送死的。作为瓦岗军的新任军师李密与其前任徐茂功的最大不同是他不在乎牺牲。当然眼下牺牲的都是那些外围的小鱼小虾真正的敌人隐藏在最后面。在试探清楚官军具体实力之前李密不会轻易与官军交锋。
所以郡兵们也不肯轻易让敌人探明自己的虚实。他们每次作战都以骑兵为主步卒只用来做局部配合更确切地说是在战斗后打扫战场。这种只露牙齿给人看的战术很容易被流寇们误解将官兵一方的实际战斗力放大数倍。张须陀要的就是此种效果如果能不战就剪除瓦岗军羽翼的话他不介意把假象造得更轰动些。
制造假象的同时也往往意味着一部分人要付出牺牲。最艰巨的任务由旭子亲手训练出来的轻骑兵们承担。连日来他们犹如一把剔骨刀般从盗匪身上割下一块块血肉。同时他们自己也像极了一把用久了的刀刃上布满了豁口。
“放箭放箭!”面对着急刺而来的钢刀明威将军王冬生慌慌张张地喊道。他本是韦城贼周文举麾下的六当家刚刚被外派做一军主将不到三个月连李密册封的明威将军这个官职到底应该属于几品几级都没弄清楚。如果现在就死了自觉未免太对不起这身官衣。
站在队伍后排的义军弓箭手拉开打猎用的拓木弓将羽箭乱纷纷射出去。与主将王冬生一样他们成为瓦岗军士卒的日子也不到三个月对如何与正规官军作战没半点儿经验。虽然大伙以前也曾击败过前来征剿的地方兵马但那些对手都是和他们一样迷茫的农夫。双方的作战结果基本上靠运气。一场风一阵雨或猛然从山上滚来的一块石头都可能左右战局。
但今天他们看到的却是一支不被外界条件所左右的队伍。数以千计的羽箭从半空中落下去也不过只是让前冲的队伍约略停滞了一下。紧接着这支队伍却冲得更急根本不顾有多少人受伤。
“放箭放箭!”看到对手的冲锋度根本没有减慢的迹象王冬生喊得更慌张。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个明威将军当得是否值了虽然同村出来的弟兄们只有他一个当上了将军并且只有他一个人在瓦岗山脚下分了四十多亩地起了一套大房子娶了婆娘。但如果一个人要战死了这些东西恐怕都要落于别人之手。
第二波箭雨又从天空落下去射倒了十匹个疾驰而来的战马。马背上的敌人突然消失不见在一名骑黑马的头领统帅下他们全部采用了镫里藏身的姿势。这个姿势让羽箭很难将他们射中即便射中了也很难一箭致命。
敌人冲过来的度非常快转眼与义军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十步。所有弟兄都感觉到了地面的颤动呼啸而来马蹄的声音压住双方的战鼓声和呐喊声震得人手脚麻。弓箭手们哆嗦着再次弯弓他们只剩下了射出一箭的机会。但这样差的杀伤效果他们不知道下一箭射出后自己还有没有逃命时间。有人的脸色变得煞白握刀的手开始不住颤抖。有人则低低的弯下了腰大小腿不住打战。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想逃走急冲而来的战马太高大了令人不敢抬头仰视。即便大伙有机会将它拦住也会被那些倒下的尸体活活压死。
“长矛手上前三步。下蹲!”关键时刻王冬生想起了瓦岗军徐四当家教导的一个绝招。徐四当家现在的官职是冠军将军内军总管官爵和封号加起来有门帘子那么长。对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称呼王冬生记都记不住他只记得徐茂功炼的军队很齐整比自己麾下这些弟兄们强很多。他本来也想找时间跟徐茂功学学如何将自己麾下这些人训练得如徐茂功麾下的内军那样强悍可是没等和对方说上几句话就被接到了前往济阴阻截官军的任务。
“若与骑兵遭遇临阵不过三射所以用好你的长矛手关键时刻他们能救命!”临行前徐茂功低声向他吩咐道。在王冬生的印象里徐茂功这个人看上去远远比二当家李密牢靠些。但各地来的寨主和头领们都推崇李密王冬生也只好跟在大伙身后随大流。
山寨里许多规矩是不写在明面上的但如果你触犯了绝对会死得很难看。王冬生正是因为牢牢记住了这一点才从一个亲兵慢慢爬到了现在的位置。
持木杆长矛的弟兄们快上前用手中兵器摆出一道夺命的丛林。他们彼此之间的步伐差距很大因此排出的矛墙也显得凸凹不平。即便这样矛墙还是在极大程度上稳定了军心。躲在矛墙后的弓箭手和短刀手们重新振作起来从腰间拔出各自的兵器。大伙还有一博的机会只要使长矛的弟兄们能让战马顿片刻大伙就能围杀马背上的官军论人数义军军可比官兵多十倍。
仿佛看到了山贼们有所提防骑兵们的前冲度突然变慢。这个现象令王冬生暗自庆幸“弓箭手!”他拉长了声音喊道准备让麾下的弓箭手们进行第三次齐射。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现自己头顶的天空暗了一下。
五百支至少五百支王冬生惊骇地想到。五百支羽箭突然从急冲的马队中飞起来冲上天空遮断阳光然后整整齐齐地砸进了长矛手的队伍。只有简单薄甲护身的长矛手们立刻就倒下了一整片矛墙亦如被洪水泡了一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还没等义军将士们惊叫出声音对面的光秃秃的马背上突然又重新出现了人影冲在最前方的官军士卒从战马腹部将身体翻上鞍子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兵器。
最前方的是一柄黑色长刀漆黑如墨冰冷如霜。紧接着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得极不真实。王冬生只看见黑色的刀光一闪然后自己的前队就像秋天里的庄稼般伏倒了一整片。战马的嘶鸣和人的哭泣声中一面面战旗接二连三地消失。曾经以勇悍著称的弟兄们纷纷转身在敌人马前四散奔逃。
那人那马那刀斜着兜了半个***拦路的矛墙即土崩瓦解。王冬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他毫不犹豫地调转马头落荒而走。
注1:突然现‘执子之手与子协老’居然是一手反战诗歌而不是简单的情话。拉票呵呵继续拉。
第五卷 水龙吟 第一章 击鼓 (一 中)
看到敌人乱哄哄地逃走李旭没有下令追击。他对追杀一伙丧失了战斗勇气的蟊贼没什么兴趣特别是在可能让自家弟兄遭受损失的情况下。但不是所有人都跟他怀着同样的心思罗士信的战马从后面追了上来斜插进山群贼之间。没等李旭做出相应配合他抬槊挑翻了一个喽啰兵又用马蹄踩倒了另一个紧跟着他将槊上的尸体摔飞然后将长槊像投矛一样抛了出去将骑在马背上一名山贼头目撞下来钉在了葱茏的草地上。
两名骑着马的亲兵快冲过去一人从山贼头目的尸体上替罗士信拣回长槊另一人用刀割下了死者的鼻子。周围的义军喽啰没胆子阻拦只顾低着头逃命。“罗士信来了!割鼻子的罗士信!”有人带着哭腔喊连滚带爬跌跌撞撞。
“鸣金收兵!”李旭抓起将旗交给身边的周醒。然后策马追了上去。“士信你怎么来了?”他一边冲一边大声地和同伴打招呼。罗士信的职责是带领另一队轻骑在侧翼防备瓦岗军的埋伏按常理这个时候他不该出现在战场上。
“看你打得过瘾手痒了呗。你放心我把麾下弟兄们交了秦二哥带着耽误不了事!况且这么点蟊贼也玩不出太大的花样”罗士信笑了笑大咧咧地说道。
他的亲兵策马跑了回来将一根穿着三只鼻子的麻绳替他系在了坐骑脖子上。那是三名义军死者的鼻子从对手身上收集零碎儿是罗士信的最大爱好。吃草为生的坐骑不喜欢血淋淋的东西不断地打响鼻抗议。罗士信却不肯体谅它的难过伸手将麻绳扯起来看了看然后抬起头咂了咂嘴巴脸上的表情好像意犹未尽。
敌人没有战马所以逃得并不远。但李旭的身体却有意无意地挡在了他的身前。“仲坚兄这里了望着我再去砍几个就回!”罗士信举起槊示意李旭让路。“这些天来仗都让你一个人打了憋得我浑身难受!”
李旭轻轻提了提马头挡住了罗士信的去路。“穷困莫追况且这些人都是小喽啰杀多少也其不到消弱瓦岗军的作用!”
“没意思没意思。你这人就是婆婆妈妈你不杀他们哪天他们得了势嘿嘿!”罗士信用手比了个砍脑袋的姿势“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秦二哥和你一个德行可惜重木回去了要不然我们哥两个来打头阵嗨!”
说起昔日的同伴罗士信脸上的表情愈意兴阑珊。平素大伙结伴出征总是李旭和秦叔宝做一路他和独孤林做一路张须陀大人居中调度。结果独孤林被皇上召回去了他只好自己独领一军。虽然弟兄们在他的带领下依旧是每战必胜但其中过程总象菜里缺了盐让人再提不起兴致去回味。
“重木若在也不会允许你乱杀无辜!”李旭摇摇头回应。罗士信是个很好的同伴只是性子过于狠辣每次冲到战场上不将眼前的敌人杀干净了就不愿意住手。平素张须陀为此没少敲打了他但屡教之后其本性依旧。
“重木才不像你这样烂好心呢!”罗士信收槊弯腰从草丛中抄起一根酸柳茎用手掌搓了搓掰下最嫩的一段直接扔进嘴巴。
绿色的汁液立刻染上了他雪白的牙齿随着嘴唇一开一合他的话也略微带上了些酸酸的味道。“只有硬得下心肠来的人才能成大事。他这回被皇上召到身边肯定是要授一个大大的官职!他小子文武双全心思敏锐过上几年高官得坐说不定就将咱们大伙给忘了!”
“重木要面对的处境未必比咱们现在好多少。两军阵前至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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