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没想过,”刘婆子敲了敲桌子,“辛辛苦苦做好饭之后,连桌子都不上,我是能毒死她还是怎么样啊!”
“她不吃你家的饭,连生家的饭也不吃?到时候将她向几个娃子的床上一送,就不用我说了吧。”朱婆子笑得极其暧昧。
刘婆子听到这话却像是火烧了屁股般从凳子上窜了起来,“我可不去求连生家的小贱人!”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朱婆子似乎早就知道刘婆子的反应,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面子重要,还是儿媳妇重要?”似是终于有机会在刘婆子面前扳回一城,她颇有些洋洋得意地道:“等到她成了你家的人,还不是任你揉搓。”
刘婆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一想到以后张紫眸那死妮子在自己手底下讨生活的样子,心情倒是奇异地和缓下来。
一连几天张紫眸傍晚回来,都能看到刘家几个人和善地对她笑了笑,脊背上有些毛毛的,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还不至于怕这几个人。
在张紫眸眼中,遗忘之地的秋之祭倒像是农村过年般,很多人家都将家里自制的土布收拾出来,好好地浆洗一番,裁成特定的形状,缝制新衣。
另张紫眸比较惊奇地是,村子里所有的巧手媳妇们都在新衣上绣了一只展翅高飞的蝴蝶,甚至连成年男人穿的衣服上也有一只。张紫眸入乡随俗地做了一件,在裙角绣了一圈翩翩起舞的蝴蝶,又给袁杰做了一件,在墨蓝色的衣襟上绣了一条白蝴蝶装饰。
“做了这么久,饿了吧?”连生嫂子像往常一样端过来一盘零嘴儿。
“哎呦,竟然是酸梅子,我这两天可想吃这个了。”齐媛媛抓了几颗扔进嘴中,口中含着东西发出吱吱咯咯的声音,“快点吃吧。”
“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张紫眸看了她一眼,她叹了一口气道,“我可能是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吧。我以前总想着,到从未去过的地方走走,感受不同的氛围,可每次停留的时间都不长,以至于现在想起来,似乎,连去过什么地方都忘记了。”她接过齐媛媛的酸梅子放进食盘中,擦了擦手继续拾起了针线。
“哎呀,这个着什么急!”连生嫂子将她手上的针线抢下来,“快点尝尝嫂子家浸的梅子,一年到头也就这么点零嘴了。”
张紫眸挑了颗长相可爱的梅子放进嘴中,“这个梅子的味道真怪。”
连生嫂子奇怪地笑了笑,张紫眸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啊,今日的梅子味道怪怪的。”齐媛媛咂咂嘴,这般动作,如果让华艳派的众人见到,不知要取笑多久,“好像是,”她蹙着眉,忽然大声喊了起来,“这里面加了料,张道友快走远点!”
张紫眸因着体内残留的水灵力,已经感知出些许不同,神识看到进入连胜嫂子家的刘家娃子,哪里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恨自己没有修炼过神识攻击法术!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连生嫂子,从窗户跳了出去,运起翩若惊鸿出了村子,像一只脱笼的野鹤,蹁跹中夹杂着些许婀娜,同时用零星的水灵力荡涤进入体中的媚药。
此时她的身体就像是不断注入清水的杯子,将药粉稀释,却总也根除不了。
“怎么今日迫不及待地见到我了?”袁杰听到脚步声,身也不起地问道。他此刻正挽着裤脚,**着上身在小河中冲凉。待他看到顾盼生情地张紫眸,眼角眉梢皆带着淡淡的春意,一下子从河中跃起。
“没什么,春药罢了,过一会儿就好。”张紫眸强忍着向袁杰靠去的冲动,抵制着他身上的阳刚之气的诱惑。“给我护法。”
袁杰白天虽然经常在遗忘之地游荡,但临近傍晚总会到绿田村和蓝田村之间的小河中洗澡。此刻他**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肩膀与胸膛,张紫眸难耐地稍稍撇过眼,不再看向他。
‘遗忘之地’每个村落的名字都带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字中的任意一个,每种颜色名称放在“田”字前就组成了规模稍大些的村名。
袁杰却不如张紫眸的意,几个跨步走到她身边,捉住她的手就探去。他要知道张紫眸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张紫眸颇有些情不自禁地抚上了袁杰裸露在外的皮肤,袁杰身子颤了颤,不由自主地贴了上去,低下头看着不敢直视自己的张紫眸,低下头,近近的注视着这张脸,疑惑却又沉迷地眸子,像天上的星辰般明亮,闪烁着迷人的光辉。
张紫眸能清楚地感受到他鼻翼喷出的气息,越来越灼人,她不自觉地靠近了几分,小巧的琼鼻碰到了袁杰挺立的鼻尖。
清凉的触感缓解了几分不可抑制的燥热,而阳刚之气又吸引着她靠的更近。
不,不能这样。张紫眸向后退了一大步,几乎站立不稳。袁杰想要上前扶住,却被张紫眸喝止住了。
“不,不要过来。”张紫眸一头栽向河中,四溅的水花有些跳到袁杰的身上,他一下子从刚刚旖旎的气氛中清醒,背过身去道:“只是普通的媚药罢了,用量也不大,挺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你,你……”他停下来听着身后潺潺流水中偶尔溅起的水花声,艰难地转过头去,偷偷看向张紫眸。
张紫眸运起仅存的水灵力抵挡着药效,另身体中的药粉挥发更快,却不知不觉中将脸上涂抹得薄薄的卢甘驻颜粉缓缓吸收。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我实在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想到这种恶俗的方法来对付我。”张紫眸从河水中跳出来后,发现自己皮肤变白了也不在意,边擦头发边说道,“连生一家和刘家有仇,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联合起来。”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随着她的动作摇摆。“可是低估了绿田村人的团结程度。”
“应该?”袁杰打断了她的话。“恶俗算什么,只要有效就好了。能最简单的方法达到目的,这才叫好方法。”
“好,我可以有一千个‘被迫’犯错的理由,但错误是我犯下的。”张紫眸敷衍地认错道,“但这种方法也并不有效啊。他们怎么能用这么小儿科的方法对付我?”
袁杰有气没处发,弹了弹张紫眸的脑门。你不是也吃进媚药去了吗!
“喂喂,你还是小心你自己吧。”张紫眸心知他是好意,嘴上却不服输。
第四十章 齐媛媛之悲()
至于担心袁杰什么,张紫眸也就是随口一提。不过,被困在遗忘之地这样毫无灵气的地方,也该忧心。她感觉自己就是关在笼中的猛兽,连身子都舒展不开。
言归正传。
“其实这个事情很简单嘛。”张紫眸走进了没有院门的刘家,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家四人。
关在笼子里的人要舒展舒展身体了。
大娃子仍旧不谙世事地坐在石碾子上,二娃子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低下头不敢看张紫眸,三娃子则在张紫眸的眼神下败退,由一只斗志昂扬的小公鸡变成垂头丧气的小家犬。
至于刘婆子,手里紧紧握住一根擀面杖,警惕地看着突然间出现的张紫眸。
“哎呀呀,你们都那么紧张做什么?”张紫眸娇俏着说道,声音里有着浓浓的戏谑,“我又不吃人?”
她走到刘婆子身前,向着刘婆子倒在案板上的面粉吹了口气,刘婆子的身上就沾染了一层白白的粉末。
这时刘婆子好似惊醒一般,大叫道:“别以为我怕你!”
张紫眸扇了扇飘到面前的面粉,“您这是怎么话说的,尊老爱幼是我这样的女修应该做的事,您可不要给我乱扣帽子,您这样殚精竭虑地体贴后辈,怎样也该有点奖赏不是?”
张紫眸趁着刘家几人都没反应过来,手中弹出两颗药丸,一颗药丸向着刘婆子的下颌;另一颗速度稍慢,在第一颗药丸命中目标之后,进入了刘婆子的喉咙。
“你给我娘吃了什么!”三娃子吼道,二娃子此时才反应过来,对张紫眸怒目而视。
“自然是她今日所作所为的奖励啊。”张紫眸毫不在意地说道,身子前倾盯着刘婆子的双眼,散发出冷冷的威势,“记得要把地上那颗给连生嫂子吃掉。要不然就你一个担惊受怕,多不值得,是不是?”
说完张紫眸大摇大摆地进了屋子。三娃子破口大骂的声音传了进来,她手中又弹出一颗药丸,刺破窗纸进入了三娃子的嘴中。
“世界终于清静了啊。”张紫眸翘起腿躺倒床上。相信以后刘家的几个可以消停了。她放空心神,进入冥想的状态,虽然没有灵气,但平心静气也是好的。她太需要平心静气了,失了灵气,她每日都度日如年。
农村的生活简单平实。但张紫眸即使受到了这股平淡之气的影响,变得更加贴近自然和生活了,也丝毫不敢忘记离开之事。
第二日张紫眸从屋内出来,看到三娃子坐在她门口的台阶处。
“你真下定决心不嫁给我们哥仨儿?”三娃子的眼睛红红的,身上还有着凝结的晨露,看来等待的时间不短。
“你这么小,为什么着急娶媳妇呢?”张紫眸蹲下身子笑着问道,没有半分昨日的嚣张跋扈,更是忘记了昨日还曾威胁这一家子的事实。
三娃子矢口否认道“我不小了,我都十五岁了。村头的狗剩十三岁就跟着哥哥一起娶媳妇了。你别把自己想得像个大人。”
张紫眸想到自己如今还不到十五岁,略有些尴尬地道:“双修道侣的结成,必定两情相悦。而你们村子里的人,则把它当成了延续子嗣的手段,我不认同你们的想法,所以无法和你,或者你的哥哥两情相悦,你明白吗?”
三娃子双手杵着腮帮子,一脸疑惑,“你们外来人为什么总把双修道侣挂在嘴边?“
“看了吧,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差别,”张紫眸点了点他的脑袋,“连双方的话都听个半懂不懂,如何谈共同语言?”言毕,也不管他听没听懂,径自向着齐媛媛家走去。小孩子嘛,一定是昨日被吓到了。丝毫不说自己是那个罪魁祸首。
距离秋之祭还有十几天。张紫眸目之所及是一派忙碌景象。不过她可没心情看着这热闹的节日准备,快速到了齐媛媛所住的朱家。
“你这个不下蛋的鸡!”还未进门,就听到朱婆子的责备声。
“你来啦。”齐媛媛眼尖,看到破门而入的张紫眸,擦了擦眼泪道。
朱婆子对张紫眸怒目而视,却始终没出声音。张紫眸自是无视了这婆子,和齐媛媛坐到了院中的葡萄架下攀谈起来。
“昨日你没事吧?”张紫眸率先问道。
齐媛媛面色暗淡,嘴上却说道,“无事,我现在还能出什么事情。”
张紫眸看她萎靡的样子,急忙岔开话题,突然记起来的路上看到家家户户都在收拾土布。
他们大多将家里自制的土布收拾出来,好好地浆洗一番,裁成特定的形状,缝制新衣。让张紫眸比较惊奇地是,村子里所有的巧手媳妇们都在新衣上绣了一只展翅高飞的蝴蝶,甚至连成年男人穿的衣服上也有一只。
“道友可知这是为何?”她的道行还不够深厚,讲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答话能够劝不住齐媛媛,还是将话题绕到离开上比较好。遗忘之地每一处特别的地方,都有可能和离开的方法相关。
齐媛媛缓了缓神道,“这是这里的规矩,具体为何我也不知。”
“这些规矩哪里可以找到?”张紫眸小声问道。
“每个村子都有一本记载规矩的书,放在村长那里。”齐媛媛问弦知雅意,再次提到‘秋之祭’,“你们若想进神庙,秋之祭是最好的时候。到时候每个时辰守卫的男人都会换一拨。”
“你就从来没想过逃出去?”张紫眸不解地问道。她实在不知齐媛媛费了这么多的心力为何不自己试一试。在张紫眸眼中,即使失败了,也不比在这里更悲惨了。
“我想要个孩子,我和师兄的孩子。师兄是为了救我而死的。孩子在这里生,一定会有灵根。有灵根就能长长久久地陪着我了。”齐媛媛说到这里笑了起来,张紫眸看着心里毛毛的。就算有了灵根,只修炼到炼气二三层也不可能与天地同寿啊。除非有朝一日能够飞升!可是能够飞升的几率,绝对比逃出遗忘之地还要小。
“我一面想逃,一面又不敢逃。我厌恶我自己,为什么想要和折磨我的人,生下我和师兄的孩子!”齐媛媛面目狰狞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和我师兄的孩子,那是我和我师兄的孩子呢!”她眼神空洞,好似不能视物,双手乱摆,好似想要抓住眼前之物,声音更是忽高忽低,让人惊恐。
“我和我师兄的孩子呢,我和我师兄的孩子呢!”她咯咯地笑了起来,双手环到一起,彷如真的怀中抱了个孩子般。
朱婆子听到外面齐媛媛的大喊声,急忙跑出来抱住双手乱晃的她,“你和她说什么事情了,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顾不得看张紫眸的反应,她就掐了齐媛媛几下,“想什么师兄不师兄的!给我朱家生个孩子才是要紧!”
张紫眸看着齐媛媛发疯的样子,不由地扶额叹息,合着这么久了,她都在听信一个疯子?不,齐媛媛应该不是完全疯了,她平时十分正常,肯定是只有在提及某些特定话题时,才会陷入疯狂状态。
她顾不得细想,看到齐媛媛的指甲抓住朱婆子的手臂,指甲缝中都是一些皮屑,连忙帮忙安抚齐媛媛。再怎么说,也不能让齐媛媛在自己眼皮底下被朱婆子掐了去。
一会儿等到张紫眸控制齐媛媛的手臂酸了,她才清醒过来,虚弱地笑着说:“我吓到你了吧。”
张紫眸站起来对着齐媛媛施了一礼,“是我道歉才对,我不知道你对这个事情这么敏感,请道友原谅则个。”如果知道齐媛媛有这个毛病,她也不会这样提的。
齐媛媛也不想对此多说,只是最后又叮嘱她道:“四时之祭的午夜十分,会有‘遗忘之地’最强者吟唱祭文,祈求村民幸福平安。吟唱祭文的时候,所有人跪在神庙前,神庙之门大开。”说完也不再和张紫眸交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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