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要是他们知道自己败在了武穷林的手上,是不是就不会再来找他了?
又或者说,他们无所谓。因为能走到盈虚宗最优秀的弟子面前,不论是输是赢,都是一种荣耀,已经算是满足了他们的标准?
如此想着,夏佺殷的胸中迅速聚集起一团闷气。
站在院子门口,他已经不想再见到母家的谁谁谁了,也不想知道母亲的所谓遗言了,他只觉得无比恶心!
他真的非常后悔,后悔今日居然会心软,听那传话的弟子几句戏言,就跑来自取其辱。此行不仅没有收获,还强迫他认清了一个冰冷的事实,让他那本来就不愿想起的童年变得更加可悲。
生生忍住了一拳毁掉整个院子的冲动,夏佺殷猛地转身,就要离去。
可是他才刚刚抬起后脚跟,身后的院门就轰然大开!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上古幻境()
夏佺殷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他没有感到任何灵力波动,没有发现任何阵法结界,门,就那么自己敞开了。
忍不住用神念朝着门内探去,院中空无一人,几间房舍里也没有丝毫人气。
胸中的那股闷气愈演愈烈,夏佺殷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傻子,正在被人耍得团团转!
就想再次转身离去,正对院门的房门也自行打开,好像在对他发出无声的邀请。
夏佺殷喘了粗口气,静下心来细想,这才意识到此事的古怪。
没有灵力波动,也没有阵法的痕迹,所以两道门都是自己开的?难道是巧合?还是门成精了?
不可能!一定有人暗中操控!
然而,以他的见识都完全摸不到一丝痕迹,这得是多么高明的手段?什么样的修炼世家,才会有这样底蕴?
忽然间,夏佺殷的手抚上了胸口,眉头也紧皱起来。
就在刚才,那种心血来潮的奇怪感觉又出现了,而且更加明显,更加猛烈,就像心悸一样。
来之前,他只是隐约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现在却真实地感觉到自己已经踏入了圈套,不仅前进一步会有危险,就连退路都已经彻底消失!
身边的景物就在他以手抚胸的瞬间发生变化,回去的路,确实已经没了。
他现在正站院门外的石阶之上,而这处院落则被苍茫的群山环绕。
天地间的气息也变得不同了,不再是他所熟悉的气息。这倒不是灵气本身有什么不妥,而是太充裕了,就好像回到了传说中钟灵毓秀、万灵繁盛的上古时期。
近山翠绿远山青,两座山头之间万道霞光刺破层云,预示着即将跳出山头的太阳。
山间云雾缭绕,仿若仙境,无数鸟兽啼鸣此起彼伏,不断将那云雾震得粉碎,进而化作各种鸟兽之形,栩栩如生,似乎被那啼鸣之声赋予了无与伦比的灵性。
清晨的山脉正在焕发着新一天的生机。
夏佺殷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所迷惑,这是个幻境无疑,山川鸟兽是假的,云雾灵气也都是假的。
然而这里的景象实在太真实了,真实到他能感觉浓郁的灵气随着他的呼吸,逐渐沉淀在灵力循环之中,仿佛可以在此无限修炼下去。
实际上,他的五官五感包括灵觉全都被彻底蒙蔽。若是沉浸于此,直到渴死饿死,耗尽体内的每一滴灵力,变成一具干尸,也会一直以为自己正在灵力浓郁的仙境之中,享受着实力不断提升的快感。
呵,这倒是一种毫无痛苦的死法,夏佺殷如此自嘲道。
他能够轻易分辨真假,不是因为看出了什么破绽,而是多年来的辛苦和努力让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天上没有白白砸下馅饼的时候。
尤其是这个所谓的母家,更没有把他当做自家人,顶多就是一枚棋子而已。现在他的实力足够,所处的位置很好,所以,他可以被启用了。
不论面前的景色多么诱人,他的内心都是紧闭的,他不接受虚幻的美好。
先是用母亲的遗言利诱,利诱不成,再摆出幻境将他困住。对方早已布置妥当,只等他自己跳入陷阱。由此就不难知晓,不论对方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肯定事关重大,否则也不必布下如此精密的死局。
飞速思索着如今的出路,夏佺殷一直也没弄清楚,这个栩栩如生的幻境是如何建立起来的。是阵法?幻术?法宝?某个大能开辟的空间?还是真实的洞天?
他也无法通过山中的啼鸣辨别鸟兽的种类,因为大部分鸣叫他都是闻所未闻,应该都是幻境所模仿的年代特有的物种,就算鱼行来了,也不一定能分辨出来。
而且,他在这里静立许久,只闻其声,未见其形。所有的鸟兽都不约而同地蛰伏在山林之中,给人以隐隐的危机感。
但有一点他倒是十分清楚,那就是对方摆下如此高级的阵仗,所图必定不小,自然不会允许他在幻境之中到处乱跑。只要他不按照对方的意图行动,那些蛰伏在山间的鸟兽便会显出踪迹,向他发动致命的攻击。
他连这幻境的类型都没搞明白,更不可能想出破解之法,除了按照对方铺设的道路走下去,他似乎别无选择。
不过既然已经入局,夏佺殷也不会被一个浩大阵仗吓死。不论将要面临什么,他都会用他最大的能力去周旋,他可以技不如人输掉,却绝不可能束手就擒!
既然你们非要让我进去,那我就去会会你们!
夏佺殷不再犹豫,大步踏入院内。
院门在他身后自行闭合,天色便已不再是幻境中的晨光,而是灰蒙蒙的。
显然,此处院落是被孤立出来的。至于那幻境,只是一个后手,若非他连大门都不肯进,恐怕也不会使用。
看了看周围紧闭的房门,他知道,对方想让他进入的房间,就只有开门的那间。如果他不去,对方肯定又会使出类似于幻境之类的手段,逼他进去。
深吸一口气,夏佺殷没有再做无用功,走进了开门的房间。
不出所料,屋里桌椅等物摆放整齐,根本不像住过人的样子。
房门也在身后闭合,夏佺殷独处一个密闭的空间,那种找不到对方,却被对方所掌握的感觉,让他极为难受。若不是清楚自己的实力做不到真正的反抗,他真想把对方揪出来,将他们摆出九九八十一个花样!
故弄玄虚!他在心里骂道。
然而下一瞬间,他就被一种宏大而沉重的威压笼罩!
夏佺殷的双腿顿时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就是心里的那股狠劲儿,让他死死咬着牙,哪怕浑身发抖,汗如雨下,骨骼都在吱呀作响,也不肯在敌人面前露出丝毫的软弱!
忍耐着肉体上的痛苦的同时,他也在死死忍着心中的骇然!
这种威压是他前所未见的宏大,强度还要超过珮峦殿首座,绝对是古极境中的大能!
怎么可能!他的母家居然会有古极境的修士?
第三百六十七章 继续受罚()
哪怕只有一位古极境修士坐镇,这样的势力也不算小了,甚至应该很有名才对。夏佺殷努力回想符合这个条件的势力,头脑中却一时混乱,找不到头绪。
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个极为隐秘的势力。敢问天下有多少不为人所知的古极境修士?这样的人物大概都不知道活过了多少岁月,怎么可能从来没有在外界留下脚步?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对方到底是不是他的母家。只因跟中元王朝的那群庸才相比,他简直就是一个异类,如果有一个修士家族的母亲,一切便能解释得通了。
可是,自己的母亲如果具有如此优秀的血脉,难道本身不是修士?她若是修士的话,又怎么会因为生孩子死掉?
不等他产生更多疑惑,一股让他无法抗拒、从心底感到颤栗的意念,就将他里里外外扫视了一番!
对方丝毫没有在乎他感受的意思,展现出来的实力更是让夏佺殷认识到,他之前的猜测是多么天真。
对方让他来这客栈见面,绝不可能是为了他现有的成就,才来与他相认。这个神念打量他的态度,就好像是在观察一件物品,而不是一个人。
神念毫不留情地审视着他的一切,神识、肉体、气海、灵力,都被一一分解开来,分明就是想挖光他的所有秘密!
夏佺殷感到羞愤而无助,只觉得比被人扒光了挂在城门楼上示众更加耻辱。
然而,这道神念没在任何地方多做停留,哪怕一时一刻都没有,似乎对他的状况并不陌生,也不意外,甚至还有些不屑。
思维都快要在高压之下停止运转,夏佺殷这才意识到,自己踏入了一个多么危险的境地!
而在他进来之前,竟还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用自己现有的实力解决问题的幻想,实在是无比的幼稚可笑!
因为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之下,任何聪明和手段都是笑柄。
在这之前,夏佺殷只见过一个半古极境的修士。其中那一个自然就是清凝宗的宗主,另外半个则是隐昱峰首座。
但宗主一向都是给人温和可亲、如沐春风的感觉,何时专门放出自己的威压和意念欺负过自家弟子?隐昱峰首座就更不用说了,每天半死不活病怏怏的,哪有多余的精力来探查他?
夏佺殷经历过的最强威压,还是来自珮峦殿首座。他也曾经觉得,自己的师父威势无边、高不可攀,但是跟如今的这人一比,他就能够断定,珮峦殿首座绝非此人的对手!
这让他更加困惑了,如果母家有如此厉害的修士,还把自己扔在中元王朝做什么?送进清凝宗干什么?还不如由这人来教吧?
当然了,看出这道神念对他的不屑态度,他就知道,不论这人跟他是什么关系,大概都看不上他吧?即使他留在母家,这人也不可能亲自教导他吧?
夏佺殷有些茫然,他早已不再像之前那样,怪罪母家的人为什么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现在他知道答案了,人家根本看不上他。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在那里,也并没有很高的地位吧?
如海般的浩瀚威压持续作用之下,他的思绪越来越慢,就连更多的问题也想不出来了,最后只是默默数着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倒。
其实威压出现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只是受罪的人觉得受罪的过程无比漫长。
威压的消失就如它来时那般突然,一直高度紧张、用尽全力与其抗争的夏佺殷,就好像一根压到最紧又忽然松手的弹簧,身体猛地一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他的精神也是一阵恍惚,可他随即惊醒,立刻开始细数自己的所有底牌。
结果不出所料,聚灵境修士在古极境大能的面前,自然是连半分抗衡的资本也没有。
夏佺殷觉得,如今的他,就像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可怜虫。不知道敌人是谁,也不知道敌人在哪,更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真的是毫无头绪。
这时,一个不屑的声音凭空冒出,打破了他一筹莫展的僵局,“哼!废物!我就说过,废物就是废物!”
夏佺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人说的“废物”,难道是他?
他真的不是自我感觉良好。他从一个不被重视的皇子,成为受人耻笑靠走后门才进入清凝宗的普通弟子,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所有见过他的人对他不是欣赏就是忌惮。
而现在,居然有人说他是废物?
不论从年龄、修为、实力、或任何一个方面来看,他都是宗门内的佼佼者,就连齐云翊也不敢轻视他。这人……竟敢说他是废物?
如果他是废物,那清凝宗九成九的弟子岂不是连废物都不算?
可惜他与说话之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屏障,声音传到他这就会被扭曲,失去原本的音色。
无法记住对方的声音,自然也就无从调查对方的身份。这一定是故意的!
故意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怕被他听到真实的声音。害怕暴露声音,就证明他们是有所接触的!即使不是曾经见过的人,至少也是将会遇见的人,否则就用不着刻意掩饰!
屏障可以扭曲音色,却扭曲不了说话的语气。这人话中的不屑和鄙夷太过明显,甚至有种落井下石的感觉,仿佛只要整死他,这人就能踏着他的尸骨得到什么天大的好处一样!
夏佺殷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这样的敌人。他最熟悉的对手,也就是珮峦殿的其他几位亲传弟子了。但是夏佺殷太了解他们了,以至于他一听这人的语气和说话方式,就已经把那几个人全部排除了。
跟珮峦殿的师兄们对抗,他是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去公平竞争的,而眼前的这个明显不行,人家那边有古极境的高手坐镇,想怎么揉捏他不行?
夏佺殷实在想不出缘由,不禁开始怀疑,他的母亲是不是族中的罪人?而且犯的是那种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就连她的子嗣,也要继续受到惩罚?
第三百六十八章 怀璧其罪()
如果不是有罪,那就是怀璧其罪了。
就好比凡间的皇位之争,只要是个正常的皇子,就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虽然夏佺殷在宫里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小黑屋里修炼,但该他了解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自从他走上了修炼的道路,就再也不需要为这件事伤脑筋。
成为修士,意味着他最多只能去做皇家供奉,永远不能去争夺皇位。当然,对修士来讲,凡间的皇位毫无分量,就连供奉之类的头衔都是累赘。
按照这个道理推测,莫非他的母亲不仅不是罪人?还在族中有一定的地位?
而自己的存在,对某些人产生了一定利益上的影响,所以才会被人这样针对?
那这是不是说,他的母亲不是因为难产而死,而是因为其他原因?修士之间的原因?
夏佺殷不可谓不聪明,但他就是苦于线索太少,哪怕想破了脑袋,也得不出什么确切的结论。
这时,另外一个平缓的声音徐徐响起,“修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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