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玄天- 第2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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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命不久矣（）　
查护法此话一出，殿中一片安静，就连咬牙切齿的黎护法都像是被吓着了。

　　　　“巨灵祖地？”一个声音不紧不慢响起，似有些玩味之意。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给人以说不出的深沉而悦耳，“何以见得？”

　　　　“老仆查阅古史，结合灵陆地形，断定现今丸泽以西的广阔荒原，就是上古曾经繁盛一时的枢鹭原，这处遗迹与传说中巨灵族所在处于同一区域。

　　　　“除此之外，那处殿宇古老万分，高逾千丈，殿中又有三重塔楼，高大厚重，绝非为凡人身量所筑……”

　　　　查护法正在滔滔不绝，右使的声音却有些不耐烦，“你说的这些都只是对于表面现象的推测，并不足以证明那里就是巨灵族祖地。何况，就这点推断，也用不着四十多年来确认吧？”

　　　　“右使所言甚是。”查护法毫不气馁，继续解释道：“这些外表上的雷同也许是有人刻意仿造，并不可信，所以老仆才不敢将这些肤浅的推论急于禀告主上。

　　　　“然而，经过老仆的多年探索，终于破解了塔楼上的封印手诀。先后遣入多人探究，记录其行动轨迹，竟恰好勾勒出了传说中巨灵族的天神万象图！

　　　　“众所周知，天神万象图只存在于神话之中，现今流传的版本繁多且残缺不全。但老仆记录的地图，除了最中心的遗失部分无法比对，外围图案皆与古籍记载相符，更与那古殿宇的穹顶壁画相符！”

　　　　查护法说到激动之处，就差把自己的心肝掏出来以证忠贞，“托主上洪福，老仆前些日子终于寻得一有缘人前去探访，如今已经无限接近那核心之地，只待他破关而出，老仆便能将这上古机缘奉于主上！”

　　　　“哼！”黎护法冷笑一声，“信口雌黄！你抓去的那小子才什么水平？你怎么就敢妄言他定能寻得宝藏？通神之境这样的大机缘，可容不得你随意玩笑！你可知晓，欺瞒主上的罪过，你是百死莫赎！”

　　　　查护法狠狠瞪了胖子一眼，连忙掏出沙盘，恭敬地高举过头，仿佛没有丁点私心，“老仆所言句句属实！沙盘上的精血便是力证！”

　　　　以殿中众人的眼力，立刻明白查护法所言何意。

　　　　这时，殿中再次响起魔主的声音，“既然你有如此把握，我也不得不给你这个机会。只不过，若是日后证明你今日所言有丝毫不实……可不要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毕竟，两军交战都懂得不斩来使，铎儿派去送信的人，你却胆敢私自扣押，可还把他当做少主来看？”

　　　　“呃……老仆不敢！老仆……”查护法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发现殿中压力一轻，抬眼一看，高台宝座之上哪里还有人影？就连右使也随之消失不见。

　　　　没想到魔主竟然如此痛快，查护法一时傻在原地。转念一想，他的脸色就变得惨白，魔主看似没有计较他的过失，实则给他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虽说他把珞宇吹捧成了“有缘人”，但任谁也不敢保证珞宇就能活着出来。

　　　　至于今日所言是否会有不实之处……珞宇如果无法活着出来，不就是今日所言的最大不实吗？

　　　　一旦确认珞宇死亡，岂不就是魔主为他儿子出气的时候？

　　　　想到这里，查护法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怔怔瘫坐在大殿正中，暗叹自己命不久矣！

　　　　旁边恰到好处传来一阵腻歪的笑声，黎护法的幸灾乐祸尽在不言之中。

　　　　查护法无暇理他，双手紧紧握着那副沙盘。珞宇精血上的光彩，就是他现在最乐意见到的东西！

　　　　他何曾想到，自己的性命竟在阴差阳错之下，跟这个“小人物”绑在了一块。

　　　　珞宇死，他就得跟着死；珞宇活，他就能一起活。

　　　　查护法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殷切地希望珞宇能够活下来，又或者说，哪怕能活得更久一些也是好的啊……

　　　　青灰石砖砌成的甬道给人以冰冷阴暗的感觉，幽长的甬道之中，两道身影渐行渐远。

　　　　其中一人身材高大，黑袍及地，所过之处，皆会拉出一道暗影，让人分不清是那黑袍留下的影子，还是他所披戴的本就是纯粹的黑暗。

　　　　右使跟在一旁，仿佛一个青衣小厮。

　　　　“师尊，您就这么走了？若他说的属实，那可是探索通神之境的机缘，师尊竟不亲自去看看？以师尊的修为，已经快要到了进无可进的地步，难道这种机缘不正是您现在需要的吗？”

　　　　魔主似乎发出了一声轻笑，不紧不慢道：“即使他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不会去。”

　　　　“啊？为什么？”右使在魔主面前就像一个小孩子，总有许多问题需要虚心请教。

　　　　“你可知道巨灵族的传说？”

　　　　“知道啊。据说，他们有一位达到了通神之境的先祖，在他证道之前，为了证明通神之境是存在的，特意留下了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后来好像确实起了些作用，引得巨灵族的族人前仆后继，追随他的脚步……”

　　　　说到这里，右使的话语渐渐停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这时，魔主接过话头，“后来，这些追随先祖脚步的族人，不是毫无头绪，就是发疯成狂，再不然就是销声匿迹。

　　　　“正因强大的族人疯的疯，死的死，丢的丢，这个种族才逐渐没落，乃至灭亡。

　　　　“传说中，巨灵族的人发觉不妥，为了不让那所谓的‘证物’毒害后人，便倾全族之力，修建了一座祖地，将先祖的‘证物’以及任何有关的东西全部封印其中，并且留下了极为强大的守护，非具绝大机缘不可得见。

　　　　“其实，个中道理不难理解。若是到了那个境界，自然就能看到那处的风景；若是境界不到，还要强行探究，遭到反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右使恍然大悟，“所以，您是觉得……只要您真正窥见了通神之境的门槛，就用不着那些机缘物证了？而若没有达到那种境界，得到那些东西，也只会有害无益？”

　　　　“正是。你的聪颖，便在此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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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有心无力（）　
魔主赞了一句，右使的头顿时低得更加谦卑了。

　　　　“你要知道，巨灵族当年设下难关，并非为了考量一个人的境界和力量。境界最高的人，往往都是最先发疯的。就连他们那位证道先祖，也并非族中力量最强之人。

　　　　“如此你便该明白，真正让人证得通神之境的并非力量，所以这些关卡除了考验一个人的实力、悟性、心智，还要考究一样最为虚无缥缈的东西——那就是机缘。

　　　　“机缘不到，再强的力量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右使闻言，若有所思，多年以来追求力量的信念第一次出现动摇。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一次，查靳仑做得确实有些过了。你就跟着他同去，不许他耍花样。若那人死在其中，你便当场处置了他，若是活着出来了……你就把那些东西带回来。

　　　　“不过，那些东西我不会看，你也不要去看。到时候，我再找个地方将它们藏起来吧。”

　　　　“是。”右使答应得痛快，之后却支支吾吾：“可是……师尊是否太过小心了？以师尊的心志，怎么可能被轻易动摇？”

　　　　“事关通神之境，算不得轻易。”

　　　　魔主答过，却担心右使未必听的进去自己的嘱托，便问：“倘若我也像巨灵族人那样或死或疯，又或消失，你觉得以圣古之元现在的状况，会发生什么？”

　　　　右使微微一怔，小心答道：“恐怕是立刻分崩离析，成为散沙，甚至还会……自相残杀。”

　　　　“是啊，若连自己的分内之责都做不好，怎能妄谈其他？”

　　　　“弟子明白了。”这一次，右使的声音多出了一些认真。

　　　　但他也只是安静了几步路的功夫，就又忍不住问道：“师尊，您觉得那人有没有可能活着出来？若他真的出来了，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查护法？他分明就是想要独吞机缘，还对少主不敬！”

　　　　魔主平静道：“不敬是正常的，铎儿才多大？有什么资格让别人敬畏他？敬意不是做爹的送给他的，而是需要他自己去争取的。想想我最初上位之时，杀了多少人立威，才震慑住麾下群雄？

　　　　“放过他……那是不可能的。所谓有缘人，不过是查靳仑畏罪编造的借口而已。一度鼎盛的族群都因此消亡，一个普通人岂能破解？我给他机会，就是要让他死得冥目。”

　　　　右使不禁感慨，“弟子愚钝，还是师尊运筹帷幄。”

　　　　小小的马屁没有起到马屁的效果，倒是让魔主微微一顿，“不过……那人如果真能活着出来，你可要替我好好留意他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呃……师尊，您刚才不是还说他不可能活着出来吗？”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天地将变，我们不能盲目自信。”

　　　　“天地……将变？您可从未提过啊！”

　　　　“冥冥之中的感应，无法言说。”

　　　　天地是否会变，右使并不知晓，他只是有些不信，嘀咕道：“那小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天地变不变的，跟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能得少主如此看中？”

　　　　说到这里，魔主的语气也多出了几分人情味，“就是因为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特别，所以才是怪事一件。

　　　　“你也听到了，一介散修，无名无势，风属性，用剑的……这都算什么？这样一个人，却能让铎儿平等相待，引为挚友，不奇怪吗？

　　　　“天下之大，又有几人配做我儿的挚友？”

　　　　右使深知此话并非狂妄之语，不由叹道：“少主身份尊贵，一个普通人……确实不配。”

　　　　魔主又似觉得好笑，“哼，挚友？他才多大，也学会说这个了？”

　　　　哂笑过后，他的声音乎转悠然，“想当年，我也是有几位挚友的。只可惜，我眼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如今放眼天下，我倒是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怎么会？师尊只是觉得高处不胜寒罢了。”

　　　　因为出生太晚，右使自知不可能认得魔主挚友，只能捡他会说的说：“听说当年盛况，人才辈出，弟子无缘亲眼一见，深感遗憾。这次的漻嵩城，就是因为那些俗人模仿天宗大比弄出了些花样，才引得少主前去。这样的热闹事，我年轻的时候怎么就没赶上呢？”

　　　　魔主轻声一笑，“你才多大，怎么就不年轻了？哪里学得一副老头子的语气？”

　　　　气氛轻松，右使的话就更多了，“这次我可是听到不少新鲜事呢！听说真正的天宗大比上，玄宁宗的少宗主被人打得像死狗一样，让人抬回去的。可不有意思吗？”

　　　　“少宗主？哼！”魔主冷笑一声，“封东行是什么东西？能生出什么好儿子？”

　　　　“那是自然。就是因为听师尊说起过从前的天宗大比，才觉得现在的弟子真不争气！清凝宗的遥夜，居然磨蹭了十年才突破养息，而且他还没来得及动手，第二第三就自相残杀，双双重伤，平白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哦？这倒是有趣。”魔主听了，也是不屑一笑，随后才道：“啊对了，打伤封宣晔的人是谁？”

　　　　“是隐昱峰的传人，叫珞宇。虽说打败了封宣晔，可他自己也身受重伤，有人说他一直躲在隐昱峰上苟延残喘，但实际上应该早就逃走了……我看他也没什么特别，白瞎了隐昱峰的名声！

　　　　“玄宁宗更是小家子气，连输都输不起！就为了这点小事，搅得人心不宁。幸亏查靳仑临走前下令清理，否则我都要忍不住给他们点厉害尝尝了！竟敢在众圣殿附近埋伏眼线，简直是嫌命长了！”

　　　　右使絮絮叨叨，恨不得把此次的所闻所见外加自己的见解全部抒发出来。

　　　　甬道中响起一声长长的叹息，“清凝宗没落了，隐昱峰也没落了……”

　　　　魔主刚刚叹过，就又奇道：“嗯？隐昱峰的传人？隐昱峰上还有活人？他是何人弟子？”

　　　　右使撇了撇嘴，“所以才觉得失望呢！珞宇的师父倒是那个曾经的天才初晓，只可惜他这次现身，还是伤病缠身，怕是没几年活头了。自己的弟子被人追杀，他居然也坐得住？愣是一声都没吭，好不狼狈……”

　　　　魔主非常清楚，右使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残酷，才不会理解他们这代人的伤痛。他不指望也不希望右使会有了解的那一天，只是唏嘘落寞，兀自叹息道：“英雄迟暮，有心也无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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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一章　隔空触碰（）　
魔主并非身累，而是心累，他挥了挥手，叫右使不必再跟着。

　　　　右使停下脚步，垂手而立，眼见魔主的身影就快消失在甬道尽头，才忽然想起什么，忙道：“哦，那人若是活着出来，要不要我将他带来给您瞧瞧？”

　　　　“不必。”魔主的声音渐行渐远，“你有空抓他，我却没空见他。若是碰到初晓的弟子，倒是可以带来一见。”

　　　　魔主大概不知道，他有空见和没空见的人都是同一个人，而他的儿子也已经被这人来来回回骂了一万遍……

　　　　一座地表墙壁都在战斗中变得破损不堪的石室正中，珞宇筋疲力尽，抱着陷入昏迷的追风，就好像当年在连山古境的山洞中一样茫然，感觉前途一片灰暗。

　　　　在追风的指引下，他们成功穿过了十几重石室通道，起初活命有望的念头，现在也变得微乎其微。

　　　　保命玉符用完了，丹药灵草也没了，珞宇翻遍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