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息怒!"年轻人的涵养似乎很好,仍是一脸淡笑的言道:"做人应该有道德底线,尤其是丹道一途,更是关系着生死之事,只有黑,白,绝不允许灰色地带出现。然而,你老连伤者都没见着,仅仅只凭着听来的症状,便武断妄下定论,岂不是在草间人命。"
"你小子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口无遮栏的教训一位八品丹宗,简直就是罪无可恕!"那位殷老虽是怒意纵横,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话听上去也有几分道理,于是神情稍霁的言道:"不过,为了慎重起见,老夫不妨亲自前去给伤者诊断一下,再作定论!"
这位殷老并没求任何人的意见,而那位少城主也没表示异议,至于那位老祖的伤病是否能治愈,似乎和婚约没有太多的直接关系。
因为这婚约本就一桩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鉴定婚约协议上写得明明白白,以一枚八品丹药的珍贵代价,换取符紫燕下嫁飞霞城的少城主;慕容惊鸿!
然而,这婚约协议中并没有言明,是否须治愈符家老祖的伤病方才生效,所以,这协议本身就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这对双方而言都一个陷阱,一把双刃剑。
深秋季节,云淡天高,光照虽然炽烈,却没有那种灼人肌肤的温度。一栋楼阁顶层的房间内,房内显得颇为古朴而典雅,从其间的佈局摆设来看,应该是一间书房。
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一位满头霜白的老者斜卧在一张软榻之上,面呈灰白之色,眼眶凹陷,神光焕散而暗淡,嘴唇泛青,看上去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不用猜都知道,此人定是那位符府中久患缠身的老祖了。
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正在为其诊脉,眉头深皱,神情充满了一副思索状;"怎么会这样?连少爷的九品大还丹也只能控制住病情的恶化,令寒毒无法侵入脏腑,却始终不能驱逐体外"
"聂兄弟,不必为老夫的身子犯愁,老夫自服下了你的那枚丹药,至少己摆脱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已经是很知足了。"老祖略微地挪动了一下枯瘦如柴的身体,嗓音嘶哑地出声道:"所谓生死有命,强求不来,实在不愿再这般拖累家族了。"
老祖口中这位聂兄弟,便是九品丹王:聂青山!
闻言却是挤出一絲苦涩的笑,充满了沮丧,自嘲的意味,身为堂堂的一代丹王,居然面对区区寒毒,耗尽心思也仍是束手无策,实在是愧对丹王这个称号,想想都有些无地自容。
奇怪的是,少爷像是早已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只是交待稳住病势恶化即可,并未提及能否治愈,难道算了!少爷行事向来讳莫如深,定然早安排好了后手,我等只须尊命行事,多挣点积分,方能得到少爷的点拨。
老祖与这位聂兄弟已相处了多日,摆脱了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煎熬,心中却是感激不尽,以他百年岁月的见识,自然知道面前之人绝非平凡之辈,只不过,对方不说,他也不会去问,如果知道这位对他关怀倍至的是什么人,不知是否还淡定得起来。
"嗯?今日怎会一下来了这许多人?"聂丹王立起身来走到窗边朝下望去,庭院中一下拥进了六个人,除了少爷和家主符沧海之外,其余的四人都未曾见过。
这处深宅庭院是老祖的养息之地,这些年来几乎被列为了禁地,突然之间出现了这许多人,连老祖浑浊暗淡眸光中也露出了一抹惊色。
"唉!这一天倒底还是来了!"老祖低叹了一声,虽然伤病缠身,常年卧榻,心神却是清明无比,丹药换婚约的事,本就是在与虎谋皮,怎可能会有什么好结果,他也是清醒之后才知道此事,欲要阻拦已是即成事实,为时已晚。
"老祖怎知道来的是什么人?"老祖的一声叹息,聂丹王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关于紫燕婚约之事,他也知之甚详,不过,何以见得来者就一会是飞霞城的人?
"老夫身残,脑子却是完好无损,这点判断应该还不会错!"老祖挤出一絲苦笑,不再说下去,垂下眼皮,静待着来人。
吱呀!
几乎没怎么听见上楼的步履声,卧房门便被轻缓的推开,进来的只有四人
"少"聂丹王正要对符沧海身边的那年轻人施礼,却见对方暗暗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心领神会的低头退过一边。
"老祖!飞霞城的少城主来,还特地带来了一位八品丹宗,为老祖诊病。"符沧海俯身在老祖的耳畔轻声地言道,见其仍闭着眼,并无回应。
"老祖一直都是这样,清醒的时候不多,经常处于昏沉状态。"符沧海解释道:"丹宗大人不必有所顾忌,尽管静心诊治就是,需要什么但说无妨!"
那位殷老丹宗一进屋,眼光视线便被退过一旁,低头肃立的中年男子给吸住了;看上去怎会这般眼熟?简直与那位丹宗第一人,如今已晋级为丹王的聂青山如此相似?如此高高在上的人物,他在丹师城中也只是远远的见过几次,根本没资格近距离接触,那可是自己心中崇敬的偶像,怎可能沦落为一介侍从。
不过,真的太像了!险些没惊得躬身拜下大礼,那位殷老丹宗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这才回过神来,恢复了冷傲的姿态。
望着床榻之上的那副枯瘦如柴的身形,面呈死灰之色,眼眶凹陷,嘴唇青中泛乌,看上去只比死人多了口气而已。
那位殷老丹宗禁不搖了摇头,面对这垂垂待毙之人,以他的丹道之术,自认根本无力回天,唯有尽点人亊,象征性的把了一阵脉,却发现体内寒气虽重,脏腑的生机仍然异常活跃,心中虽然充满了惊疑和迷惑,同时也暗中欣喜的确定自己之前的推论是正确无误的,只要清除体内郁集的阴寒之气,便可迅速地恢复如常,而这"火龙丹"却是最佳的不二选择。
第七百零六章你当自己是丹王,还是丹帝?()
这个诊断结果,对慕容惊鸿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只要炼制出火龙丹,治愈了这位老位,接下来的一切就毫无变数的顺利成章了。
"人命关天!你老确定自己的诊断无误?"开口岀声质疑的人,又是那个难缠可恶的年轻人,那嘴角上挂着的似笑非笑的意味,直令人感觉心中有些发寒。
"当然!在这里有谁比老夫更具权威,难道是你小子不成?"那位殷老丹宗冷哼出声,实则被这小子如此一质疑,心中反倒显得一下没了底,然而,到了这个份上,好歹都得硬撑下去。
"老祖身上的伤是在落日山谷中,被一只王级的寒冰蝎王所创。如果只是单纯的寒冰之气入体,火龙丹自然是最佳的丹药,说句不夸张的话,服下之后,第二日就可下地行走,三日后势必恢复如初。"那年轻人淡淡的言道,听上去显得十分专业内行,不像是在信口忽悠人。
"你小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会对火龙丹的药性和疗效如此了解?"那位殷老丹宗真的被惊到了,这可是八品丹药,不倒这个层面,只怕连影都捕捉不到。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诊断时,犯了一个低级的常识性错误,一个绝对可以让人倾刻致命的错误。"年轻人一脸肃然地言道,看不有一点玩笑的意思。
"哦,何以见得?说得如此耸人听闻!"那位殷老丹宗不以为然的冷笑出声,自己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丹宗,所掌握的五行阴阳辨症之术,又岂是一个丹道白丁可望其项背的。
"要知道,寒冰蝎王的可怕之处并不在这个"寒"字上,而是这寒冰之气中所蕴藏着的阴极之毒,只要一絲入体,别说是区区八品火龙丹,就是王级,帝级的丹药至多也只能控制住伤势病情的发展,根本无力彻底治愈。"年轻人更是越说越离谱,有点语不惊人不罢休的气势。
"阴极之毒说得似乎有点道理!"那位殷老丹宗思索地点点头,像是认同了对方的说法,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连王级,帝级的丹药都无法根治,那火龙丹只要能稳住伤情,不让其继续恶化下去,此行也算得上功德园满了。
一旁的慕容惊鸿也如是想,只要这老祖服下八品火龙丹,至于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并不重要,关键是已履行了协议中的约定,婚约之事已无可争议的即成事实,没有人再敢轻易翻盘,否则就在向飞霞城,甚至是云烟联盟宣战,试问天下,有谁敢冒如此之大不讳。
然而,年轻人接下来的话,却颠覆了两人一厢情愿的想法,让原本并不复杂的势态,突然一下变得脱离了原来的轨道,朝着一个相反的方向演变。
"这火龙果属于至阳之物,其中却是同样蕴含着炎阳火毒,再加上四十八位极阳药材炼制而成的火龙丹,炎阳火毒更盛,一旦遭遇极寒之毒,势必形成龙争虎斗之势,倾刻便可导致人体筋脉寸断,五脏俱焚。其结果不是在救人,而是在蓄意谋杀。"年轻人说话间,脸上冷厉无比,字字句句有若严冬飞雪般的凛冽。
那位少城主慕容惊鸿像是还在消化这翻话的内容,身为八品丹宗的殷老,却是听得背心冷汗直冒,惊于这位年轻人对丹道药理的高深解析,阴阳辨证,字字如玑似玉,有如暮鼓晨钟般的震耳发聩,就算是丹王也有所不及。
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诊断的确是错得离谱,然而,如今已是势成骑虎,所谓开弓绝无回头箭。所以,无论发生什么状况,这火龙丹都必须炼制,这是他此行的责任所在,至于对方是否会接受,完全不再他考虑的范围内。
"呵呵!你当自己是丹王,还是丹帝?一个白丁小子竟敢在一位丹宗面前妄谈丹道药理,不是白痴就是脑残了。"那位殷老丹宗一脸鄙夷不屑的出声道;"有本事你就找一位丹王出来震慑老夫,否则,没人能阻止老夫炼制火龙丹。城主大人不会忘了协议的内容吧?"
"这个只不过"符沧海一时语塞,吱吱唔唔的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老此话当真?"年轻人露出一种十分诡异的阴笑;"就不怕这小小的云岚城中,真的藏着龙卧着凤,将你这只虎给彻底镇压了?"
"有吗?不妨找一位出来让老夫见识一番!"那位殷老丹宗戏谑抚须一笑;"以为老夫属猪的呀?放眼天下,丹王之尊也就一双手掌之数,又岂会屈居在这种蛮荒之地。"
"那也未必!"一道冷肃的语音响起,充满了淡淡的王者威压,竟然出自那位一直低垂着头的中年男子口中,缓缓地昂头来,整个人的气势随之浑然一变,一股君临天下的浓重威压逸散开来,令人生出一种高山仰止的莫拜情怀。
就连卧榻之上,一直垂闭双目的老祖,也被这股强大的威压惊得禁不住睁开眼来,浑浊的眼眸也一下亮了起来;果然如此!
"你这怎么可能?"那位殷老丹宗揉了揉眼,望着缓步走来的中年男子,那里还是之前那个弱弱的侍从,那俯视山河大地的气势,自然流露出的清奇孤傲的气韵,绝不是任何人可以复制出来的,唯有他心目中仰视的天下第一宗,不,如今的聂丹王,才会拥有这般风彩。
"老夫殷天正参见聂丹王!"无须再质疑,眼前这位绝对是如假包换的聂丹王,那位殷老丹宗一躬到底的俯身拜下,一身华贵长袍也禁不住的有些簌簌抖动,足以说明他此刻的心中已震撼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丹宗的身份虽然尊贵无比,数量虽十分珍稀,却也数以万计,然而,普天之下的至尊丹王却只有区区十位,称之为凤毛鳞角也实不为过。
实没想到这尊神龙见首不见尾大人物,会突然出现这座蛮荒小城之中,绝对的令人难以置信。无论信与不信,连那位殷老丹宗都惊颤万分的俯身拜下,这一幕的真实性已勿须质疑。
没见城主大人和那位儒雅年轻人,也同时颤颤的惶恐拜下,一旁的慕容惊鸿虽贵为飞霞城的少城主,在一位至尊丹王的面前却是连屁都算不上一个。
"在下慕容惊鸿拜见至尊丹王!"慕容惊鸿自然知道开罪一位至尊丹王的后果有多严重,轻则飞霞城中再不会有一位丹师出现,重则从此不会再有一粒丹药流入飞霞城中,所以,眼下不管对方居于何种立埸,都不可稍有不敬怠慢之嫌。
"呵呵!殷老虽只是一个丹宗初阶,在丹师城中的名声却是十分响亮,本丹王也略有所闻。"聂青山似笑非笑的出声道;"八大丹王的宫门几乎都被你老给踏遍了,却不知为何皆被拒之门外,弄得声名远播。"
"这个或许是老夫的资质潜力难入各位丹王的法眼,当真是无地自容。"被人当众揭短掀丑,那位殷老丹宗满脸顿时变得一片羞恼潮红,却是连一絲怒色也不敢流露出来。
"以本丹王看来,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而已,并非关键所在!"
"哦?还望聂丹王为老夫解惑,指点迷津!"那位殷老丹宗耸然动容的再次躬身拜下。
"应该与个人的心性人品有关,以当下之事为例,你老的为人行事似乎从来不设㡳线,连一点最基本职业道德都丧失殆尽,甚至已触犯了丹师殿的法规律令,试问还有那位丹王愿将这样人收归门下,岂不是在为自身招灾惹祸么?"聂青山的这番话并非是在耸人听闻,旁人或许听得云里雾,身为丹宗的殷老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聂青山没说错,这位殷老丹宗的心性人品的确有问题,利字当前,本以为在山高丹帝远的蛮荒小城,做点违背良知的出格之事,几乎不可能会有人知晓。
殊不知,这位聂丹王竟然会鬼使神差的出现在这里,而自己所触犯的法规律令,轻则足以即刻剥夺丹宗的身份,重则只怕连这条命都难以保全。
大脑一片空白的殷老丹宗,连花白的胡须上都挂着汗珠子,心中唯一存在的念头只有两个字;完了!
然而,这位聂丹王接下来的话,却让这位殷老丹宗的心神为之一振,就如同一位溺水者突然抓住一根木头般的兴奋激动无比。
"本丹王也是受人之托而来,更是对这种罕见的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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