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船再不吃水,后面有大浪涌来,便是死路一条!”
而水手早已开始打开各个底舱的掀板,拼命将庶民往船下赶去,可巨舟足有十几丈高,暴雨中成百上千人拥在船舷处,靠着些木头竖梯下船,那可能非常快速。
不时就有人直接从船帮旁、竖梯上滚落下来,轻则跌的筋裂骨折,重则直接就丢掉了性命,那哭喊、惨叫声,混杂在风雨雷暴中四处飘荡,令人不由得一阵心悸。
见此惨象,梁乞迤却心中暗喜,伸出手指以雨水为墨,虚空为纸,写出一行字来,“天生松柏大大焉…可为众生遮阳避雨也”。
那字完成之后,仿佛半透明的水晶雕琢而成一般,悬浮在空中久久不散。
直到他又咬破舌尖,念动法咒,喷出一口精血灌注其中,才碎裂开来,散开为千万缕红烟升腾上天空,缓缓蔓延开来由虚变实的演化成无数巨大的柏叶,将整片海岸遮了起来。
豆大的急雨突然不再砸下,自然引得许多人抬头仰望,见此奇景不由一下愣住。
趁此机会,梁乞迤声若洪钟,响彻天地的说道:“天力虽浩荡,人力亦无穷。
夫子我虽甲子前便尚清修,远俗世,但遇此天灾,却也不好袖手,便救汝等一救吧。”
说话间,他手指在虚空中又写出,“浩海有长桥…可度庶黎平安”,一行字来,之后又以精血灌输,竟碎裂后化为一道巨大的拱桥,连接在巨舟甲板和海岸之间。
一百一十七章 灭杀(这章献给飘红的,亲爱的菜鸟神兄弟)()
头顶没有了暴雨摧残,脚下又生出可以安然逃出海难的康庄大道,旗舰上纷乱的人群很快就变得不再慌张,慢慢有了秩序。
而有了秩序之后,因为拥挤、失手、失足滑落等意外造成的伤亡自然锐减。
这时梁乞迤又写出,“天有骄阳…旅人皆汗流浃背也”一句,在漫天松柏下生生造出了一个散发光热的小小火球,照耀在海滩上,止住了无数黎民衣衫湿透,寒风入骨之苦。
而见他一再展现惊人手段,许多普罗大众,开始自然而然的朝着一副悲天悯人嘴脸的梁乞迤顶礼膜拜。
之后随着那梁乞迤继续运用种种神通,护佑着卸载完庶民、货物的旗舰平安入海,又引导着排列在船队后面的其余巨舟,在狂风暴雨中鱼贯驶进泊口,安然将人、货卸下,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水手中也有人跪拜于其脚下,直称他为‘真仙人’了。
而无论是面对庶民的顶礼膜拜,还是船夫‘真仙人’的称呼,梁乞迤既不自傲的欣然接受,也不谦逊推辞,只是一笑置之,更显露出一副高人气度。
从梁乞迤救下旗舰,纵身跳出船舷,飘落沙滩之上起,便和他几个弟子一起,跟随在其身后,却像是隐去了身形一样,根本无人在意的张还生,望见这一幕,不由哑然失笑的默默想到:“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这梁乞迤耍的手段,竟然和我当初收服那冲上海岸的贩奴船中奴隶使得伎俩一模一样,都是装神弄鬼的震慑人心,一下树立起无上威望。
不过我那时靠的是外力,才能弄出化身佛陀的玄虚,梁乞迤却是真真正正依仗着自身力量,硬生生的对抗天灾,救下了十五万庶民,无算的辎重。
这等超凡之力,怕是距离大修行者,也只一步之遥了。
幸好我之前没什么异动,否则只怕被他反手之间便镇压的永世不能翻身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猛的一沉,可再看看梁乞迤那已经玉质尽消,变得宛如平凡老人干瘦枯指的手指,很快便重新振奋了起来,心中想到:“可修行中破关如登天,往往一步之遥便是天壤之别。
与天灾抗衡几个时辰,也许对于大修行者来说,根本就是无足挂齿的小事,可放在天阶修者身上,哪怕是顶尖的天阶修者,也是大伤元气的事情,而这就是我的机会。”
思索至此,张还生暗中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装出耗神过度的样子,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借机将指尖按在了眉心神窍之上,施展出《八九玄功》的心法,将意识与受到自己敕封,镇守元神霸占之地的三大从者,连接在了一起。
而就在这一瞬间,站在张还生身前的梁乞迤,仿佛淋到寒露的秋蝉似的背后无端感到一凉,缓缓转身,冷冷望向张还生没头没脑的问道:“汝想做甚?”
张还生虽然没梁乞迤修行境界高深,但毕竟习练的乃是世间最顶阶的功法,偶尔也有遇敌前触动冥冥中那一线玄妙直觉的时候,心中簌然一惊,表面却茫然的张张嘴巴道:“我想作甚,自,自然是感谢梁夫子施展神通,救下了我张国无数子民了。”
装呆卖傻的同时,他心思一动,数百丈外的海面忽地裂开,一只身躯庞大无匹,竟需已里计算的海兽周身席卷着无数水流的冲天而起,掀起冲天巨浪,朝海岸冲来。
在那远比熊京城墙还要高耸的浪潮面前,人便宛如蝼蚁般的渺小,可梁乞迤却只冷冷一笑,轻声说了句,“原来触动我灵觉的是你。”,便腾空而起,双手在虚空急书出几行字来,接连喷出十数口的精血灌输其中,化为漫天寒潮,竟将那海兽冻结在了自己掀起的巨浪之中。
之后梁乞迤从空中缓缓落向地面,身旁站在地上的几个弟子却一个个脸色大变的结成法阵,朝着不远处那庞大无匹的浮冰冲去。
就在这时,距离海岸数十丈外的峭壁之上,一只身高两丈有余,长着四头八臂,浑身如同金刚铸成的巨猿,双足蹬地的高高跃起,朝着梁乞迤落地的方向扑来。
“好妖孽!”黑影罩顶,脸孔已经血色尽消的梁乞迤,抬头望望带着无尽威势,高举双臂,像是想要将大地砸穿的巨猿,高喝一声,直接嚼烂舌头,喷出精血,伸掌一拍,化为化为巨大佛手,硬生生的将那四头八臂的妖猿击飞了数百丈远,落入了峭壁后的盆地之中。
与此同时,一只尾后生着流光溢彩的漫长羽翼,周身宛如锦缎遮体的大鸟,快如闪电的从空中俯冲而下。
脚步踉跄的梁乞迤眼看已无法施法抗衡,只能掐了个手诀,一抖衣袖。
顿时,就见其身上穿着的那件看似平凡的青衫,散发出无限光华,化为护罩,挡住了那巨鸟的一击。
但那大鸟遇阻后却并不死心,突然展开后翼一刷,竟莫名其妙压制住了梁乞迤护身的光罩。
三个从者轮番攻击造成的暗杀良机此刻终于出现,站立在梁乞迤身后的张还生卤门中突然毫无征兆的冲出一龙一象,和他的拳头一起,硬生生撞在了梁乞迤的后脑之上。
这类似一气化三清神通,‘三位一体’的一拳,便是座山丘,也得给擂平了。
可梁乞迤受此一击后,却只是周身千万毛孔轻轻一炸,之后便再无异像发生,还缓缓转身望着张还生道:“古人有云,乱世才人出,我原是不信的…”
他正说着,身后那巨鸟却不依不饶的使出全力,再次用喙朝梁乞迤背后一啄,竟直接穿透了梁乞迤的胸膛。
“梁夫子可真是爱耍些唬人的伎俩,明明都要死了还要吓我。”望见这一幕,张还生终于长长松了口气,朝痛到已经无法出声的梁乞迤微微一笑,轻声说了句,之后脸色一整,高声嚷道:“好畜生,竟然敢袭杀我的亲长。”,一脚踹的那近在咫尺的巨鸟带着梁乞迤飞腾而起,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一百一十八章 一不做二不休()
炎黄之地万千年来尽皆遵循着‘贵贵贱贱,不可轻僭’的井然秩序,民间俗例更是,‘贵人不可轻近也’的习惯。
因此无论是世家贵胃还是那些强大的修士、武者,在普罗大众眼中都是可以敬慕、膜拜,却不可以亲近的人物。
是以当梁乞迤在海边独挡大潮时,除了身份比其更加尊贵,又居心叵测的张还生外,距离最近的庶民也在几十丈开外,根本无法在快如如鹰飞兔跳的动作中,瞧清楚所有的细枝末节。
在他们眼中,远远就见巨鸟飞扑而下,被梁乞迤挡住。
紧接着站在梁乞迤身后的张还生也不知道使了甚么神通,头壳中凭空飞出两只神兽,随着其拳势向前一撞,至于那拳头是打在了梁乞迤的后脑上,还是凌空击向那正与梁乞迤缠斗的大鸟,便没人能十分确定了。
唯一知道的是,张还生这一击之后,梁乞迤转身似乎说了句话,紧接着便被那巨鸟啄穿了胸脯,引得张还生悲痛的暴喝一声,“好畜生,竟然敢袭杀我亲长。”,出手赶跑了巨鸟。
而与自己的从者,演出了这场好戏之后,张还生一不做二不休的紧接着便心念转动,施展出大伙黑日经的法门,嘴巴里迷惑人心的大喊道:“几位学士休怕,且看我的手段。”,朝业已飞到那只被冻结在冰山之中身躯庞大无匹的,海兽近旁的璋杚宁、周旦徎、郑黾翼几人冲去,
在元神霸占之地使出上古神魔观想法门,又与平日不同。
飞跃间,张还生就觉得有无穷混沌之力,从足心涌进身躯,令自己的身体膨胀到极致后,猛的穿透毛孔,化为浓重的黑雾涌了出来,在四周不断蔓延,最终化为栩栩如生的烛龙之形。
那烛龙尾足足相距五十余丈,仿佛黑色烟雾构成的身躯之内,蕴含着一座奔腾的火山似的,周身密布着暗红色的鳞片。
宛如绝世佳人的头颅长披肩,口中衔着朵熊熊燃烧的炽焰,眉心像是立着竖目,仔细瞧却是张还生的身影。
如此威赫身姿已经和真正大渊之下的烛龙相差无几,数百丈的距离瞬息而至,蹿到神志因为一向所向匹敌的恩师突然莫名其妙横死,仍有些恍惚的周旦徎、璋杚宁、郑黾翼六人面前后,张还生周身散的浓黑烟气弥漫开来,瞬间将方圆三、五里地的海域,密密掩住。
之后烟云翻腾了足有小半个时辰,缓缓散去,海面之上,天空之中便只剩下了面无表情的张还生一人而已,其余无论是那冰封着的巨大海兽,还是梁乞迤几名弟子都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这时风雨已经停歇,张还生施施然的御风飞回了岸边,鸟瞰着紧贴峭壁散开十余里远,有些胆大者甚至已经穿过山脉豁口,涌进盆地之中的十余万青壮,运转罡气,声音响彻天地的喊道:“名入兵册的千五军士,到我脚下集结。
两盏茶功夫不至者,死!”
众人才刚见他化身魔龙大展威能,又怎敢违命,不一会便有数百甲胄散乱的兵丁气喘吁吁的聚到了张还生的脚下,并且四周还有许多人狂奔而来。
张还生一见这些人的神色举止,便知道必然不是什么精兵强将,结果挑选了几个军将一问,果然只是草草成军的‘样子货’而已。
不过此时有了这些至少还有柄随身的短剑带着,瞧着比一般庶民彪勇,懂得服从命令的千五草头军,张还生便能勉强在十五万人中建立起基本的秩序。
将兵士集结起来之后,又将百工匠人全都挑选出来,之后张还生便把海岸上十几万庶民分割成千人一堆的小块,每一块暂由一队少则八、九名,多则十名的兵丁管理,总算是初步稳定了人心。
而这时梁乞迤施法冻住巨大海兽之时,因为卸下装载的人丁、辎重后,船身轻了几倍不止,不再畏惧那狂风暴雨,反而却怕挤在狭隘的天然泊口中互相撞击,因此幸运的远避海上的船队中的旗舰,已经重新靠到了岸上。
船主跃下沙滩,望着天空中的张还生,神色焦急的等候许久,待其吩咐完了诸般事宜,从天而降后,马上快步走了过去,急切的行礼说道:“君爵,这十余万庶民,连同一应辎重都已卸下,便请您用印,了结此事,放船队返航吧。”
“船主何必如此急躁,”张还生闻言叹了口气,沉声说道:“我等刚刚上岛便蒙此天灾、兽祸,不仅死伤庶民无算,周旦徎、璋杚宁、郑黾翼几位学士和我联手剿杀海兽时不幸罹难,便是梁夫子也被那锦鸟叼了去。
学士们的尸怕是找不到了,但梁夫子的尸身却又不同,我瞧那锦鸟像是个食素的,不如等我将邦国复立,城池建好后,咱们一起耐心寻上几日。
要是能夺回梁夫子的尸身,还要请你帮着送去春秋书院,免得这位德行高尚,修为卓绝的长者魂归异地也。”
船主闻言苦笑着说道:“君爵所言甚是,其实船队也是得了梁老学士的大恩,否则只怕刚才暴风雨中,便得因为不能及时卸下人丁、青壮,毁去小半。
但我只是替头顶的贵人们管着船队的主事,实在不能随意定夺船队的去留。
这几十艘的巨舟,有半数其实是归大楚中枢贵人,地方大员所有,还要两成是旭国几个临海府郡的掌军大人的产业,另有三成便是我这个主事都不知道是”
他这番话既是说明自己的苦衷,还半真半假的点出了船队深厚的背影,张还生闻言皱皱眉头打断道:“汝便是说这船队本是一团的散沙,只是被那杜家给出的丰厚报酬所吸引,集结在一起,做这一次海运买卖了?”
话既然已经说开,那船主倒显得坦然了起来,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平日里个家商号经营各家的生意,有了大主顾便协力做上一票,这其实也早是惯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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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九章 立国开埠()
封邦立国乃是何等大事,如今却几成了一桩买卖,不由得令张还生心中感慨的叹了口气。
不过他本无意让船队多留,之前说的话全是未雨绸缪的诈言,要是那船主真的答应下来,恐怕张还生反而要即刻驱使着自己的第二从者大鲲,再掀波澜,逼着那船队马上离开海岛,回航东洲。
因此装模做样的阴沉着脸色沉默片刻,张还生从挂在脖子上的储物珠中取出一页早已写好的绢书,用天子亲授的宝玺盖了,丢给船主道:“既如此,汝去休、去休。”
那船主小心翼翼的捡起绢书看了,仔细的折好,收入怀中,脸上毫无逼迫的一国封君屈从于己见的得意之色,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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