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天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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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天鉴-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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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了酒肆墙壁的遮掩,浮空烈焰一下落入了街市上穿梭不息的行人眼中。

    那些行人虽然大都露出惊容却并不十分害怕,反倒纷纷停步,饶有兴趣的看起了热闹来,显然作为兵主蚩尤故里的九黎之地,民风远比炎黄其他地域彪悍,邦国京都之中发生修士、武者私斗,都并非罕见,让城中庶黎习以为常。

    不一会酒肆周围聚集的闲人越来越多,几名不久前从酒肆三楼退出来一直没有离去的酒客混迹其中,仰头望着熊熊燃烧的天火,忍不住窃窃私语道:“徐兄,我看这次寒黎郑家这次摆出那么大的阵仗,竟还是拿不住人,怕是碰到了过江的强龙,要大损颜面了。”;

    “嗳,寒黎郑家传说可是根源自‘那处’的世家豪门,祖先可追溯至上古时代,底蕴深厚无比,那外乡修士再强也是无根之火,无源之木,还能翻天不成。”;

    “什么这处、那处,真没想到这种市井野谈,大兄竟还信以为真了,也不想想郑家若真是兵主一脉的苗裔,哪里还会住在寒黎这种凡俗城市之中。”…

    他们低声议论时,张还生已借着灵火烈焰之助,将近身的武者杀了个干干净净,凭空多出二十余个外道护法,冲向不远处身陷火海,还来不及闪避的郑家修士。

    就在这时,寒黎城中飞腾起一群群头戴法冠,身穿胸前描绘着奇禽异兽图案锦袍的修士,朝酒肆所在的方向聚来。

    正欲继续痛下杀手的张还生察觉危机临头,再顾不得袭杀郑家修士,以吞云吐雾的神通遮住身形,逃得不见了踪影。

    锦袍修士是由代国朝廷供养,有着官家身份的修士。

    他们见张还生逃遁而去,一不做法寻踪,二不掐诀觅影,而是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飘飘荡荡飞翔到已经化为乌有的酒肆前。

    之后为首几人悬空而立着相互一笑,其中一个胸口绣着只形状像个大口袋,颜色红如火焰,长着六脚四翅,耳目口鼻皆无怪鸟,须发皆白的老者开口嘟囔着,“既然是灵火横空,说不得要小老儿出手了。

    这寒黎郑家整日里无事生非,这次吃点教训也是好的。”,越众而出,张开嘴巴用力一吸,竟将张还生外道护法以神通力量创造出的烈焰,化为一股火线连绵不绝的吞入了腹中。

    火海中幸存下来的寒黎郑家修士虽然逃过一劫,却已是人人带伤,只那曾经和张还生谈过几句,气度不凡,仙风道骨的主事者,虽然也被烟火熏炙的狼狈不堪,却毫发未伤。

    烈焰散去后,他们定了定惊魂,望见四周锦袍修士一张张似笑非笑的面孔,本就难堪的脸色不觉变得更加羞愤,可受人解厄之恩,就这么走了也未免太说不过去,只能连连稽首行礼着勉强称谢道:“多谢帝华、青索、品真…几位仙长和诸位道兄援手。”

    那须发皆白的老者闻言哈哈大笑的朝寒黎郑家那仙风道骨的修士摆了摆手,明知故问的揶揄道:“旁人倒也罢了,惊蛰你的授业恩师可是苍冥大修士,我等如何敢担的你仙长之称。

    不过说起来你修为困在地阶巅峰已经三十余年,便是磨也该快磨成天阶了,今日怎么会如此狼狈,竟被人困在了灵火之中?”

    那仙风道骨的修士听到这话,心中怒极却又无法发作的咬紧了牙关,文不对题的缓缓答了句,“是吾无能,让恩师蒙羞了。”从袖中摸出一个尺许的白骨小幡,用力一摇,化出一团黑云包裹住自己和手下,朝寒黎西城飞去。

    目送他们狼狈而走,锦衣修士中有人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顿时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数百丈外的街市上,根本没有逃远,仍然身在寒黎城中的张还生,以法术遥望这一切,心中默默想到:“看地上的代国庶黎望向锦衣修士的眼神,他们应该是朝廷的供奉了。

    而这些朝廷爪牙对待寒黎郑家修士的态度明显有些不善,如此一来,我倒不用急着遁走了…”

二百零二章 大隐隐于市(上)() 
    张还生心思缜密,见微知著,看到代国朝廷供奉的修士竟然在那寒黎郑家供养的武者、修士遭遇重创,死伤惨重后,半明半暗的讥笑嘲讽,便猜出九黎之地秉承古制,境内各个邦国朝廷的权势远不如炎黄其它地域那些,改封建为郡县制度的封国朝廷大权独揽。

    以至于王廷和豪族世家的矛盾都影响到了各自供奉的修士、武者身上,令其生出明争暗斗之心。

    而这也就给了张还生可乘之机。

    寒黎城南一条青石道旁的,一颗树繁叶茂的杏树荫凉底下,偷了身代国普通市井小民最常穿戴的混白薄布长衫、宽檐草帽换上的张还生,收回远眺的目光,嘴巴里喃喃自语道:“九黎其他地方不好说,可寒黎城外刚刚有洞天修士现身施法。

    又连市井之中的酒肆伙计都能对洞天福地闲话一二,应该有那么一丝可能寻觅到洞天种子踪迹的可能。

    而不管一邦一国是何种体制,只要没到朝廷即将鼎革的末世,京城之内必然是王廷的实力最大,那郑家底蕴再深厚与代国朝廷不和的话,便不可能有力量密不透风的全城大索,总有我藏身之处。”,强忍着胸口的闷痛,故作轻松的在城中闲逛起来。

    虽然推算出郑家势力在寒黎城中难以一手遮天,但凭着自己好端端在酒楼中饮宴,却突然横祸飞来的前例,他知道若是大剌剌的以外乡人身份投宿客栈,无意自寻死路。

    因此打着‘大隐隐于市’的主意,耳朵用心听着四周嘈杂的人声,走了足足几个时辰,张还生的嘴角才浮现出一丝笑意。

    这时天色已晚,他走进一条黑暗的巷弄,悄无声息的翻身上墙,沿着墙头疾走着寻了许久,才终于跳进了一个方圆不足三丈的小院之中。

    借着月色环顾四周,入目的只有墙角一排已经没有家禽的破旧鸡笼;

    一口连井台都没有,只是井口用碎石砌住的水井;

    两间不分主、厢,黑灯瞎火的青砖小房,张还生心中暗喜道:“此处正和用也。”,捂着胸口走进了屋中。

    两间砖房之内皆是家徒四壁,连个灯盏都没有,唯一不同的是一间空空如也,一间还有张不能搬动的土炕可以容人暂歇。

    而张还生看完屋中虚实后,丝毫都未嫌弃,脚步蹒跚的爬上了炕,盘腿坐下,五心朝天的运转起了自己的三大根本功法。

    在酒肆之中与数十位寒黎郑家的武者、修士搏杀,他虽然凭着种种无上神通占尽上风,但毕竟修为不足,还是让敌手以力破玄的伤了内腑,只是身处险境时无暇顾及,此时好不容易找到了栖身之处,自然便开始疗起伤来。

    可惜因为未能在受创之后马上调息,张还生一夜调养过后伤势才好了小半。

    待到阳光从空中洒入寒黎城中,他睁开眼睛,按了按心口皱皱眉头沉吟片刻,右手平伸,如同利刃一般将自己乌黑、浓密的及肩长发、下巴上寸许短须刮的干干净净,之后反掌以罡气将落下的毛发化为乌有,又闭上眼睛继续运功调息起来。

    之后时间悄然流转,不知不觉便过去二天一夜。

    这日傍晚时分,张还生终于感觉伤痛尽去,正想要跳下土炕活动一下手脚,突然就听院子外面有人‘啪啪啪…’的敲起门来。

    张还生眉毛一扬,心中暗暗想到:“来了么。”,伸手在眉心一点,召唤出一个外道护法,穿墙而过飞入院中,将那木门轻轻打开,随即隐身,把一个消瘦的人影放了进来。

    月光映照下隐约可见,那人影是个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衣着、气质应该是小户人家的子弟,不过看其双目清明,丝毫没有自怨自艾之色,显然之前的生活还算安乐,没吃过什么苦头。

    进院后那人找不到是什么人给自己开了门,不由得开口唤道:“姑母,姑母,我是盈德呀,姑母,姑母…”

    喊了一会见无人回答,又见小院异常破败,他皱皱眉头,从怀里取出个火折子来,摇亮后小心翼翼的走向不远处的砖房。

    几息过后,那青年‘吱嘎’一声推开了房门,正想要接着火光四下打量一下,突然就觉得一只仿佛拥有无穷巨力的手掌扣住了自己的脖颈,顿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耳边突然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小子,待会我问你答,莫要叫嚷。

    否则我便生撕了你,明白了吗?”

    恍惚间青年本能的想要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却感觉自己眼前漆黑一片,心中一惊,这才回想起他莫名其妙的遭了无妄之灾,此时正身处险境,不由想要大力挣扎,这才察觉自己不仅目不能视,而且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莫急,莫急,待我解开了禁制,你才好答话,”正心急如焚,青年听那阴测测的声音又道:“不过千万记住我的警告。”,紧接着就感觉全身一松,眼前一下有了微光,嘴巴也有了力气。

    他虽年轻却也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下鲁莽不得,因此真就不敢大声呼救,只声音发颤的嘶哑说道:“谁,你,你是谁,为何如此对我,我,我家中务农,虽有三十亩水田,却因为自幼习武没多少的存项…”

    话没说完,便被那阴测测的声音打断道:“你不要胡猜乱想,只回答我的问题,若是听话未来不仅没甚损失,反而可以获得绝大的好处。

    听好了,你可是从外郡乡下,来这寒黎城中的吗?”

    青年男子闻言茫然的答道:“是。”

    话音落地,阴测测的声音又问道:“你来的这院子,可是寡居又无儿无女的姑母遗下的吗?”

    “遗下的,我,我姑母死了吗?”听到这话,青年男子身躯一颤,面上涌起一股悲意的反问道。

    那阴测测的声音答道:“死了,便连丧事都已经置办过了。”

    青年闻言一时间像是忘记了自己身陷险境,伤感的喃喃说道:“我竟来晚了这许久吗,未给姑母披麻戴孝,也不知道她入葬时能否瞑目。”

二百零三章 大隐隐于市(下)() 
    本来姑、侄虽然是至亲之一,但青年和那成亲之后便远离故里,迁来代国京城定居的姑母已经十几年未曾见面,血脉再浓亲情也早已淡泊,就算是生离死别也不会十分的悲怆。

    可落入歹人之手的恐惧、焦虑、无助被那些微丧亲之痛一引,竟爆发了出来。

    他自怨自艾几句后便无法抑制的越想越悲,最后忍不住啜泣起来,神情渐渐变得恍惚,自己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的含糊道:“呜呜…我,我姑母出嫁后因,因为细故,和娘家闹翻,再也没有回过门,也没给夫家生下个一男半女,一生孤苦。

    她,她以前是最疼我的,有些零钱便,便给我买糖人吃,没想到,没想到十几年不曾见面,这次接到书信,来京里看她,她,她竟然已经去了,还连累的我,连累的我被你抓住。

    想我陆田甾乃是家中独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陆家一支便要绝嗣…”

    黑暗中,张还生望着那青年痛哭流涕的样子,皱皱眉头沉声说道:“莫要哭了,我再问你,来到寒黎城后,你可和旁人有过接触吗?”

    “绝嗣是人伦大罪,进了黄泉都没脸去见祖宗…”青年恍惚间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京城里的饭食好贵,我只买了个饼子吃便寻着街牌子找来了姑母家,谁都不曾接触,我,我是家里的独苗…”

    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张还生心知一时间再问不出什么了,便伸手使巧劲在青年卤门一击,使其昏厥后,在他身上摸索了起来。

    不一会,就搜出了一个半旧的兽皮兜子和一封书信。

    打开兜子,张还生见里面有些许散碎的银珠和一块黑铁打造的户籍铭牌,便拆开书信观瞧,

    借着月光度过信后,他发现内容和那青年的描述相差无几,乃是封孤老女人,重病临终前,写给娘家交代身后事的遗书,不由微微一笑,将兽皮兜子系在自己腰间,信则收进怀中。

    接着张还生从衣袖中取出一颗念珠,轻轻一抖,化为人口袋,将土炕上失去知觉的青年收了进去,自己跃上炕来躺下,闭目养神的等待起来。

    转眼间月沉日升,到了拂晓时分。

    张还生翻身下地,施施然的走出了小院,漫步来到相邻的一户人家门前,‘呯呯呯…’的轻轻拍着门环问道:“门里有人在家吗,可有人在家吗?”

    话音落地,一个洪亮的妇人嗓门在门后响起,“来了,来了。

    这一大清早的,是谁来叫我家的门啊,连个姓名都不报。”,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后,便有位体态肥硕的中年妇人打开了门。

    一眼看见张还生陌生的脸庞,那妇人微微一愣,不等其开口便又高声说道:“小哥,你敲我家的门是要寻谁,别是找错了人家了吧。”

    肥硕妇人不认得张还生,张还生却人的她。

    三日前,便是从这妇人和人长吁短叹的闲聊中张还生知道了,近旁一条巷弄里有一个无儿无女的孤苦妇人刚刚死去,全靠邻里将其家当变卖着发了丧,现在棺木还摆放在城外的义庄里,只等她本家来人入土、立碑,这才起了冒名顶替的心思。

    此时计策到了最关键处,张还生故意装出一副凝重、阴沉的神情,拱手施礼道:“好叫大婶知道,我是你左邻陆氏的亲侄子,名叫陆田甾。

    前些日子家中受到了姑母的书信说是病重,结果我昨晚赶来一看姑母家中却已经空无一人…”

    “咿呀,你就是陆嫂的侄子呀,”那胖妇人闻言不等张还生把话讲完,便圆瞪大眼的让嚷道:“陆嫂不是说月前便花了一个银珠子的大价钱,请管家的驿差给本家送信了吗。

    你怎么来的这么迟啊,可是不把自家姑母的死活放在心上,在路上玩耍拖延了时辰吗?”,显然是个急公好义,不怕得罪人的脾性。

    张还生听到这话,急忙先抹了把眼泪,之后做出委屈的样子,解释道:“大婶不知,我家住在枫溪邑,离着京城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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